第40節
不過葉孟沉并不知道,只信自己聽見的。 于是他沒急著說話, 拿起剛才隨手扔在椅子上的外套,搭在小姑娘的肩上, 而后拉著衣領, 稍一用力, 將她又往下拉低了幾分,這才慢條斯理道:“怎么, 你抱了我這么多次,我就不能抱你了?” “……” 即便被迫彎著身子,胡來來也比坐著的他高出一點,此時以俯視的角度看他,被衣服包裹的皮膚還能感受到他殘留的體溫。 在這個遠離花園所有燈光的位置,她的視野里最為清楚的還是那雙眼睛,里面仍舊找得到笑意的影子, 但似乎和剛才有了那么一點不一樣。 就好像北極的艷陽天,看著暖和,實際沒什么溫度。 “我不是那個意思?!?/br> 胡來來知道這是他生氣時候的表現,總覺得他說的那話就像是要和她翻舊賬似的,于是小聲地替自己辯解著,試圖和他講道理。 “如果你想抱我,可以直接和我說,突然拉我一下,我很難分清你是想抱我還是在嚇我啊……” 原本她還以為這番解釋可能會無濟于事,卻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緣故,今天的葉孟沉格外好哄,沒有故意給她出難題,“哦”了一聲后,知錯就改道:“我想抱你?!?/br> “……” 怎么又變得這么聽話了? 本來胡來來就不可能拒絕他,更別提還是這樣對她百依百順的他了,忍住揉他腦袋的沖動,立馬滿足他的要求,給了他一個用力的用心的擁抱,抱了好一會兒才放開。 “夠了吧?!?/br> “不夠?!?/br> “……還不夠?” 胡來來不知道危險已經降臨,正準備問他應該怎樣抱才夠的時候,忽然感覺橫在后腰的手臂用了力,而她站立著的那條腿也被他分開,被迫跪在他的腰側。 這下她是真的徹底跨坐在了他的腿上,而且沒有掙扎的余地,要不是穿的長裙,恐怕早就已經走光了。 和剛才比起來,胡來來這次的反應時間明顯長得多,顯然沒能適應突如其來的高度變化,更是對這種大膽的姿勢無所適從。 隔了半晌,她才輕輕眨了眨眼睛,回過神來,不可置信道:“你、你要這樣抱?” “嗯?!?/br> “……影響不太好吧?!?/br> 明明沒有做賊,胡來來莫名有一種心虛的感覺,一邊說著,一邊觀察周圍的動靜。 要是換成其他稍微相對封閉一點的空間,她倒是不介意這樣,甚至舉雙手贊成,可現在到底是在這么暴露開放的環境下。 萬一有不明真相的路人經過這里,不小心看見他倆這樣,肯定會以為是在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被嚇到了怎么辦? 遺憾的是,只有她一個人有這種擔心。 聽了她的話后,葉孟沉不僅沒有一點表示,覆了層薄繭的指腹還在她柔嫩的肌膚上摩挲,嗓音低?。骸澳睦锊缓??!?/br> 當然是哪里都不好??! 胡來來轉回腦袋,瞪著他,一開始還以為他是明知故問,后來想起他喝醉酒的事實,放棄了和他解釋一些顯而易見的東西的念頭,見他沒有撒手的打算,干脆趁早另尋其他出路,退了一步妥協。 “那你大概要抱多久?我好有一個心理準備?!?/br> “急什么?!?/br> 葉孟沉并沒有給出明確的回答,重新靠在椅背上,閑閑地看著她,忽得扯了扯唇角,反問道:“怎么,有人在里面等你,著急了?” 這是什么邏輯? 胡來來不知道他是怎么將毫無關系的兩者聯系起來的,最后只能把這一切歸咎于酒精,心想他可能真的醉得不輕,于是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擔心道:“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嗯?!?/br> “嗯?哪里不舒服?” 聞言,胡來來瞬間緊張起來,就知道他的反??隙ㄊ怯性虻?,誰知道下一秒得到的回答又把她打回原形。 “冷?!?/br> “……”這算哪門子的不舒服。 她緊張的神經重新放松下來,沒有把這話當真,可葉孟沉見她毫無反應,挑了挑眉,也不拐彎抹角話中有話了,直接明示道:“不抱我么?!?/br> 怎么回事,居然還耍上賴了? 胡來來一聽,隱約覺得這段對話有點耳熟,心想這難道不應該是她的傳統保留項目么,他什么時候把她的招數全學過去了,而且還敢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雖然不確定這話的真假,她還是不敢耽誤時間,怕對方是真的冷了,趕緊敞開衣服,把他整個人擁進自己的懷里。 葉孟沉收緊了摟在她腰間的手,順勢埋在她的頸窩,少女的味道被溫熱的體溫襯托得恰到好處,令人著迷上癮,只想長久地吮吸這氣息。 “好點了么?” 胡來來沒察覺他的異樣,只是看他半天沒什么動靜,害怕他睡著,于是出了點聲兒,問道:“如果實在冷的話,我們就進去了吧,別在這個黑燈瞎火的地方呆著了?!?/br> “不想進去?!?/br> 被困住的聲音悶悶的,聽上去莫名可憐。 她拿這樣的葉孟沉沒有辦法,心一軟,哄孩子似的拍著他的后背,循循善誘道:“為什么啊,里面有你討厭的人?” 話音剛落,不遠處隱約傳來一陣腳步聲和談話聲,嚇得她不僅立馬停止說話,還順便用手捂住葉孟沉的嘴巴,生怕他不小心發出聲音,把對方引了過來。 看吧看吧,她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的,果然有人來了!