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出租車，薛城攏了攏圍巾裹著半張臉，幾個電話過去，這遍終于接通了。

    “喂，你現在在哪兒？”

    “……”

    明明通了，那頭卻沒人說話。

    薛城看著前面的路，心中有點惱了，低低地道：“聽得見么？”

    “城城，先別過來。我這兒好像有點情況……”

    也沒等說完，薛城直接道：“你還在那兒對吧？我馬上過來?！?/br>
    “別，先別過來……我好像看見鄭晨了?！?/br>
    她心里想了一下這個名字，這才對上記憶里的臉，一瞬恍然。薛城不禁有些好笑，“然后呢？”

    “你不喜歡他了？”

    電話那頭的人無疑很吃驚。一聲高腳杯跌碎的聲音，旋即驚呼地道：“這么多年不談戀愛，一個看對眼的都沒有，不就是心里還惦記著他？”

    “沒有的事，我已經到了?！毖Τ菕鞌嗔穗娫?。

    此時紅燈轉綠。走過斑馬線，就到了酒吧門口。

    門口的牌子很低調，也是挺有格調的黑色宋體字，“flora”。不像這條巷子里別的店門口，白天里也霓虹燈閃爍。店里寬敞得很，卡座也寥寥無幾。

    她掃了一眼零散的客人，沒看見鄭晨。

    就很熟悉地走上二樓。

    薛城拉開門，沒想到包廂竟然里塞滿了人。不由身形一頓，往后退了半步。剛要確認門上的包廂號，坐在角落的林嘉楠就看見她了：

    “哇哦，我家城城來了！”

    林嘉楠拿著高腳杯，臉龐微紅，桌上的酒瓶空了大半，顯然是喝了不少了。包廂里坐了六個帥哥，開了兩瓶紅酒，兩瓶威士忌。

    光線昏暗，但柔和干凈，沒有那種烏煙瘴氣的感覺。

    兩個年輕穿著西裝制服的帥哥起身，引她入座。

    這間酒吧的服務生又稱“侍者”。

    他們有各種風格的俊秀臉龐，都是二十二歲上下的年輕男性，甚至有不少是在校學生。主要任務是陪酒陪聊，哄女孩子開心。但也僅止于此。

    游走在灰色地帶的服務。

    林嘉楠縮在沙發最里。就算喝得臉龐通紅，神情里的憔悴感也是脂粉掩飾不住的。

    薛城看見她這樣子就嘆氣：“胡鬧夠了？”

    她抬眼半嗔：“我怎么了？”

    “心里不想分手？那還和易曉鴻說去相親?！?/br>
    聽到前男友，林嘉楠不由冷笑，“我們遲早說要分的，不如干脆我先來說?！庇置蚩诰?，撒嬌道：“城城，你就別管這些破事了?！?/br>
    薛城想起她電話里說的，隨意地問了句：“你說看見鄭晨了？”

    “我就知道你還上心?！?/br>
    林嘉楠一聽她問就笑起來，正色地道：“就在打電話的時候，過道上看見的。雖然很多年沒見了，但我基本能確定是他?！?/br>
    “看來也是這兒的客人?！痹谂詣窬频哪泻⒆右宦犘α?，插嘴道：“這好找，給我看眼照片，我去每個包廂看一圈，現在肯定還沒走呢?！?/br>
    新人急著奉承，一時忘了這是不合規矩的事情。

    旁邊的人瞥了他一眼。

    他頓時回過神，磕絆了下，又不知道該怎么圓場了，著急地道：“我…我的意思是……”

    薛城笑了笑，給他了個臺階下，“何必，人家都未必記得我了?！?/br>
    “他怎么可能忘記你?！?nbsp;林嘉楠晃著酒，不解地道：“再說，要個聯系方式有什么難的，終歸是老同學，還能不給點面子？”

    “我喜歡他是多久的事了，那個時候就沒緣分，何必再強求?！彼龔澲?，光暈落在黑亮的眼中。坦然隨意。

    周圍侍者唏噓不已：“小姐長得這么漂亮，怎么會有人忍心拒絕?！?/br>
    “看來那位一定才比子建，貌比潘安？”

    “還子建潘安呢?！绷旨伍畔赂吣_酒杯，笑道：“他貌是有點，可從來掛科墊底的分數，高考結束就不知去了那個犄角旮旯里了，哪兒來的才啊?！?/br>
    “那是怎么喜歡上的？”

    薛城想了想，說道：“忘記了?！?/br>
    “忘了？不就是因為他籃球打得好。我還替你記著呢?！?/br>
    林嘉楠頭有些暈，伸手去夠高腳杯，結果在邊緣的杯子又被推了下去。清脆地一聲響，酒液順著地板縫隙流動。

    燈照下來，玻璃碎片伴隨著酒泛著很好看的光。

    她今天弄碎的第二個杯子了。

    很快有人替她撿起碎片。

    收拾干凈后，旁邊的人重新拿出擦得在燈光下晶瑩剔透的高腳杯。白絲絹托著瓶頸，倒上那瓶價值不菲的紅酒。他手捏著杯子下方，雙手托著遞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