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元蓉轉頭停下腳步,她聽說是張縣令的意思,微蹙了眉:“不知所為何事?” 丫環跑到了元蓉的面前,直言道:“蓉娘你還不知道吧?原先的祁王成了新帝,他在四處尋找你和迢迢的下落,故而老爺讓你過去?!?/br> 元蓉雙眼略微睜大,她沒想到尹擎蒼竟做了這么大的事。此刻元蓉滿腦子想的,都是元青平和凌氏是否還活著,她必須回京城一趟看看。 迢迢一知半解地問道:“娘親,祁王是誰?為何要找咱們?是爹爹嗎?” 元蓉摸了摸迢迢細軟的頭發:“娘親也說不準?!?/br> 說不準尹擎蒼為何要找自己,說不準他當年為何要把她送走,獨自生下迢迢,也未來看一眼。 迢迢嘟起小嘴:“原來爹爹是說不準的?!?/br> 而后元蓉未曾多想,被丫環引入了張縣令的書房。 張遠達這回對元蓉的態度與上回迥異,他十分討好地讓丫環給元蓉沏了茶,隨后又恭敬道:“小吏不知皇后娘娘的身份,先前多有得罪,還望皇后娘娘息怒?!?/br> 元蓉微挑了眉,輕抿口茶后,她有些遲疑:“當今皇上……追封我為皇后?” 迢迢坐在一旁,晃著一雙小腿:“娘親,皇后又是什么呀?” “皇后可是全天下最尊貴的女人?!睆堖h達肥厚的臉上笑了笑,語音聽著卻有幾分不懷好意。 元蓉有些敏感地察覺到,不禁抬眸看了張縣令一眼,然而她驚覺眼前的景象有些重影。一陣陣眩暈感襲來,讓元蓉險些坐不穩。 “娘親!”迢迢連忙扶住元蓉,然而她身板小,十分吃力。 張遠達此時卻陰笑著開口道:“將女娃抱走?!?/br> 屋內的丫環聽后,上前拉走了迢迢,隨后還順帶關上了房門,將急得不行的迢迢和她的聲音都關在了門外。 “娘親,娘親……” 元蓉只覺迢迢的聲音越來越遠,而事態愈發不妙,自己可能是喝了下過藥的茶水。她想起身,卻不防跌坐在地,隨后便一下子昏迷不醒。 張遠達起身,看著地上女子曼妙的身形,嘴中不由發出嘖嘖贊嘆聲。 他想想就覺得舒爽無比,當朝皇后,竟要在自己身下承歡,還要被自己囚禁。 這滋味,怕是普天之下,唯有自己能體會到。 于是張遠達俯下身,剛欲碰到地上的元蓉,丫環便急忙跑進房內:“老爺,皇上親臨縣令府了!一同來的還有胡將軍!” “什么?!”張遠達大驚,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嚇得不輕,隨后他好不容易緩過神,起身道,“把她給本官藏好了,能藏多好就多好,本官即刻去迎見皇上!” 然而事實證明,張遠達想得還是太天真了。 尹擎蒼不等景德縣的縣令出來相迎,便派軍隊直接搜府,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待尹擎蒼和胡韋如帶著士兵趕到縣令所在的房內時,張遠達和丫環們連忙朝他行了大禮:“微臣參見皇上!” “奴婢參見皇上?!?/br> 尹擎蒼理都未理,與士兵一同,親自動手搜查這間房,最后他竟從衣柜內找出了昏迷的元蓉,當即怒不可遏。 “朕的皇后,你也敢藏!”尹擎蒼一把抱出元蓉,感受著手中久違的香軟身子,他轉過身道。 張遠達聽聞這一聲大喝,不由嚇得癱在原地,他抖著厚嘴唇說道:“不、不是皇上想的那樣,皇上還請聽微臣解釋!” 胡韋如卻是似笑非笑:“皇后娘娘怎會出現在你房里的衣柜中?難道你不知皇后乃千金之軀,怎敢與她……” 她這話說的,暗示意味十足,好似元蓉已與張遠達發生了什么事一般。 尹擎蒼聽后頓時沉了面容,張遠達見此立馬解釋道:“微臣什么都沒做,微臣只是怕皇上怪罪未及時交出皇后,這才將她藏入衣柜之中??!” “是么?”