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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皇后總想拋棄朕在線閱讀 - 第93節

第93節

    倚波正守在殿門外,聽見里頭傳她,忙推門進來,知道宇文泓在里面,規規矩矩的行了禮,便道,“娘娘,今早您交代奴婢的事,恐怕有些不簡單?!?/br>
    靜瑤一頓,忙問道,“怎么說?”

    倚波如實道:“魏太醫經過查驗,發現銀瓶其實死于斷腸草的毒素,并非凍死?!?/br>
    “斷腸草?”

    這個名字叫靜瑤吃了一驚,不由得驚呼一聲。

    聲音傳到內殿,也叫正逗兒子的宇文泓一愣。

    而靜瑤又凝眉問到,“去年端午過后,宮中不是曾經嚴查過這類禁藥毒物,怎么如今還會在上頭出了事?莫非當時沒清干凈,還有殘留?”

    倚波答道,“魏太醫說,貓雖在御花園被發現,并不一定就是在那里中的毒,也許是在別處誤食的,因為他發現,銀瓶的腹中有一只未被消化的麻雀,而那只麻雀,才是先被斷腸草毒死的?!?/br>
    這樣說來,銀瓶原是吃了被毒死的麻雀才毒發,并非有人刻意下毒手……

    “那這麻雀又是從何處吃的斷腸草呢?”靜瑤嘆了一聲,沉聲道:“依我看,此事恐怕還得追究下去?!?/br>
    倚波點了點頭,正想問下一步該怎么做,忽聽見宇文泓也在內殿里發問,“怎么回事?”

    靜瑤一頓,便轉身去到內殿中回話,“陛下,太后的白貓銀瓶前幾天跑了出去,今早才被發現死在御花園里頭了,臣妾前去請安之時,正碰見宮人稟報此事,太后傷心之余特命臣妾查清銀瓶死因……”

    后頭的事不必再說,宇文泓自己也都聽見了。

    這只叫銀瓶的貓他自然知道,那是幾年前父皇病逝后,為了哄母后開心,他特叫人去尋的,這幾年陪在太后身邊,確實深得太后喜歡。

    人尚且有旦夕禍福,何況是只畜?說實話,死了只貓,于宮中并不算什么大事,但又聽見斷腸草這種毒物,才叫人不能再平心靜氣了。

    宇文泓沉聲道:“又是哪里來的斷腸草?上一次不都已經徹查清楚了?杜忠什么時候也敢如此敷衍了事了?”

    說實話靜瑤也是覺得奇怪。論說上回宇文泓發話后,內廷監與尚宮局將皇宮的各個角落都翻了個底朝天,把那些宮中禁藥早給清干凈了,現如今怎么又有這種東西出沒?

    她覺得該繼續追究,宇文泓也是一樣的意思,立時發話道,“查,繼續查下去,朕倒要看看,又是誰在作亂!”

    靜瑤忙尊了聲是,宇文泓又吩咐門外的倚波,“惠妃才出月子,還要好好歇息,此事你負責跑腿,去給杜忠傳話,三日之內,若是查不出個清楚,內廷監換人即可?!?/br>
    倚波忙屈膝,“奴婢遵命?!苯又阙s緊去內廷監找人。

    倚波人一走,殿中暫時安靜下來,彥兒瞅了瞅父皇,覺得父皇的臉色似乎有些不好,頓時也不太高興了,又想起來方才有件事似乎還沒做完,一撇嘴,哇哇哭了起來。

    靜瑤趕緊上前,從他懷里接過孩子,見小家伙又是一個勁兒的往懷里拱,只好在榻邊坐下重新喂奶。

    這回沒人逗小家伙,彥兒便一心一意的吃了起來,咕咚咕咚的吞咽聲響起,宇文泓忍不住抬眼望過來,見母子倆一副深情對望的模樣,心里也是感慨,便發話道,“左右這幾日休沐,此事朕來處理,你好好歇歇,才出月子,別落下什么病根,一定要將身體養好才是?!?/br>
    他要管此事?這叫靜瑤有些驚奇,他的心思想來放在前朝大事上,此次愿意分神料理此事了?

