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拉住了人,又搶下他手中長劍,徐鳳白總算松了口氣。 男人摔倒,這就躺倒在地毯上。 不甘,或是氣憤充滿了胸腔,他仰面看著房梁,喃喃著:“總有一日,我會殺了他,省得他老是惦念你?!?/br> 徐鳳白好笑的坐了他身邊:“醉了?” 他胸口起伏,抬臂遮住了眉眼,對于一個男人來說,無能為力已足夠摧毀他。 平時總不見正經,這會瞧著他,約莫著再不會耍無賴了。 她心情倒是不錯,走了床邊拿了軟褥過來,吹了燭火。 屋內立即漆黑一片,摸索著到了男人身邊,翻身就半拐了他胸前。 半天,兩個人都沒有動一下,徐鳳白裹了軟褥將二人蓋住,故意低喃著:“天當被來地當床,誰是我的郎誒誰是我的郎……” 她嗓音沙啞,念著這句話,蠱惑得很。 每次她找他了,兩個人都翻滾得厲害。 興致上來時候,偶爾還會折騰大半夜,分不出輸贏。 體力都好,這個小混蛋每次都迫不及待的,這次卻是半天沒動作,徐鳳白知道他醒著,撇下被這就站了起來:“怎么?這是惱了我了?” 她轉身要走,冷不防腳腕被人一把抓住。 趙瀾之站了起來,他抵著她的額頭,只說你等我,再等我一等。 隨即尋著她的唇,將人撲倒。 從青樓出來,天都快黑了。 徐鳳白牽了馬兒,往回走,才到家門,洪運早就等了她好半天了。 上前接過馬兒,洪運連忙上前低語:“主子,家里出人命了,快去前邊看看吧,可等著你回來呢!” 出了人命了? 趕緊走去前院,日頭偏西的余暉映照了些許,金黃的光亮洋洋灑灑在門前,房門緊閉,敲了門才得以入內,地上停著一卷席子,屋里老太爺,徐瑾瑜顧青城,還有徐椀在他身邊站著。 她怎么在? 徐鳳白上前掀開席子,發現是自家的一個叫旺兒的小廝:“怎么回事?” 徐椀見他回來了,快步走過來,一頭扎進了她的懷里:“舅舅,我在院子里,發現了這尸首,好像是前院新來的小廝,我不認識……” 一個孩子而已,想必是嚇壞了,她輕撫著徐椀后背,后頸發涼。 徐瑾瑜不說話,老太爺只嘆著氣:“咱們家何曾出現過這種事,鬧出去也不好聽,我看就不要報官了,隨便處理一下算了?!?/br> 既然已經殺了人了,為何又不能好生掩蓋,非得讓一個孩子瞧見? 后宅里,看來也得肅清肅清了,徐鳳白憂心忡忡,攬著徐椀往里走了些:“家賊難防,咱們家的小鬼也委實多了些,只可憐阿蠻才幾歲的孩子,竟是嚇唬到她那去了!” 必須徹查清楚,她看向徐瑾瑜:“大哥你去看看這旺兒什么時候進來的,平時都和什么人親近,怎么不報官了,誰在這鬧鬼一查便知!” 說著撫著徐椀的發辮,握了她的手,這就先送她回去。 才要走,顧青城站了起來。 他一身雪衫,雖是少年之姿,卻已有許多沉穩之態:“感念將軍照顧我良多,如今青城孤苦一人,我瞧著阿蠻這孩子也是沒什么親人的,不若認個干親,我當個meimei的,多少有個依靠?!?/br> 他目光淺淺,掃過地上的尸首,對著徐鳳白欠了欠身。 顧青城性格孤僻了些,不過的確是欠她許多人情,多一個照顧阿蠻的人也好,徐鳳白幾乎是毫不猶豫地,點了下頭。 “那自然是好?!?/br> 第23章 小短腿 房門緊閉, 徐鳳白端端坐在堂上。 徐椀和顧青城跪在下面, 少年一直很鎮定,突然說認什么兄妹,總有種不好的預感,她看著他,起初是嚇得肝顫,這會兒只剩不解了。 旺兒的尸首是她在院子里發現的, 彼時他光著腳,衣衫整齊, 圓瞪著雙眼,是被人勒死的。 樹上還掛著手指粗的繩子, 她當時嚇了一跳, 趕緊跑了出去。 花桂去灶房給她取小糕點去了, 只有洪珠跟著她,出來就撞見了顧青城, 兩輩子加起來也沒見過這么恐怖的景象,見了人手腳就軟了。 徐鳳白不在,顧青城把她送到了徐瑾瑜的面前。 現下又說認什么干親,天上從來不會往下掉無故的好玩意兒, 徐椀不知他有什么意圖, 只盼著快些結束,她想抱著小舅舅的大腿, 好解解心寬。 徐鳳白低眸看著她們兩個:“阿蠻還小, 可青城你已是少年, 有些話不得不先告訴你?!?/br> 顧青城恭恭敬敬地伏身:“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將軍有話直說?!?/br> 洪運拿了錦盒過來,徐鳳白從中拿出了一對精巧的小玉如意,站起,走了少年的面前,指腹就那么在玉如意上輕輕摩挲著,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溫柔。 “阿蠻于我而言,猶如親女,你雙親不在飄零在世,多個meimei也好,只不過,既成兄妹,那便一生兄妹。有人跟我說過,自太祖時候,皇親便喜親上加親,你可聽說過?” “未曾聽說,”顧青城垂著眼簾:“既成兄妹,自然一生兄妹?!?