尹擎蒼氣極反笑,這張縣令自己不肯交出元蓉,當他好唬弄呢,“朕相信你的清白,然而朕唯恐其他人不愿相信,故張縣令還是去刑部大牢走一遭吧?!?/br> 此話一語雙關,胡韋如聽后頓覺心中一刺。方才她明明知道被皇上抱著的清麗女子,是他的心頭好,卻還是忍不住開口諷刺,幸好皇上沒把她怎么樣。 隨后士兵上前,拉走了不停求饒的張縣令。尹擎蒼凝視著懷中元蓉有些消瘦的小臉,卻發現她還是那般美,一點都未變,他當即道: “全都出去,找名大夫來給皇后解毒!” 第41章 相處 而后, 胡韋如等人都退至房外。尹擎蒼抱著元蓉, 坐在了一張軟塌前, 他將她放在自己的長腿上。 縣令房內的這些陳設, 尹擎蒼嫌不干凈。張遠達這老貨竟敢私藏自己的皇后,不好好在牢內收拾他一番, 怎能發泄尹擎蒼的怒氣。 此時再度望著懷內那張清麗雋美的容顏, 尹擎蒼不禁在心內感嘆一聲。 四年,他與她相處的日子還不到一年, 如今竟已過了這么久。 尹擎蒼替元蓉別過面上的碎發,卻讓她敏感的身子有了反應。 元蓉蹙著眉,仍舊閉著眼:“走開!” 尹擎蒼的語音低沉而令人醇醉:“是朕?!?/br> 元蓉別過臉去,似乎意識到被人抱著, 她眉蹙得愈深。尹擎蒼見此,心中百感交集。 不一會兒,大夫就送來了解藥,隨即被晉武帝揮退。 尹擎蒼左手按住元蓉開始輕微掙扎的身子,右手給她喂下了解藥。隨后他望著那張弧度優美的粉唇,忍不住低頭覆了上去,尹擎蒼力道由輕轉重,好似要將四年的思念都化入她口中。 此時外間突然喧鬧了起來, 更傳來了陌生的男子聲音:“你們是誰, 快放了蓉娘!” 還有一個軟軟糯糯的女童音,小小年紀就頗有氣勢:“放了我娘親!” 蓉娘?尹擎蒼敏銳地捕捉到這個刺耳的稱呼,他睜開眼, 發現懷內的元蓉也醒了。她的目光直直地望向自己,眼眶睜得大大的,小臉似是呆愣一般。 元蓉是被尹擎蒼給親醒的,她到現在還沒反應過來,自己不是……在張縣令房中?怎么換成了他? 外頭,迢迢見守在屋子外的人一點都不松動,開始大聲哭鬧,連帶著在地上撒潑打滾:“你們都是壞人!娘親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們的!” 王韞擼起袖子就打算沖進去,卻被士兵制伏在地,他唯有怒吼:“青天白日,你們太沒有王法了!” 元蓉聽見迢迢傷心的聲音,還有王大哥的,她眨了眨眼,回過神來。元蓉先推開了尹擎蒼,起身打算去外頭安撫迢迢,卻不防被他一把拉回,再次跌入尹擎蒼的懷內。 “做什么?迢迢還在外面?!痹匚櫫嗣?,肩頭被尹擎蒼的大手按得死死的。 尹擎蒼對元蓉忽略自己十分不滿,他沉著語調:“你有沒有想朕?” 元蓉抬眸看向尹擎蒼,這人在說什么?不是他將她狠心送走四年,為何自己要在驪山每日思念他? 尹擎蒼見元蓉不說話,面容也跟著沉下來:“沒有?” 這會兒,迢迢的聲音突然打斷了二人,她“噌噌噌”地跑入房中,呼喚道:“娘親!” 隨后迢迢不由睜大了眼,房里的男子怎么由肥胖的縣令,換了個帥叔叔?他不僅長得比王大哥好看,竟然還抱著自家娘親! 尹擎蒼轉過頭,望向自己頭一次見的女兒,微皺了眉。許是因為迢迢身板小,且身份尊貴,故而士兵才不敢攔著她,于是迢迢就沖進了房中。 此時元蓉再次打算起身,然而又被尹擎蒼按住,她語中帶了些薄怒:“放開我!” 這人當著迢迢的面,怎就這般不知廉恥! “你為何不來找朕?”尹擎蒼此刻那是憋著一肚子氣,他找了元蓉這么久,之前擔心得要命,更險些一蹶不振,結果元蓉就這般好好地活著,“這些日子就在與別人鬼混?” 