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
“姑姑,為何要重新編纂文字呢?”扶蘇才上車就好奇問道。 要說扶蘇在外人面前是個年紀雖小,然則氣度雍容的王室公子,在謹歡面前,就純粹是個好奇寶寶了。 這事他不明白,所以他就問,多簡單呢。 “那扶蘇覺得為什么呢?”教孩子怎么教,就得讓他學會自己思考啊,畢竟別人教的再好,那也是別人的思想,必須要養成孩子獨立思考的能力,那將來才不會被人坑啊。 扶蘇皺起了小眉頭,開始思索起來。 待到回到王宮,扶蘇也想出了自己的答案。 “為了日后做準備?”扶蘇這話說得有幾分忐忑,卻讓謹歡霎時間就眉開眼笑,真真切切得歡欣起來。至于說謹歡姑姑表達自己高興的方式嘛,那真是再簡單粗暴不過了。 走,寶寶,咱們屋頂飛幾圈玩兒去! 等到飛完高高回來,謹歡把笑得小臉通紅的扶蘇放下了地,這才問道:“說說吧,為什么會這么想?!?/br> 要說扶蘇先前說出這個答案時心中還帶著幾分忐忑,現在就將原先那一絲不確定徹底拋到了腦后。連高高都飛過了,姑姑心里肯定是特別高興,這說明了什么,說明了他的答案肯定是對的??! “文字的意義是十分深遠的,國家的興亡,朝代的留存,都是因為有文字的存在,如今群雄并立,各國之間文字亦不通用,而等到日后大秦一統天下之時,便可借機推行這重新編纂出來的文字,從最細微無聲處消滅故國對那些人的影響,只是……”扶蘇說著,又有些猶豫起來。 謹歡鼓勵地摸了摸他圓圓的小腦袋,“莫妨事,你說得很對,接著……” 鵓鴿的咕咕聲在殿外響起,內侍捧著一卷竹筒迅速地走了進來,“殿下,這是大梁的回信?!?/br> 謹歡只得暫時放下和扶蘇的問答,領著扶蘇一起去前面找嬴政了。 沒原因,誰讓她是個“文盲”呢,她連秦國的大篆都不認得,還想讓她認得魏國這會兒用的“鬼畫符”? 第103章 大秦長壽 謹歡跟龍陽君聯系的事情并不為其他人所知,雖說王宮里大多數探子都被謹歡給“抓”了出來,但是還是有一部分留了下來。這其中有一部分是隨著各國女子陪嫁來的,還有一部分就是特意被留下來傳遞消息,關鍵時刻做誤導之用的。 只是謹歡跟龍陽君聯系這件事情到底算得上是一件大事,故而秘而未宣,便是飼養鵓鴿的仆從也只當是大梁的探子傳遞來的消息,都是全然不知道內情的。 謹歡到時,嬴政剛好商量完一樁事情,命人都退下之后,謹歡這才遞過方才收到的回信。嬴政熟悉各國文字,交由他來看,也是很方便的。只不過當時給謹歡代筆的并不是嬴政,嬴政也不知道他jiejie在信里具體寫了什么,只是隱約知道謹歡在勸龍陽君到秦國來而已。故而這時看了龍陽君寫來的回信,嬴政一個沒坐穩,差點栽倒。 “姐,你先前去往大梁的信里到底寫了什么東西??!”嬴政一臉崩潰問道。 謹歡嫌棄地白了嬴政一眼,“你先甭管我寫了什么,你先告訴我龍陽的回信說了什么,這怎么還帶吊人胃口的呢?!闭媸堑?,等到學宮那幫子兢兢業業的把隸書給弄出來,她才不要繼續當文盲呢,這痛苦的。 嬴政抽了抽嘴角,“jiejie,龍陽君在信里說,他愿意答應你的條件,并且透露說魏王病重,只怕時日無多,他手中握有魏軍虎符,愿意到時助你一臂之力,我說我的親姐啊,你到底答應了他什么??!” 要說嬴政這會兒不僅是非常崩潰,而且還特別好奇,抓心撓肺的那種好奇。 魏王對龍陽君如何,那真是沒話說了吧。