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阿薇覺得辰軒說的這個辦法完全沒有用,她都按著他的指點,認真幫他按摩了,但患處的腫脹不僅未能消除半分,還有加重的趨勢。 手有些酸了,看向仰面躺著,眼睛微瞇的他,阿薇有些難為情地問,“是不是……我按摩得不對?” “沒有?!背杰幪ь^,將雙手枕于腦后,平靜的面容染上幾絲可疑的紅暈,鼻尖微微汗出,舒服地嘆了口氣,他道:“繼續?!?/br> 阿薇嘟嘴哦了一聲,甩了甩酸疼的手腕,換了另一只手埋頭苦干,心頭越發懷疑了,莫不是他不愿上藥,心頭惱了自己,故意折騰吧?他的心思,她從來都猜不到。 她猶豫著,半晌還是提議道:“要不還是試試藥吧?”藥抹上去消了腫,看他還有什么話說。 “別說話,認真點?!背杰幍穆曇粲行鰡?,呼吸漸亂,“一會兒……就好?!?/br> 無奈地抿了抿唇,阿薇手中動作不停,眼神不經意間飄向男人的長腿,白綢褲下,這雙腿修長筆直,曲線流暢,褲管及下腳踝之上,一點點卷曲的毛發。 她曾見過別的男人在這處的毛發,那是春耕的時候,男人們卷起褲管在田里干活兒,她無意間看到的,總覺得丑陋不堪。 眼前的小毛毛長在白皙細膩的皮膚上,沒有過分濃密,微微卷曲著,十分可愛,她眨眨眼,好玩兒似的用另一只沒有勞作的手捏住了一根,輕輕一扯—— 床頭傳來一聲悶哼,她來不及反應,手上已經濕熱一片,嚇得她“哇”地一聲叫了出來,手也立時松開了。 辰軒睜眼,正看到阿薇抬起小手皺眉厭惡的樣子,于是他又閉上了眼,繼續軟在床上,周身通暢,不想言語,半晌,才瞇起眼淡淡道:“已然消腫,不必驚慌?!?/br> 阿薇這才收起受驚的小眼神,朝那處看去,果然消了!原來里面是淤積了毒膿,需要按摩拔毒?她記得那幾本醫書上記載有類似的療法,他倒沒有騙她。 她心下倒有了些成就感,忙碌許久,終于得以幫他排出淤毒,忙到河邊洗了手,回屋見他還躺在那處,動也不動,心想他驟然拔出大量毒素,身體可能有些虛弱,便不叫他起來了,拿了屋里那些洗干凈的繡帕,替他將下面的東西搽干凈,卻突然發現,這些毒膿怎么和上次他的嘔物有些相似?再回想剛才,覺得那手感也甚熟悉。 辰軒感受著小手蹭來蹭去,呼吸不免又急促起來,終于坐起身,將繡帕拿到自己手里,“我自己擦吧?!?/br> 阿薇沒再多想,出去忙活起別的事情。 看著她的背影,他久違地松了口氣,原來他的小妻子純情如斯,如同一張未染水墨的宣紙,那晚上的事情她多半懵懂,而自己卻內疚自責了這么長時間……或許,他該慢慢教教她。 自這日起,阿薇每日晨起就多了一項任務,替某人按摩拔毒,然后她發現自己的手腕越來越酸,快連鍋鏟都拿不起了。 自這日起,辰軒每日除了補瓷,也多了許多事情做,比如在她的指揮下到灶前忙碌,幫她拿一切她拿不動的東西,甚至主動包攬了洗衣服、掃地等家務。 一開始,她是很開心的,覺得他寡言少語卻溫柔體貼,兩人間親近不少,可漸漸的,她發覺自己寧愿回到過去,因為辰軒不僅每天早上要她拔毒,甚至到了晚上躺在床上,也會伸進她的被子捉她的小手。 她就奇怪了,咋可能毒越來越多呢?越發覺得自己被戲弄了,卻又說不出任何理由。 