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瞪了徐苑一眼，徐苑聳聳肩，眼神有些無辜：“免費給你做宣傳呢胖胖?！?/br>
    身后還響著同學的笑聲，王燦個子夠不到，問旁邊同學借了椅子，剛踩上去，張志明就進教室了。

    “吵什么吵！在樓下就聽到你們的聲音了！”張志明板著臉，一臉不悅，“整個走廊里就你們的聲音最大，別的班都在讀書，你們干啥呢，一點自覺都沒——”

    他話還沒說完，看到后面掛著的橫幅，還有站在椅子上石化狀態的王燦。

    “王燦！”張志明暴怒，卷起教材重重地拍了下講臺，“你在搞什么！”

    王燦沒來得及摘下橫幅，乖乖從椅子上下來，低著腦袋，底氣不足地說：“把它摘了啊……”

    張志明走來后面，皺起眉盯著那塊橫幅，轉身看向大家，怒問：“這是誰弄的？！”

    徐苑站了起來，說：“我?！?/br>
    何不言也站起身，面無表情地：“我也有配合?！?/br>
    張志明：“……”

    像是怒火倏然被人澆滅，張志明神情僵了僵，臉色似乎有些緩和，但下一秒眉毛又皺起來，顯得很兇的樣子，聲音明顯怒氣不足：“你倆下早自習到我辦公室來?！?/br>
    他說完，又扭頭看向王燦，聲音驟然拔高：“還愣著干嘛，趕快回位置上去！”

    王燦連忙夾著尾巴回到第一排，放下書包就拿出書，趕緊讀起來。

    張志明站到講臺上，說：“好了，讀書讀書，別整天就知道瞎玩！”

         

    張志明只簡單訓了兩句，叫他們別再瞎玩起哄影響班級學習氣氛，然后就讓徐苑先回教室，跟何不言聊聊比賽的事。

    快上課的時候，何不言回來教室。

    徐苑湊近身，問：“老張背著我跟你說了啥？”

    何不言從課桌里拿出書，一邊漫不經心地回答：“叫我參加比賽?！?/br>
    徐苑“哦”了一聲，無聲地笑了笑。

    看來老張爭取到名額了啊。

    何不言把書翻開上節課老師講的那一頁，才偏眸看向徐苑，低聲說：“你也要去?！?/br>
    徐苑說：“我知道，咱倆一起，得去省會，有個伴也挺好的?！?/br>
    何不言有些想笑。

    聽到徐苑這樣說，他很高興。

    徐苑歪著頭，一只手撐著臉頰，沖何不言樂了一下，“你這什么表情??？想笑就笑，別忍著啊?！?/br>
    話落，何不言立刻收斂住眉眼間隱約的笑意，面無表情的，嗓音也沒有一點情緒起伏：“我沒想笑?！?/br>
    徐苑呆了呆，嘆為觀止：“……您這變臉神速啊?！?/br>
    何不言低眸看書，心不在焉地回：“聽不懂你在說什么?！?/br>
    徐苑又樂了，笑著打趣道：“夸你呢。哎，你有沒有想過報藝術院校？看你身高樣貌都行，情緒表情也收放自如的，是個好苗子啊?！?/br>
    “沒?！?/br>
    徐苑突然有些好奇，問：“那你想報哪所學校？”

    何不言目光隨著書頁上的文字緩慢地移動，太過專注，以至于嗓音顯得有幾分散漫，“清華吧?！?/br>
    徐苑怔了一下，隨即笑起來，眉眼盛著無限的柔和：“你可要加油啊?！?/br>
    云城只是座十八線小城，天外有天，山外有山，困在這座小城里對外面的情況壓根不太清楚，不知道全國有多少優秀學子，甚至都不知道只在這個省，他們的成績能排到多少名。

    即便這所學校是重點高中，但全國的重高數不勝數，多的是比云城一中更好的學校，也多的是比他們更厲害的學生。

    徐苑是不滿足現狀的，他野心很大，對于高考，他必須得有百分百的自信，考上清華。

    在高一時，老師問他們高考想報哪所院校，徐苑心里就有了答案。

    在首都的院校，他第一選擇就是清華。

    沒想到跟何不言撞了志愿，徐苑忍不住想笑，都考上的話也是緣分。

    何不言抬起眼，黑眸沉沉地看著他，“你呢？”

    徐苑聳聳肩，注意力落在書本上，輕描淡寫道：“和你差不多吧?！?/br>
    “清華？”

    “嗯?！?/br>
    何不言低笑一聲，垂下眼瞼，掩住眸底的光亮：“那真好?！?/br>
    一下課，王燦就跑了過來，格外擔憂地問：“老班沒說你們什么吧？”

    徐苑還沒說話，前排李慕聽見就搶先開口了，嘲道：“老班能說他們什么啊，他那么偏袒成績好的，說不定他們倆過去，老班還安慰他們問剛才是不是被嚇到了呢?！?/br>
    徐苑：“……沒你說的這么夸張?！?/br>
    王燦沒理李慕，半邊身子靠著窗，急沖沖地問：“他怎么說？”

    徐苑手抵著唇輕咳一聲，被李慕一說，他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語氣不自然道：“也確實沒說啥，沒事啊火山，你把那橫幅好好保存著，還能留著以后跟你兒子炫耀?！?/br>
    “靠，那破質量，我估計我一扯它它都碎成絲了?！蓖鯛N嫌棄地嘖道，“還留給我兒子，不好意思，我以后就生女兒，要教她跳皮筋?！?/br>
    徐苑無語一會，作勢一拳砸過去，笑罵道：“你他媽是我見過最gay的直男了?！?/br>
    話音一落，何不言和李慕的臉色都變了變。

