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艱難地送下去那口茶后,步蕨想了下,又繼續一口一口慢慢地喝著??赡苁强啾M甘來,也可能他的味覺徹底麻痹了,喝了半杯后步蕨竟然品出了一絲絲甜味,莫名讓他覺得和泡茶人的秉性重合到了一處。 開始都是讓人恨得牙癢,相處久了又覺得還不是那么一無是處、朽木不可雕。 …… 陸和身心俱疲地從冬無衣宿舍出來時已是深更半夜,他深深后悔自己來了這一趟。暴走的冬無衣不可怕,可怕的是拉著他發酒瘋拼命灌酒,還要現場表演穿小裙子給他看的冬無衣! 這個點,連值班人員都裹好鋪蓋睡得正香了。陸和打算在辦公室將就著窩上一夜,不料路過步蕨房間卻見對著走廊的窗戶半開,燈光猶亮。正在倒水的步蕨聞聲詫異地抬起頭,兩人視線碰了個正著,陸和尷尬地笑笑:“還沒睡呢?” 步蕨握著帕子沾了沾熱水,擦去鼻下血跡,淡定地說:“上火,睡不著。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更!第三更要遲點發出!入v三章留言有小紅包掉落喲~~~ 葉汲同學坑哥本性始終不改,成功讓他未來媳婦補過頭了。你看我們步蕨,也沒有那么嫌棄葉狼狗,再難喝也喝完了。 第二十六章 輾轉反側了大半夜, 曦光漸亮的時候,靠在搖椅上看書的步蕨終于捱不住困意, 就著落地燈那點微末的光陷入沉睡中。 一閉眼, 他就知道自己做夢了。大概是從黃泉眼里取回來的那份東西帶來的副作用, 塵封已久的記憶完全不顧他個人意愿,凌亂地穿梭在夢境里。 他撐著竹杖, 背個破舊的包袱獨自行走在上山的石道上??罩酗h著細雨,山道上泥濘不堪, 他的木屐慢慢噠噠地敲打著山中的寧靜。他很驚訝自己居然還清晰地記得山道邊搖曳著朵粉色杜鵑,也記得那場雨下了三天三夜,將天地都沖刷得黯然無光。 雨下得愈發大了,山路難再前行, 步蕨挑了株老樹頭躲雨歇腳。剛站定, 有人攘攘他的腿:“你占了我們的地盤了!” 他一低頭,是個瘦巴巴的小孩,一身爛兮兮的粗麻褂子, 腳下草鞋磨地只剩下幾根爛草。頂著個比雞窩還亂的頭發,故作兇相地瞪著他,兩只手和老母雞一樣撲棱著將他向外趕。 竹杖抵住他的肩,小孩兒拼盡吃奶力氣也無法再向前半步。步蕨看他有點眼熟, 可又想不起究竟在哪里見過,那時候的他對一切腰部以下, 能跑能動能叫的生物都沒什么太好的耐性,譬如家里正在作妖的那一只。 “這、這位道友高抬貴手, 小徒自幼頑劣,還請你不要介懷?!?/br> 步蕨這才發現樹背后竟還藏著一人,寒天凍雨,那人僅穿著一層打滿補丁的破道袍,拖到胸前的山羊胡亂糟糟地沾滿泥水,高高凸起的顴骨透著層不正常的熾紅。 他說一句話就要咳上好一會,胸前的道袍上斑斑點點布滿了血花子。小孩連忙捧起接著水的樹葉湊過去,喂到他嘴邊:“師父,喝水,別說話了?!?/br> 一老一少都沒看見那道近在咫尺的灰影,灰影拖著鎖鏈站在雨幕中,臉龐手腳都隱匿在濃霧里。它看見步蕨了便沒再上前,奇高的身體深深朝他彎了一彎。 