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而白雕站在她身旁,翅膀拍拍她的肩膀,然后蹲在了她身旁。 桃花樹下,少女和猛禽,顯得意外地和諧。從來腦子里沒裝多少詩情畫意的少幫主看到江清歡和白雕一起的場景,都忍不住贊嘆一句看起來可真美。 可少幫主沒能詩情畫意多久,他手里拿著酒壺坐在涼亭的欄桿上,一條腿曲起,另一條腿還晃蕩著跟黃藥師吐槽:“自從華山論劍后,段王爺出家了,王重陽也回了終南山天天守著他那幫徒子徒孫不下山了,我找來找去,也只能找你玩,可真寂寞?!?/br> 黃島主嘴角微抽了下:“覺得寂寞,你可以去西域找歐陽鋒那毒物?!?/br> “嚯,那可不能隨便去,那毒物天天不是養蛇就是養蛤蟆,我可不想去招惹他?!焙槠邘洑獾貜臋跅U上跳下,回頭還看了桃樹下的江清歡一眼。 “清歡meimei,你要不要回去歇一會兒?” 江清歡摸著白雕身上的羽毛,白雕是猛禽,可在江清歡面前分外溫順,這會兒都只差沒將頭擱在江清歡的腿上求愛撫了。 江清歡頭也沒抬,“不要?!?/br> 洪七本來是想支開江清歡跟黃藥師說一下江湖中事的,江湖里的事情不是打就是殺,桃樹下那個水靈可愛的小姑娘聽了多不合適,可清歡meimei怎么不領情啊。 就跟他表妹一樣,非不讓她做什么,她就非要做什么。 想起表妹,少幫主就覺得一陣心酸。 黃藥師瞥了洪七一眼,“有什么事,你直接說就好?!?/br> 江清歡連金國的王爺都敢殺,膽子早就肥得能下酒了,還有什么事情能嚇得了她?黃島主有時候對眼前的朋友也十分無語,想了想去,覺得他的朋友大概是中了表妹的邪,于是覺得稍微跟他表妹有點相似的姑娘,都是需要好好愛護的。 洪七“哦”了一聲,然后不知道從哪兒變出了一粒藥丸扔給黃藥師。 “這種丹藥,你見過嗎?” 黃藥師接過那粒藥丸湊至鼻端聞了聞,芳香撲鼻,可若有似無的有一股異香,他眉頭微蹙了下。 “阿芙蓉?” 洪七將手中的酒壺拋起又接住,毫不意外地說道:“我就知道你肯定能發現怪異的地方。我丐幫弟子近日發現江湖上有人用阿芙蓉煉制的丹藥控制人心,不少武林世家和富商都將這阿芙蓉煉制的丹藥當做神仙丸,說是吃了就能百病全消,無憂無愁?!?/br> 黃藥師哼笑了一聲,冷聲說道:“真是一群無知之輩?!?/br> 坐在桃樹下的江清歡點頭,笑著附和,“對,無知之輩?!?/br> 黃藥師:“……” 少幫主:“清歡meimei,你知道什么是阿芙蓉嗎?也跟在黃島主后頭人云亦云?!?/br> “怎么不知道?在云南,有個溫家堡種著一大片的阿芙蓉?!苯鍤g臉上帶著幾分小得意,趁機顯擺,“我可是從小在云南長大的,這些事情最清楚不過了。洪七哥哥我跟你說,在云南一般人家都不許種阿芙蓉。適量使用阿芙蓉可以治病,可要是過量了,會令人上癮中毒產生幻覺,最后人會喪失理智而死的哦?!?/br> 洪七哥哥? 黃藥師看了一眼江清歡,又掃了一眼旁邊干凈雪白的少幫主。 洪七被黃藥師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覺得背后竄過了一陣涼風。 江清歡干脆將白雕抱在懷里,白雕已經長得很大一只了,江清歡又不是那種健壯型的身材,她那樣抱著白雕,反而顯得自己是被白雕壓著,十分辛苦的感覺。 洪七:“這只雕也太肥了,你還是別抱著了吧?” 還不等江清歡說話,白雕的一雙眼睛就兇狠地看了過去,一副要干架似的模樣朝他大叫了一聲。 洪七瞪大了眼睛:“它這是干什么呀?” 江清歡彎著眼睛:“雕兒說她還是個寶寶,你才是太肥了,你全家都肥?!?/br> 洪七:“……” 黃島主看這兩人越說越離譜,心底暗自嘆息了一聲打斷他們的胡說八道。 