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
楊廣看著她沉聲問,“若不是十一來報,這一下午你是不是便打算和他站在這互訴衷腸了?!?/br> 這是疑心她紅杏出墻了,賀盾真是冤枉,忙解釋道,“阿摩,你誤會了,我是晉王妃,這種時候話都不好多說的,前前后后我就說了兩句話?!?/br> 楊廣微微瞇了瞇眼睛,笑問,“李將軍一表人才,年紀與你其實差不了幾歲,他對你誠心剖白心意,阿月你心里就沒有一點高興么?” 什么叫剖白心意,她壓根就沒看出李戰神對她有什么心意,不過是心思太正,一心想知恩圖報罷了,賀盾搖頭道,“阿摩,你問這個不是白問么,若當真被人告白,想必應該是高興的,不過我心里沒什么感覺,李將軍君子坦蕩蕩,阿摩你也莫要胡亂揣測了,我給李將軍要了兵書,等拿回來,阿摩你好好學習學習,咱們以后多打勝仗?!?/br> 楊廣聽得想笑又想氣,心說也對,就她這石頭精,能理會得到就奇怪了,李崇來說這么一通話,是不了解她。 畢竟沒認識多長時間…… 楊廣想著忽地臉色微變,心跳呼吸都凝滯了,走近了兩步壓低了聲音沉聲問她,“你老實交代,你在他們身體里待了多久?!?/br> 這沒什么好遮掩的,她的秘密他全部知道了,賀盾回道,“達奚長儒將軍就一會兒,李將軍就長些,十幾天的樣子?!?/br> 十幾天,這意思是說她昏迷了十幾天,就在李崇的身體里呆了十幾天。 楊廣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臉色鐵青發黑,“十幾日,你在一個男子的身體里待了十幾日,你——” 這也要計較,賀盾看他臉上黑沉得能滴出水來,簡直沒話好說了,半響撓撓頭解釋道,“當時他傷很重,瀕死的那種,非得要這么長時間才行?!?/br> “那你定是替他吃食住行,洗漱沐浴了!”楊廣秉著呼吸問,“你把他看光了?碰過沒有!” 人命關天,他竟還有閑心計較這些,真是…… 賀盾看他怒目切齒的模樣,真是又怕又想氣,只鑒于他在生氣,她不想火上澆油,便只好悶悶解釋道,“我都是靠陽光和月光修補身體,根本用不到那些,再說我也不會褻瀆戰神的身體,除了慣常的處理傷口之外,不方便的地方時候我都閉眼離體,長生幫忙弄的,阿摩你莫要生氣了……”他腦子里都在想什么…… 那就是沒有了,楊廣松了口氣,讓她在外行醫幫忙處理傷口已經是極限,再多是不能了,他會嫉妒得發狂。 賀盾見他臉色還不好,站著一言不發目光又黑又沉,大概肚子里又藏著什么壞水,她也有點生氣,這種氣又和當初被宇文赟氣到很不一樣,心里很悶,本來就沒什么精神,這會兒更提不起勁了,要是她當真碰過,或者看過,他是不是要吃了她。 賀盾把方才挑選的玉佩遞給他,道,“阿摩,這個送給你?!?/br> 拇指大小的羊脂玉,晶瑩剔透,晶瑩潤澤,重要的是一面有些天然生成的紋路,清風拂過龍竹,獨特又好看。 楊廣接過來,心說方才她說沒看過李崇的身體已經是天大的禮物了。 賀盾看他接過去也沒多看,心情也沒什么起色,心里更悶,抬頭就紅了眼眶,“阿摩,我方才要是說看過,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潔,不配當晉王妃,要殺了我?!本退悴粴?,那肯定也是不高興想罵她。 