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節
她一本正經地模樣,很像那么回事。 不過她說的這什么話,顧青城揚起眉來:“說什么?” 徐椀忍不住笑,揚起臉來看他:“我心悅你,說我心悅你?!?/br> 他下頜就抵在她的額頭上面,淺淺笑意在唇角漾了開來:“嗯,現在知道了,知道你心悅本王?!?/br> 沒想到竟然被他就這么截過了話頭去,徐椀伸拳捶了他肩頭一記:“誒呀!我讓你說!” 他捉住她手,眼底隱隱都是笑意:“說什么?” 竟然還問,她瞪他:“說你,心悅我,快說,不說我這就走了?!?/br> 柳葉彎眉,櫻桃的口。 粉嫩的臉上,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地嗔,他看著她臉,這句話也沒說,伸手抬起了她的下頜來,低頭就在她唇上輕啄了下。 他的呼吸就拂在她臉邊,聲音低得不可思議:“別鬧,我想你了?!?/br> 這也才多久沒見,一個月而已,可,徐椀靠了他懷里,也說不出別的,因為她也想他了,或許是互通心意了,更有一種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感覺。 她看著他,伸手就攬住了他的頸子:“嗯,我也想你?!?/br> 其實舅母說的對,夫妻最重要的,是吵架也好,惱怒也好,都是兩個人的事,不存在第三個人才是最重要的。 這么一想,自己心里也驚到了,原來,她竟是,一開始就把他當做夫君看的。 伸手輕撫著他的臉,今生那臉上沒有傷疤,他的命數也為之改變,還有她,她也改變了,她有爹娘,有弟弟,可謂圓滿。 滿心的歡喜,她揚起臉來,勾著他也低頭,在他唇上也吮了下。 他低頭看著她,也是心神蕩漾:“你這,跟誰學的?” 這還用學嗎? 徐椀勾著他低頭,又吮一口,笑吟吟地看著他:“無師自通,怎樣?” 她舔著唇,舌尖微動,他喉結上下滑動,再一低頭,她飛快掙住他懷里靠了一邊車壁上,就像是惡作劇才得逞的頑童,徐椀笑得特別得意。 她歪著頭,眉眼彎彎:“喂喂喂,你想干什么!這可不行,不行,不、行!” 他才被勾起的邪火一時半會也下不去,可就在她們家門口,還是在車上,他看著卻不能真的把她怎么樣,傾身,拉過她手腕,這就給人又扯了回來。 此時已經夜禁,街上并無行人,顧青城讓高等趕車,這就離開了徐家門前巷口。 徐椀扒著窗口往外看:“我們這是干什么去?” 不等天亮,顧青城就將上朝去了,他并未回答她,只放下了窗簾,給人拉了回來。 徐椀此時才注意到,他一身朝服,心里立即猜到了三分。 笑,也靠了他肩頭:“沒想到,這么快,你就要回朝了么?!?/br> 他嗯了聲,輕吻落在她的額間,馬車些許顛簸,他擁著她,也輕輕靠著她,這么依偎著,也別有一番滋味。 徐椀握住他手,與之十指交纏:“雖然已經定下婚事了,但是安平公主是什么人,你不是不知道,她怎肯輕易罷休?!?/br> 訂婚的婚貼上,寫的是趙椀。 也早有傳聞說郡王爺心有所屬,是趙家姑娘,就是百姓們猜了又猜,始終沒有猜到哪個趙家姑娘,安平現在要是知道了,怕是早就上門了。 她撓著他的手心,他將她手心扣住,不讓她胡鬧:“這些你不必管了,本王自有主意,這幾個月就在家里陪陪爹娘和趙珍珠吧,大婚之日一晃就到?!?/br> 徐椀心里不甘,但是也要嘗試著去相信他,就不再問了:“好吧,但是你得保證,別讓她找到我頭上來,她若再來我徐家,我可不理你了?!?/br> 顧青城嗯了聲,再沒作聲。 她也就靠著他,隨著馬車緩緩駛離,緩緩來來去去,感受著外面的風聲,夜也是深了,有小石頭子被風掃到車身,沙沙地,像是一種神秘的信號。 徐椀安心靠了一會兒,慢慢閉上了眼睛。 也實在是晚了,顧青城見她呼吸淺淺的,也是擁著她一起闔上了眼,交代了高等,繞著京中走兩圈,難得這么個晚上,沒有氣憤,沒有惱怒,沒有質疑,沒有任何的拌嘴,也沒有任何的失望。 也不知過了多久,馬車慢慢停下了。 高等在外面輕輕扣指:“主子,主子……” 顧青城一下睜開了眼睛,應了聲,掀開車簾看了眼,已經又回了徐家后門處,他忙是推了推徐椀,叫了她兩聲。 徐椀已經睡沉了,他看著她睡顏,撥開她臉上碎發,低頭貼她的臉:“快些起來,不然我怕我忍不住,要把你帶回王府了?!?