小孩笨手笨腳忙活了半天,水沒喂給他師父多少,倒是灑了大半在他臟兮兮的小褂子上。眼看老人喝不下水,小孩趕緊手忙腳亂地從懷里掏出個油紙包,小心翼翼地取出半個白饃饃,掰下一小塊:“師父,吃點吧。吃點才有力氣找到山神給你治病?!?/br> 老人突然有了力氣,打開他的手,稀疏的山羊胡氣得一翹一翹:“吃吃吃就知道吃,我告訴你多少回了。那不叫山神,叫地官大人!” 嘩啦啦的鎖鏈聲又向前邁進一步,晃蕩在寒冷的雨聲里格外晦澀詭異。 步蕨沒有阻止它,也沒有理由去阻止它。 小孩被訓得灰頭土臉,扁著嘴,低頭捏著饃,使勁抽噎了下。 那一通訓斥像耗盡了老者所有元氣,灰白的臉色雙目緊閉,仿佛已燈枯油凈了。小孩心驚膽戰地伸出根搖搖晃晃的手指,剛探到他鼻下,老者倏地睜開雙精亮的眼,嚇得他嗖地背過手。那抹精亮只維持須臾便泯然于渾濁中,老者哆哆嗦嗦地抬手將小孩向步蕨推了一推,擠出一抹顫巍巍的笑容:“我看道友也是長途跋涉,定然勞累。不嫌棄的話,填些肚子?!?/br> 步蕨不知道這個凡人的修行者究竟是認出了他的身份,還是僅僅想在人生的最后一點時間里給這個幼童找處暫避風雨的遮擋。陰差的鎖鏈已經繞在了老者脖子上,幼童手里的饃饃抖動得像個篩子。步蕨看著他滿是倔強的臉,終于恍然大悟自己在何處見到過他。 那是許久前黃天焦土上一盤被他不意打碎的枯骨,他的命格由此注定坎坷多舛,孤苦伶仃不知要輪回幾世才能得見光亮。 最終步蕨伸手接過他手里的饃饃,卻沒有道謝。 接過的同時,老者欣然吐出一口綿長的氣息,溘然長逝。 細細綿綿的春雨陡然化作傾盆大雨,憤怒地沖擊著山川大地,山澗深處隱有洪水爆發的轟響,像是有人在發泄自己極度的憤怒與不滿。步蕨漫不經心地支著竹杖敲了敲腳下山石,又是怦然一聲巨響,迸發的水流聲瞬間被掩埋至寂靜中。 撲在老者身上嚎啕大哭的幼童從頭到尾都沒有注意到這場無形的交鋒,直到步蕨拿著竹杖嫌棄地捅了捅他:“你叫什么名字?” 幼童抽抽搭搭,像只落湯的小毛雞,全然沒有方才虛張聲勢的兇狠:“沈羨,臨淵羨魚的羨?!?/br> 一朵粉色的杜鵑花遞到他面前:“以后你就是我的徒弟了?!?/br> ┉┉ ∞ ∞┉┉┉┉ ∞ ∞┉┉┉ 臨淵羨魚,步蕨飄飄蕩蕩的意識里徘徊著這四個字,這四字仿佛是一句讖言將沈羨乃至整個師門的未來釘在了命運的前路上。 今天的陽光應該很好,步蕨還沒睜眼就已經感受到熾熱到鮮紅的光線,可是忽然所有的光線被片不識相的陰影遮擋得一干二凈。那片陰影還得寸進尺地靠近過來,近到快要貼上他的臉。 步蕨慢慢睜開眼,剛從回憶里醒過來他人還有些昏沉,盯著那張刀削斧鑿的臉龐久久回不來神。 那張俊臉露出個戲謔的笑,低低喚他:“老二,又做夢了?” “嗯?!辈睫а銎痤^靠了靠,試圖讓自己清醒點,絲毫沒有意識到那人也順勢俯下/身,親密而極具侵略性地將人籠罩在自己掌控范圍之內。 “夢到誰了?”葉汲的聲音又低又輕,帶著說不出的蠱惑。 “沈……”步蕨倏地住嘴,這才遲遲發現兩人正處于一種什么姿勢,推了推他:“起開?!?/br> 葉汲臉色由晴轉陰,滿臉山雨欲來的陰霾,撐在步蕨身旁的兩只臂膀紋絲不動,占據著絕對優勢的高度,冷冷地注視身/下人。