黃島主問少幫主:“你拿著這藥丸來找我到底想做什么?” 說到這個,少幫主就有些不太好意思了,他干笑了兩聲,訕訕地說道:“清歡meimei不都說了嗎?阿芙蓉有毒性,已經有不少人上癮,每日都要服食,否則手腳痙攣渾身無力,那都是輕的,嚴重的人據說猶如萬蟻鉆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們丐幫的長老們聽說了此事,而且丐幫身為天下第一大幫,解救武林同道義不容辭,所以追查阿芙蓉的重任交給我了?!?/br> 黃島主挑眉,“重任?” 少幫主點頭,“對??!重任!” 黃島主無語凝噎,他自己行事不按常理,可洪七不是這樣的。 丐幫是天下第一大幫,洪七身為丐幫之主,一呼百應,除了靠真本事,還有人格魅力。誰都知道洪七天生古道熱腸,喜歡結交朋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那對他來說就跟家常便飯似的。唯一的缺點,就是太饞了,對各種各樣的美食毫無抵抗力,對會做美食的姑娘也沒有抵抗力。 江清歡做的一頓飯,挑剔的黃島主都說是不難吃而已,可比較不挑剔的少幫主就被收買了,清歡meimei長、清歡meimei短地叫喚著。 江清歡看著黃島主那微妙的臉色,低頭,溫柔地輕撫愛雕那柔順的羽毛。 洪七:“聽說這藥丸是從云南流入中原的,我想去看看。黃島主,反正你也沒事,一起嗎?” 黃島主斷然拒絕:“愛去你自己去?!?/br> 那些人愚昧無知,自己染上毒癮,跟他有什么關系。 洪七討了個沒趣,轉而問江清歡:“清歡meimei,你家不是在云南嗎?不如我們結伴而行?” 江清歡一邊聽著他和黃藥師的對話,心里正有計較,又聽到他說結伴而行的話,抬頭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洪七哥哥,我都可以的啊??赡愕谋砻靡钦`會了我跟你的關系,那可怎么辦呀?” 洪七一愣,隨即臉上爆紅,一直紅到了耳朵根。 說起表妹,少幫主就忍不住害羞。 江清歡說的對啊,要是他和江清歡結伴而行,表妹誤會了他們之間的關系,那可怎么辦呀?雖然表妹現在表現得不是那么喜歡他,可他對表妹還是矢志不渝,一點都不想讓她難過的! 江清歡看著洪七爆紅的臉,神情無辜地眨了眨眼。天哪,原來干凈雪白的少幫主超純情的。 洪七還在害羞著,可忽然看到江清歡那無辜的眼神,愣了一下,“不對??!” 江清歡和黃藥師不約而同地看向他。 “我從來沒有跟你提過我表妹的事情啊,你是怎么知道的?”說著,他用充滿懷疑的目光看向黃藥師,“黃島主,該不會——” 他話還沒說完,黃藥師就皺眉,冷聲說道:“你當我是喜歡在背后說人是非的長舌婦嗎?” 江清歡嘻嘻笑著,“不是黃島主跟我說的,但是我會算命哦,你一看你面相,我就知道你喜歡表妹呢?” 洪七聞言,汗顏。 江清歡看著洪七的表情,抱著白雕站了起來,“我累了,想回去看看我表姐怎么樣了?!?/br> 黃藥師和洪七目送那道紅色的倩影從桃林里消失后,洪七才說道:“怎么覺得清歡meimei有點神神叨叨的?” 黃藥師的目光依然落在桃林的小道上,反問:“她哪里神神叨叨的?” “白虎當保鏢,白雕引路,還能驅使百鳥,這已經夠稀奇的了?!焙槠呱眢w靠著后面的柱子,跟黃藥師說道:“還殺了金國的王爺,黃島主,這清歡meimei不簡單啊,你居然敢讓她給你掃地做飯?!?/br> 黃藥師輕描淡寫地說道:“她打不過我,愿賭服輸,有什么不敢?難道她還能在我眼皮底下玩出什么花樣來?” 洪七默了默,覺得黃島主有時候真是自大得很可以了。 江清歡回去的時候,包惜弱正在窗戶旁縫鞋子,那是給小孩子穿的,鞋子還繡著虎紋。 