    不過想來他是一家之主,處理家事本就在情理之中,既然他要管,就由他管吧,自己難得享享清閑,陪陪彥兒也好。

    ~~

    內廷監總管杜忠,堪稱叫宮人們聞風喪膽的人物。

    他是皇帝親自提拔上來的,主仆多年,彼此也甚是了解,是以皇帝用不著說多重的話,只叫倚波去傳的那一句,就讓杜總管震懾非凡,不必多說,立刻著手徹查此事。

    說實話,靜瑤也知道這案子并不好查。

    銀瓶是在雪化后被發現,而據魏子元估計,死去大約已有兩天了,兩天之前,正是新正。那時宮人們或在休沐,或在各宮里忙著差事,加之除夕那天,大雪足足持續了一夜,根本無人去到御花園,因此也更沒人看見銀瓶是怎么死的。

    但內廷監的效率著實出乎人的意料,不過一天多的功夫,就傳來了消息。

    第二日清早,宇文泓才起床不久,就見杜忠親來求見。

    他允人進來,杜忠先畢恭畢敬的行過大禮,得了允許后,便稟報道,“陛下,關于此次斷腸草一事,奴才在重華宮發現了異常。重華宮近來陸續總有死亡的麻雀,經太醫查驗,正都是中了斷腸草之毒,所以銀瓶極有可能是吃了死在重華宮的麻雀,以致毒發身亡?!?/br>
    這個說法可叫旁聽的靜瑤心間一愣,重華宮……提到斷腸草,那里實在是個敏感的地方。

    去年春天,斷腸草一事最先事發在那,那個徐婉儀意圖謀害她,做了一碟放了斷腸草的點心,叫人悄悄送來了棠梨宮……

    但現在這個徐氏早已死去大半年了,重華宮里怎么還有斷腸草?

    “怎么又是重華宮?”

    宇文泓聞言也想起了舊事,頓時皺起了眉,怒問道,“這次斷腸草又是從何而來?上回叫你們徹查,你們就如此敷衍了事?”

    杜忠忙跪地磕頭,“請陛下明鑒,奴才縱有十條命,也不敢辜負皇上的圣旨。奴才已經查出,除夕那日,韋婕妤殿里的宮女曾在院子里舂米打年糕,地上有散落的谷屑,引了許多麻雀來吃,而那些雀鳥,正是吃了這些谷屑后才死亡?!?/br>
    “谷屑有毒?”靜瑤覺得很是意外,忙問道,“可是并未見韋婕妤有什么事???莫非她沒吃那年糕?”

    杜忠搖頭否認,“回娘娘,不僅韋婕妤吃了,她的近身宮女也吃過,但俱都無事,此次段腸草之毒,殃及的僅是雀鳥及太后的白貓而已?!?/br>
    “這可真是奇怪了,谷屑有毒,但做成的年糕卻沒毒……”靜瑤深感不解,只好抬眸去看宇文泓,問道,“此次莫非要驚動大理寺來查案不成?”

    宇文泓同樣凝著眉,略想了一下,忽然發話,“去查土質,重華宮里的土質,谷屑落在地上,雀鳥自然是從地上取食,沾染到土質也未可知?!?/br>
    這話一出,杜忠趕緊應是,正要退出去,一旁伺候的倚波忽然眼睛一亮,同二人稟報道:“陛下,娘娘,奴婢記得去年初入秋的時候,重華宮偏殿前的石榴樹死了,司苑處的人曾同奴婢閑聊間提起,說這石榴樹是三年前才栽種的,此前一直很旺,去年從夏天開始就漸漸不成了,奇怪的是,他們把石榴樹挪出去后,又試著栽了新的樹木,卻總是活不成……莫非這重華宮的土質真的有問題?”

    倚波這樣一說,靜瑤也想了起來,的確有這回事,只是當時她只以為是入了秋樹木不好活,并沒當回事,現在看來,竟果真有蹊蹺?

    宇文泓忽然眸光一凝,“三年前樹活的好好的,去年就不成了?去好好給朕查查,去年這石榴樹發生了什事?”