她眼里水汽氤氳,掛在眼眶里一不小心就會匯集成珠掉下來,楊廣啞口無言,心說她怎生還倒打一耙,又實在扛不住她這樣,手一伸就把人攬來懷里了,不住道,“莫哭了莫氣了,阿月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怎么舍得,莫氣了,再說你是救人,天大的好事,我也相信阿月你的品性,方才就是想茬了?!睏顝V心說冤孽,他可算找著賀前輩的厲害之處了,她紅一紅眼眶,他心里跟針扎似的難受,這等違心之言都說出來了。 賀盾心里不信,抬頭看他,說話就帶了點鼻音,“真的么?” 楊廣好笑道,“當然是真的了,不然我直接休了你了,還有閑工夫在這哄你?!笔聦嵣闲萘怂蟾乓彩亲霾坏降?。 原來是誤會他了。 賀盾有些不好意思,飛快地抹干凈眼淚,從他懷里掙脫出來,高興問,“那阿摩,你不生氣啦!” 楊廣看她眼里還有水汽,卻已是雨過天晴起來,只覺中心受了一劍,徹底沒了脾氣,“你這就不哭了?裝了閥門收放自如啊你?!?/br> 這她怎么知道。 賀盾眉開眼笑道,“我不知道,它想流,就流出來了,不想流,就沒有了?!?/br> 楊廣失笑,握了握她的手,不放心又叮囑道,“那以后再遇上有人與你剖白心意,你不要多話,讓他來找我,聽見了么?” 他這是想太多了。 賀盾搖搖頭,又點頭,方才要說話,聽得門外銘心忍笑的輕咳聲傳進來,“主上,掌柜問屬下他們什么時候可以做生意?!?/br> 賀盾知道他們在這耽擱久了,忙拉了他道,“阿摩,我們快走罷,沒得耽擱了正事?!?/br> 楊廣嗯了一聲,讓銘心付了些錢,握著她的手往楊府去了。 第63章 定然會死的很慘 楊素楊約是弘農楊氏之后,祖上世代為官,祖父楊暄任職北魏諫議大夫,父親楊敷任職北周驃騎大將軍,楊家的家世雖是在宣帝宇文赟的時候沒落了一些,但百年權貴之家的基業和風范還在著,府邸寬大氣派,比之晉王府還精美豪華三分。 門房進去通傳后,楊素楊約都出來相迎,賀盾楊廣朝楊素楊約道過謝,楊素留他們用晚飯,楊廣自是應了,說府里收了壇好酒,正巧取來,楊素大笑說不醉不歸,銘心聽吩咐,回王府去拿了。 因著先前拜帖的時候并未說晉王妃會一同前來,楊素事先無準備,這會兒便使下人去請妻子鄭氏過來陪客,豈料婢女去了又期期艾艾的回來了,稟報說她被夫人轟出來了,說她今晚有要事要辦,一會兒一并過來請安,這會兒莫要去打擾她。 楊素是氣的臉色鐵青,楊約在旁邊看著笑,賀盾也是忍俊不禁,隋唐這時候對女子寬泛一些,又加之是同僚子女,家世相當,女子的思維相對來說就自然活泛一些,像獨孤伽羅,因著見多了家里父親妻妾相爭,姐妹間你來我往的后宅事,嫁于楊堅的時候便要求楊堅忠貞不二,夫妻同心這么多年也相敬相愛的過來了,有皇帝做表率,朝廷大員的夫人們對家有妻妾的丈夫,有些微詞便很常見了。 賀盾原先沒見過楊素,閑暇時卻也聽銘心八卦過一些京城里的事,對鄭氏有耳聞。 賀盾忙朝楊素道,“大人莫要多禮,您與殿下下棋,我與少卿大人在外間喝茶說話即可?!?/br> 楊約也不樂意看他們下棋,聞言便說帶賀盾去聽濤小筑玩,領著她出去了。 楊素見兩人一前一后出去了,看著楊廣倒是笑了一聲,執黑棋落了一子,怡然自得談笑風生,“男兒當志存高遠,何必拘泥于男女之情,兒女情長,英雄志短,我在旁看著,你為把太史令娶回家,可是費了不少功夫?!?/br> 楊素性情不拘小節,很對楊廣的胃口,楊廣聽他這么說,應了一聲,推心置腹,“認識的時候年紀小不懂事,大一點懂事了,又泥足深陷,來不及收手,只好多費點心思?!?/br> “也罷,縱是兒女情長,也未必就不能成事?!