包惜弱見她回來,將手中的針線放下,看向她。 江清歡卻朝她擺了擺手,“你忙你的,不用管我?!彼f著,就走進了屋里在榻上躺下,眼睛看著屋頂發呆。 原本在屋里趴著的白虎也跟著走了進去,躍上那榻上,在江清歡旁邊趴著。 江清歡一只手揉著白虎的耳朵,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跟白虎說話的模樣。 “大師姐來中原,會是因為阿芙蓉的事情嗎?” 想著,江清歡忍不住輕聲笑了起來,伸手撓著白虎的下巴,“洪七好像想和黃藥師一起到云南去查這事情,白虎你說,我們要不要給他們一個驚喜?” 白虎被人撓下巴撓得舒服極了,仰起頭來眼睛也微微瞇著。 江清歡笑著追問:“白虎,你說要不要?” 白虎喉嚨低低地“咕?!绷藘陕?,然后翻了個身看向江清歡。那眼神,好像是在說:到底是驚喜,還是驚嚇??? 第010章 江清歡心里還在計較著不久前聽到的阿芙蓉之事,傍晚太陽落山的時候,黃藥師和洪七忽然在門外等她。 江清歡走了出去,只見那兩個風格迥異的男子站在一棵百年老樹下,黃島主正背負著手看夕陽,而洪七則是嘴邊叼著一根狗尾巴草,哼著不知道什么小調。 察覺到江清歡的到來,黃藥師看了她一眼,隨即扔給她一個白色的瓷瓶。 男子的聲音依然冷清:“這是你要的東西?!?/br> 江清歡一愣。 洪七將嘴里的狗尾巴草拿下,朝她笑著說道:“清歡meimei,我和黃島主要走了?!?/br> 江清歡看向黃藥師,“你們要走了?” 黃藥師那雙桃花眼與她對視著,他淡聲說道:“不是說你都為我吃了多少苦嗎?這瓶子里的藥,是給你表姐的。你若是要帶她回云南,路途遙遠難免有可能會動了胎氣,這瓶子里的藥丸你早晚給她一粒,可保她此去云南,一路都母子平安?!?/br> 江清歡聞言,大喜過望,“真的???” “哈哈哈哈,當然是真的啊?!焙槠咝Φ檬珠_心,“清歡meimei,這回高興了吧?!?/br> 江清歡笑著,十分寶貝地將那個白色的瓷瓶收好,然后問洪七:“洪七哥哥,你和黃島主是要去哪兒???” 這種問題,不能問黃藥師,黃藥師習慣了裝高冷范兒,肯定是半天都不吭嘰一聲的。 洪七:“我跟黃島主去一趟杭州?!?/br> 江清歡登時了然,這兩人肯定是去杭州看那些有了毒癮的人。阿芙蓉這種東西,能不能解毒全靠意志,所謂解藥,是不存在的。 可這些話,她也不能這么跟黃藥師和洪七說,說得太多,暴露得越多。雖然她覺得自己在黃藥師面前暴露得已經夠多了,可聊勝于無。師父說的,姑娘家要時刻保持神秘感哦,尤其是她冥岳之花,怎么可以隨隨便便就把自己完全暴露了呢? 江清歡偏頭看著他們倆片刻,隨即臉上露出一個真心的笑容,“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我覺得以后肯定還有機會看到黃島主和洪七哥哥的呢?!?/br> 洪七連連點頭,“是的呢是的呢!” 這兩人明明才認識不到一天,就已經依依惜別了,黃島主也是無語凝噎。他又看了夕陽下的紅衣少女一眼,跟洪七說:“再磨蹭就天黑了?!?/br> 江清歡眼眸彎彎:“以后如果有緣在云南相見,我請你們喝酒哦?!?/br> 洪七哈哈大笑,“小姑娘喝什么酒?請我吃飯就好了!” 話音落下,一灰一青的身影就已消失在夕陽的余暉中。 江清歡微瞇著眼睛,確定那兩個人已經徹底走遠后,呼嘯了一聲,白雕從天空盤旋而下,落在她的肩膀。 “雕兒,侍梭呢?” 白雕拍了拍翅膀,在江清歡耳旁嘰嘰咕咕的。江清歡笑著摸了摸她的羽毛,“幫我將侍梭找來,雕兒,我們很快就能回冥岳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