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
嘿,你的機會來了,鐘璟……不要她了。 高二的暑假,鐘璟和許戀分手。 鐘璟離開后,鐘省沒有哪天不想著如何吃掉被他看中的盤中餐,可是感情交流障礙的他不知道要如何表達愛意,不知道如何求得許戀的心。所以看到論壇上那些對許戀侮辱性的話語讓鐘省很開心,最好人人都厭棄她,那她的心就更容易屬于他了。 可自從鐘璟離開,許戀就再也沒有主動跟他說過一句話,而一直以來錯誤的表達方式也令鐘省和許戀之間的矛盾更加升級——后來他們就算說話了,許戀也總是不高興地瞪他,而他也一直欲蓋彌彰地用眼神的兇惡回瞪過去。 他明明是想表達對她的愛,可卻又怕可憐的自尊心被拒絕而說著違心的刺耳的話。 時間一晃而過,就在他還在想著如何拿下她的時候,高三開學第二個月她的身邊就有了新的人,梁燃,籃球部一隊的隊長。 鐘省一邊憤怒一邊又覺得幸虧自己沒有真的把愛表達出來,否則肯定會被她踩在腳底。因為看看她選擇的人就知道了,鐘璟是天之驕子,而梁燃雖然低調卻也是背景強大前途無限的紅n代。而他呢,不過是可憐兮兮的在鐘家呆了十二年都沒什么地位的可憐蟲罷了。 她看不上他,只要他沒錢沒權她就覺得不會看他一眼! 鐘省在內心憤怒地指責著許戀小小年紀就攀附權貴的心機,可另一邊卻又有種屬于自己的東西被搶走的暴躁和惱怒。 他有很多想要的東西,但都不著急,可她卻是他覬覦了近兩年,已經畫了圈做了標注,是他勢在必得的! 可她已經選了梁燃了,他還能怎么勢在必得? 他這個私生子根本比不上梁燃的一根手指頭!他的名字還記在母親的戶口本里,他的歸屬地上寫得還是那個昏暗又逼仄的五十平米的小房子!而且就算他確實是鐘恒之的兒子在所有鐘家人面前也沒有任何,所有人都能看不起他,甚至滿十八周歲時鐘家子弟都能分到的股權等等對于他來說都是個的未知數! 他一無所有。 鐘擎鐘念都在十八歲成人禮上順利拿到的東西對他來說只是他一個人的念想,到底有沒有還得看鐘恒之和繼母的臉色,不,不對,只要看繼母的臉色,因為他的父親鐘恒之是那么花心的一個人,他用對家庭和部分財政管理的權利換來了繼母的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而他們十八歲成人禮的事情一直都是繼母在cao辦。 繼母不喜歡他,所以他很有可能過了十八周歲也還是一無所有。 這不行的,這怎么行呢? 鐘省告訴自己。 ——你不能等了,這次你得自己主動去爭取。 ——你為什么不能擁有一切?為什么不能? ——他們不給,那你自己就去搶好了。 第83章 番外:鐘省篇·完 鐘省已經弄不清戳到自己極度自尊心的點到底在哪里,也不知道那令自己瞬間瘋狂暴起的導.火.索是什么。他后來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想了很久, 大概是他這個年紀的人總會特別容易沖動, 更容易作出一些出格的事情, 所以即使理智告訴他要忍, 告訴他要等,他也還是急不可耐。 當時的他幾乎整天整天地沉浸在負面的情緒中, 就像是掉進海里的人一樣, 一點點被海里的黑暗吞噬, 如果再不掙扎著自救,就真的會沉入無盡黑暗的海底,再也看不見海面上那束溫暖的陽光。 所以他爆發地非常突然, 沒有任何的征兆和預示。 他自己也沒有任何計劃,沒有任何章法,就憑著一股大不了全都一起死的憤怒對著鐘恒之、對著繼母、對著鐘擎和鐘念, 一字一句地把自己知道的東西、掌握的證據說一半藏一半地抖露出來, 威脅了他們。 在這個家里他實在太沒有存在感和地位了,但這次他卻在瞬間讓所有人都因為他而變了臉色, 看到沉下臉的鐘恒之和鐘擎, 還有忍不住罵他是畜生的繼母, 再看到臉色慌張眼神飄忽的鐘念, 鐘省感受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暢快, 仿佛那一瞬間所有積壓在他心頭十幾年的霧霾全都瞬間消散。 愉快,舒爽,興奮, 驕傲,滿足。 這種感覺令他著迷留戀,也令他上癮,但卻也在后來,把他一點點地拖入了深淵。 