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節
她走得不快,背上的趙昶兩手環著她的頸子,聲音低低的:“阿姐這個故事講過了?!?/br> 徐椀向上一托,緊緊背穩了他:“那就換一個,說在一個很遠很遠的山里……” 才開了一個頭,走到窗前,站住了。 顧青城不知什么時候來的,站在窗外正看著她們兩個,她也看著他,四目相對,千言萬語都梗住了一般。隨后,他走過窗邊,進了屋里,她往出走了兩步,等他到了跟前,側過身去。 他順手接過趙昶去,抱了在懷里,讓孩子靠在自己的肩頭上面。 徐椀肩頭發酸,一手輕輕捶著:“你這是,要走了?” 嗯了一聲,顧青城低眸看著她:“回封地?!?/br> 她知道,也是笑笑:“那我呢?” 她小的時候,曾想過最多也就十年,等她十年,不想等了十年之后,二人還是未婚,單手抱著趙昶,另只手就到她眉心輕點了點。 顧青城也是輕勾了唇:“是呢,本王要回封地了,那本王的王妃,何時回?” 說著,這只手也張開了手臂來。 徐椀被他這輕松口氣打敗,狠狠投了他懷中,也環住了他的腰身:“你真是太壞了,明明知道我的心意,還故意來動搖?!?/br> 這些日子一直未見,但是已彼此信任,也懂了彼此。 趙昶靠了他的肩頭上面昏昏欲睡,徐椀也悶了他的胸前,顧青城擁著她們,看向窗外:“你的心意就是我的心意,霍征還無下落,這時候成婚,愧心太重,再等等,阿蠻再等等?!?/br> 她狠狠點著頭:“霍征這個混蛋,他不會有事的,也不僅是因為他,我爹去了邊關,京中不穩,我也擔心我娘,這個時候實在不能遠嫁?!?/br> 他知道,所以他來了:“知道,岳父大人安頓好了,想必會將妻兒接過去,到時再議婚事?!?/br> 徐椀蹭著他,緊緊抱著他:“只是,我有些舍不得你?!?/br> 他自然也是舍不得,扣著她在懷里,也是嘆息:“我也舍不得你?!?/br> 她抬起了頭來,已是熱淚盈眶。 顧青城終究心疼,一手給她擦著淚,抬起了她的下頜,低頭。 可惜,原本以為要睡著了的趙昶忽然叫了一聲,一手捂在他的唇上,掙扎著,一手又捂住了徐椀的臉,生生將兩個人分開了來。 自此,他一點不困了。 也不肯讓顧青城抱了,下了地了,誰也不跟,就一直牽著阿姐的手,警惕地看著她們兩個。 也真是哭笑不得,徐椀只得牽著他手。 顧青城繞過這小家伙,在另外一側,偷偷牽她的手:“多則一年,少則三月,霍征定回,到時,不管他變成什么樣,你萬萬不能動心?!?/br> 她笑著瞪他:“把我當成什么人了!” 由于趙昶一直搗亂,兩個人也沒說得上什么話,明明分別這么感傷的事,被個孩子攪了,也覺得悲傷不起來了,時候不早了,顧青城等不得了,到底隔著趙昶再擁了徐椀。 薄唇就落在她的額頭,又落在她的鼻尖,往下又落了她唇上。 千般不舍,萬般不舍,也到底是走了。 等他走了之后,趙昶才消停了些。 不多一會兒,徐回也回來了,小家伙一見了親娘,立即撇下了jiejie,被弟弟纏了半天,這會兒只剩自己了,空落落的,徐椀站在自家院子當中,腦子里卻是那一身紅衣。 前世今生,糾葛已斷。 上輩子,她沒有見過霍征,但是顧青城卻是與她不同,霍征若有事,只怕他于心難安。 他等,等霍征的消息。 她也等,等前生所有因果,親手了斷。 快步走了后院馬廄,牽出了一匹馬來,院子里的小廝瞧見她了,都追著她問腰干什么去,她心如搗鼓,快步出了后門,飛身上馬。 