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
徐婼到底也是心里難受,反反復復摩挲著徐椀的手:“你能來看看我,我心里都高興死了,其實我就羨慕你,以前就羨慕,jiejie也和你好,家里人都親你,現在知道了,我心小,你心大些,待人真是上心?!?/br> 徐椀也覺心口里堵得慌:“既然都進來了,也只能聽天由命,你也往寬處想,如果我能走動,一定有空就來看你?!?/br> 徐婼點頭,兩人一起又說了會話。 才進宮這幾天,畢竟年紀小,忐忑得很。 徐椀陪她坐了一會兒,知道李顯還在承德殿內等著,不能坐久,也就讓人去尋了鄭尚宮回來,姐妹兩個作別,也是戀戀不舍的。 鄭尚宮很快回來,帶著徐椀回了承德殿。 李顯也是等得快要睡著,見她回來,趕緊叫了淑嫻備車,日頭就要落山了,得快些回東宮才好。 徐椀跟在他后面,只當他有事,可出了宮門,他又是站住了。 李顯坐在車輦上面,低頭看著她,單手托腮:“阿蠻,你想不想回家看看?” 當然是想了,她揚著臉,一臉欣喜:“可以嗎?” 李顯笑,也是痛快:“當然可以,我讓你送你,反正也出來了,索性放你回去住一晚上,你明天早上再早點回來就行?!?/br> 這當然是更好,徐椀連連點頭:“好好好,我一定早早回?!?/br> 李顯伸出一手,一本正經地:“來?!?/br> 這時候還要鬧一下,徐椀被他逗得失笑,伸手與他擊掌,啪地一聲,夜幕就快降臨,到處都是暗光。 到了東宮門前,李顯連忙叫人去送徐椀,他帶著淑嫻以及一干人等匆匆走進。 宮里已經看不見晚霞了,淑嫻跟了他的身邊,亦步亦趨地。 李顯臉色凝重,再不見半分笑意。 倒是淑嫻,一直笑呵呵的:“大公子也是有心了,托付給小殿下,也虧得殿下好歹哄得著,你看阿蠻高興得跟什么似地?!?/br> 李顯淡淡瞥了她一眼,胸口微微起伏著,腳步更是快了:“行了,讓人告訴表叔,他托我的事都辦了,有些事也別讓東宮為難,互惠互利才是正經?!?/br> 淑嫻笑笑,福了一福:“那是當然?!?/br> 第74章 趙珍珠西 夜幕降臨,小太監上前敲門,徐椀下車,給了他一塊碎銀,讓他先回去。這人先還推辭著,后來架不住她再三推讓,到底也收了銀錢,歡歡喜喜上車走了。 有人來開門,徐椀輕拂裙擺,亭亭玉立。 一見是自家姑娘回來了,來開門的洪運喜得叫嚷起來,一時間好幾個人從屋子里沖了出來,等她進門,一個個都迎出來老遠。 她爹首當其沖,手里還拿著個雞毛撣子,也不知才干什么來著。 趙瀾之快步到她面前,是看了又看,激動得要哭:“我阿蠻才這一個多月沒見,怎么長大這么多……” 徐椀笑:“爹,是你眼睛變小了嗎?為什么我在你眼里一下又長大了?” 花桂也出來了,掩住唇笑:“你爹成天念叨你,想起來就說說你小時候的事,估計是還覺著你是那時候的小姑娘吧!” 徐椀跟著他們往里走:“我娘呢?” 花桂忙是應了聲:“等著呢,主子在屋里等著你,這兩日總是吐,精神頭不大好?!?/br> 一聽說她娘精神頭不大好,徐椀更是走快了幾步。 趙瀾之給她掀著門簾,幾個人直接奔了徐回的屋里。 老早在屋里聽見院子里的動靜,徐回也是一臉笑意,她坐了桌邊,手里拿著個娃娃的小衣裳,到了她面前,這才發現,自己娘親手里拿著的,是針線! 簡直不敢相信,徐椀上前:“不孝女阿蠻回來了,娘在干什么?” 