忽而他慢慢露出一個笑容來,狡黠又可憐兮兮地問:“老二,這么長時間你就沒夢到過我嗎? “……”步蕨沒好氣地一把推開他,“沒有,滾蛋?!?/br> 這一次葉汲沒再橫加阻攔,輕而易舉地給他讓開了,尾巴似的一路跟著他到洗漱臺:“二哥~” 步蕨潑了把冷水,差點把自己嗆到了,扯過毛巾使勁抹了把臉,丟到一旁:“好好說話?!?/br> “哦,老二?!比~汲答應得老實,眼神在他背后肆無忌憚地從白皙的頸后舔到狹窄柔韌的腰身。在步蕨轉身時還抓緊時間朝著下方瞄了兩眼,瞄得他一陣心潮起伏,險些沒收住眼里的蕩漾,“咳,我和老陸打過招呼了,這里還給你留著,以防到時候要是加班還能有個落腳的地方歇歇?!?/br> 步蕨有時候會懷疑,以前的那個葉汲究竟是否真得存在過,還是他的記憶有了偏差?,F在的葉汲雖說依舊混賬,但與曾經那個排山倒海,想要吞噬天地的少年完全是兩個人。 一千八年對于他們來說,并不是太過漫長,真得足夠一個偏執到那種地步的人改頭換面? 步蕨搖搖頭,活得久了后對于想不通的事情他都采取任其自然的態度,說白了就是懶得想。 “我說你來燕城也有段時間了,好歹也是個二十好幾的人,就這么一個破包?”葉汲兩根手指挑著個洗得發白的帆布包,他忽然想到什么,狐疑地看向步蕨,像是想從他身上看出什么蛛絲馬跡,“不對,你工資好說也有個大幾千,零零碎碎的各種補貼,足夠你溫飽之余奔小康了。你老實交代,是不是又偷偷摸摸養了什么糟心玩意?” 步蕨頗為淡定去奪他手里的背包,未果,他也沒再動手,轉身就走:“我養過最糟心的玩意兒就是你?!?/br> 千年等一回等他孝敬一杯茶,還把自己孝敬得一夜沒安生。 “……”葉汲悲憤地不能自已,這還了得啊,他家老二才回到這紅塵俗世里幾天,就從溫文爾雅的圣母寶座上墮入凡塵,居然學會懟人了!他抱著小背包,長腿掀上門不依不饒地跟過去,“不行,老二你得給我說清楚!我哪里糟心了,哪里對不起你了!我和你說,我不管身心里外,上邊下邊都不糟心,從不糟心!” ┉┉ ∞ ∞┉┉┉┉ ∞ ∞┉┉┉ 以葉汲這么多年積累下來的資本,在燕城二三環內住個大別墅絕對沒問題。但讓所有知情人大跌眼鏡的是,他非但沒sao包地搞個金碧輝煌的小洋樓,甚至連普通的高檔住宅區都沒買,而是特別懷舊地在條年代久遠的小胡同里盤了兩套小院兒,中間的墻一打通,連成個大套。從外邊看去,就是幾間平平無奇的小平房。但進去就能發現,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寬敞整潔的院面里鑿了口小池塘,養了一水的紅鯉,條條金鱗閃爍,靈氣逼人。池塘內還附庸風雅地栽了幾株蓮花,時值濃秋,蓮花已然在寒風中開得亭亭玉立,不見頹色。對著池塘的左半邊院子搭了一蓬葡萄架,綠油油的葉子下掛著一累累不合時節的豐盛果實。葡萄架下擺著一張搖搖晃晃的藤椅,藤椅邊臥了個石墩,石墩上一壺茶還裊裊冒著熱氣。 一根舊得快看不清顏色的竹竿靜靜倚在石墩上,就像被人剛剛隨手擱下。 步蕨看到這一幕時愕然地說不出話,那一刻,他感覺那一千八百年的時光從未在他生命里流逝過。 