    事情似乎有頭緒了……杜忠不敢耽擱,趕緊出去辦事。

    ~~

    重華宮。

    那顆死去的石榴樹從前就種在韋婕妤居住的偏殿門口,后來接連換了幾次其他樹種,因為都不能成活,索性就空了出來,前兩天舂米打年糕,就是在這里做的。

    從除夕下午起,就陸續有麻雀死在門前,這實在不是個好兆頭,叫韋婕妤心里頗不舒坦,雖然貼身宮女如畫后來張羅著把門口清理了干凈,但架不住韋婕妤心中還是慌亂。

    越怕什么越來什么,死去的雀鳥終于招來了內廷監。眼瞧著杜忠在自己宮里查探,韋婕妤忍不住想起去年徐婉儀死的那天,那時重華宮里來了許多人,尚宮局,內廷監,甚是還有皇帝,淑妃,現今的惠妃……她受淑妃指使,將徐婉儀要做給惠妃的玫瑰醬里添了斷腸草,致使徐婉儀陰差陽錯之下,被杖斃了……

    她此前的確恨透了囂張跋扈的徐婉儀,但自那個女人死后,心里頭卻沒有一天舒坦過,到底做了虧心事,夢里夜里甚至時常會夢見徐婉儀鮮血淋漓的回來找自己索命……

    她不敢獨睡,常要如畫來陪,如畫知道她在怕什么,勸她說,“主子何必負擔這么重?那個徐婉儀本身就是要害人的,就算不是斷腸草,也不會有什么好下場。再說了,這主意是淑妃出的,您瞧淑妃,她都照樣活的好好的,您又怕什么?”

    可是后來淑妃也死了,相應的,這個秘密世上便再也無人知道了。她以為天衣無縫,勉強過了幾天安心的日子,然而現在,卻眼看著內廷監的人又闖了進來……

    后來內廷監的人雖然走了,但她再也無法平靜,急忙喊了如畫將門關上,慌忙問道:“怎么辦?他們若是查出什么來可怎么好?我的好日子,是不是要到頭了……”

    如畫也覺得有些不妙了,卻還堅持著安慰她,面色努力鎮定的說,“娘娘別怕,他們是來查那些麻雀的,咱們又沒給麻雀下毒,咱們身正不怕影子斜。咱們沒做過,不會牽連到咱們身上的?!?/br>
    可韋婕妤搖搖頭,“他們一定能查到的,你不是把那些鼠藥粉倒給石榴樹了,你瞧,連石榴樹都給毒死了,那些麻雀是不是啄了地上的土……”

    話未說完,卻聽門外傳來聲音,似乎還是那個內廷監總管,道,“婕妤娘娘,奴才杜忠奉圣命徹查重華宮,有事想問問您,不知可否叫奴才進來?”

    那聲音儼然地獄之聲,頃刻之間,就叫韋婕妤嚇得面色慘白,渾身發抖,再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作者有話要說:  皇桑:完了,因為心急,被討伐了……媳婦兒對不起,媳婦兒……媳婦兒?

    作者君:魚兒,告訴你個遺憾的消息,自從有了小魚兒,你媳婦兒已經聽不見你的聲音了……

    皇桑:……

    第一百零二章

    棠梨宮。

    往年年節休沐的時候,縱使沒什么要事,宇文泓也會去御書房坐坐,現如今有了兒子,一切就不同了,他除過循例會見皇親官員等,但有閑暇,便一定是在此處。

    其實也無什么特別之初,只是逗逗兒子,或是與靜瑤下棋烹茶,尋常的家庭樂趣,也叫人格外享受。

    雖然又出了些小風波,畢竟也只是死了幾只雀鳥及一只貓,好歹沒有涉及人命,氣氛也尚沒那么緊張。只是靜瑤原以為事情會有些棘手,卻沒料到很快就見杜忠回來覆命了。

    此時殿中的皇帝正親手抱著兒子,溫聲細語的同小家伙說話,惠妃則陪在一旁,一家子溫馨和諧,眼見這種情景,杜忠都覺得此時來稟報,似乎有點不好,只是皇帝倒主動問了起來,“可有結果了?”

    杜忠于是垂頭道,“啟稟陛下與惠妃娘娘,奴才已經查明,此的毒的確在土質中,且也與去年徐婉儀投毒一事有關……當時,乃是案中有案?!?/br>
    案中有案?