睏钏仫L流不羈,聽他年紀少小卻頗多感慨,倒是樂了一聲,不在這件事上多說什么,轉而說起了朝中政事,“吐谷渾太子魁王坷來信圖謀其父呂夸,想執呂夸投降隋朝,朝皇上求援,這事阿摩你怎么看,阿摩你說說皇上會不會接?” 楊廣掂量著棋局,楊素棋風凌厲,又詭辯莫測,難得的棋逢對手,“不會?!?/br> 楊素來了興致,問道,“為何?” 楊廣知他是在考量自己,便也拿起了十二分精神,思量道,“先前看了父親給沙缽略的招引書,略知一二,父親言蓋天地之心,愛養百姓,和氣普洽,使其遷善,其中真意是想教化蠻夷,別說魁王坷只是想殺其父篡位,請求父親發兵援助,便是當真擒著呂夸來了大隋投降,父親也不會接受的,子叛父為不孝,臣叛君為不忠,魁王坷此舉乃是十惡不赦之罪,父親說要以孝治天下,必定不能接受這等弒父的行為?!?/br> 楊素贊道,“然也!” 棋盤上勾出天羅地網,與楊素對弈,可大開大合不必遮掩什么,兩人皆是興致頗高,排兵布陣直至入夜,楊廣三戰三敗,皆是略輸半子。 下人們來了幾次,也不敢相擾,楊素將棋子放回棋甕里,意猶未盡,“可惜阿摩你鎮守并州,不得在長安多待,否則定要時時與你下棋暢飲一番?!?/br> 總會有回朝的機會,楊廣與楊素相視一笑,并無多言,起身一并往小筑去,在外候著的仆人也忙去安排酒食了。 賀盾與楊約在院子里玩,楊約不樂意陪她這臭棋簍子下棋,聽賀盾說琴棋書畫什么才藝都無,起先以為她是自謙,后來讓她試了一下,果然一樣不行,坐在賀盾對面笑話了半響,最后索性自己拿了一根橫篴,嗚嗚咽咽吹了起來,權當是給賀盾點個消遣了,“給你來段晚棠秋?!?/br> 他笛子吹得非常好,婉轉悠揚,凄婉哀絕,聽得賀盾沉浸其中半響都回不了神,渾身被電擊過一樣,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再加上這原本便是根據蔡琰離sao體《悲憤詩》譜寫的曲子,記起歌詞,就更讓人動容了,賀盾是又羨慕又贊嘆,“惠伯你吹得真好?!?/br> 楊約不以為意,一擺手,下人便上來將笛子拿回去收起來了,賀盾見這下人有些戰戰兢兢的,他又不茍言笑,等仆人下去了,便問道,“惠伯怎么府里的人都很怕你,比怕你大哥還怕?!?/br> 楊約喝了口茶,自己在旁邊的水盆里凈了手,不以為然地道,“阿月你不知道,我因為身體的緣故,自小便遭人非議,府里的人暗地里說閑話,朝中的同僚總有一些個不知趣好踩人的,若不是大哥這十幾年來想方設法掙功勛,把我拉扯到公爵的位置上,族里這才沒話好說,如果不是大哥護著我,我還不知是什么樣的,我在外話也少,裝得高深莫測些,便少有人敢惹我了?!?/br> 他這般豁達,提及自己的身體也不見怨懟,想來是已經看開了,賀盾開口就想說看看,話臨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她自己是醫師,并且與楊約投緣,想給楊約治病,但陛下因為看別人身體的事剛剛還發過一通火,畢竟成了親,不是一個人了,凡事都要商量,她還是等回去與阿摩先商量過再來,不過想想都知道阿摩定是不準了,不過她可以把自己的師父張子信老爺爺請出山,這次她再敢自作主張,定然會死的很慘。 賀盾便朝楊約道,“惠伯,你不介意的話,我請我師父張子信來給你看看?!辟R盾總覺得病這個東西,得堅持不能放棄治療,看一看雖然有可能會傷心一回,不過萬一能治好,前面吃的苦也就不算白費了。 