真的不能再在這里待下去了! 就在幾秒鐘前,胡來來還決定陪他吹吹冷風,現在一碰上這種突發狀況,瞬間改變注意,甚至堅定了離開的決心,后悔自己一開始的時候沒有態度強硬一點。 她擰著眉毛,心撲通撲通跳得飛快,無奈找不到合適的藏身之處,一時著急,只能把肩上披著的外套舉過頭頂,像是一把傘,讓自己和葉孟沉都藏在了下面。 就算被發現了,至少看不見臉吧。 氣溫在狹小的空間里迅速升溫,呼吸交織在一起,氣氛曖昧,胡來來卻無暇顧及,壓低聲音,語氣柔和地商量道:“你不愿意進去就不進去,我們回家好不好?” 葉孟沉望著她,沉默了半晌,終于沒有再拒絕了。 于是胡來來立馬抓緊時間,等不遠處的人一離開便扶著他往外走,反正像今天這種情況,她也沒指望還可以見到萬物博物館的館長了。 哦,說起館長,她突然想起自己今天不是一個人來的,居然差點忘了金錢。 和葉孟沉說明了一下情況后,她打算再回一趟宴會廳,誰知剛走一步,又被拉了回來。 胡來來不解,還以為他剛才沒聽清楚,便放慢語速,把剛才的話重新說了一遍,順便加了一點詳細原因,便于他理解。 “你不用進去,只有我進去,找到金錢我就出來,今天是他帶我來的,現在可能還在里面等我,我去和他說一聲,免得他一直等我?!?/br> 不料這句解釋適得其反。 聽見“金錢”兩個字,葉孟沉不但沒有松手,反而力道更大了一些??珊鷣韥聿恢涝?,正苦惱應該怎樣才能讓他理解的時候,救命稻草出現了。 陳科一看見他們的身影就從里面走了出來,對上她求助的眼神后,知道她在想什么,主動道:“我和你同學說了不用等你,他待會兒應該就回去了?!?/br> 胡來來一聽,松了一口氣。 “走吧,我送你們回去?!?/br>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陳科怕小姑娘一個人吃不消,決定當一回苦力,送他倆回家。 上車后,葉孟沉依然緊緊扣著她的手,就像生怕一松開她就跑了似的,好在除此之外,并沒有什么其他異常舉動了,安安靜靜地靠在她的身上,睡著了。 于是胡來來趁這個機會,小聲問道:“他喝醉酒都是這樣么?” 如果是的話,那她以后還怎么放心他一個人在外面喝酒,萬一她不在,他就抱著其他人,做一些剛才的那種事,豈不是很危險? 然而聽見這話,陳科腦子里冒出來的第一句話是——鬼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喝醉了。 他和葉孟沉喝了這么多年的酒,就沒見過對方醉過。 不過,既然今晚陳科決定和他統一戰線,還是先不出賣朋友了,講義氣道:“當然不是,一般不會這樣,可能你比較特殊吧?!?/br> 特殊? 胡來來一愣,也沒去細問是怎么個特殊法,反正心臟又因為這個普通的詞語歡快地跳動了起來,心里喜滋滋的。 只是這份喜悅并沒能延續太長時間,因為她以為陳科至少會把他倆送上樓,卻沒想到樓下就是終點了。 “你不上去?” 從車上下來后,她扶著葉孟沉,站在駕駛座的位置上,在風中凌亂了。 “我上去干什么,有你照顧他就好了,反正他也沒到走不動路的地步,我何必把我寶貴的時間浪費在他的身上?!?/br> 說完后,陳科升起車窗,油門一轟,瀟灑地離開了。 “……” 這都是些什么朋友。 沒有辦法,胡來來最后只能憑借著愛的力量,好不容易才讓他順利躺在了床上,累得半死,出去倒了杯水喝。 誰知道當她再次回到臥室的時候,床上的人沒了,再一看,居然又往浴室走去,嚇得她差點把水噴出來,趕緊放下水杯,走了過去,拉住他。 “你都喝得這么醉了,還洗什么澡,萬一在浴室摔倒了怎么辦,先睡覺吧?!?/br> 葉孟沉盯著她,“哦”了一聲。 見狀,胡來來還以為他聽懂了自己的意思,松了一口氣,結果又被他的下一句話嚇得不輕。 “你幫我洗?!?/br> “……” 說實話,胡來來不是沒看過他喝酒,但還是頭一次看見他喝醉,沒想到原來他的酒瘋是走這種奔放路線的,更沒想到面對喝醉酒的他,自己也變成了變態。 如果條件身體各方面情況都允許的話,她真想把葉孟沉關在小黑屋里,天天灌醉他,讓他在酒精的作用下對她為所欲為,任何地點都可以,廚房,陽臺,辦公室…… 嗯……好了,這大半夜的,不能再繼續往下想了,對身體不好。 胡來來強迫自己忘掉剛才腦子里的刺激畫面,把他往浴室的方向推了一把,認命道:“算了,你快去洗吧,有什么問題叫我一聲?!?/br> 說完后,她往床上一坐,打算再這兒守著,心想要是出現了什么緊急情況,她還能及時發現。 然而現實和理想之間總是存在著不可逾越的鴻溝。 等浴室里的人洗完澡出來,她已經變成了小小的一團,在床上蜷縮著,睡得正熟,散開的頭發蓋住大半張臉,只露出小而挺的鼻子,以及微微張開的嘴巴。 葉孟沉的腳步一頓,而后走到床邊,關掉了刺眼的光線,換了盞柔和的壁燈。 五分鐘后。 裴穗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渾身散發著無限的怨氣,睡眼惺忪地出現在他家門口,不滿道:“你就趁著賀霆舟不在使勁兒欺負我吧,小心他回來了我告你狀,讓你吃不了兜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