自從撕破臉后,鐘省的行事就越來越肆無忌憚,他不停地問鐘恒之和繼母要錢,然后去買心心念念的豪宅豪車,用來滿足自己膨脹的欲望和自尊心,之后又要大部分的股份股權,甚至想要插手家族和公司管理上的事宜,因為他也想要成為cao控鐘氏這個龐然大物的一份子。 可他卻忘了自己的實力——他完全沒有能和自己欲望相匹配的能力。 鐘省問鐘恒之要房要車要公司股份,可他卻不知道股份的轉讓是去銀行辦理還是去證券交易所,也不知道股份這種東西到底如何轉讓,他需要在哪里開賬戶,還是到了那時候才打電話給專業人士咨詢,當然也就更加不會懂公司董事會的構成和內部的權益分配,公司的發展方向和戰略等等的東西。 他一無所知。 鐘省還曾要求鐘恒之帶著他進了一次公司,那是他第一次旁聽傳說中的高層會議。整個會議中除了一些簡單的交流用語外他什么都聽不懂,一個個不停蹦出來的專業名字讓他完全摸不到頭腦,聽得云里霧里,可那個看起來不著調的花心渣男鐘恒之卻在臺上自信滿滿侃侃而談,而坐在他下首的鐘擎也能不時地作出發言和提議。 只有鐘省和這里格格不入。 可他不想認輸。 現在的他已經不是曾經那個眼巴巴看著別人玩游戲的小孩子了,他不會覺得無助恐慌,頂多就是有些難堪而已。因為現在的他有了錢,很多很多的錢,會議結束后鐘省就著手請了律師和資產管理人等專業的人來幫助自己打理資產,去幫自己處理自己不擅長的領域。 然后他就當了甩手掌柜,在一切還未塵埃落定前就忍不住去找了許戀。 鐘省告訴許戀說自己現在和以前已經完全不一樣了,他很強,他擁有一切,甚至五分之一的鐘家都將會屬于他,所以她可以來依靠他,他可以給她想要的一切。 她還是拒絕了他。 梁燃就這么好嗎?不過也沒關系的,鐘省想,梁燃不過是空有背景的紙老虎罷了,而現在的他卻已經有了站在她面前的底氣——他不怕和任何人進行比較,因為他也成為了曾經他仰望過的階層中的一員,甚至排在前列。 她不識相那是她的損失,于他不過是多了個求而不得的念想。 接下來的他做盡了曾經幻想過的奢侈之事,買下全市最貴的房子,買下私人飛機直接把豪車從國外運回來,喝著幾十萬美金一瓶的酒,用威脅換取更多的利益,再利用自己從鐘璟那里學會的東西時不時地去為梁燃和許戀添堵…… 可是呀,這些也不過是他最后的可笑表演罷了。 他就像一朵已經在天空綻開的煙花,不過就一瞬間的絢爛而已。 鐘省是瘋,但并不傻,他自然是知道自己絕對不會是鐘家人的對手,畢竟在亂世生存下來且一直強盛到現在的龐大家族怎么可能因為他一個小小的人物而出現什么變故或影響呢? 他只是不愿意醒過來罷了。 而鐘恒之他們也根本就不懼怕他,只是不想把事情鬧大,所以才一直哄著他。他要房子,他們就給他房子,他要車子,他們就給他車子,他要去公司占一個總經理的位置,他們就給他那個位置,但最終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那個代價,就是他的命。 鐘省一直都知道,他們這個家里最可怕的人不是鐘恒之,也不是他那個看起來冷血的繼母,而是鐘擎,那個總是微笑著的,和紳士一樣的男人。 鐘省不知道鐘擎用了什么樣的方法安撫住了當時震驚而又暴怒的鐘恒之夫婦,之后他甚至開始和鐘念光明正大地成雙成對出入各種場合,而且還沒有人覺得奇怪,因為他們是關系親密的兄妹,挽著手走在一起多么正常。 他們原本做一些親密的舉動還要藏著掖著避開他人,自那之后反而放開了許多,鐘省甚至在高樓的落地窗前圍觀了一次泳池里的歡愛。 鐘擎根本不把他的威脅當回事。 這讓鐘省有種危機感。 “你不怕我把東西都散播出去?”鐘省坐在沙發上,面無表情地問著那個西裝筆挺、神情淡定的鐘擎。 “你為什么要散播出去?”鐘擎滿不在乎地聳了聳肩,他還喝了口紅酒,然后哺喂進鐘念的唇里,他們接了個吻,好一會他才抬起頭氣定神閑地對鐘省說,“這是個兩敗俱傷的舉動,你有什么理由要這么做?你的手里有我的把柄,可我手里有你想要的東西,我們之間是平等的合作關系,這一點你得明白?!?/br> “是啊,為什么要說出去呢?”鐘念也笑了,她頭枕在鐘擎的胸口,一雙鳳眼勾人得很,“親愛的鐘省弟弟,這可不是聰明人會做的事情哦?!?/br> “兄妹luanlun這么大的事情,只要捅出去,你們的一切就都毀了?!