這天早上,她裝困沒有起來,辰軒先起了,過了許久才進來叫她。 “我做了蛋羹,快起床吃飯吧,完了帶你去個地方?!背杰幵谒策厗镜?。這幾日,他學會做的菜可多了。 “去哪里?”見他今天不執著于那件事情,阿薇對外出格外有了興致。 辰軒在她鼻尖點了一下,神色仍是淡淡,“一會兒你便知道了?!?/br> 這日,辰軒背著弓箭帶著阿薇去了大瓷山高處。 “你是要打獵嗎?”阿薇有些好奇,從前知道家里備有弓箭,只以為他拿來防御竹屋安全而已。 辰軒搖了搖頭,“這里還未到深山,哪里來的獵物?!?/br> 她沒再問,只拉住了他的袖子,大瓷山高處她沒來過,心里有些害怕,辰軒唇角浮起,手掌探出袖子,握住了她的。 阿薇低頭跟著他走,臉上紅了一片,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自從替他按摩拔毒之后,他對她格外親密,有時候早上醒來,兩個人是睡在一床被子里的,他還摟著她哩…… 走到一處地勢平坦,樹蔭遮蔽之處,辰軒張弓,向高遠處射出一箭。 第27章 阿薇看他張弓十分有氣勢, 一掃平時文質彬彬的模樣,很是驚訝, 可是,那一箭射出去, 好像什么都沒有射到。 遠處的樹林里傳來破空的聲音后, 再無動靜。 辰軒又拉弓, 朝其他方向射出幾箭,直到聽到某個方向傳來一陣鳥叫, 他滿意一笑,收好了箭筒, 帶著阿薇朝那個方向走去。 走了一盞茶的功夫, 二人來到一叢高大的喬木下, 辰軒指著樹干道:“這是漆樹, 我用來補瓷的材料就是此物, 之前不知道大瓷山上就有此樹, 所以我按照古籍上的記載去了別的地方, 后來聽大瓷山的獵戶說, 這里也有, 往后要取漆,就不用去外面了?!?/br> 聽他說不會再外出,阿薇也心安了,畢竟上次等待大半月的日子太難熬。 “那剛才射箭,是為了聽鳥的聲音?”阿薇好奇地問。 辰軒摸了摸她的小腦袋,“不錯, 這片林子四面八方都很濃密,其實灌木和竹子居多,只有漆樹便于鳥筑巢,所以割漆的匠戶都會靠聽鳥叫聲判斷周圍的喬木,這是我去外面的時候學到的法子?!?/br> 他拿了匕首在漆樹上割了個小口子,取了準備好的瓶子將流出的黏稠液體收集進去,其實凌晨才是割漆的好時機,不過他不愿把小妻子一個人丟在家里,也不愿月黑風高的夜里還帶她出來。 “就是這個東西害你身上起疹子?”阿薇伸手摸了摸散發著強烈刺激味兒的液體。 拍開她的小手,辰軒肅然道:“你可別碰,小心自己身上也起疹子?!?/br> 她乖乖點頭,把手縮了回來。 取足了漆,辰軒將瓶子塞好,小心地放在身后的箭筒里,牽著阿薇的手,打算陪她去山間采些山貨,剛才上山的時候,她瞧著枯草里的一朵朵蘑菇,早就眼睛發亮了,運氣好能看到山雞的話,還能試試自己的箭法。 二人才走出一小段,前方山道突然圍上來一群人,個個手持棍棒,神態戒備,阿薇嚇了一跳,下意識躲到辰軒身后。辰軒護著她,看著前面的人,心下疑惑,若說是打劫,早就撲上來了,眾人卻是戒備的神態。 人群中閃開一條小道,一個勁裝男子走上前來,手里拿著一支箭,喝問,“剛才,是你朝這個方向放箭?”見對方背著箭筒,男子已然肯定,又道:“驚擾到我們老爺,你可知罪?” 