徐回抬眼,給她拉到面前,仔細端詳:“真是不孝女,沒的非想去東宮,就像是能得多大好處的?!?/br> 徐椀笑,也不多解釋,回身也坐了下來:“娘在做什么?” 趙瀾之跟了進來,繼續拿雞毛撣子到處撣著灰:“你娘在給你妹子做小衣裳,非想繡個花什么的?!?/br> 徐回這會兒不知因為什么,正惱著他:“出去,趙瀾之你給我出去?!?/br> 他胡亂撣著:“我不出去,沒瞧見我撣灰呢么?!?/br> 在此之前,他正是求饒呢,徐回氣急了,拿撣子過來抽他,才抽了兩下,聽見女兒回來了,生怕這副窘樣被女兒看見,趕緊抓了雞毛撣子出去。 再進來,自然是只字不能提的:“你們娘倆說你們的話,我就撣灰,不參言?!?/br> 當著女兒的面,徐回也是給他留了三分薄面。 徐椀偷笑,其實早就猜到了一些,趕緊岔開話題:“之前不是說可能是弟弟的么,怎么又變成妹子了?” 徐回低眸便笑:“和帶你時候一個樣了,我覺得應該是個小meimei,到時候再生一個閨女,也是好的?!?/br> 徐椀嗯了聲,也是點頭:“當然好,弟弟meimei都好?!?/br> 趙瀾之往這邊湊了湊:“對對對,都好都好?!?/br> 徐回回頭瞪他,之前就因為這個事,她覺得兩胎一個模樣,應該還是個女孩,就和他說了,他多少有些失望,就嘆了口氣。 就是這一口氣,惹得她大怒,拿了雞毛撣子要抽他,直說一個都不生了,這個生下來也要自己養著的,讓他愛哪去哪去。 他也就是嘆口氣,趕緊認錯,說了。 他說送子娘娘給男還女都是命數,原來就是想著如果是個男兒,那和徐椀一女一子湊個好字,自然圓滿。但是如果不是,那也沒什么,就好比本來說是他想吃個果兒,那給他吃個桃子也歡喜,給他吃個葡萄也一樣的。 可本來這兩日就有點難受,徐回心情煩躁,哪里聽他解釋,舉了雞毛撣子就抽,還氣得不理他了。 徐椀瞥著她爹那眼色,知道是她娘生氣了,更是對著她爹眨眼。 趙瀾之也是頻頻給她使眼色,讓她勸勸自己娘。 小衣裳上面的小花已經有了個雛形,徐椀伸手撫過繡線,艷羨地看著這小小的衣裳:“我還不知道,娘還會做針線活,可覺得稀奇了?!?/br> 徐回瞥著她,揚眉:“這有什么,不做是不做的,但是也是會的?!?/br> 徐椀突然有感而發:“meimei可真是幸運,阿娘阿爹都在,等她出生之后,我也會疼她,還有祖母,想來也盼著呢,真好?!?/br> 徐回立即察覺出她那點心思來:“娘也給你繡一個,你想要什么?” 從前虧欠,說不出口。 母女兩個都心知肚明,自然都懂得。 徐椀想了下:“得空了,也給我繡朵小花吧,在帕子上面?!?/br> 徐回當然是應了下來,趙瀾之撣了好半晌的灰,老想過來插話,她瞧見他那嬉皮笑臉的,也沒板住臉,只得叫他出去準備家宴。 小小的嬰孩衣裳能有多大,徐椀拿在手里,只覺得好小好?。骸拔倚〉臅r候也這么大的么,這么小的孩子可怎么抱呢,等meimei出生了以后,如果我有空的話,一定天天都抱著她,可不叫她哭?!?/br> 徐回被她逗笑,搶過小衣裳放了一邊:“行了,別想了,沒影的事?!?/br> 說著拉了她的手,問她怎么回來了。 徐椀把在東宮所見所聞都說了一遍,當然了,也說了今日面圣的事情,李顯是怎么爭寵,又是怎么帶她去見徐婼的。 徐回想了下,皺眉:“這世間除了爹娘,沒有無緣無故的好,李顯為何對你如此縱容,若說為難了你半宿是讓你擇主,不如說他是存心故意,遮掩他本心來著,真是奇怪?!?