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農具是現成的,不用等。按品種,整齊地掛在墻上。程諾拍了張照,才開始挑選。 鋤頭和鐵鍬是少不了的,還有耙。最后又選了兩把小巧的鐵鏟,這種鏟子,用來挖野菜最好,平時種花,或是打理菜地,也可以用。 付了錢,宗朗幫她把東西提上車,往回趕。 程諾問他,“這些東西,沒有柄,怎么辦呀?” 宗朗說:“你忘了羅叔是干什么的了?” 程諾恍然地哦了一聲,羅叔是木匠呀。 經過市場的時候,程諾讓宗朗停一下。明天開工,她得提前買些菜。 蔬菜家里還有不少,程諾主要買rou菜,可又不敢買多。沒有冰箱,怕壞。 宗朗跟在后面,幫她提袋子。見她每樣只買一點,問道:“你是準備每天都過江買菜嗎?” 程諾說沒辦法,誰讓她過的原始生活,連冰箱都沒有。 宗朗笑笑,道:“洲上的小賣部,那里的冰柜,可以放?!?/br> 程諾啊了一聲,“真的呀?” 小賣部里的確是有一臺冰柜,里面擺的速凍水餃之類的東西,品種并不多。 宗朗說是,“洲上許多老人家都不用冰箱,怕費電。小賣部的老板就讓他們把東西放在店里。誰家的東西,自己做個記號就行?!?/br> 程諾問他:“你認識小賣店的老板嗎?” 宗朗說認識。 “他是什么樣的人???”程諾很好奇。 宗朗笑,“他啊,有點傻吧,長得倒是還行?!?/br> 程諾說:“你怎么能這么說人家,我倒覺得他那家小店,給洲上那些老人家很多方便呢。就是有點心大,也不怕遭賊,萬一有人拿了東西不付錢呢,你說是吧?!?/br> 宗朗說是,“他心的確是挺大的?!?/br> 程諾訕訕地笑,她想起上次宗朗拿了包煙沒付錢的事。想他也不是缺錢的人,難道是人品有問題?這話她不好意思當他面說出來,只能轉移話題,繼續買菜了。 既然有地方可以存放,程諾就多買了些rou類,足夠三天的量,這樣也不用每天過江那么麻煩。又順便去種子店買了些薄膜,和一只灑水壺。 趕到渡口的時候,已經是最后一班輪渡了??苛税?,先奔小賣店,把兩袋子魚rou,存在了冰柜里。 小賣店的老板依舊不在。這間店面是獨立一間的,沒有其它房間,想來老板也不住在這。 “我都來好多次了,怎么一次沒碰上老板,他總要過來收錢的吧?!?/br> 宗朗笑了聲,“他向來神出鬼沒?!?/br> 宗朗幫程諾把農具送回家,說明天開工的時候,可以順便請羅叔幫著裝木柄。 程諾跟他道謝,“今天真是麻煩你了,耽誤你這么多時間?!?/br> 宗朗說沒什么:“明天早上七點,我會帶人過來?!?/br> 程諾猶豫道:“我聽紹哥說,你挺忙的。我知道你是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才答應幫忙,其實沒關系,你可以不用來的。要是遇到什么解決不了的事,我再去請教你?!?/br> 宗朗正準備騎車離開,聽她這么說,笑道:“那可不行,我最怕老太太那根拐杖,要是我說到沒做到,她會打我的?!?/br> 程諾無語??粗l動車子離開。車子轉彎的時候,似乎看見他嘴角彎起很大的弧度。 晚上,程諾躺在床上,把白天拍的照片又選了幾張,傳到微博。陶罐里的花、鐵匠鋪里的農具、還有回程時在輪渡上拍的江面。寫了今天種菜以及買農具的經過,就當是日記。種大蒜時拍的視頻和在鐵匠鋪里拍的視頻,也傳了上去。 做完這一切,已經快八點。在以前,這個時間,晚飯都未必吃了??墒乾F在卻覺得已經很晚了,外面安靜地沒有一點聲音。這些天下來,她也已經習慣了早睡早起,而且明天還要開工,好多事要忙。關了筆記本就準備睡覺。剛躺下,突然發覺身上有些不對勁。騰地又爬起來,看了一眼,果然,來姨媽了。 程諾四處翻,也沒翻到一片姨媽巾,她根本就沒準備。努力回想著,小賣店里有沒有的賣?卻只記得那里卷紙類是有的,姨媽巾,卻想不起來了。 不管有沒有,小賣店都是她唯一的希望,現在這個時間已經過不了江。起床換了衣服,打開手機的電筒,開了大門。 搬來這里后,她還沒有在天黑后出過門。不止安靜,還黑得可怕。沒有路燈,只有一點月光,照著樹影憧憧。月光照不到的地方,更黑。程諾膽小,總覺得那暗處藏著什么可怕的東西。鎖了大門,給自己鼓了鼓氣,就快步往小賣店的方向去。邊走邊祈禱著,希望小賣店還沒關門。 洲上幾乎住的都是上了年紀的人,晚上睡得早,這個時間,家家都黑著燈。一路走著,竟然連一點燈火都沒有,更別說是遇見人了。 程諾腳下更快,幾乎是跑著的,就著手機的那點光亮往前沖。平時覺得小賣店挺近的,幾分鐘就到了,今晚卻想著,怎么這么遠、怎么還沒到。 好不容易,到了小賣店前面的路口,遠遠看去,小賣店里還亮著燈。燈光驅散了她心里的恐懼,腳下加快,幾乎是百米沖刺的速度,沖了過去。 