/br> 也是,阿蠻才八歲,無非就是報恩之心,還能有什么,徐鳳白不再追問,拿了玉如意一人給了一個人:“起來吧,自此可以兄妹相稱,將軍府沒有太多規矩,大公子還照往常就好?!?/br> 磕了頭,徐椀也拿了玉如意,突然說認什么干親,她偷眼瞥著顧青城,他先站了起來,正低眸看著玉如意,似乎發現了她的目光,對著她還揚了揚眉。 趕緊站了起來,徐鳳白叫她過去。 徐椀走上前去,緊握了玉如意。 小舅舅回身坐了下來:“這件事先不要告訴你爹,以后我來和他說,知道嗎?” 她當然一口應下:“嗯?!?/br> 徐鳳白伸手輕撫了她的發辮:“怎么樣?今天嚇著了?” 徐椀點頭:“我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不知道怎么就在后院了,舅舅一定要嚴查?!?/br> 除了幾個常見的人之外,前院的小廝是不允許去后宅的,除非有勾搭連環的丫鬟主子,聽著徐椀這么一說,徐鳳白自然是心里有數的。 “近日,你可曾見過什么稀奇的事?” 有心細問,孩子太小,又沒法說太直白,只能誘導著耐心詢問。 徐椀心里是清楚的,想了下,不敢隱瞞:“昨晚上自舅舅那回來,我走到徐妧園子外,就那個西邊墻上,似乎聽見些動靜,就一個男的和個丫鬟哼哼唧唧說什么什么的也聽不真切?!?/br> 徐鳳白頓時猜到了三分:“幾時?” 什么時候,那當然是從她離開假山那開始的,不過怎么說得出口,徐椀就含糊其辭起來:“回屋里我就睡下了,也沒注意什么時候?!?/br> 幸好小舅舅也沒細問,她口中的什么什么是什么,也沒再問到底是幾時三刻的。 官府的人來了,洪運過來叫徐鳳白。 徐鳳白只叮囑了他們兩個,大體就是說以后以兄妹相稱互相照顧,讓徐椀先回去,別想太多,然后他就走了。 因為這個旺兒的事,整個前院后院的丫鬟小廝都被叫了前面去了。 花桂也不在,一時間屋里光剩了他們兩個,徐椀有點不大自在,顧青城喝了茶,身邊也沒帶人,光就坐了那里,也不說話,也不抬頭。 他低著眼的時候,睫毛很長。 徐椀收好了玉如意,對他輕輕福了一福身:“那個嗯……大公子還要再坐會兒嗎?我先回去了?!?/br> 小白還沒喂,惦記著想回去喂貓,洪珠也嚇個半死,不知道怎么樣了,有心問問顧青城走不走好一起,認了這什么干親的,又不知怎個開口才好。 茶碗放下,顧青城將小玉如意掛了腰間:“既已成兄妹,自然以兄妹相稱,叫哥?!?/br> 徐椀眨眼,習慣了順從:“哥?!?/br> 少年差點失笑,揚眉:“哥哥?!?/br> 她順口學了一遍:“哥哥?!?/br> 軟糯的聲音真是又酥又麻,他自己先受不住這么膩歪的,站了起來:“算了,還叫大公子吧,心里記著就好?!?/br> 徐椀點頭:“嗯嗯,大公子要回去了嗎?” 他早將她那點心思看破:“想讓我送你回去?” 這樣當然最好了,徐椀點著頭:“謝大公子?!?/br> 人還沒說送,她就開始謝上了,少年沒繃住,到底是露出一點笑意來:“走吧?!?/br> 他往前幾步,開門就出去了,徐椀連忙跟上。 日頭就要落山了,不回自己的院子還好一些,走過長廊,回了那園子里,總覺得有一雙瞪大的眼睛看著她,徐椀下意識東看西看,一不留意落下許多,急的她趕緊喊了一嗓子。 “大公子!等等我!” 實在是她人小,怎么能跟上少年腳步。 顧青城也是一時忘了,聽見她叫自己立即站住了,很快,小不點到了他身后,急急地抓住了他的一根尾指。 他指尖微動,想甩開,忍住了。 向前一步,回眸,發現她走兩步,因抓著他的小手指跟得還好。 徐椀顧不得別的,安心就好:“這塊燈壞了,我有點害怕?!?/br> 小孩子可真麻煩,反手將她手握了手心里,說不出安撫的話:“你這小東西,膽子怎么這么小?!?/br> 手也小,牽著這么個小東西,腳步就慢下來了。 徐椀倒是安心,少年掌心溫熱,有這么個人陪著心底踏實不少,回了自己屋里,只有洪珠在,主仆相見,趕緊抱一起互相安慰了下。 隨后,花桂也紅著眼睛回來了,顧青城轉身離開。 這回花桂可是一步也不肯離了眼前了,徐椀更是有理由讓她陪著睡了,晚上就抱了這大丫鬟,實打實睡了一個大覺。 次日一早,又起讀書。 院子里似乎恢復了往日的平靜,飯后,花桂送了徐椀出來。 老先生這一病似乎病得不輕,今一早也沒見著,閑來無事的大舅舅被臨時叫了來,盯著她們寫字。徐椀和徐妧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也不敢說話,尤其是徐妧,乖巧得不可思議。 幾個字對于徐椀來說,再簡單不過,早早寫完,交了上去。 對于一個孩子來說,這便是聰慧的了,徐瑾瑜看了過后,給不足之處批示了,讓她出去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