楊約倒是看得開,朝賀盾拱手,笑得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我介意什么,你自管請來便是,只是若當真治好了,我大哥要是要感謝你,阿月你手下留情,少宰我大哥一點便是了,哈哈哈!” 他眼里的笑意真誠又坦蕩,哪里還有對著下人外人那般嚴肅沉默的模樣,賀盾知他心里其實并不抱多大希望,或者治不好治得好并無關礙,這么說只是接受別人的好意,自己也過得輕松自如,賀盾很喜歡這個孩子,心里就暗暗下了決心,打算明日一早便去城郊請張子信爺爺。 楊約便說要教授賀盾吹笛子,“阿月,你這樣一樣才藝也無真是不大好,來來,我教你,哪天晉王要是累了,阿月你給他吹上一曲歡快的小調,也能讓他高興高興不是?!?/br> 賀盾想想也是,再加上她實在羨慕楊約吹得好聽,就點頭應了。 賀盾便讓楊約教授她吹笛子,笛子這時候還叫篴,那種最簡單的七孔橫笛,短的,楊約說她初學,吹這個不費力。 楊約頭一次為人師表,教得便格外認真,賀盾一直都是個好學生,學什么都十分投入,不過結果不怎么地,賀盾吹得腮幫子疼,好歹是吹出了聲,賀盾這可是太高興了,成就感爆棚,惹得楊約笑她說別高興得太早,吹出調子才算厲害。 賀盾興致勃勃,但也僅此而已了,一兩個時辰過去,她吹的頭暈,宮商角徵羽分得清了,但音符是一個一個單獨分開的,斷斷續續連不成調子,院子里有一顆長青松,上頭的鳥不堪其擾,紛紛飛走了,大概也是聽不下去了。 楊約笑得捶桌,“阿月我猜到你為何是相士出生了,你走其它道,完全灰茫??床灰娗俺贪?,要才藝沒才藝,竟是連繡花都不會,要長安城里的姑娘知道晉王妃是這么個無才的擺件兒,可是要嘔出幾斗血的?!?/br> 賀盾嘿笑了一聲,又接著唔唔吹起來,楊約聽了一會兒,忍笑說天色晚了他去上個茅房,順便看看飯食安排的如何,叮囑她在這好好練習,一會兒他回來再檢查課業。 賀盾一來是真想趁機會學好一門技藝,二來是聽著楊約吹著好聽心生艷羨,這聽濤小筑四周空曠,院子里也沒其他人,不擾民,賀盾便也老實應下了,她自己吹得認真,渾然忘我,周圍是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了。 楊素楊廣恰好過來,在外頭止步沒進去,他兩人在才藝上都有些天分心得,林林總總靠分析知道這是一曲晚棠秋,楊素直笑,“難怪與慧伯投緣?!?/br> 縱是楊廣有心想替妻子挽回幾分顏面,這時候站在外頭,也實在開不出口來,賀盾咯吱咯吱的把一首凄婉哀絕寄托悲苦思情催人淚下的曲子吹得如此駭人,實在是亙古未有。 楊廣聽她鋸木頭一樣斷斷續續吱吱嗚嗚,實在聽不得了,進門好笑道,“阿月,你怎么想起吹拉彈唱了,莫吹了,要用飯了?!?/br> “楊大人,阿摩,你們來了?!辟R盾腦袋因為缺氧發暈,見有人來了,按了按發脹的腦袋,把小木笛擦干凈擱在桌子上,楊約抱著酒壇子進來,見狀就笑道,“算是送給阿月你的見面禮,阿月你拿回去勤加練習,聽說晉王也是個中高手,怎生不教你一二?!?/br> “忙?!辟R盾嘿笑了兩聲,實際上因著楊堅獨孤伽羅不愛音樂,便教導兒子們遠離這些靡靡之音,陛下縱是喜歡,也不會花時間在這上頭,再加上政務繁忙,這兩年都在外奔波,府里的樂器都堆滿了灰塵,以后大概也沒工夫碰這些的。 第64章 寶寶們新年快樂 賀盾聽說過楊素與夫人鄭氏關系不好,時常吵架,不曾想已經鬧得這么僵硬了。 鄭氏是恭恭敬敬的行禮,說有好事要請楊素晉王晉王妃一起去看。 