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白露拿著一盆熱水走向主賬,作為容王的頭等侍女,一路行來都有士兵停下向她問好。 一面簡易的屏風將主賬分為內外兩處,里為臥??摄逶?,外為桌,可辦公。賬內一片昏暗,白露穿過屏風來到里面的大床旁,將手里的熱水放下:“殿下,已經不早了?!?/br> 一床被子將床上的人蒙得臉都看不清,不過可以肯定他確實是聽到了白露的聲音。 ——床上的人翻了個身,向里繼續睡去。 白露鍥而不舍:“殿下,孟小將軍很快就會來找你商量回京事宜了?!?/br> “啊”床上的人咕噥一聲,不情不愿地起來,斜著眼睛看向白露:“還以為戰打贏了以后就能睡個好覺,白露你成心的是吧?” 哪怕是剛剛起來披頭散發,也掩蓋不了容玦的好相貌,他挑起眼角帶起幾分凌厲,聲音卻仍舊是剛起來時的軟綿,更何況白露是跟著他從小到大的,再清楚不過自家主子了。 ——不過是起床氣發作罷了。 白露眼睛彎彎:“是孟小將軍急著要回去,他很快就要過來了,殿下還是快些收拾吧?!?/br> “真是女大不中留?!比莴i叨叨絮絮地說著話,接過白霜遞過來的衣服自己穿上,“潑出去的女兒嫁出去的水?!?/br> 白露低眉順眼地聽著,也不矯正他。 收拾完畢,容玦的起床氣也消了大半,他揮手讓白露出去叫人:“讓孟文彬進來!” 孟文彬很快就進來了,給容玦行完禮后,他便催著容玦動身。 容玦被催得不耐煩,反問道:“陵江的冰還沒完全化開,怎么回京?”三月的陵江江面還殘留著浮冰,江底也有,深淺不可知,船身即使不會被浮冰刺破也會有擱淺的危險。 見孟文彬被他堵得說不出話來,容玦又道:“從漠北到定京,還是渡江走水路較快,要是走陸路要便要繞居霞嶺,山路難走,只會更久,還不如多等些時日?!?/br> 孟文彬張了張嘴:“可是,屬下只是想回云州府,還沒想要回定京……”。 容玦:“……” 孟文彬直接消聲,容玦目光冰涼,凍得他將那句“想回定京的是您”給卡在喉嚨里吐不出來。 云州是容王府所在的城池,漠北的中心城市,容玦率領二十萬大軍攻入龍城,將匈奴趕出漠北也就是這個把日的事。龍城一破,容玦就急急忙忙派人向定京報喜,眼下戰場剛打掃干凈,軍隊也整合得差不多了,孟文達也覺得該回去了,這云關草都不長,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何況,他是想回云州做一下婚禮前的布置來著,等從定京接受封賞回來,就可以把白露娶回家。 容玦盯著孟文彬看了好一會,直把孟文彬看得頸后滿是冷汗,只覺得自家媳婦平日真是不易,容王殿下雖然貌美卻凌厲不女氣,高挑的鳳眼看人時更是帶著一種攝人心魂的力量。 自家媳婦是如何熬過來的? 待瞥到孟文彬的衣領都變成了深色,容玦才收回目光懶洋洋道:“整合三軍,回云州?!?/br> “是!”孟文彬一躍而起,跑出去傳令。 雪白的矛隼從帳外飛進來,咕咕叫了兩聲,容玦伸出手臂,任由它將衣裳勾破,親昵地摸了摸它的腦袋,將一封信綁在它腳上的竹筒里。 “定京知道吧,把這信送給他,讓他出城接我?!比莴i哼了一聲,“告訴齊瀾,要不是不出來接我,我就不回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為倒敘,下章開始按時間線敘述 海東青就是矛隼 新文已開,不會做鏈接,有興趣的可移步專欄收藏,感謝 《戀愛游戲[娛樂圈]》文案: 據說鋼鐵直男有以下三大特質: 特質一:永遠都能把天聊死 特質二:花式不解風情 特質三:對直男審美的迷之堅持 當紅小鮮rou陳晰不幸全部命中,粉絲為其終身問題cao碎了心,聲稱:你能談上戀愛算我輸! 直到有天他參加了戀愛真人秀《戀愛游戲》…… 《有龍則靈》文案: 大魏國師靈則有通靈占卜之能。 一日國師出卦:紫氣西散,帝星暗淡,帝王不日將隕落,天數已定,無可挽回。 長劍抵喉,皇帝陛下不信邪:“要是不搞死你這個妖言惑眾的神棍,我就跟你姓!” 第2章 第二章 漠北的春天總是來得很慢,日頭已高,卻感受不到一丁點暖意。 容玦揣著熱乎剛出鍋的云片糕,坐在校場欄桿上一邊啃著一邊看著校場上的戰況。 今兒是左將軍孟立人從云關換防回來的日子,連同他帶來的親兵剛到不久,就被拉到這里。 左邊一列是孟立人的親兵,右邊一列是容王府的。 這是漠北的老傳統了,每年左右將軍從云關換防回來都要帶親兵和容王府的比試一番。 云關每半年換一次防,容王容緒每三個月去巡視一次。不過這個月容緒卻沒有去,校場比試他也沒來。 