/br> 徐椀知道瞞不住,也只好說了顧傾城的事,想了想還是改變了下說辭:“昨晚上顧青城來了,他……也沒死心,我看他還有心提婚事,拒絕了呃那個婉拒了?!?/br> 徐回看向她:“前幾天,他也的確來過家里,再問婚事,娘也沒有答應?!?/br> 徐椀看向她的目光,立即充滿了感激:“謝謝娘?!?/br> 徐回笑:“其實我覺得他還不錯,但是你不喜歡,那就算了?!?/br> 徐椀點頭:“徐家的事,他多少也幫襯著呢……” 話未說完,徐回了然笑笑:“怪不得,李顯這是看了他表叔的臉面,阿蠻你可要知道,皇子皇孫,他們都較普通孩童早熟,萬萬不得多情,多情容易傷到自己?!?/br> 徐椀點頭:“我知道?!?/br> 她娘嘆了口氣,見她一副渾不在意的模樣,只當她不知曉厲害,重重叫了她一聲:“阿蠻!娘告訴你,李顯再與你玩鬧,你都得有分寸,他不過是一直在試探著對你好,怕也有所圖,你知道嗎?” 是了,昨晚上,她也是這么想的。 可她能有什么東西是他能圖的,除非,就像顧青城說的那樣,她有他。 近日帶她進宮,還特意引薦了尚宮姑姑,明著是是去見徐婼,溫情又溫柔,可是若無顧青城授意,李顯怎能如此上心。 她娘想到的事情,她早已想到了。 只是,從小就習慣了,習慣了待人良善,習慣了缺失那些溫情,不管是誰待她好上三分,總要銘記在心的。 為什么要去東宮,之前只是懷疑,現在幾乎已經肯定了,東宮起了勢,又有顧青城守護,想必以后是要登位的。 既然那樣,為何不早些守著李顯,都道女官不易,可這樣安頓好爹娘,又能擺脫顧青城,也是最簡單直接的法子,等到了那時,他或許等不及娶了妻,或許放下了,不是很好的么。 昨天晚上,若非他那般糾纏,她也就信了,他的那番兄妹之道。 現在看來,她還在他的手心里翻騰著,沒有走遠。 可她早晚是要走的人。 抬頭,就是笑了:“娘,看破不說破,不是很好嗎?我都知道?!?/br> 徐回一臉正色:“你不知道,娘希望你能有一雙好眼睛,能分辨真情和假意,顧青城你可以不嫁,但是不能一直倚靠,人活在這個世上,欠了人家的,總是要還的,世間萬物,都是這樣,因果報應,只有早晚,不要僥幸?!?/br> 徐椀笑得更是歡快:“我知道,他現在做的那些,都是果,他欠我的?!?/br> 見女兒這般模樣,徐回也是擔憂。 不過很快,徐椀就以玩笑話支吾過去了。 趙瀾之讓人備了家宴,又回來向妻女報備:“再等一小會兒,就出去吧,讓人準備了家宴,為了阿蠻回來,今日得多備些酒菜?!?/br> 徐回一心為了女兒,直看著徐椀的臉色。 說到顧青城的時候,其實她是有點異色的,見她岔開話題,更是起了疑心。先讓徐椀下去洗手休息,這就留下了趙瀾之。 親爹也是實在高興,還惦記著要去天香樓打幾壺好酒,聽見徐回叫他,更是開懷,心里還慶幸著她總算忘了他嘆的那口氣了。 趕緊上前,彎腰:“要起來嗎?” 徐回肚子已經大了一些,但還沒有那么嬌氣,偏偏他就喜歡這樣,小心翼翼地生怕她多走一步。就讓他扶著了,也是嘆氣。 趙瀾之心里咯噔一下:“好端端的,嘆什么氣呀,咱們珍珠可聽著呢?!?/br> 徐回說腹中可能是個女孩,之后他在心里把之前起過的名字都推翻了,思來想去給小女兒起了三個名字,趙寶珠,趙明珠,趙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