楊素大概是很了解鄭氏,加上和鄭氏關系緊張,看鄭氏一臉笑吟吟的模樣,便沒有應,只說她要用飯便坐下來一起用,不用便回后院去好生待著。 鄭氏偏生就是看著楊素笑,說是大冬天的,院子里花開得艷麗,是個奇觀,請大家伙一起去賞景。 冬天開的花很多,臘梅之類的都很常見,雖然鄭氏是笑吟吟的,但賀盾就是覺得氣氛很不好,他夫妻二人之間的這個氣氛,很不像是要去賞花的。 賀盾猜他們可能有家事要說,不便相擾,便起身朝楊素道,“大人你有事要忙便快去,不必管我們,過些時日我和阿摩再登門拜訪?!?/br> 楊廣便也起身,溫聲道,“處道你有事便去忙,天色也不早了,我和阿月先回去,待啟程那日我再做東宴請你與惠伯?!?/br> 楊素臉色有些不好,鄭氏卻沒看見他一般,徑直就快步上前來挽了賀盾的手,笑著挽留道,“王妃頭一次來,妾身還未與王妃說上話,怎么就走了,還是再留一留罷,我們也好說說話?!?/br> 這要如何是好,看起來氣氛真是很不妙。 楊素看著鄭氏,擺袖起身,面色不虞,“你故意挑這個時間來,想來這個事情定是你十分稱心如意的,事無不可對人言,便是晉王看了又如何,你當我不敢么?” “妾身不會讓夫君失望的?!编嵤险f完便挽著賀盾往外走。 楊素朝楊廣道,“讓阿摩你見笑了,既然我夫人盛情邀請,阿摩阿月你們現在走了,反倒顯得生分,如此便與我走一趟,我楊素沒什么事是見不得人的?!?/br> 楊廣并不想參合,免得影響兩人的交情,現在強行要走又太過刻意,便哭笑不得朝楊素搖頭,“無礙,你我兄弟相交,處道你不必這么多禮數?!?/br> 鄭氏是個很漂亮的女子,臉上的笑一直沒落下去過,賀盾卻從她挽著自己手不自覺捏緊的力道上感覺得出,她不是如面上這般淡定自如,也不是真正的開心。 楊素妾室成群,有些是武帝宇文邕賜給他的,有些是朋友送的,他不但來者不拒,偶爾也會自己從外頭帶些回來,親朋好友連帶著現在的楊堅,贈送賞賜的時候都會投其所好。 漸漸的府里的人數就龐大起來,有名份的妾室數量就不少,歌姬舞姬還有專門的院落,便是身旁的婢女也十分的貌美動人,這一路往后宅走去,雖是晚間,但當真是月下清輝中美人栩栩,百花齊放。 鄭氏松了手前面走著帶路,走得腳下生風,是個要強的女子。 楊約抄著手在后頭和賀盾慢悠悠走著,見前面大哥走得虎虎生威,湊到賀盾身邊低聲道,“無非就是些后宅里巫蠱栽贓的陰私,只是這次嫂子這么鬧,我哥定會大發雷霆,嫂子要吃苦頭了?!?/br> 賀盾搖頭,夫妻間鬧成這樣,在這個時代總是女子要吃虧一些,鄭氏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大概是已經忍受到極限了。 越往里走楊素的臉色越發鐵青,直到幾人停在一個精致的胡畔小院前,院門邊兩個青衣丫頭慌忙行禮,隨后埋頭小快步站到鄭氏后頭了,地上躺著兩個素衣丫鬟,已經昏睡不醒了。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家丑素來不外揚,大概是宗族觀念限制了男子的想象,甭說是楊素楊約自己家的人,便是如楊廣,看著窗戶紙上映出的人影身形,聽著里面隱約的男聲,面上也露出了詫異之色。 里頭的人大概也聽見了響動,似是慌亂間站起來帶倒了什么東西,乒乒乓乓的撒了一地,亂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