辩娛∧樕幊恋乩^續道。 鐘擎不高興地皺眉:“把那個‘們’去掉,你可以威脅我,但是不可以威脅小念,而且……” “而且沒有任何證據說明我們是親兄妹啊?!辩娔罱舆^鐘擎的話,她挑釁似的親了親鐘擎的嘴唇,對鐘省道,“我和哥哥可沒有血緣關系哦,我啊,是被領養的?!?/br> 鐘省沉下臉:“你不是?!?/br> 鐘擎輕撫著鐘念的肩膀,看著鐘省似笑非笑:“在家里呆了這么久,你還沒有了解這個世界上的法則嗎?法則就是——強者說什么,就是什么?!?/br> 聽出反話的鐘省忽然勾起嘴角,表情有些猙獰:“我可不是弱者?!?/br> “那你是什么?”鐘念沖著他笑,那笑里帶著些許的輕蔑。 他聲音暗?。骸翱赡軙蝗话l瘋傷人的瘋子?!?/br> 鐘擎嘴角的笑意更深,他見慣了大場面,面對鐘省這種定.時.炸.彈也一點都不擔心,反倒淡定地沖鐘省舉了舉杯,挑眉道:“很巧,我也是?!?/br> 鐘省是一個非常敏感的人,自然能夠感受到眼前這個微笑的男人眼里隱藏的嗜血和瘋狂,鐘擎就像是一個披著人皮的野獸,比他還要更不正常。 也對,如果他正常的話根本就不可能會和自己的meimei搞到一起。 這么看來他們這個家里根本就沒有一個正常的人。他們一家子都是瘋子! 但不管怎么說,鐘擎給予鐘省的威脅感還是令他產生了抵觸,之后鐘省也開始不著家,住進了自己買的新房子,之前還盡可能收集關于兄妹兩人禁忌關系資料的事情也被放到了一邊。 因為鐘擎說的沒錯,他們是合作關系,他現在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但卻并不穩妥,所以還不能把那些人逼急,就這樣相安無事下去也挺好。 他還羽翼未豐,而他的敵人卻是身經百戰的食rou天敵。 他得等待。 可是現實已經不給他等待的機會了,環游世界的豪華游輪成了他的墓碑,而浩渺無垠的大海成了他的墓地。 原來讓一個人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是那么的容易。 往海底下墜的時候,缺氧加上眼睛部位的劇痛令他難以忍受,他原以為臨死前他的眼前會出現跑馬燈,可現實只有不停嗆咳和窒息的狼狽,而等沉到一定深度了,難受的感覺才從身上剝離出去,在徹底被海底的黑暗吞噬前鐘省忽然笑了。 ——原來這就是他的一生。 短暫、瘋狂、愚蠢的一生,死了也沒有人記得他的一生。 所以啊,他為什么要出生在這個世界上呢? 他到底是為什么而活的? 大概就是個可有可無的角色吧。 沒有跑馬燈,也沒有重要人物的回放。 在黑暗侵襲前出現在他腦海中的,只有這么幾句話而已。 # “喂?!?/br> “梁燃,我是鐘擎,你看到鐘省了嗎?” “沒有啊,怎么了?” 鐘擎站在舷窗內,偏棕色的眼里倒映著窗外波瀾起伏的海面。他的臉上帶著一貫得體又溫和的笑容:“他失蹤了?!?/br> 說完這句,鐘擎就掛掉了電話。 “哥,你在給誰打電話?”鐘念端著一盤洗好的車厘子進了房間。 鐘擎把手機放到一邊,伸手從盤子里拿了個車厘子,揪掉梗后喂進鐘念的齒間:“梁燃。甜不甜?” “梁將軍家那個小兒子?你跟他有聯系?”鐘念干脆坐在了鐘擎的腿上,她把裝著車厘子的盤子塞進鐘擎手里,然后等著他投喂。 “嗯,他跟鐘省也結了梁子,估計是猜到我們家的事情所以找上來要跟我結盟?!币贿呎f著,鐘擎不忘一個接一個地把櫻桃rou喂給鐘念,“那孩子還挺純的,之前商量的時候還跟我說要搜集證據然后把鐘省告到法庭上,然后要法律來審判他?!闭f著鐘擎搖了搖頭,再次在內心感嘆了下梁燃思想的正派。 鐘念聽著也笑了:“那你跟他說鐘省死了嗎?” “沒,我就跟他說鐘省失蹤了?!?/br> “那他是什么反應?有沒有被嚇到?”鐘念接著問。 “我沒等他反應就掛了電話了,軍人世家的孩子就算沒上過戰場這點接受能力還是有的吧?!卑驯P子放到一邊,鐘擎一把抱起鐘念放到床上,“你一直在我面前說別的男人,我很生氣?!?/br> 鐘念嗔道:“嘿!光天化日之下做什么呢?我是你meime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