沖到小賣店門口,來不急剎車,一頭撞進了剛好從店里出來的人身上。 第13章 送東西 “??!”程諾鼻子撞得生疼。 捂著鼻子抬頭看撞到的人,詫異道:“你怎么在這?” 宗朗也很意外:“這么晚了還買東西?” 程諾支吾著,眼光瞟去放紙巾的那個柜臺,看到一撂卷紙,再里面,被擋住了。 口中卻說:“啊,我、我來買酒!” 宗朗已經隨著她的目光,也望向了那個柜臺。隨意地哦了一聲。戲謔道:“酒癮還挺大?!?/br> “你也買東西?”程諾問他。 宗朗亮出手里的鑰匙,笑道:“老板今天有事,托我幫他關門?!?/br> 程諾說哦,“原來你和老板這么熟?!毙睦飬s想著,自己怎么好當著他的面去找姨媽巾。 慢吞吞地蹭進了店,到了放卷紙的那節貨架,偷眼看,抽紙、卷紙、刀切紙,都有,就是沒有姨媽巾。 看來這里是沒有賣的,只能去隨便拿了瓶酒,摸口袋拿錢,才想起剛才出來急,忘帶錢了。索性把酒放了回去。 宗朗問她:“不買了?” 程諾說不買,“忘記帶錢?!?/br> 又問宗朗,“你知道明天最早一班輪渡是幾點嗎?” 宗朗說五點半。程諾算了算,明天趕最早的一班輪渡去鎮上,回來大概七點多點,應該不會誤了開工的事。 程諾出了店,宗朗就關了燈拉下卷閘門。頓時沒了光亮。程諾忙拿出手機,竟然沒電了。 她后悔極了,早知道小賣店沒有姨媽巾,就不來了?,F在怎么辦,黑漆麻烏,路都看不清,怎么回去? 宗朗鎖好門,問她:“不走?” 程諾說:“哦,走……你住哪兒?” 宗朗指了個和她來時路相反的方向。程諾更失望了,望著漆黑的路,咬牙,往回走。 沒走幾步,卻發現有一束光照亮了她面前的路?;仡^看,宗朗正跟在她身后,手里拿著的應該是只電筒。 “你不是住那邊嗎?”她奇怪地問。 宗朗說是啊,“太早睡不著,散散步?!睅еη?。 程諾想,這么黑,散什么步??? 這么巧的,宗朗散步的路線,和程諾回家的路線一致。兩人一前一后默默走著,直到回到房子,程諾才頓悟,他應該是故意送她回來的。 “謝謝你?!彼龑ψ诶实?。 宗朗問:“謝什么?” “謝謝你送我回來?!?/br> 宗朗笑了一聲,“進去吧,等你拴好門我再走?!?/br> 程諾又說了聲謝謝,才開門進去。身后的光束一直在,讓她安心。進了門,從里面拴上。她才聽見宗朗離開的腳步聲。 回到房間,她站在窗邊往外看,那道光慢慢走遠。 直到再看不見那束光,程諾才想起自己的煩惱,沒辦法,只能先用紙巾湊合一晚上了。把手機充了電,開機,定了五點的鬧鐘。 睡在床上,卻總不安生,怕弄臟了床單,過一會就要爬起來檢查一下。她都懷疑自己是不是有強迫癥了。 索性拿了本書看。書看了十來頁,眼睛終于有些疲累。她滑進被窩,讓自己順勢睡過去。迷迷糊糊中卻聽見有敲門的聲音,但又不像。那聲音好像就近在耳邊?!剜剜亍翋炗猪懥?,似乎還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她猛的驚醒過來,“誰!” 窗外傳來熟悉的聲音?!拔?,宗朗?!?/br> “宗朗?”程諾看了眼放在枕邊的手機,已經十點,他現在來干什么。 “你有什么事嗎?”她沒動,有些緊張。 “給你帶了點東西,掛在窗上,我先走了?!?/br> 說完,程諾便聽見有離開的腳步聲。她一頭霧水,不知道這大晚上,他給她帶了什么東西,為什么不到明天再給她。 帶著戒備下了床,靠近窗口,將大衣掀了一角,看到前面的小路上,有一束光正漸行漸遠。 窗戶上,掛著一只黑色的方便袋,看不清里面是什么。她奇怪地開了窗,把袋子拿進來,打開看。差點叫出聲來。 竟然是兩包姨媽巾! 程諾瞪大著眼,又掀開大衣,看著已經離開很遠的那束光。 天??!他為什么會、會給她送來姨媽巾?他是怎么知道的,又是從哪拿來的?小賣店里明明沒有啊。 程諾腦子都亂了,整個人處于空白狀態,臉上暴紅。 最終,她還是用了那兩包姨媽巾。 躺在床上,臉仍然紅得可以滴出血來。怎么辦?明天見到他要說什么?越想越煩惱,將被子踢得飛起來。 “??!他為什么會做這種事啊,簡直、簡直莫名其妙!” 搬進老房子以來,程諾頭一次,失眠了,直到天邊泛了白才睡過去。早上,鬧鐘響了n遍才將她叫醒,抓起手機一看,已經六點半 宗朗說過七點鐘就會帶人來的,她忙從床上跳起來,急吼吼地換衣服洗漱,剛弄好,前院就有了動靜。 程諾跑去看,宗朗、羅叔、劉叔和吳伯,都已經來了。 她和老年施工隊一一打了招呼,到宗朗時,喉嚨突然塞住了,不知道要說什么。 宗朗微微笑著,對她點頭招呼,臉上沒有一點異樣。 他對劉叔說:“劉叔,你不是算了開工吉時嗎,幾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