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氣，心臟攥著疼，疼的他有些喘不過氣。

    凌晨四點，江凱到酒吧，小貓大概是以為他晚上不回來，鎖門走了。江凱在車里坐了一夜，第二天他是被敲窗聲吵醒，江凱睜開眼迷茫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身在何處。

    起身揉了一把臉，瞇眼看清窗外的陳杰。

    江凱關掉引擎，起身推開車門下去。

    “怎么在車里睡覺？”

    “門被鎖了，懶得去酒店?！苯瓌P伸懶腰，偏了下頭，“頭疼?！?/br>
    “感冒了？”

    “是吧?！?/br>
    江凱喪眉耷眼的低著頭，面色慘白。

    “感冒就吃藥?！?/br>
    陳杰伸手想摸江凱的頭，江凱嚇了一跳立刻躲開。

    “干什么？”陳杰笑道，“你至于么？很傷我自尊?！?/br>
    江凱打了個哈欠，“不是——”他想解釋，一想到那些爛事就把話又咽了回去，“不說了，難受，回去睡一覺?！?/br>
    “你爸那邊怎么樣？”

    “就那樣唄?！苯瓌P跟著陳杰進門。

    “聽說江氏出了點問題?！?/br>
    “我爸能搞定?！苯瓌P不在意，在沙發坐下，臉埋在沙發靠背上，“我可能真的感冒了?！?/br>
    陳杰上樓取了醫藥箱，下來遞給江凱一瓶水和感冒藥，“一樣吃兩粒?！?/br>
    “謝謝?！?/br>
    江凱吃了藥，陳杰拉過高腳凳坐下，說道，“你還是這么混著？”

    “不好么？”江凱把剩余的水喝完，抬眸。

    “人不能混一輩子?！标惤車@口氣，說道，“這酒吧我打算賣了?！?/br>
    江凱一愣，“??？”

    “我爸肝癌晚期?！标惤苷f，“公司沒人搭理，這家酒吧也不賺錢，就是混日子玩的?！?/br>
    江凱有些懵，腦袋里一片空白，半晌哦了一聲。

    “我可能要結婚了?！?/br>
    江凱又抬頭?！鞍?？”

    “我爸沒幾天了，總得給他一個交代?！?/br>
    江凱心里說不出什么滋味，想了很長時間，點頭，“那挺好的?！?/br>
    塑料的瓶子被捏的嘎巴一聲響，江凱抬頭，“晚會兒我就把東西搬走?！?/br>
    “住酒店么？”

    “嗯?！?/br>
    “有錢就買套房子?！?/br>
    “房子還得打理，麻煩?！?/br>
    陳杰站起來揉了把江凱的頭，這么傻以后可怎么活。

    下午江凱就從酒吧又搬到了威尼斯酒店，小白蛇冬眠了，縮在他的行李箱里。

    江凱是最后一個得知江氏要破產的，一月中旬，網上鋪天蓋地都是江氏破產的消息。江凱打不通江海的電話，他開車到公司樓下，公司下面聚滿了討債的人。

    江凱有些懵，他把車又倒了出去，江海要完了。

    江凱六神無主，他在車里抽了兩支煙，拿出手機也不知道該打給誰。許久，江凱翻到陳杰的手機打了過去。

    陳杰沒有立刻接，江凱把臉他把頭埋在方向盤上。電話接通，江凱急忙道，“陳杰?！?/br>
    “我在呢，怎么了？”

    “江氏怎么回事？”

    電話那頭沉默，半晌后，他說，“你不會是剛知道吧？”

    “沒有人通知我?！苯瓌P狠狠揉了一把臉，說道，“真的么？”

    “你聯系上你爸了么？”

    “沒有?！?/br>
    陳杰說，“你在什么地方？”

    “江氏大廈對面的星巴克門口?！?/br>
    “我這就過去找你?！?/br>
    江氏一年前出現問題，十月的時候和商豐城談過出售一部分股份，不知道什么原因沒談妥。江海選了最愚蠢的路，他轉移公司財產，挖空了江氏。一夜之間，輝煌的江氏毀于一旦。