    一聽這話,殿中人俱都看向他,皇帝也將目光投了過來,吩咐道,“直說?!?/br>
    杜忠便老實交代,“奴才遵命。經御醫查驗,重華宮偏殿前的土質里,果然混有斷腸草,而韋婕妤身邊的侍女如畫起初狡辯稱,那是當年徐氏指使人埋在石榴樹下的,但其神色緊張,言辭躲閃,并不可信,奴才進一步盤問,最后才知,原來當時徐氏命人所做玫瑰酥中的斷腸草,乃是韋婕妤所投?!?/br>
    此話一出,叫靜瑤忍不住出了聲,“韋婕妤?是她?可,我與她無冤無仇,甚至連話都甚少說過,她,她為何要這樣做?”

    靜瑤滿臉的不可思議,杜忠見狀,忙安慰道,“惠妃娘娘莫急,據韋婕妤交代,當時她乃是受了廢淑妃鐘氏的教唆,她原本發現徐婉儀事發前的異常,便去向鐘氏稟報,哪知卻被鐘氏指使著又暗中動了手腳,韋婕妤一直稱,她的本意并非要害您……”

    “夠了!”

    話未說完,只聽宇文泓一聲喝止。

    這叫杜忠一凜,趕緊收了聲。

    宇文泓的臉色終于不似方才,他忽然一笑,滿是自嘲與疲憊,道:“阿淳,瞧瞧,這就是朕的家,這些人平素一個個衣著光鮮,可私底下都是些什么心腸?魑魅魍魎,毒如蛇蝎……朕,這到底是住在什么地方?”

    其實,試問但凡女人多的地方,哪處后宅能風平浪靜?那些表面看來其樂融融的鐘鳴鼎食之家,私底下又暗藏了多少骯臟的勾心斗角呢?

    女子們看來柔弱乖順,可一旦工于心計,手段絕不手軟,栽贓,誣陷,□□,□□……

    呵,這可真叫宇文泓大開眼界,也終于叫他徹底寒了心。

    他從前心思都在大事上,不曾注意這些,但這一年來發生的事,陸續撕開皇宮華麗的外表,逼迫他去見識其下掩埋的腌臜,污流。

    段二說的不錯,或許太后說的也不錯,麻煩都是因這些女人而起,而這些女人因他來到后宮,這些不安分與手段也就是因他而起,所以他有責任解決。

    他垂頭看看懷中的彥兒,尚不知世事的小家伙咧嘴對他綻放了一個純凈的笑容,他回以微笑,心里也知道,如果不改變,他的孩子將來還會面臨同樣的處境。

    心思回到眼前,杜忠還在等他的旨意,他暫且只是淡淡冷笑一下,發話道,“去福寧宮稟報太后吧,一定事無巨細,從頭說起,好叫她老人家知道,自己的愛寵是因何而死……”

    杜忠尊了聲是,猶豫一下,又問道,“陛下 ,那韋婕妤現如今該如何處置?”

    宇文泓都懶得理會,搖手道,“也交由太后處置?!?/br>
    杜忠忙恭敬遵是,心里也明白,太后這么喜愛銀瓶,現在真相大白,想想也知道這韋氏是有什么下場了。

    眼瞧著杜忠走了,可靜瑤覺得這事兒似乎還沒完,看宇文泓的樣子,像是動了大怒,不該就此了結的。

    果然,就見他見彥兒交于自己,起身說,“朕要回趟乾明宮,你先陪彥兒吧?!闭f著又吩咐福鼎,“傳宗正,禮部官員覲見?!?/br>
    福鼎趕緊遵是,打發春旺去給司禮監傳話,瞧陛下這架勢,大過年的傳了宗正與禮部官員,敢情是有大事?

    靜瑤也遵是,見他要走,趕緊領著人恭送,心里也是納悶,他這是怎么了?想起什么大事了?

    宇文泓一去就是大半天,一直到天黑,也再沒見人回來,靜瑤只好自己用了晚膳。

    又等了一會兒,彥兒等不住爹爹,先去睡了,靜瑤心里越來越覺得奇怪,甚至忍不住想叫人去乾明宮打聽的時候,忽然見倚波匆忙跑進了殿中。

    倚波看樣子不知是從哪里跑來的,氣喘吁吁的模樣,卻難掩臉上的興奮,進門見沒有閑雜人等,便高興地同她說,“阿淳,陛下方才下旨,說從此以后不再選秀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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