阿薇拽緊了小拳頭,覺得這個人好不講道理,照他這么說,山上住的獵戶都有罪了。 “見諒,我是為了找尋漆樹才放了此箭?!背杰幭驅Ψ揭灰?,打算息事寧人,畢竟對方人多勢眾,他還帶著阿薇,不能試圖和這些人講道理。 “邢林,你退下!”后方突然散開一條大道,一個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對手下喝道,“既然是誤會,不要咄咄逼人?!?/br> 邢林向他行禮,退到了一旁,富商走到辰軒和阿薇前面,肅然的面色中帶著幾絲歉意,“還請你們不要見怪。老夫走南闖北,做行商生意,時常在途中遭盜匪覬覦,身邊的護衛難免草木皆兵,倒是老夫驚擾到二位了?!闭f罷,向辰軒還了一禮。 “無妨?!背杰幉挥嗤A?,帶著阿薇從旁邊的一條山道往回走去。 邢林這才走到富商面前,“不過兩個鄉野之人,您何須對他們客氣?!?/br> 富商面色一沉,“你莫忘了我們所來何事,不可再惹麻煩?!?/br> 阿薇緊緊捏著辰軒的手,待看不見那些兇巴巴的人了,才問道:“他們是做什么生意的,怎么會來大瓷山?” “或許是藥材生意吧,大瓷山氣候適宜,有不少種草藥可以挖掘?!比绱苏f,是他不想小妻子擔心害怕,但心里總覺得這群人不那么簡單。 兩人走著,到了一戶人家面前,辰軒見門口掛著獸皮、弓箭,知道這是戶獵戶,笑著對阿薇道:“既然到了獵戶門口,不如我們進去拿銀錢換點野味吧,好久沒吃你做的鷓鴣湯了?!?/br> 阿薇點點頭,隨他去敲門。 獵戶開了門,聽說他們的來意后,一臉歉然,說家里的獵物都被山里一個商隊買走了。 辰軒心知是剛才他們見到的那群人,忙問獵戶,“您可知道他們是做什么生意的?” 獵戶嘆了口氣,“他們一直向我打聽周圍有沒有瓷土,這些日子更是滿山轉悠,我看呀,是想來大瓷山建窯廠的,往后呀,沒有干凈日子過咯?!?/br> 對于獵戶說沒有干凈日子可過,阿薇十分明白,要是大瓷山也開始開采瓷土,那青山綠水恐怕不過數十年就蕩然無存,小瓷山就是一個例子。 往回走的時候,辰軒見阿薇悶悶不樂,拉著她的手道:“你擔心什么,真要有人來這里采瓷土,大不了往后我們換個地方住?!?/br> 阿薇嗯了一聲,“我只是覺得有些可惜了,這么美的地方?!?/br> 想想往后門前的流水或許會變成一汪白濁,他也覺得有些可惜。 “你說換地方住,我們去哪里住???去覃州嗎?”她忽而擔心,“那我們還能時?;貋砜纯礌敔敽托≈攩??” 辰軒捏了捏她的小手,“自然不會讓你離家太遠,別胡思亂想了,大瓷山還不一定有瓷土,不然,怎會多年無人開采?!痹谡麄€青釉鎮瓷土礦藏都縮減的情況下,沒理由大瓷山上有瓷土會沒人發現。 阿薇點點頭,覺得再想下去就是杞人憂天了,何必為還沒發生的事情煩惱。 二人采了不少蘑菇、野菜,又挖了一些筍子,回到家中飽餐一頓,早把山上發生的那點小事忘了。 晚上的時候,阿薇裹著被子裝睡,辰軒早識破了,捉了她的小手出來,這次阿薇嘟著嘴沒任他施為,把手抽了回來,“你老實跟我說,你那里根本不是生病了對不對?” “你知道了?”辰軒好奇地笑了笑,“如何知道的?” 