/br> 這時候已經快天亮了吧,徐椀迷迷糊糊睜開眼,還有點恍惚:“嗯,我醒了,我起來了,我要回家……不去王府?!?/br> 他沒忍住,笑了,推了她一把:“快回去吧?!?/br> 高等到后門處叫了洪福出來,小丫鬟急忙跑了過來,徐椀下車,主仆兩個攏了衣袖,在冷風當中,快步走了進去。 馬車緩緩駛離,顧青城還在窗口看著那扇單門。 徐家的后門總是半虛掩著,旁邊的耳房里,常年有人看守,徐椀出來的話,徐回不可能不知道,可能也是睜一眼閉一眼。 收回目光,唇一動就笑了。 從徐家府邸到郡王府也沒多遠,到了門前,還不等高等停了車,一人就急急奔了前面來,直叫著主子主子的。 顧青城掀開窗簾,是他府上的老管事。 見了他的面了,老管事急忙上前:“主子,淑嫻又回來了,她……她讓我告訴你個話,可老身也去徐家找了,怎也沒找到你,怕是要耽誤事了!” 老管事年事已高,顧青城這就下了車。 到了他跟前了,老管事慌地要跪,被他扶住了:“什么事,說吧?!?/br> 老管事緊緊抓著他一邊手臂:“淑嫻又回來一趟,只說小皇帝答應了公主的婚事,讓咱們稍等一等,請主子明日早朝務必要去的,她還說……還說宮里出了個事,得讓你知道,徐姑娘的姐妹叫徐婼的,被人帶了太皇太后那去,說是如果看在徐姑娘的分上要是有心想救就快些進宮,還能留有一命,要是去的晚了,怕是一尸兩命,大小都保不住了!” 一尸兩命,大小都保不住,光是聽著這樣的話,也能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徐婼也是膽大包天,竟敢貼了小皇帝的身,皇后和貴妃那些個,哪個能是省油的燈,不過看在徐椀的份上,好歹也得過問一下。 他瞥向老管事,也是抿唇:“什么時候的事了?” 老管事嘆著氣:“能有兩個時辰了,一時也沒找到主子,此事還不得張揚,現在怎么辦,還要連夜進宮嗎?” 都快亮天了,兩個時辰了,還進什么宮去。 顧青城走過老管事的身邊:“只怕尸身都要涼透了?!?/br> 這都是她的命數,太貪心,終究也就這樣了。 還好徐椀的目光只在他身上,哪怕是鬧別扭了,她就一直一直這么看著他,從未太過貪心,身上似乎還有她的香氣,顧青城快步走進郡王府,身后的人合上了朱紅的門。 第135章 狼子野心 輕手輕腳地上了石階, 徐椀擺著手, 讓洪福下去休息吧。 因為她的緣故, 洪福也是一直沒有睡,等了她半夜, 她屋里有水, 自己洗洗手, 洗洗臉草草歇下就得了。 從后院走過來的,所以不知道前面什么樣。 這個時間, 徐家安靜得不可思議, 徐椀看見洪福提燈走了, 才松了口氣, 自己屋里也漆黑一片,走的時候, 洪福怕別人察覺吹了燈, 還算她機靈。 她慢慢推開房門,進了門, 靠在門上片刻,才適應了屋里的漆黑,摸索著走到桌邊了,也摸到了火石, 點亮了燭火。 回到閨房了, 心底那點不安消失得干干凈凈,手持燭臺,這就往里走, 才要去洗手,走過屏風就站住了。 四目相對,徐回一手還拐在膝上,坐姿略顯男氣。 徐椀嚇得驚呼一聲,差點失手扔了燭臺。 她娘一身羅裙,私下時還喜歡穿著衣褲,此時正是穿著衣褲,可見并不算倉促來的,也不是偶然來的。 徐回見她臉色變了又變,揚起了臉:“怎么了,看見你娘我,就沒什么想說的了嗎?嗯?阿蠻?你大了,是不是覺得快要成婚了,所以什么事都不在乎了?嗯?說話!” 徐椀將燭臺放在了一旁矮桌上面,撩起裙擺這就跪了她的面前:“娘,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是出去見顧青城了,但我們只是說了會話……” 徐回低著眼簾,瞥著她:“出去兩個多時辰,就為了說兩個時辰的話?顧青城要是這般多話,他還能是被人叫悶葫蘆?開始騙你娘了?” 徐椀知道她誤會了,趕緊解釋:“不是說了兩個多時辰話,我打了牌,哄了珍珠睡覺才去的,他在巷口等了一個來時辰,就過去和他說會話。問了他公主的婚事,他說讓我放心,也就……頂多是靠了一靠,因他明日要去早朝了,累了這么久怕事多顧不上我了,就過來見見。高等趕車在京中慢慢走了兩圈,我們靠了一起,迷迷糊糊就睡過去了,要不是高等停車到了后門處他推我,我都沒有醒……真的,娘,真的什么都沒有!” 