云片糕吃完了,容玦咂咂嘴,覺得還是不夠,扭頭看向高臺,上面坐著左將軍孟立人和容王府第一幕僚謝流。 已近巳時,校場旌旗飄揚,雙方兵士嚴陣以待,厚重的鎧甲穿在將士身上,在陽光下閃著銀光。 將士一字排開,雙腳跺地行進,腳下揚起細沙,校場土地不斷顫動,將士們呼聲徹天,氣勢凜然。 高臺之上,謝流滿意地點點頭:“此次比試,雖然王爺不能親自前來,但也不能敷衍了事,雙方仍需竭盡全力?!?/br> 孟立人道:“這是自然,云關外便是匈奴,云州更是漠北通往中原腹地的咽喉,雙方的軍防都至關重要,不可有絲毫懈怠?!?/br> “正是如此,”謝流撫掌,抽出別在腰間的折扇打開,“因定京那邊來人,王爺不得空——” 他頓了頓,回頭看見高臺上竄上一個人影,從容地拿起案上的糕點就往嘴里塞。 謝流喝道:“世子殿下!” “唔,什么事?”容玦將糕點吞下,細嚼慢咽直到完全咽了下去,才回了謝流。 謝流臉色難看:“您怎么在這里?” “沒人看著我,我就出來了?!比莴i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給孟立人一個笑臉,“左將軍,您好啊?!?/br> 孟立人不是第一次看到容玦,他們這些做下屬的都知道他們王爺有個寶貝兒子,是云州的混世魔王,但奈何他每年都是來去匆匆,沒見過幾次。而容玦,則是經常跑沒影到處惹事。 容緒在和定京那邊的人扯皮,沒空管容玦,一不留神就被容玦溜了出來。 “小殿下?!泵狭⑷诵χ鴳讼聛?,看著容玦一團雪白的臉,很是懷疑那些關于他的傳說。 不過,再想想他們王爺的性子,似乎也不是不是不可能。容家人長得都好,容緒眉目溫和,一派溫文爾雅的書生模樣,很難讓人想到他其實是個殺伐果決的武將。而容玦,雖然現在還小,但白嫩的臉上嵌著一雙黑色的大眼睛,小巧的紅唇一張一合地吃著糕點,跟個團子一樣。 孟立人有些手癢,忍不住想揉一揉,他笑道:“今日我兒也來了,到時也會下場,比殿下虛長幾歲,不知殿下可有興趣觀看?” 容玦眨巴眨巴眼睛:“他要表演什么?” 孟立人道:“前幾日套了一匹野馬,還未完全馴服,待會牽出來,誰能夠馴服,這馬便是誰的?!?/br> 戰場上一匹好馬,便是多一條命。 容玦吃完糕點,隨意用袖子擦了擦嘴角,問道:“我也可以參加嗎?” 孟立人還沒回答,謝流便哼了一聲:“您可別,回頭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向王爺交代?!?/br> “可孟將軍的兒子可以,我也要!”容玦早就想要有一匹屬于自己的馬了。 謝流啪的一聲收起扇子,孟立人知道這是他要和人理論一番時的開場姿勢,忙道:“比試就要開始了,還請先生多多指教?!?/br> 謝流瞪著孟立人,他常年在外帶兵,對容玦不甚了解,把他當普通孩子哄,可對于他們這些看著容玦長大的幕僚而言,容玦算得上是容王府一害了。 容玦扁了扁嘴,這副樣子看在孟立人眼里,覺得是小世子受了謝流的氣,無比委屈,畢竟他一上來謝流說話就夾槍帶棒的,毫不客氣。當下安慰道:“等文彬馴服后,給殿下玩玩也是可以的?!?/br> “真的嗎?” 容玦睜著大眼睛看他,把孟立人看得是心肝顫動。他的兒子孟文彬一直隨著他在漠北四處跑,即使剛出生是一個白團子在這樣的日曬雨淋下也變成了一個黑團子,隨著年歲漸長,更是長成了一個糙少年,以后怕也是個糙漢子。 ——此生是無望長成他爹給他起的名字所期盼的那樣了。 “對的?!泵狭⑷说降走€是沒忍住,伸手撫了撫容玦的發頂。 果然和想象中的一樣柔軟。 謝流看容玦居然站著乖乖任由孟立人摸頭,冷哼一聲:“孟將軍可不要被這小混蛋給騙了,要知道,容王府今年的花一朵都沒開就是他搞的鬼!” 容緒雖然長了一副書生模樣,但對這些風花雪月實在提不起興致,容王府的花都是謝流這些幕僚文人種的。這些花花草草都是特意花錢讓人從南邊帶來能在漠北種植的品種,花時間費心思小心翼翼地看護,偶爾詩興大發吟詩作對,也算是案牘勞累之余的一點放松。 容玦看著孟立人解釋道:“我只是想給它們澆水?!闭l知道這些花是不能澆水的,結果給澇死了。 孟立人再次摸了摸容玦的發頂,樂呵呵道:“不就是花嘛,有什么好玩的,回頭小殿下來我這兒,我讓文彬帶您去玩些新鮮的?!?/br> 謝流看著孟立人被容玦迷得暈頭轉向的樣子,干脆撇開頭不再看了。 下面的比試已經進行了大半,很快就有人將一匹烏騅牽至校場上,那馬野性未消,途中不斷蹬腿扭身,傷了不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