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王拿著毛巾，朝一邊清若走過去，“弄醒?！?/br>
    李子領命，提著人出去準備弄醒。

    趙王蹲在她面前，手里拿著方才自己擦過的毛巾，“走，我們去看看你能不能化形?！闭f著就要把他擦過的毛巾拿來給清若擦爪子和臉。

    清若站起來往后退拒絕。

    趙王嘖了一聲，握著手里的毛巾，“我都不嫌棄你整天油膩膩的，你還嫌棄上我了？”

    清若不搭理他，準備繞過他出營帳。

    趙王挪著腳步擋在她前面，手里拿著毛巾，威脅意味十足，“趙毛毛！你還想不想化形了？”

    清若仰著頭看他，她是沒搞懂趙王到底哪里來的自信覺得她是妖，并且一定要讓她化形。

    但是，這些都不能成為她妥協的理由，她往后退了兩步，準備腳上發力從他身邊跑出去。

    趙王一看她眼珠子往旁邊亂轉就知道她什么心思，嘖了一聲，把毛巾往桌子上一扔，重新拿了她的毛巾，蹲下攤手，“可以了吧?！?/br>
    清若這才走過去仰著腦袋讓他擦臉，擦完了換著爪子抬起來讓他擦。

    趙王給她擦著爪子，就看她半瞇著狐貍眼一副很享受的小表情，心里不平衡，抬手敲了敲她的腦袋，“我整天給你吃給你喝，還要伺候你?！?/br>
    清若看著他吱了一聲，自找的。

    趙王被氣笑，他是聽不懂狐貍語，不過他太了解她的臭脾氣，反正絕對不會是什么好話，很有可能在罵他自找的。

    給她擦完了抱著她出去。

    被弄到另一個營帳的周道士已經醒了，趙王沒開口，李子沒給他接手臂，他這會全身濕淋淋的，頭上還頂著兩根銀針，坐在地上兩只手臂不自然的下垂。

    軍醫上前去拔下銀針，詢問李子，“李副，我在這等著嗎？”

    李子聽到外頭趙王的腳步聲了，“不用?！?/br>
    軍醫給他行禮之后提著自己的藥箱出營帳，看見趙王抱著狐貍走過來又在營帳門口行禮，“見過王爺?！?/br>
    里頭的周道士身子不可控制的抖了抖，視線卻緊緊盯著營帳門口。

    簾子被旁邊的侍衛撩起，趙王抱著清若，稍微彎腰走進來。

    周道士視線落在漂亮得不像話的狐貍身上，它剛才吃了東西，所以這會趙王抱她的動作避開了她的肚子，又不會讓她覺得難受。

    周道士這次沒等趙王開口，“祖師爺留下的記載真的有，不敢欺騙王爺，只是那時候未研究過這方面的問題，沒有細看過，大概只記得需要準備的幾樣，奴才從道觀下來時候便和道觀徹底分了家，居住在楚王府，所以那些書籍都在奴才的院子里?！?/br>
    李子站在一邊，稍微低頭看了眼周云起的發頂，撇了撇嘴，方才不是周半仙嗎，怎么這會一口一個奴才挺順溜的。

    趙王抱著清若，看著他問，“你覺得，她是妖嗎？”

    周云起沒點頭也沒搖頭，只是看著趙王開口，“王爺覺得她是，找到書籍，備好里面所需的東西，定能化形?！?/br>
    趙王摸著清若的頭沒有回答，視線下垂看著周云起，卻似乎又沒有看他。

    周云起說完話便低下了頭，身子在不可控制的輕微抽動。

    趙王抱著清若轉身離開，吩咐李子，“通知他們來我營帳?！?/br>
    他現在，是想出兵攻楚了。

    李子在后面拱手彎腰，“是，王爺?！?/br>
    隨后也跟著走了，沒搭理周云起。

    周云起一直沒開口，也沒問，等他們都走完之后一個士兵掀開簾子進來。

    周云起抬頭看見進來的士兵似乎是有官職的裝扮，不過對方嚴肅著臉沒有開口也沒有搭話的意思，他便只是沉默。

    士兵走過來扯著他的領子把他從地上拉起來，拉著他手腕，又是咔咔咔，把一邊手臂街上，周云起又是滿頭大汗疼得悶哼，另一邊也沒受到溫和一點的對待，同樣的簡單粗暴。

    給他接完手就走了，有兩個小兵進來，遞給他一套衣服一塊毛巾，“換上?！?/br>
    周云起疼得全是沒有力氣，點了點頭，勉強的接過，動作慢慢的換。

    兩個小兵背對著他，也不催他，周云起一邊換衣服一邊聽外頭的動靜，方才整個營帳都比較安靜，只有巡邏侍衛隊走過的聲音，這會倒像是整個營帳‘活’了起來，腳步聲，說話的聲音，喊人的聲音。

    不過幾句話里不外乎都是關于趙王的。

    “快點，王在等著?！?/br>
    “王要看，去拿?！?/br>
    “全體整裝集合?！?/br>
    周云起成功和另外七個道士匯合。

    大家在一個比較大的營帳里，比較寬敞，物品看起來也很充足，從面色看也沒受什么虐待，不過整個營帳里最多的便是書。

    周云起換好衣服被兩個士兵帶著過來時候整個營帳都在忙碌，不過顯然這個營帳周圍沒受到影響，外面的侍衛都靜靜的守著，里面的氣氛也顯得安寧。

    同門的道士開口問他，周云起沒回答，只是在一把椅子坐下之后隨手拿了一本書翻了幾頁，記載妖的。

    周云起突然開口，“我祖師留下來的書里，有關于狐貍化形的全過程?！?/br>
    一言驚四座，所有人轉頭看著他，全部目光透亮像是百年沒吃過rou的人見到了豬。

    周云起捏著掌心，盡量平穩，“目前書籍全在楚王府里，我猜趙王要攻楚了，若是拿到書籍，各位也都是有名有號的，這化形，若是成了，留了千年禍害，只怕遺臭萬年我們都有份，可若是不成，趙王定不會饒了我們性命。各位覺得如何？”