第二十七章 “三大爺, 你回來啦!”兔猻尾巴卷著掃帚拖拖拉拉地從廚房出來,一見葉汲立即打起精神, “地我掃啦!衣服也洗完了!你買的快遞我也搬回來了!你……嚇!”掃帚“啪嗒”掉在地上, 兔猻松軟的長毛緊緊貼在身上, 不由自主地朝后退了一步。 醞釀得正好的氣氛就被它丫兩嗓子全嚎沒了。 葉汲磨著牙飛快側身給它比了一個中指,清清嗓子, 風輕云淡地和步蕨解釋:“你別誤會,平時我都是請鐘點工過來收拾。這不, 這兩天快元旦了,家政市場供不應求,沒人接單嘛?!?/br> 兔猻可憐巴巴地接口:“三大爺你說的鐘點工是我嘛?” 葉汲目光深沉地看了它一眼,征求步蕨意見, “你是喜歡紅燒還是爆炒?我記得你口味比較清淡, 身子又虛得慌,那就清蒸吧。這種上了年歲的妖怪,不知道吸收了多少日/精月華, 沒事還偷啃老子養的龍鯉?!彼Q了豎大拇指,“大補?!?/br> “……”兔猻驚恐欲絕地快僵成塊石頭了。 步蕨真是給他補怕了,懶得搭理他,朝著兔猻招招手:“過來?!?/br> 兔猻猶疑不決地瞟了瞟葉汲, 見他家三大爺沒有立即將它扒皮下鍋的意向,這才邁著小貓步戰戰兢兢地挨了過去。 剛湊過去, 大餅臉就被揉了一把。 和葉汲沒事拿它兼職抱枕和沙袋的蹂躪不同,步蕨的力道溫柔又輕緩。忽然間它嗅到了點點熟悉的氣息, 氣息久遠得被它差點遺忘在時間的長河里,可一旦再次出現它就會立即想起曾經的另外一個主人。它習慣性地在那個溫暖的掌心里蹭了一蹭,撒嬌地呢喃:“二大爺~” 這個名字一出口,它忽地瞪圓眼睛從癡迷中驚醒了過來。虧清醒得及時,葉汲對著它短粗的尾巴才抬起腳,只見它“呲溜”留下片殘影,眨眼消失在兩人眼前,不知躲在哪里再也沒吱一聲。 在它溜走同時,步蕨手中的竹竿將將好敲在了葉汲小腿肚上。 擱在一千八百年前,這一竿登時就能把葉汲給敲跪下來,吐血叫爹。而現在于葉汲大概就是隔靴搔癢,疼是不疼,癢倒是很癢。步蕨這具身體和當初他在凡間行走時的模樣很有些肖似,尤其一雙手白得透明,根根血管清晰地浮現在皮膚下。當它握著深色的竹竿時那種白就襯托得更為明顯,充滿著讓人情不自禁去狠狠搓揉,摁在頭頂的沖動。 嘖,葉汲挪開視線,將領口往下拉了拉,露出大片精實的胸膛,半真半假地抱怨:“老二,你這沒事拿著根破竹竿亂敲的毛病真得改改?!彼捴刑字?,“敲錯了地方,以后有你哭的?!?/br> “……”躲起來整理心情的兔猻一個跟頭沒從房梁上栽了下去,涼了啊,三大爺最后那點廉恥之心,喂狗狗都不吃! 步蕨完全接應不上葉汲滿腦子只在下半身的腦回路,對于他和葉汲現在的實力懸殊他心里很有數,敲敲也只是提醒他:“你別太過分了?!?/br> 他就知道步蕨的圣母病要犯了,這也不能怪他,真算起來當年兔猻那玩意還是他討好步蕨送過去的。 當時,沈羨那小子帶著師妹師弟下山歷練,一歷練就是人間幾十年,樂不思蜀。他看步蕨一個空巢老人待在山上,每天不是一個人看看山就是澆澆菜,過得比苦行僧還清寂。正好他解厄途中逮住了趴在人家道觀房梁上偷香火的兔猻,于是直接打包趁夜丟在了步蕨房門口。 