她舉手發誓,徐回一手抓住女兒手腕,給人拉了起來:“行了,你知道分寸就好?!?/br> 可是不敢讓她娘知道,她已經和他在一塊了。 徐椀見她娘不再追問也松了口氣,起來拍拍身上塵土,立即坐了徐回身邊:“娘,這么晚了,驚擾到您我很是過意不去,您早點回去歇著吧!” 徐回嗯了聲,未動:“阿蠻,你這孩子向來心軟,娘跟你說,顧青城這個人從前時候,娘就看好他,他絕非池中之物,這樣的人得有多少人仰望著他,那時候我很中意他??墒呛髞?,你跟我說了那些事,為娘是又氣又恨,恨自己不能護好你,恨自己為了徐家忽略了你,可也許是為人母的心,所以那時起就責怪了他。其實我明明知道,甚至能理解他所作所為,假如當時真如你講的那樣,他還在籌劃如何解救徐家,那么公主和你落水,他在認為你會鳧水的情況下,必定會先救公主,任何一個理智的人,都會那么做,因為公主出事,徐家無望不說,郡王府也將大禍臨頭。你看,后來他一怒之下殺了那么多人,公主之死給他帶來了什么,是禍事,所以他也回到了這個時候?!?/br> 徐椀點頭:“我知道?!?/br> 徐回輕輕拍了她的手:“既然知道,就不要把這件事再放在心上,他說的對,萬事沒有如果,就不要再追問從前,掌握住現在,那么娘為何還要提點你,因為還有一事并未解決,那就是公主的婚事?!?/br> 徐椀何嘗不知道安平公主就是一塊心?。骸班?,可我問他了,他只說讓我放心?!?/br> 徐回點頭:“別放心太早,安平公主性子太烈,還太任性,在她成婚之前,別答應顧青城任何事,包括你的婚事,是定下來了,但是我給他的條件就是,要再公主成婚之后,這才將日子定在了九月?!?/br> 徐椀沒想到,原來婚事是這么定下來的。 她看著徐回,鼻尖微酸:“娘,你想得周全,女兒謝謝你,真的……” 不知道為什么這么想哭,眼淚就在眼眶里轉轉,徐回不禁失笑,伸手給她眼里淚水抹去:“誒呦,怎么又像小時候一樣了,要說珍珠啊,不像別人,就和你小時候一樣一樣的,可能是因為太小了,每次我問花桂,她總說你太愛哭了,但是倔強,就是偷偷的哭,心都要讓你哭碎了?!?/br> 徐椀哭笑不得,忙是抹了一把臉。 徐回攬過女兒肩頭:“其中緣由你可知道,顧青城現在權傾朝野,若不是有李昇扛著,這制衡之道只怕失衡,可惜衛衡因抗婚暫時失守,李昇自損一將,更是難以掌控。這個時候,顧青城的心思就會很微妙了,他若有心,公主的婚事一定能支到別處,如果他任由公主胡鬧,那么只能證明一定,不一定想娶公主,但他也一定是搖擺了。為什么搖擺,娶了公主,才能距離那個位子更近一步,男人的野心不可輕視,娘這么說你明白嗎?” 徐椀驀地抬起眼來,她娘說得很明白了,顧青城這時候想要安平另嫁別人,簡單,他若任由公主在他們的婚事當中從中作梗,那就是心中有鬼。 這個鬼,還是個天邊的鬼。 娶了公主,才能距離皇位有一點近,別說不可能,這時候小皇帝沒有實權,李昇被他壓得死死地,假如他娶了安平,那些個有可能一清,那他還有什么不可能。 男人的野心的確容易膨大,她心中一動,說不清是什么樣的情緒,立即搖了頭:“不會的,他讓我放心,我便放心?!?/br> 徐回嘆了口氣,也是點頭:“但愿如此,阿蠻,你可聽說過那句話,傻人有傻福,或許你比為娘我,更有福氣?!?/br> 徐椀靠了她的肩頭:“娘為什么這么說,娘現在不好嗎?” 說起現在了,兒女雙全,夫君也如意,自然沒有什么不好的,徐回笑笑,在她腦門上戳了一下:“可娘違背了初心,當初我與李昇也是情深義重,如今過去太久了,孩子也大了,我偶爾回想,想起他說的話,的確是我也有錯。他或許也騙過我,為了他的婚事騙了我,但是他當時是說了別的,他說皇妃之位,因等不到我女兒身,實在拖不下去。后來有了皇妃,他也想讓我等,因我不信他,他說的對,你比他的皇兒大,你娘我當時一怒之下立即就找了你爹,現在不論對錯,就這么一說,雖說也無什么遺憾,但是我若軟上一軟,怕也不一樣了?!?/br> 徐椀可是在她肩窩處蹭著她:“可我更羨慕娘,君若無心我便休,娘多決然,要是我,怕是要傷心死了?!?/br> 母女依偎在一塊,徐回也是笑:“可見總沒有十全十美的人,珍惜才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