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
宋行書視線往下瞧,一會沒說話,于貝宛視線跟著往下,立即瞪著眼睛哀嚎,“哎哎哎這怎么成這樣了?” 懷里的番茄全部被擠壓成了番茄醬,紅色醬汁糊了她一襯衫。 她掙扎了下,要從宋行書懷里出來。 宋行書松開手,于貝宛立即跳了出來,動作堪比跳高運動員,她將爛掉的番茄丟進一側垃圾桶,襯衫被糟蹋的不能看,汁水滲進衣服附在皮膚上十分難受。 她扯著布料擰了下,埋頭走了幾步想跟那幾個大嬸道歉時,抬眼就見宋行書走到那幾個大嬸面前,從口袋里掏出錢夾,拿了一張紅色票子遞到了大嬸手里。 大嬸起初不肯接,宋行書不知道說了些什么,那大嬸往這邊看了兩眼,猶豫了會接住走了。 路邊只剩下兩人。 宋行書隔著段距離看了眼她,于貝宛眨眨眼,他收回視線,走到一處,彎腰將剛才心慌丟在地上的遮陽傘撿起來,往她這邊走。 人多時還不忐忑,但此時…… 那種窘迫感又真真切切浮上來。 她一緊張,小動作停不下來,抓耳撓腮的。 幾十秒,宋行書行至跟前,停在她身邊,修長手指握著傘柄,撐開傘,遮在她頭頂, 他開口,“回去?” 于貝宛呼出口氣,“嗯?!?/br> 兩人走著,全程無話。 但于貝宛不是個憋得住的人,她試圖找話打破這種逼仄的氛圍,“對不起杏樹,你衣服我給你弄臟了?!?/br> 宋行書瞧了一眼,沉穩應聲,“沒事,反正要洗的?!?/br> 于貝宛又撓了撓頭,“這污漬洗不掉的,不然我重新給你買一件?” 宋行書搖頭,“不用?!?/br> 認識他這么多年,知曉他生活品質挺高,不奢侈但也不至于扔件衣服都不舍得,她張口正想問問他不扔是有什么特殊原因嗎? 瞥見他低頭撥了個號碼,她想問的話只能暫時放下。 兩人走回宋行書的住宅,在9樓,坐電梯時,電梯鏡面反光,清晰映照出她此刻的模樣。 男人的襯衫,男人的拖鞋,連衣物上遍布的也是男人的氣味。 于貝宛抬抬腳,埋頭不停抓著頭發。 怎么就那么尷尬呢…… 于貝宛跟在宋行書后面進了房間,她坐在沙發上,暗自琢磨著向宋行書借一套衣服穿,然后先離開這個讓她如坐針氈的地再說。 她捏著嗓子咳了聲,“杏……” “叮咚?!?/br> 門鈴聲跟她說話聲同時響起,于貝宛話頭打了頓。 宋行書將一杯水放在她跟前,轉身去開了門。 有女聲在說話,于貝宛好奇地勾頭去瞧,宋行書卻已經關上了門,提著兩個紙袋往客廳這邊走過來。 于貝宛霎時坐正,捏著那杯水低頭喝的歡快,只黑色眼珠滴溜溜的轉。 那兩個紙袋擱在她旁邊,于貝宛從水杯里抬頭,“給我的?” 他點頭,言簡意賅道:“衣服?!?/br> 于貝宛“哦哦”兩聲,提著紙袋往宋行書臥室跑,進了他臥室沒到三秒鐘,又皺著鼻子退了出來。 宋行書還站在客廳里,見她動作,清雋眼眸瞧著她,“怎么了?” 于貝宛呵呵笑,沒回答他,腳步只往客廳里的衛生間走去,“我在這里換就行?!?/br> 宋行書“嗯”了聲,目送著她進了衛生間后,抬腳步往臥室房間走去。 打開房門,撲面幾絲腥膻的味道。 曖昧又黏膩。 暗示著昨晚是怎么樣一番春色。 宋行書倚在門框,指關節抵著眼鏡框,眼眸濃黑,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會過后,走過去打開了窗戶。 于貝宛將襯衫扔進洗衣機,衛生間有半面墻鏡,她走過去看了兩眼。 她喜歡運動,身材不差。 腰細屁股翹,胸部不算豐滿,但好歹有個ccup,皮膚白嫩有光澤,兩條腿又細又長…… 基于以上—— 所以杏樹他也不算吃虧吧…… 所以她也不用太過于內疚…… 于貝宛心里建設做好,并且努力忘掉昨晚僅有的一點將色爪伸進宋行書褲子里揉弄的記憶,從紙袋里拿出衣服。 穿好上半身,于貝宛抬著胳膊扭了扭,皺著眉頭,覺得哪里不對。 她解開真絲襯衫,反手摸到背后解開內衣扣,認真看了下標簽是她平常穿的size,她重新穿上,胸部依舊有些緊。 悶的難受,于貝宛揉了揉。 不就做了一夜嗎,怎么就大了呢。 于貝宛頗郁悶將頭發束起來,出了衛生間,她瞅了眼客廳,客廳沒人。 好機會。 她快步竄到宋行書臥室,捏著昨晚落下的包包,惦著腳往門口處走。 眼看快要走到玄關處,左側突然打開,里面急沖沖出來一人,于貝宛沒著意,被撞到趔趄了幾步,手肘撞到了一處花瓶。 花瓶摔在地上,“啪”的一聲響,四分五裂。 于貝宛抬頭看那人,那人也看她,四目相對。 那人裸著上半身,手捏著運動褲褲帶,隨時要解開尿尿的架勢。 