    李慕看看王燦，又看看徐苑，擠著笑容，遲疑著問：“你們倆感情是不是特鐵??？”

    王燦立刻攬住徐苑的肩膀，把下巴全都抬起來，得意道：“廢話，全一中都知道我有個鐵哥們，他就是徐苑，我最最敬愛的徐哥?！?/br>
    徐苑不留情面地拆臺，“全一中都沒幾個知道你是誰?！彼麄软戳丝春尾谎?，嘴角掛上笑，調侃道，“連我們班都有不認識你的?！?/br>
    何不言眉心緊鎖，再一次澄清：“我知道他是王燦?！?/br>
    “聽到沒，我男神知道我！”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他現在底氣特別足，簡直要睥睨天下。

    李慕驚訝道：“男神？”

    “對?！蓖鯛N笑瞇了眼，得意洋洋道：“全一中都知道我有個男神，他就是何不言，我最最尊敬的男神?！?/br>
    何不言抿緊唇角，又低下頭做自己的事。

    就當沒聽到吧。

    李慕腦子一轉，大概理清了他們仨的關系。

    徐苑是王燦的哥們，何不言是王燦的男神，徐苑和何不言在一起，王燦是直的，而且王燦鐵定知道這個秘密，小團隊彼此分享，所以才這么從容。

    他頗為感慨地看著他們，忍不住搖頭感嘆，真是心事多多的花季雨季啊。

    王燦不經意看到他的眼神，奇怪地問：“你咋這么看著我？”

    徐苑說：“是看我?！?/br>
    王燦吼了一聲：“我！”

    “我比你帥，他看我?！毙煸啡讨?，故意杠上了。

    李慕：“……”

    被徐苑扯開話題，王燦沒再問下去，話鋒一轉，說：“你們知道嗎，高一有個女老師被學校辭退了，學校還發通告批評，據說是因為辱罵學生被別人聽見就去告發了?！?/br>
    徐苑從口袋里摸出顆糖，隨手扔到何不言課桌上，漫不經心地說：“哦，然后呢？”

    書本上突然蹦過一顆糖，何不言側眸看了徐苑一眼，拿起糖放到書包小口袋里。

    上次過后，徐苑時不時地扔顆糖過來，啥話也不說，偶爾就一個眼神，又帥又酷。

    王燦看了圈四周，頭微微低下來，放輕聲音神秘兮兮地說：“又據說啊，她罵的是高三學生，恰巧被那學生的同班同學聽見，他同學就特別仗義，跑去舉報她了?！?/br>
    李慕聽得直皺眉，嚷道：“高三的？又不是她班上學生，哪里招她惹她了，還罵人，被辭了活該?！?/br>
    王燦說：“是啊，我也覺得她活該，應該不準讓她當老師了，這素質還為人師表！”

    徐苑默默聽著，他有點兒不想談這件事，一聊就想起那老師說的話，又覺得火大。

    干脆轉移話題，開口說：“我覺得舉報她的那人應該挺帥的?！?/br>
    王燦愣了愣，“??？為什么？”

    “見義勇為還不帥啊，帥呆了?！毙煸防^續沒皮沒臉地夸自己，引導他們倆也夸他。

    李慕贊同道：“對，很勇敢啊他，要是換成別人指不定聽聽就過去了，哪里敢去告發她啊，都怕惹禍上身?！?/br>
    徐苑聽得開心，不住地點頭，非常贊同李慕的夸獎。

    不管說啥話，只要是夸獎都特別贊同。

    王燦說：“要是我，我肯定也會去告訴校長的，什么人啊這是，為什么不去罵高一高二的，我們高三本來就又累又苦，每天吃不好睡不好除了埋頭學習就是抬頭學習，還無緣無故被罵，怎么可能咽得下這口氣?！?/br>
    李資原本在睡覺，聽到他們的閑聊，回過頭來，問：“她罵的誰？”

    徐苑面色如常道：“誰知道呢?！?/br>
    王燦也搖頭，“這個沒人知道，好像是那個同學主動要求保密的，不想讓大家知道他和那個被罵的學生是誰?！?/br>
    徐苑忍不住皺眉，問：“那你怎么會知道這么多？”

    “校領導開會被聽到了唄?！蓖鯛N無所謂道，“這一傳十，十傳百的，大家就都知道了?！?/br>
    李資看著他們，沉思一會，動了動唇，輕而緩地推理起來：“前幾天的事，能和高三的學生聯系上，就只有我們月考那時候，那老師應該是監考老師?！?/br>
    徐苑心臟猛地跳了跳，看李資目光也深沉起來。

    李慕被點醒，驚得一拍桌子：“對??！哪個考場上的監考老師是教高一的？！”

    徐苑被嚇一跳，嘖道：“突然拍桌子嚇我一跳，鬼知道監考老師是教幾年級的?！?/br>
    王燦連聲附和：“是啊，這個怎么會知道?！?/br>
    這時，在一旁安安靜靜做作業的何不言突然出聲了，語調平淡無波：“他們掛在身上的工作牌有寫?！?/br>
    徐苑：“……”

    什么觀察力，他還真沒注意到監考老師工作牌上寫了什么。

    何不言放下筆，一聲不吭地看向徐苑，一雙眸子清亮透徹，他略一思忖，不緊不慢地開口：“我們考語文那一場，就有一名教高一的老師，女的，下一場考試突然被換掉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