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他總覺得容玦一行人所圖不小。這么一隊精兵人雖然不多,但個個身手矯健,都是從尸山血海中出來的,不敢說以一當十,但絕對一個頂三。 若是因為自己引狼入室…… 劉安眼神加深,決不能走居霞嶺! 劉安:“從陵江到定京是最快的,況且世子行李過多,走山路馬匹勞累,只怕消耗太大?!?/br> 容玦睜大眼睛看他,一派天真可愛,可說的話卻一點都不可愛:“我暈船,劉公公可有好辦法?” “忍……忍著就好了?!比莴i堅持自己暈船,不論是不是真的,劉安都沒有解決的方法。 “不想忍?!?/br> 容玦很是干脆,直接拒絕。 劉安一頓,攏于袖中的手掌收起,難得強硬道:“陛下要我們一個月內到定京,渡陵江只需三天,走居霞嶺要繞道不說,山道難走又無驛站,一路補給還成問題。這樣一路拖下來,我們何時才能到定京?若是誤了皇命,殿下負責?” 作為容玦的頭等侍女,白露絕不僅僅只是長得好看,她上前一步,擺出傲慢的姿態,斜睨劉安一眼:“我們殿下說了,他暈船,劉公公怎還不明白?到時候殿下出個什么事無法安然到定京,劉公公負責?” 劉安臉色一僵,沒想到竟然給反駁了回來。 容玦眼睛彎起,拿起一個茶杯假裝喝茶,掩蓋上翹的嘴角。 無論如何,容玦是一定要走居霞嶺一道的。 劉安氣道:“不知殿下是何居心,為何一定要走居霞嶺,可是想要找借口不去定京?若是一開始不想去直接回咱家就好,何必繞這么一大圈?” 他就差指著容玦的鼻子罵他是不是想要造反了。 “劉公公莫急,定京我是一定會去的,只不過居霞嶺也是一定要走的,至于原因么……” 容玦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見劉安緊張地看著他,放下茶杯緩緩吐出三個字: “不能說?!?/br> “……”劉安微微喘著氣,這么一番對峙下來,他的后背早已濕透,他心里已經認定,容玦一行人居心叵測了。 孟立人道:“劉公公要是怕死,可以先行走陵江水道?!?/br> 怕死? 劉安心下不平,要是真讓你們自己走居霞嶺,自己恐怕才真的要死。 “劉公公要是愿意就跟著啊,”容玦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率先走上樓梯,“我一開始也沒說不讓您跟著,也不知您在怕什么……” 他說得輕巧,劉安后槽牙幾乎咬碎,又聽容玦道:“大家好好休息,明日取道居霞嶺?!?/br> “畢竟山路難走啊……” “砰——”劉安袖子甩得太大力,將桌上的茶杯甩落,兩個小太監急急忙忙想要收拾,被白露攔下:“殿下說要好好休息,兩位公公回房休息吧?!?/br> 劉安覺得自己要炸了。自從來了漠北,就要和容緒打太極,還不容易他松口愿意放容玦和他走了,沒想到小的也是無賴難纏。 不過一個十歲小兒,卻說一不二,讓孟氏父子一板一眼地執行。 陵江是走不了了,劉安回過頭想找信鴿報信居然也被攔下了。他壓著火氣,如果眼神能殺人,容玦已經死了好幾個來回了。 “劉公公是想要向陛下說明何時回京嗎?可是我們走的山居霞嶺,公公說山道難走,還有山寇,如何得知我們什么時候可以到定京呢?” 容玦一揮手,小白撲棱著翅膀飛速將遠去的信鴿抓了過來,親昵地蹭蹭容玦的手臂,叫了幾聲。 “沒事,吃吧?!比莴i看也不看劉安寫了什么,直接把信鴿給小白當口糧。 小白興奮地咕嚕了幾聲,當即就咬破信鴿的喉嚨,鮮紅的血一時間就在潔白的羽毛上迸濺開來。 劉安驚悸地看著小白,瞳孔里的一點紅色不斷擴大,腳不自覺地后退幾步。 白露跟在容玦后邊,對劉安道:“劉公公還是安心和我們一起走居霞嶺吧,等差不多到了定京再報信也不遲,免得讓陛下空歡喜一場?!?/br> 容王府手握重兵,陵江江面開闊,若是有什么異動很快就可以探查清楚,可居霞嶺樹高林深,是天然的隱蔽場所。容玦堅持要走居霞嶺,是想要探查什么? 劉安勉強平穩自己的心緒,只能一路緊盯了。 居霞嶺常年不落雪,只有極個別年份的寒冬才會在高峰處下雪。綠樹常青,陵江流過,居霞嶺草木繁盛,偶爾還可見獸類的腳印。 容玦他們走的是早已廢棄的驛道。