是了,她還有一句話沒有告訴他。 馬兒疾馳了出去,徐椀長長出了這口氣,她要當著他的面告訴他,心悅他,也非他不嫁,今生若是無緣,她就去當姑子去! 第150章 等不及了 春光盎然, 又一年春時, 桃花開得正盛。 天香樓上的雅間里, 一人臨窗而坐,她一身青黛, 單手托腮, 微風輕撫過臉龐, 眉眼如畫,精致得她整個人都似乎融入了美景當中。 她坐了好一會兒了, 正所謂春困秋乏, 陽光暖暖的照在她身上, 迷迷糊糊就入了夢。夢中少年少女都看不清臉龐, 正覺心動,耳邊珠簾微動, 珠玉叮當響著, 一下將她從好夢當中驚醒了。 洪福掀開簾子走了進來,雙手還捧著一封書信:“主子來信了, 從送到的?!?/br> 女子點頭,不是別人,正是徐椀,伸手拿了信來, 當著洪福的面這就拆開了, 自從大半年之前的一別之后,她和顧青城二人再未見過。 他回青城封地,她留守京中。 春祭之后, 李昇改年號為元慶,正式登基了。 娘親和趙昶后來也被爹爹接走了,留下徐捥在京中看守祖業以及霍征名下店鋪,春祭時候,向宮中送的衣料每一件她都親自掌了眼,可算告一段落了,才歇了這么一歇。 這么大半年的時間,她和顧青城一直靠書信來往。 她忙得太久了,甚至已經忘記了上一次回信是什么時候了,打開書信,密密長長,從上看到下面,她勾著唇,實在抑制不住的笑意這就漾了出來。 街上敲鑼打鼓的,也不知什么事喧鬧得很,她無心觀看,讓洪福去拿了筆墨,坐了這窗邊開始回信。 她一切還好,她只是想說,一切都還好,只是很想他。 近日發生的事情,想事無巨細地都講給他聽,可更多的是想念,想得想要不管不顧奔了青城去,這就和他在一塊,日夜都纏在一起,也是有心挑著逗他心,寫得更是露骨,抿著唇笑,回想他的來信都是一本正經的,想象不出他什么樣的表情,自己笑嘻嘻看了半晌,才是干咳兩聲,放下了筆。 洪福在旁研磨:“小姐好歹也寫點煽人的話,這一來一往還不得月把的,唉,這樣下去也不是個事??!” 徐椀笑笑:“時間長了,也很有意思?!?/br> 洪福嘆著氣:“這么遠的地,見也見不到,有什么意思,主子在青城也不知怎么樣了,小姐就一點不擔心的么?” 徐椀收好了信,揣了在懷里:“擔心什么?” 她站了起來還抻了個懶腰,推了洪福往出走,說要回去了。 天香樓外停著她家馬車,洪運正在一邊和人說著話,洪福叫了他,過來給徐椀拿馬扎,空中白云飄遠,這春日暖陽照在人身上,可是舒服得很。 徐椀提裙上車,讓洪福也上車她卻只說坐了外面。 掀開車簾,才要進去,徐椀僵在了那里,車內不知什么時候早坐了人,他一身錦衣,坐了里面一手扶窗,慵懶至極。 進了車廂里了,啪嗒放下車簾,她直接奔著他就撲了過去! 顧青城伸手接住,她這就掛了他身上,坐了他的腿上,埋首在他胸前:“你怎么來了呀!也不說一聲,這邊書信才到,你人就到了,故意的吧!” 的確是故意的,顧青城低頭嗅著她發間的香味,也擁緊了她:“青城那邊已經安頓好了,你這怎地還杳無音信的?” 徐椀靠了他肩上,動了動,尋了個舒服的姿勢:“不知道,霍征還沒個消息,我這兩日托了人,可也沒問出個什么動靜?!?/br> 呼吸漸近了,兩個人也靠得更近了。 她懷里還揣著給他回的信,他伸手碰到,兩指一夾拿了出來:“這是什么?” 