那時候他已經意識到自己對這位“兄長”有著不可描述的心思,依照他的性子動了心思就想法把人弄上床就是了,可惜的是那時候的他在步蕨面前基本就是個戰五渣,全方位花式吊打不說,每次打完還要通報三界,拎他出來示眾,殺雞儆猴。 打又打不過,念又念得慌,見了還丟臉,葉汲干脆就此避而不見。結果等他意識到危機時兔猻已經成功憑借自己貓科動物的天賦,在步蕨面前站穩腳跟,甚至仗著步蕨和那幫小兔崽子的寵愛,竟敢和他蹬鼻子上臉嗆聲,反了天了它! 后來步蕨“殉道”,他撿到了僥幸逃過一劫的這貨,結結實實揍了幾頓才把它揍服。步蕨這一回來,恐怕沒幾天就要重拾往日囂張氣焰,葉汲一邊再次后悔搬了石頭砸了自己腳,一邊替自己辯解:“你知道這貨每年吃老子多少真金白銀嘛!就它這富態樣,還挑嘴?!吃完了山珍吃海鮮,吃到最后還要吃純天然無污染!老子東南那片海每年被它抓魚抓得雞飛狗跳,我……” “我知道?!辈睫Т驍嗨?,眼角帶著絲絲笑意,“你這些年辛苦了?!?/br> 那是在他歸來之后鮮少露出的笑容,也是曾經的步蕨經常露出的那種極是溫柔而包容的笑容。 他天生是一個矛盾的人,在戰場是所向披靡、令人望而生畏的戰將;當他脫下鱗甲,坐在那片葡萄架下的藤椅上,看著他們吵吵鬧鬧而無奈一笑時,你會覺得明明那么素淡的一笑卻像地底深處燃燒的烈火,焚燒過后留下了深刻而清晰的印記。 步蕨橫起竹竿,他本想折了它,猶豫了一下還是將它還給了葉汲。 葉汲難得怔忪了下,手揣兜里沒去接,總是帶笑的眼里摸不清情緒:“你不要,就丟了吧?!?/br> 有那么一秒步蕨感覺到葉汲情緒低落了下又馬上被掩去,現在的葉汲已經極為擅長地掩藏自己真正的心思,連步蕨也無法窺探到其中一角。這讓他莫名有點落寞,和當初沈羨他們離開載川時的感受有些類似,又有些迥異。 沈羨他們是徒弟,徒弟總會出師,另起門戶;而他陪伴著成長起來的葉汲,他兩之間有些東西是無可取代的。 “我現在幾乎神力全無,它就是一根普通竹竿?!辈睫е父箵徇^上面一塊塊難看的疤節,“以前你明里暗里使了不少法子想搶走它,便以為你很喜歡它?!彼柫讼录?,“我本來還打算添點什么,做成根法杖給你。但我看你大部分時候都用刀劍,可是它過于纖細,做不了竹刀,便一直擱置在那,直到……” 步蕨嘆了口氣,沒有再說下去,手中一空,他愣了下。 葉汲泰然自若地拿著竹竿杵了杵地:“普通竹竿就普通竹竿,勉強當個拐杖吧,畢竟我年紀也大了?!?/br> “……”步蕨嘴角抖抖,“你,開心就好?!?/br> ┉┉ ∞ ∞┉┉┉┉ ∞ ∞┉┉┉ 葉汲的這間院子看著地方大,實則沒幾間正兒八經的屋子。好幾個房間還大門緊閉,顯然被符咒鎖住了,也不知道他在里面窩藏了什么違法亂紀的禁品。步蕨的臥室坐北朝南,幾近接地的大玻璃窗,陽光能落進房間里每一個角落。米色的窗簾和布藝,整個房間偏中式又休閑的裝修風格與步蕨內斂溫和的性格很合。 步蕨轉了一圈,摸摸書桌上的一盒竹簽,微微一笑:“有心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