走了很久才看到一座驛站,然而早已蛛網叢生。 孟文彬一馬當先,進去走了一圈回道安全。 孟立人瞥了一眼緊張地盯著四周的劉安,暗暗偷笑,道:“劉公公,該休整了?!?/br> 劉安回過神來,發覺自己過于緊張被孟立人看笑話了。一行人確實是按前往定京的山路行走的,他掏出懷里的地圖,確定了他們所在的方位,這才安下心。 孟文彬走到容玦身邊,小聲匯報:“暫無發現?!?/br> 一旁的小太監耳尖,聽了這一句話就想回去告訴劉安。容玦回過頭來,招手放出小白。 小白擦著小太監飛出去,嚇得他動都不敢動,之前小白生吃信鴿他也看見了,知道容玦這鳥的厲害。 小白飛了一圈迅速回來,向著不遠處的樹林啄了啄容玦手上的玉扳指。 容玦指了指那個小太監吩咐他拿著小碗去取水。 小太監一臉的不情愿,小白一看他拿著自己的碗就一直看著他,只好磨磨蹭蹭地去倒了水,遞給容玦。 “殿下……”小太監不敢直接將碗放到小白面前,只好期期艾艾地看著容玦。 容玦一笑,接了小碗,小白撲著翅膀飛過來啄飲,小太監見狀立刻退了幾步。 “怕什么,別走啊?!比莴i很是開懷,問道,“你叫什么?” “元德?!毙√O戰戰兢兢的。 容玦長哦一聲,便沒了下文。 元德抬眼看他,見容玦專注地注視著白隼,還時不時給它順毛,呼出了一口氣就準備走。 “別走啊?!比莴i背后跟長了眼睛似的,在元德要邁步子的時候適時出聲。 元德一驚,差點摔了個狗啃泥。 “過來?!比莴i招手,將小白放出去,元德見小白不在了這才走近。 “告訴你家劉公公,一會坐馬車里記得護著自己的腦袋?!?/br> 元德驚疑不定,容王世子這是什么意思? “山寇快來了?!比莴i眨眨眼,“記得讓你家公公躲馬車里不要出來?!?/br> 四周一片寂靜,這里明明只有他們一行人。 “殿下開玩笑的吧?”元德干笑幾聲。 容玦沒有再搭理他,孟文彬早已去傳令戒備,護衛都起立警覺,將手按在腰間的佩劍,一臉的嚴肅。 元德不敢大意,急急忙忙地跑去找劉安。 劉安聽了元德的話,一臉狐疑地望了過來,皺眉問道:“殿下可是說真的?” 他在心里已經煩透了容玦,堅持要走居霞嶺的也是他,說有山寇的也是他。 ——他一早就說過居霞嶺山道不安全了。 日頭漸漸西沉,蛋黃色的圓輪凹在兩山之間。元德回頭看了一眼破舊的驛站,蛛網早已被清理掉,但腐朽的味道卻無法清除掉。門口大開,像猛獸張著黑洞洞的大口,晚風從樹林間沖出來,樹葉拍打發出嘩啦啦的聲響,更是添了幾分可怖。 孟立人安排好值班巡邏,和孟文彬一起在和容玦說著話。 孟立人道:“末將已經安排了人在樹上蹲著,一旦有賊人,定能很快就發現?!?/br> 孟文彬躍躍欲試:“我貼身保護殿下?!?/br> 劉安有些坐不?。骸拔覀兊攘税胩?,山寇在哪里?!?/br> 容玦一手撐著下巴,看著白露帶人燃起篝火,紅色的火焰在他的眼睛里跳躍:“耐心等待,也許他們不會來?!?/br> “小白不會看錯的?!北换鹂镜糜行┗窝?,容玦瞇著起眼睛,“那些人……如果他們不來,我們就主動出擊?!?/br> 劉安一驚,以為自己聽錯了:“什么?” 容玦不僅不避著山寇,反而想去招惹他們?! “這也算是為民除害嘛?!比莴i笑瞇瞇的,“你說呢,元德?” 元德沒想到容玦會主動和他搭話,舌頭打結,胡亂應話:“是……是啊?!?/br> 劉安轉身看向元德,不知道他什么時候和容玦這么熟了。 元德被劉安看得額頭滿是冷汗,倏尓反應過來,容玦是漠北容王府世子,來這居霞嶺打山寇……這除害的為民范圍有點寬。 天色一點點變暗,倦鳥歸林,間或發出一兩聲鳥叫,引得小白跟著長唳,興奮地在容玦身邊飛來飛去。 “乖,別鬧?!比莴i出聲安撫它。 孟文彬詢問道:“要不然再讓小白去查探一下?” 小白夜視極好,讓它去查探一下,可確定山寇是否有進攻打算。 “不太好?!比莴i撫了撫小白的頭,“野食太多,去了就回不來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章齊瀾的太監改為元德 丞相家的長子其實是長孫,丞相是齊瀾外祖 最后……我可以求個收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