    江凱怔怔看著陳杰，陳杰說，“我以為他們會告訴你一聲?！?/br>
    “我不知道?！苯瓌P搖頭，“我什么都不知道?！?/br>
    這傻白甜，陳杰簡直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你現在打算怎么辦？”

    “我不知道?！?/br>
    江凱沒迷茫多長時間，一個陌生號碼打過來，江凱接通電話。

    “我是陳瑩?！迸说穆曇袈溥^來。

    “陳瑩是誰？”

    “江總的特助，我們見過面?！迸苏f，“你是江凱對吧？”

    “對?！?/br>
    “你父親現在在醫院搶救，你過來一趟吧?！?/br>
    “他不是跑了么？”

    “他在醫院，并沒有跑?！标惉撜f，“手術需要家屬簽字，你趕快過來?！?/br>
    “哪家醫院？”

    “同心?！?/br>
    江凱掛斷電話，站起來看著對面的陳杰，“我有點事先走了?！?/br>
    “哎你去哪里??？”

    江凱出門匆匆上車，直奔醫院。江凱在急診處碰到了陳瑩，陳瑩穿著長款大衣，妝容一絲不茍。

    “江凱？”

    江凱喉結滾動，他特別想問江海為什么要這么做。

    “江總腦溢血在搶救，需要手術?！?/br>
    “他老婆呢？”

    陳瑩沒說話。

    江凱抬起頭，“他太太呢？”

    陳瑩嘆口氣，半晌說道，“你先簽字，等會兒跟你說?！?/br>
    江凱沒見到江海，先簽了一堆文件。他本能的先簽了英文名，醫生提醒才改回去，江凱皺眉看著手術室門關上，轉頭凌厲目光落到陳瑩身上。

    “怎么回事？”

    “一個月前江太太和江總辦理離婚手續，錢轉移到江太太名下?！?/br>
    傻逼！

    江凱滿腦子就是這兩個字，江海聰明一世糊涂一時。怎么能信蘇雅呢？江海到底在想什么？蘇雅那么明顯的心機婊，他敢把全部家當給蘇雅。

    “其他的你都看到了?！?/br>
    江凱看著她，陳瑩說，“你別看我，現在公司這樣，我也很慘的，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辦?！?/br>
    江凱很難去形容現在的感受，他很懵。整個世界天翻地覆，懵的他不知道如何是好，很長時間，江凱說，“那現在公司是徹底完蛋了對吧？”

    “差不多吧?！?/br>
    江凱太久不用腦子了，他的大腦有些生銹，一時間接受不了這么多災難砸過來。所有的一切，讓他窒息，喘不過氣。

    江凱穿著一件深色長款羽絨服，他臉上稚氣未脫。他怔怔呆著，昏天暗地，江家完蛋了。江凱一直覺得他要和江海耗到死，沒想到江海這么快就要死了。

    “他還有錢么？”

    “有錢就不會鬧到這個地步?！?/br>
    江凱抱著頭順墻蹲了下去，他把頭埋在手里，不想面對這個世界。他的天塌了，剛剛簽字的時候，他還沒覺得人到絕路。

    直到現在，陳瑩說錢沒了，人在手術室生死未卜。

    江凱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他太難受了，他把脊背靠在冰冷的墻上。

    絕路了。

    “江凱？”陳瑩現在也很cao蛋，現在江氏扶不起來了，總裁都進搶救室，還有救么？她在江氏奮斗了這么久，全結束了。

    “讓我靜靜?！苯瓌P把臉埋在胳膊里。

    “江總這邊你看著，那我就先走了?！?/br>
    江凱抬起頭，對啊，跟陳瑩有什么關系？她為江氏工作，現在江氏倒了。她可以換一份工作，誰死了，誰結束了，與她沒有多大關系。

    江凱抿了抿嘴唇，嘴唇干燥，他點頭。

    陳瑩轉身離開，高跟鞋敲擊地面發出聲音，江凱怔怔看著她，直到消失不見。

    整個手術持續了六個消失，凌晨手術結束，江凱立刻站起來。腿麻，他晃了晃才站直，走向醫生，“我爸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