要寵愛,寵愛有了,要侯爵,也給封了,至于說什么金銀珠寶之類的,那更是不用再提,沒瞧著連虎符這么重要的東西都敢交給他嘛,還用多信任呢! 可就是這樣,龍陽君居然都肯幫著他姐背地里坑死魏王,想到這里,嬴政看向謹歡的眼神不由得微妙了起來。 而在甘羅李斯一起進殿知道了此事之后,李斯看向甘羅的眼神也變得微妙了起來。 嘖嘖嘖,怪不得甘羅這廝最近跟吃了怪東西似的,天天在朝上朝人噴火,合著是公主這里又勾搭上舊情兒了啦。只是公主殿下是不是忒剽悍了一點兒,縱然這龍陽君容貌傾國傾城,那也是孌寵佞幸之流啊。 倒不是說李斯輕視雌伏于他人身下的,而是龍陽君是個以色侍人的,又是魏王的男寵,公主當初還是魏王的兒媳婦呢。這公公的小情兒也敢勾搭?李斯在心里給謹歡拜了三拜,真不愧是公主殿下??! “呸!收起你們這些骯臟又齷蹉的心思!”謹歡鄙視地看了嬴政和李斯一眼,而后贊許似的夸贊了甘羅幾句道:“人都說yin者見yin,清者自清,為何甘卿心中就全無這般不堪的想法呢,李大人,你可要好好念幾段《道德經》,想想怎么清靜無為了?!?/br> 李斯是法家,謹歡拿道家的東西去罵他,算是打臉了。 可是那又怎么樣呢,因為就像謹歡說的那樣,誰讓這廝想法太邪惡呢,自找的,活特么該! 李斯的臉色白了又青,卻不敢為自己做半點辯解,怎么說,難不成說自己方才沒有胡思亂想不成?再者說了,連大王都被罵了,他又算是哪根蔥??!在這一點上,李斯一向很有自知之明。 至于甘羅為什么沒想得這么邪惡嘛,主要也是他清心寡欲習慣了。當了那么多年病秧子,莫說動欲了,就說是七情他都極少動,所以哪里會想到那一茬呢。 “我與龍陽君相交莫逆,勉強也算是有幾分師徒之情,昔年我在魏國之時,曾經指點過龍陽君的劍法,也曾經暗地里援手過幾回,龍陽君心地赤誠,以真心待我,故而才會愿意行此事。再者說了,你們都認為魏王對龍陽情深義重,是啊,情深義重到魏王有了那么多兒女,而龍陽迄今仍是孤身一人,這深情厚誼的,誰擔待得起??!至于說我答應龍陽的事情,乃是早年間的約定,待他真正到了秦國之時,再提此事吧?!敝敋g鄙視夠了兩人,這才解釋道。 嬴政摸摸捂了捂臉,姐啊,你就說實話吧,你為什么當年會教導人家,又為什么會伸出你的小援手,不就因為那人長得好看嘛! 謹歡讀出了嬴政臉上的表情,要不是當著大臣的面,非得上去扯他兩家伙不可。怎么滴了,她就是看著人長得好看想去幫怎么了!她樂意,她高興,誰還能管得著不成。 “那姑姑,原本的計劃豈不是要改?”扶蘇稚嫩的嗓音突然響起,帶著幾分好奇問道。 嬴政這才發現,因著他對于龍陽君的回信太過于驚訝,竟是忘了派人將扶蘇先行送走。不過現在送不送的已經沒有意義了,反正聽都已經聽到了,而且jiejie將來還想讓龍陽君來教導扶蘇呢,倒是不妨讓他趁著現在這個機會,多多了解一下他未來的新老師了。 謹歡敲了敲桌子,“是啊,按照龍陽的說法,只怕等我們集結好了軍隊,準備好了糧草,半路都沒打到,魏王就得嗝屁了?!?/br> 所謂趁你病,要你命。 魏王病重彌留之際,魏國內部必然是一片混亂,而原本能主事的魏無忌早就已經撒手人寰,魏王王室之中已經沒有能撐得住的人。就算還有能干之士,那也自是臣子,而非君主。所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魏王王室要玩完了,縱使臣下們想出千百種方法,到最后,也是無計可施。 “來人啊,宣王翦,李信等人進宮?!辟P聲說道。 既然設計兵事,那么就得宣召將領們前來問詢了。 王翦等人已經在家賦閑了一段時間,這些日子正領著軍令再度調/教保衛王城的軍士呢,就聽到了嬴政急令,心中一動,當即領命進宮。果不其然,說的正是攻魏之事。 “若真如此信中所言,此番征戰,速度必定要快,在其他各國還未反應過來之時就得徹底攻下魏國全境,到那時,各國也是有心而無力,我大秦便可殺魏國而儆五國,以此圖謀天下矣?!甭犕炅速?,王翦亦是十分激動。 為兵為將者,所求何物?無非征戰沙場,一展抱負而已。 王翦心知,若論起兵家手段來,十個他亦是不及一個武安君,然而武安君已逝,如今也該輪到他來為大秦馬革裹尸了。 “咳咳!”謹歡故意咳嗽了兩聲,朝嬴政笑了笑。這笑意極其溫柔,就是不小心看到了其他幾人也不由得在心中感嘆,公主這個性常人是不太能忍受得了,但是不談這個,只看臉的話,真真是當之無愧的大秦第一美人。 就是不知道和龍陽君比起來如何?李斯突然腦子一偏想到。但是下一秒,他就把這個想法給甩出了腦海,罪過罪過,他想這人干嘛呀,想想師弟多好呢! 這笑意落在他人眼中,那就是謹歡美貌的證明,可是落在嬴政眼里,他可是連后脖頸都涼快了起來。 別人不知道,他還能不知道嘛!笑得這么溫柔,能有好事才叫青天白日里頭活見鬼呢。至于說謹歡為什么這么笑,又為什么選在這個時候笑,那意思,還真是再清楚不過了。 她憋不住了,她要出去打仗,再不讓她出去浪,她就真的要打人了。 別人盡管死,寡人可不想死。 在猶豫了不到三秒之后,嬴政果斷地把王翦給賣了,“王翦,此次攻打魏國,你為主帥,王賁為右先鋒,李信立下保衛咸陽,至于……”說到這里,嬴政下意識就停頓了一下,而王翦以及甘羅李斯心中也是一個咯噔。 這,這不是他們所想象的那樣吧。 “至于左先鋒,便由公主來領吧?!辟粋€大喘氣之后,終究還是把這句話給說完了。 王翦:“……” 大王您剛才說了什么嘛?外面風太大我沒聽清,您再說一遍? 看著被震驚到說不出話來的王翦,還是甘羅率先反應過來,好心地替王翦問道:“大王,若是由公主領兵的話,自然,對于公主的武藝,是無人不信服的,可是公主從未帶過兵,而戰場也并非兒戲之事,此事是不是還需……”甘羅的未盡之言已經很是明顯了。 大王啊,你怕jiejie怕得人盡皆知也就算了,你縱容她無法無天什么的,我們也無所謂,反正大家對上公主殿下都慫,也不差你一個。 可是在咸陽城里隨便亂浪蕩就算了,這戰場是說上就上的嗎?戰場之上刀槍無眼也就算了,這要是公主一時間心血來潮,又干了什么事情,您這也太不把攻打魏國當回事兒了??! 李斯背地里給甘羅點了個贊。 到底是公主的人啊,這樣的大實話都敢禿嚕出來。像他就不敢,畢竟懟公主殿下?抱歉,他還沒把這個膽子給長出來。 “此事無須再議,寡人意……” 謹歡沖嬴政擺了擺手,示意他無須這么說,也沒管甘羅的反對之言,而是直接對上了王翦。 “敢問王將軍,魏國國土,是你熟,還是我熟?” 第104章 大秦長壽 王翦登時就無話可說了。 他能說什么,他還能說什么啊摔桌! 要說魏國的地形,秦國縱有探子,探子也無法探查出全貌,所以王翦手上拿著的也只是一份連模棱兩可都算不上的模糊地圖罷了。 但是謹歡呢? 這位祖宗她可是在魏國足足住了八年的人??!遠的先不說,就單單說大梁周邊好了,只怕秦國上下都沒有人比這位更加熟悉了。這種先天優勢,是王翦能比的嗎? 