    鄒久希搖搖頭，淡淡開口，“趙王脾氣不好，周兄別挑撥離間，那狐貍脾氣更不好，別讓它惦記上?！?/br>
    其他幾個聽完鄒久希的話決然的點點頭，而后便不看周云起，繼續低頭翻書了。

    周云起，“……”活該你們一群階下囚。

    **

    毛毛，你是妖化形吧。

    毛毛，你別是妖。

    ——【黑匣子】

    第61章 趙鐵柱（8）

    論打戰的經驗, 趙王從14歲一無所知的毛頭小子在軍營中磨到現在, 楚王遠不可及。

    論民心和軍隊士氣, 趙王和楚王也沒得比，何況現在趙王還打著小皇帝的名號, 更是名正言順。

    原本半年可以結束的戰爭, 不過趙王在楚地耗了整整一年半。

    一方面, 他在準備京洛那邊的布置, 此次再回京洛，距離小皇帝退位，他登基就不遠了。另一方面, 楚王府中的關于妖化形的記載書籍已經找到了。

    周云起那時候也是真的沒膽子騙他，是真的有關于狐貍化形的記載。

    不過第一句話，就寫著開了靈智的千年狐妖。

    意思就是，要化形, 最基本要滿足的條件就是已經成妖千年, 且是千年都在風水寶地吸著日月精華的那種妖。

    趙王左看右看趙毛毛的蠢模樣都不像十歲以上, 別說是千年了。

    不過萬一呢, 他還是命人去準備了書籍里記載的東西。

    最后一個引子，是人之精血, 一般來說，狐貍這種東西天生善魅，所以母狐貍化形喜男性精血, 而公狐貍化形喜女性精血。

    且選定了化形引子的精血之人，至少五年內, 在每年陽氣最盛那一日，化形的妖會退回原形，要再化形，還需那人的精血做引。

    趙王選了自己的。

    什么都準備好了，在八個道士共同的推算及夜觀天象之后選在了一個據他們說‘妖氣盛’的夜晚，面對著月光，八個道士開始一本正經的作法。

    趙王抱著清若站在中間讓她配合。

    八個道士又唱又跳，又是吹火又是吹水的，鬧騰了半天，趙王的精血也給她灌進去了。

    清若被趙王抱著睡著了。

    沒化形。

    依舊是狐貍，被趙王喂養得有點胖，毛茸茸的白狐貍。

    趙王沒動沒說話，八個偷偷觀察的道士也不敢停，跳到后來實在撐不住了，開始四個四個輪著上。

    清若原本就是成年狐貍，偏向大體型，跟著趙王近兩年，被他喂得胖了不少，往日他一抱她一會就說她重，喘著氣喊累，這會抱了一整晚。

    一動不動，清若睡得不是很安穩，但是她沒興致陪他們折騰，下巴搭在趙王肩膀上不管不顧就開始睡。

    到天色漸亮，趙王一整晚一動不動，似乎這會除了眨眼要變成一尊雕像，更沒人敢喊停。

    天邊第一束太陽光破空而來，剛好灑在清若身上，趙王迎著有些刺眼的陽光，低頭再看懷里毛茸茸的小家伙，突然抱著她轉身離開，一句話沒說。

    趙王走出好遠之后八個道士才舒了一口氣之后直接累暈砸在地上。

    清若這一年半被他抱著睡習慣了，昨天半夜睡得不怎么好，這會他一動，睜眼看著他，腦袋隨著他走路一顛一顛的。

    趙王陰沉著臉，看著前方，周身都是黑蒙蒙的殺意。

    清若嗚嗷一聲，趙王側頭看她，定定看了她好一會眼眸里的肅殺才退下去，露出一點溫和，拍了拍她的背，搖了搖頭，原本想張口說話，卻一個字沒吐出來，抱著她進了房間，彎腰給她放進一邊給她準備的軟窩里，自己走到床邊，踢了腳上的鞋子，外袍都沒脫，掀開被子躺進去之后側著身子背對著她開始睡覺。

    清若總歸是要化形的，但是她不想是現在，在這幾個道士折騰的時候，那就明顯表明了她是妖。

    趙王這一覺睡得很久，他們現在住在之前的楚王府里，原本的侍從侍女留了不少，所以清若依舊有侍女專門照顧。

    她晚上都吃完東西時候才聽說趙王睡醒了，要傳膳。

    清若噠噠噠跑去找他的時候他剛在洗臉，一有條件趙王就開始保養他的臉和手，彎著腰在仔仔細細用花露揉臉，眼睛都沒睜，“毛毛？”

    “嗷嗚~”

    趙王帶起點笑意，似乎昨晚為她化形失敗的事沒有出現過，“你吃東西了嗎？”

    大概養了寵物之后，時間就會，養寵物的人都會不自覺地把它當成自己的親人，會和它說東說西，會問它好不好，開不開心之類的，也不管它聽不聽得懂。

    何況趙王一直覺得她聽得懂。

    所以和她聊天比和誰說話都多，哪怕只是他一個單方面的聊天。

    “下周我們啟程回京洛，你想回去嗎？”

    清若站在洗漱間門邊看著他，也不回答。

    趙王洗完了臉，把手泡在牛奶盆里看著她和她說話，“回去，就讓你當小公主?！?/br>
    他笑了笑，看著她毛茸茸卻格外軟萌漂亮的臉頰眼眸淡了一下，如果能化形，即便是個小嬰兒，他也能給她比現在更多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