天,里面可寫了許多令人酥麻的話,不能讓他看見,徐椀連忙搶了回來,抓了手里直揉巴:“別看,人都在跟前了,還看什么,都是給你寫的回信?!?/br> 可惜他長臂一伸,再次奪走,打開了書信,舉著讀了起來。 徐椀捂他臉,撲著不讓他看:“誒呀,別看了啊,說了好多不知羞的話呢!” 人都在跟前了,那些挑,逗他的話想起來讓人面紅心跳的,耳根都紅了,可她這么一說,他更是要看,躲著舉著,是一目十行,看到后面,也是面不改色地掃過,最后被她搶走。 徐椀又揣了懷里,推開他,自己坐了:“你看到哪里了?” 顧青城回眸:“就掃了兩眼,沒瞧見什么?!?/br> 馬車慢慢顛簸著,徐椀將書信捂嚴實了,狠狠捂了:“沒瞧見正好,說點別的?!?/br> 他嗯了聲,神色不變,伸手牽了她的手,緊緊握了手里。 十指交纏,徐椀眼皮都發熱了,依著他的手勁靠了他的肩頭上面,她低著頭,光潔的頸子上面就連細小的絨毛都看得見。 好半晌,他都沒有動。 徐椀抬頭,看見他喉結微動,人卻是閉上了眼睛。 她心底那點隱隱的期盼,竟是有些失望,想念他,靠著他,他竟是不為所動,平時在書信當中,也無半分漣漪,多半都是寥寥幾句,問些近況的。 她從最初的想念,到見到人之后的狂喜,也慢慢平靜下來,依著他的肩頭,輕輕嘆了口氣,心中不由唏噓起來。 聲落,手又被他握緊了,顧青城的聲音就在她耳邊響起:“怎么,嘆的什么氣?” 她如何能說實話,就哼哼著了:“心情不美,自然就想嘆氣了唄,你在京中呆上幾日,可還有別的事?也不知霍征什么時候回來,沒個頭緒?!?/br> 他似輕笑,攬住她肩頭入懷:“失望了?嗯?” 說話間馬車已是停了下來,徐椀掀開車簾往外看了看,外面眼熟得很,正是郡王府當年宅院,李昇把這院子留了下來,頭臉都沒碰一點。 匾額上面還掛著從前模樣,她詫異地回頭:“怎么來郡王府了?你這也無親人,還不如和我去徐家坐坐呢!” 男人牽著她手下車:“去徐家坐坐?想什么呢!” 下了馬車,又回頭吩咐了洪運和洪福,讓她們回去收拾東西,徐椀還不明所以,可是顧青城一直拉著她手,快步就上了石階。 她一直跟了他的身后:“收拾什么東西,到底是怎么了,你倒是跟我說說??!” 顧青城只腳步匆匆,走在前面。 他牽著她手走到后院,院子里也只有平時灑掃的兩個丫鬟在,見了他們忙是跪拜,徐椀跟了他的身后,也是走過青磚小路,發現這院子和從前并無兩樣。 掀著簾子進了屋了,她才緩過了神來:“誒誒,上這來干什么了?” 丫鬟們在外面給關上門了,顧青城一直將徐椀拉到了里間去,按了墻上,這城放開了她,他目光灼灼,里面那團火像似要燃透了人似的。 徐椀望進去,心如搗鼓:“干、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他一手抬起她的下頜,薄唇這就吮住了她的,開始還是淺嘗而止,可一沾染上了,便停不住了,天知道在車上隱忍了多久,她的眉眼,她的鼻尖她的唇瓣,她的頸子,一一都不放過,他呼吸逐漸重了,直在她耳邊叮嚀著:“你那信上怎么寫的,你想跟我日日夜夜一起的,想干什么?嗯?” 原來他竟是都看到了! 徐椀大窘:“誒呀,你都看見了還問我!” 他伸手與她十指交纏,又是低頭:“本王等不得了,等不得了……” 夕陽西下,夜幕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