根本就是騎著馬都攆不上啊好嘛! 哦,馬,想到這個,王翦頓時來了精神,顧不上謹歡隨軍去浪的事情,直接問道:“前些時日訓練的那些騎兵可一起帶走?若要快速攻下魏國的話,這些騎兵可做奇兵之用?!?/br> 謹歡得意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自然是要帶的,我還指著這只騎兵替我建功立業呢?!?/br> 王翦:“……” 我以為那支騎兵我能帶著浪一浪的??! 嬴政:“……” jiejie,你別這么直白啊,還沒出咸陽呢,就把王翦給嚇萎了怎么辦! 其他人:“……” 哦,隨便吧,反正我們也不是很明白為什么公主你都這么牛掰了還想著要建功立業。我們還能干什么呢?給你拍拍手,在背后鼓鼓勁,加加油吧。 “干嘛啊,一個個的,這都什么表情,騎兵是我一手訓練出來的,由我來領著上戰場,有什么問題嗎?”說到最后,謹歡眼睛微微瞇起,已經有了幾分威脅的意思在里頭。 眾人立刻將頭搖成了撥浪鼓。 對對對,您說的全都對! 這話當然是對的。 木蘭辭里有一句詩寫到,“東市買駿馬,西市買鞍韉,南市買轡頭,北市買長鞭”。而現在呢,配套設施大大的不全,騎馬可以,想要騎馬打仗,不是土生土長基本長在馬背上的游牧民族,還是別做白日夢了。 謹歡曾經看過華箏領著蒙古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騎兵遠征歐洲,華箏見她好奇,也說過不少有關于蒙古將士們的訓練之事。時間太長,謹歡已經有些記憶模糊了,畢竟說起來都是上上世的事情了,但是時間再怎么久遠,留存下來的那些記憶,對于這個時代而言,也已經足夠了。 要想訓練出一支合格的騎兵,除了馬,還得有足夠的馬具,轡頭,馬鞍,馬鐙,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 只是這些東西造起來也沒那么簡單,再加上會騎馬的兵士也沒那么多,所以這支騎兵的人數不多,將將千人,算起來著實也不是很多??墒窃趹饒錾?,這只騎兵沖擊之時所能帶給敵軍的震撼力,是難以想象的。騎兵靈活機動,尤其在平坦地帶沖擊步軍方陣時的破壞力,是非常強大的。 其實騎兵對于和蠻夷靠近的秦國而言并不是很新鮮,便是趙武靈王當年也曾經實行過“胡服騎射”,趙國現在也還有一支優秀的騎兵。但是多了這些配套的馬具之后,騎兵們在馬上的動作變得更加輕盈機動起來,而當初謹歡騎著馬連連射出十箭,箭箭都直中紅心的事情更是讓全軍上下都差點沒瘋了。 這也是為什么嬴政敢讓謹歡去領兵,而不怕下頭的軍士不服她的原因。 軍士們都是老實人,誰的武力值高,他們就服誰,而謹歡的武力值有多高呢? 反正大秦上下,沒一個人是不服氣的。 話趕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王翦再攔,那就是不識時務了。和白起比起來,王翦縱然多有不足,可是在“聽話”這一點上,王翦是遠勝白起的。所以甭管心里頭有多委屈,王翦還是將這件事應承下來,反正大不了就他多注意一點嘛,別讓公主太過于放飛就行了。 商議完了這一通大事,各人暗自去做準備去了,至于說謹歡,她當然也是有東西要準備的,比如說,干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