元蓉本想回答她是剛知道尹擎蒼登基,現聽他如此污蔑自己,元蓉氣得冷笑:“是?!?/br> 迢迢立在二人身前,咬著手指問:“娘親,他是誰呀?” 元蓉想也未想地答:“不認識?!?/br> 尹擎蒼忍住心中積聚的怒意,繼續抱著元蓉,問她:“朕的子嗣?!?/br> 元蓉依舊答:“沒有?!?/br> 尹擎蒼深吸一口氣,克制著想要捏死元蓉的沖動,他指向眼中矮蘿卜一般的迢迢:“這個呢?你一人生得出?” 元蓉隨口就扯了句:“隔壁王大哥的?!?/br> 她和王韞之前同住下人的耳房,恰好就在隔壁,僅僅隔了一段院墻。 尹擎蒼氣極反笑,然而這兒還不是發脾氣的地方。他強硬地一把帶元蓉起身,隨后攬著她的細腰,不顧元蓉的掙扎。而后尹擎蒼順帶拎起了迢迢的衣領,三人一同走向房門。 迢迢被尹擎蒼拎著,她有些不舒服,小腳在空中亂踢:“迢迢的脖子都要被勒斷了!” 尹擎蒼低頭望向她,那冷淡的目光,似乎在嫌她嬌氣。 迢迢抬起頭,一點也不怕尹擎蒼,她揚聲道:“娘親素日都是抱迢迢的!” “……”尹擎蒼頓了幾秒,將迢迢的小身板往上一提,隨后單手抱在硬邦邦的胸膛前。 隨后尹擎蒼一腳踹開房門,就這般抱著妻女出現在眾人眼前。當著被按倒的王韞面兒,尹擎蒼這一舉動,可謂宣誓主權的意味十足。 他瞥了驚訝的王韞一眼,隨后便打算走過,這名剛才叫喚“蓉娘”的男子??磥磉€是得再細致地查一查,這些天元蓉身上發生了何事,別給他都戴了一頂綠油油的帽子。 還有那縣令,尹擎蒼趕來時便知,他居然也看上了元蓉,當真亂得很。 此時尹擎蒼懷內的迢迢,她見王韞被按倒在地,于是就揚聲道:“我要王大哥!” 話落,尹擎蒼停下腳步,他再度皺起長眉,望向地上的王韞。這男子給元蓉和迢迢都灌了什么迷魂藥? 明明自己才是元蓉的夫君,迢迢的父親??稍匾稽c也不承認自己的地位,就連迢迢,都跟眼前的男子關系不錯。 此時尹擎蒼一點喜悅的心情也無,身旁的士兵都低著頭。胡韋如抱著雙臂立于一旁,她雖也低著頭,眼尾余光一直注視著被晉武帝摟著的元蓉,她是滿心的不甘。 王韞雖被按在地上,可他面上也未曾有閃躲之色。 而迢迢見尹擎蒼不肯答應,她開始像方才那般大哭起來,不時拳打腳踢:“王大哥會給迢迢買糖葫蘆,迢迢要王大哥!你拆散迢迢和王大哥,就是大壞蛋!” 尹擎蒼被迢迢小拳頭打中了俊臉,耳畔則回響著她響亮的哭聲,這一刻,他心中無奈得很,早就想過女兒會很麻煩,也不知以前元蓉是怎么哄迢迢的。 因此出于對迢迢的懼怕,尹擎蒼幾乎瞬間繳械投降:“好了,把那姓王的一塊帶回京城?!?/br> 他懷里的迢迢聽后,立馬收住了哭聲,換上一副可愛的笑容,還自帶兩個淺淺梨渦。 果真是孩子的臉,六月的天。 尹擎蒼在心中不由腹誹,早知道就不管她哭得有多響了??扇缃褚谎砸殉?,他也不好收回。 隨后元蓉被尹擎蒼帶上了精致寬敞的馬車,她先前理過行裝,實際上也沒什么需要帶走的。至于迢迢,被尹擎蒼安排跟她的王大哥一塊兒,在后面的一輛馬車。 \ 王韞抬頭望了眼寬敞的車廂,他見迢迢一臉習以為常的模樣,不由問道:“迢迢,你可知道,你娘親究竟出自何等富貴人家?” 迢迢依舊晃著一雙小短腿,她正在心中想,總算不用住破屋子了:“不知道,娘親從來不自己說。迢迢問娘親時,她總是不告訴我,問了也白問?!?/br> “蓉娘……她的夫君不一般啊?!蓖蹴y方才見過縣令房外那陣仗,他說完這句后便沉默下來。本來王韞還想著能否再搏一把,如今看來是沒什么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