她先反應過來,轉頭看了眼地上的花瓶碎片,眉頭一豎,“走路不看路的!” 那男生大概十八九歲的模樣,估計剛醒,在教授家見到女生還以為是在做夢,后又被那眼前女生一兇,清醒過來,虎頭虎腦地道了句,“對不起?!?/br> 于貝宛見他認真道了歉,倒也不多話,只擺擺手做賊似得往后看,壓低聲,“不用說對不起,等下記得把地板上的碎片打掃干凈,jiejie先走了?!?/br> 說著,不理會那男生的驚愕,繼續往玄關處走。 沒走到一半,后面那個男生一聲,“教授”喊住了她的腳步。 于貝宛停在那里,目光望著距離她三米遠的門,略不舍兩三秒鐘,扭頭臉上假兮兮的笑著,瞥見從廚房出來,用及其平靜的眼神看著她的宋行書,轉頭就數落起那個好像十分尿急的某男生,“你看你,就算是尿急也不應該莽莽撞撞的,你看你把教授家的剛買的花瓶打碎了吧?!?/br> 無故躺槍的男生,摸摸后腦勺,被于貝宛瞎編胡造的話懵了半晌才“啊”了聲。 宋行書也不點破她蹩腳的話,扭頭對那個男生說,“你先去把衣服穿上?!?/br> 那男生手揪著褲帶,一副憋到臨界點的模樣,“那個,教授,我我能先上個廁所嗎?” 宋行書目光在他身上巡邏兩圈,一聲令下,“穿好衣服?!?/br> 不明白教授為什么堅持讓他穿好衣服但又不敢違抗命令的某男生只得像個小媳婦似得往后退了兩步,進了房間。 宋行書推了推眼鏡,眼鏡后沉靜的眉眼落在她身上,“把地上打掃好過來吃飯?!?/br> 于貝宛摸摸鼻子,“哦”了聲。 三人上桌吃飯,于貝宛圍著桌子繞了一圈,在宋行書對面坐下,身邊坐著那個男生。 男生名叫楊殊,有點傻了吧唧,是宋行書帶的學生,因為這幾天惹了點事,被學校暫時不能住,宋行書便將人帶到自己家里住幾天。 宋行書見著努力離他十米遠的于貝宛沒說話,只是給楊殊盛了碗湯,后又拿著個空碗要在盛時,于貝宛立即擱下筷子,先一步摸到只空碗,作勢盛了半碗湯,放到自己面前,抬頭盯著宋行書嘻嘻笑,“不用幫我盛,我自己來就成?!?/br> 宋行書的動作頓了頓,片刻恢復正常,斂著眉接著盛了半碗湯,稍后擱到自己跟前,慢吞吞“哦”了聲,又說,“我自己喝的?!?/br> 于貝宛:“……” 還能再尷尬些嗎???? 異常沉默的氛圍中,楊殊低頭默默喝著湯不吭聲,偏生于貝宛想給自己找個臺階下,使勁給他夾菜,直到面前的小碗堆成了山。 楊殊不抬頭都能感受到教授越來越怪的目光,他低頭,用小到不行的音量說,“那個姐,不用再給我夾了,再夾我就該撐死了?!?/br> 于貝宛大手一揮,給他夾菜的動作不停,“你們男生可不能跟大學女生比,動都不動吵吵著要減肥,多吃一點,男生還是別太瘦,會讓女生沒有安全感的?!?/br> 楊殊小心地瞧了眼宋行書,“那你給教授夾菜啊,教授也挺瘦的?!?/br> 于貝宛看了眼宋行書,話頭一起來,就停不下來,她說,“他不能再多吃了,不別看你們教授表面上清瘦清瘦的,實際上脫了衣服,腹肌比你們體育老師都都都……” 楊殊聽了一半,就見于貝宛跟錄音機卡帶了一樣,“都”了半天,沒聽到下話,他懵懵抬頭,“都什么?” 于貝宛耳朵極其罕見的一紅。 宋行書在瞧她,因著她的話,放下筷子,抽了張紙巾擦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跟風,“都什么?” 于貝宛暗自咬舌,讓你話多讓你話多,她頗惱怒的一拍楊殊的后腦勺,瞪眼,“都什么呀都,趕緊吃飯,吃完滾蛋?!?/br> 她不敢這樣說宋行書,埋頭抱著湯碗喝湯,謝絕一切詢問的樣子。 偏偏楊殊是跟少根筋的人,他被于貝宛一巴掌按在米飯上,嘴巴上沾了一圈米粒,他一顆一顆揪掉,忽而扭頭驚訝問她,“你怎么知道教授有腹肌???難道你脫過……教授的衣服?” “噗!” 于貝宛到嘴巴的一口湯全數噴了出來。 她謹慎抬頭,心灰意冷地發現坐在正對面的宋行書遭了秧,湯水淅淅瀝瀝順著宋行書的直挺的鼻梁往下滴。 有些狼狽。 于貝宛哭唧唧地,起身離座,忙扯了七八張紙往他臉上按,“對不起對不起?!?/br> 宋行書抬頭,伸手接過她手里胡亂擦拭的紙巾,期間指尖碰到她的,于貝宛猛地縮了回去,宋行書淺褐色瞳仁安靜地瞧她。 于貝宛背著手,移開視線。 一頓飯在雞飛狗跳中吃完。 楊殊下午有課要出門,于貝宛想借此機會名正言順離開宋行書家里,暗戳戳提著鏈條包跟在楊殊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