聽他承認了,她心里越發有氣,嬌嗔地盯了他一眼,“我剛才想起來,我見過村里的驢子……” 辰軒聽得直皺眉頭,用自己額頭抵住她的,咬著牙對著她鼻尖道:“你拿我和驢子比?” 阿薇見他靠得這么近,臉頰立刻紅成兩顆桃子,生怕自己變成了斗雞眼,趕忙閉上了眼睛,認真道:“那是比不了,小很多呢?!?/br> “你嫌???” 近在咫尺的聲音明顯不悅,阿薇覺得他好像被一團火燒著了,怒氣滿滿。 她緊張得牙齒打顫,“我只是說……比驢的小?!备H一樣,那不是更嚇人了,要那么大做什么?又不是小孩子,還比誰撒尿撒得遠? 抵著她的額頭松開了,他忽而移到她白玉般的小耳朵上,輕輕吹著熱氣兒,“那……你可知道,驢那樣了,是想做什么?” 腦海中浮現那個曾遠遠見到的畫面,她覺得十分怪異,吶吶道:“我曉得,那是驢在□□,要生小驢子的?!?/br> 辰軒欣慰地點點頭,輕咬了下她的耳垂,“那我那樣了,你覺得我是想做什么?” 她重重嘆了口氣,大著膽子,恨鐵不成鋼地道:“你小時候一定偷吃了許許多多驢rou,現在犯了驢??!”沒見過哪個正常人是那樣的。 “你——”辰軒氣得在她小耳朵上留了一個淺淺的牙印。 阿薇心里委屈,泛紅的眼睛里淚水開始打轉。小時候,常聽村里人說,雞rou吃多了發雞瘟,羊rou吃多了發羊癲瘋,豬蹄吃了腿長不長,她本來不信的,覺得那是怕小孩嘴饞,而家里又沒有那么多rou食供應,才編出來哄人的話,現在她覺得,倒是有幾分可能的。 見她這樣,他心又軟了,抱著她哄了一會兒,見她眼淚憋回去了,才笑著說,“我那樣了,也是想跟你生小娃娃,要不?咱們試試?!?/br> 阿薇在他懷里不安地動了動,“人跟驢哪能一樣?你莫騙我。咱們多在一起睡睡,孩子自然就有了?!?/br> 他突然有點后悔,那晚上要是沒僅存那點理智,也許他現在根本不用與她解釋這么多。 “哎?!背杰巼@了口氣,捉了她的小手過來,“就當我有驢病,你給我治治?!?/br> “不要?!卑⑥闭J定自己之前是被捉弄了,“你自己有手呢,自己治?!闭f罷,整個人縮進了被子里。 辰軒一掀被子,鉆了進去,摟著她,在她耳邊說了好一會兒話。 阿薇突然坐了起來,眨著眼問,“口水真的能治你那里腫?” 辰軒也坐了起來,面上一片肅然,“唾液乃百津之源,可解百毒,消弊病,清熱消腫,不在話下?!?/br> 鄭重地點了點頭,阿薇微微一笑,“那好吧,我給你治?!?/br> 辰軒內心喜不自勝,面上卻不動聲色,慢條斯理地解下了褻褲,抬頭對她道:“你盡可放心,我沐浴時已認真洗過?!蓖勰鄣碾p唇,他的心忍不住跳得厲害。 “那你小心些,我可能吐得不太準?!卑⑥碧蛄颂虼?,喉嚨滾動起來。 見她似要破口而出,他一驚,趕忙拉了被子蓋住。 “你別吐,別吐……”辰軒額上浸出了冷汗,“我是讓你……讓你……” 她呵呵一笑,“你也說了,是唾液有效,那我干嘛要用嘴?” “這……這……”他還真圓不了這個慌。 阿薇捏緊了自己的小粉拳,小臉上氣呼呼的,又縮進了被子里,半晌里面傳來阻隔后的含混聲音,“你以為我真那么好騙?騙完一次又一次。你之前不是要讓我回水竹村嗎?你再捉弄我,我真的回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