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即使最近幾年外域的匈奴并未進犯, 邊境安定,然而元蓉覺得祁王都是大周朝不可或缺的人之一。否則若是戰事又起, 誰能挑起大梁、維護黎民百姓? 故毒害祁王的想法,元蓉從未有過。 她也沒想到看著溫潤如玉的凌軒會出此狠毒的主意,此時元蓉拿出那裝著毒|藥的小紙包,叫來養好傷的司琴:“香灰倒了么?” “還未?!彼厩儆行┖闷? 那信中之信是何內容,“王妃,那是何人給您的信?” “軒表哥的?!痹貙⑿偶埊B好,將紙包和凌軒的信交給司琴,“把這紙包混入香灰中倒了,信燒了,改日再替妾跑一趟凌家?!?/br> “是?!彼厩賾?,隨后她按照元蓉的吩咐, 將紙包和信一一銷毀。 元蓉在書案前坐下, 她心緒有些復雜地給凌軒回了一紙書信,并在其中述明自己的理由。想來軒表哥應當會理解,不再做如此危險的事才是。 \ “王妃, 今晚王爺請您去園子內用膳?!?/br> 元蓉原本在逗貓,聽后蹙了蹙眉,抬起頭問道:“為何要去園子?” 稟報此消息的丫環恭敬地回了句:“奴婢也不知?!?/br> 元蓉一點都不想出去,推托道:“妾身子不舒服,還是在房內用吧?!?/br> “可……”丫環面露為難之色,正不知該如何說服元蓉。 祁王的身影卻出現在門口,他掀簾走入:“蓉蓉?!?/br> 元蓉見此直接問道:“王爺又在做什么?” “去了你就知曉?!币嫔n笑著朝元蓉走來,他牽起元蓉的素手,“蓉蓉可以選擇,被本王抱著去,還是牽著去?!?/br> 二人身旁的司琴和丫環們同時低下頭,做出沒聽見的姿態。 “……”元蓉知道自己比不過祁王的力氣,她只好放下手中的貓,被祁王帶起身,與他一同走向王府的園子。 園內被特意布置得如同過節一般。香樟木上掛著許多精美的小燈籠,盆花枝上纏上了許多逼真的紙花,顯得花團錦簇,地面上則灑滿了花瓣。 元蓉見此一幕,面上并未露出多少驚嘆之色,依舊是一臉淡然的模樣。祁王特意將園子布置得如此漂亮,必有他的目的。 尹擎蒼本以為元蓉會展顏一笑,現如今他只好厚著面皮問道:“蓉蓉可喜歡?” 元蓉還算給祁王面子,并未說她一點都不喜歡之類的話,只是說道:“王爺不必如此費心?!?/br> “這話怎說,你可是本王的王妃?!币嫔n依舊牽著元蓉的手,將她帶至園子內的雕花石桌前,再扶她坐下,“今晚的菜肴可都是你愛吃的?!?/br> 無事獻殷勤,非jian即盜。 元蓉抿著粉唇,直接開口問道:“王爺今晚要妾做什么?” 尹擎蒼面色十分自然地回話:“今夜是滿月,本王只是想與蓉蓉同賞月色?!?/br> “王爺真是用心良苦?!痹貙τ谝嫔n的解釋,開口就諷刺了句。她幾乎能預料到今晚又要發生什么,此刻當真是一口晚膳也用不下,也無心欣賞美景。 而尹擎蒼則是不停地給元蓉夾她喜歡的菜,見元蓉一口也不吃,他收回玉箸,一時不知該拿她怎么辦。 眼下元蓉可能猜出了自己的意圖,尹擎蒼本想晚上再要她幾回,故想先取悅一番元蓉,好讓她容易接受。然而這算盤似乎打得有點歪了,最重要的是意圖實在明顯,讓人……無法接受。 于是尹擎蒼唯有無奈地改變了主意:“今晚本王不勉強你?!?/br> 元蓉聽后面色稍霽,她不想說話,這才沒好氣地開始動面前的晚膳。 尹擎蒼頓感一陣頭疼,難道他和自己的王妃,一輩子都是這樣的死局么? \ 凌家書房內,凌軒望著眼前那封元蓉寫的信,滿臉都是不可置信。 他再看了一遍那娟秀的字跡,握著信紙的手開始用力,留下幾道折痕。 蓉兒她竟二話不說地將那包毒|藥給扔了,還找社稷為理由?他真是錯看了她。 于是這晚上,凌軒命小廝去了趟酒窖,端來好幾壇烈酒,一壇一壇地豪飲。 元珂聽聞后倒有些擔心凌軒,她突發善意,帶著丫環去書房探望。 卻不料方才進去,凌軒便一個酒壇砸在元珂的腳下,碎片四處飛濺:“滾!” “相公,這是怎么了?” 元珂被嚇一跳,然而她還是好意開口。這些日子里元珂總是在凌軒面前胡鬧,直到最近,她發覺凌軒對自己的態度越發冰冷,這才有意醒悟,想變成溫柔賢淑的女子。 凌軒酒勁上腦,正是被元蓉所為激怒的時候,他一點都不想看見元珂,尤其是那張相似的臉:“叫你滾,沒聽見?” 元珂咬著唇,立在那兒,委屈的淚水頓時紛紛落下。 凌軒卻未起絲毫憐惜,他還記得之前元珂是如何處處自己添亂的,于是張口便諷刺元珂道:“哭什么?你在凌家還鬧得不夠,人人都在說閑話,偏生你一點不自知?!?/br> “有你這樣的女子在身旁,實在丟臉!” “你說什么!”元珂頓時被激怒,她上前就開始朝凌軒廝打。丫環想攔也攔不住。 然而凌軒其實會一些武藝,何況又是男子,他當即一把將元珂推倒在地。 元珂頓覺一陣刺痛,抬起手心一看,扎了不少的碎片。她哭著在丫環的攙扶下起身,丟下一句話:“凌軒你給妾等著!” 隨后元珂就帶著丫環,跑去付氏的院子里意圖告狀。然而此時已至深夜,付氏早已睡下,她跟前的婆子趕走了元珂,二人還起了沖突。 \ 書房內,凌軒一點都不在意元珂的受傷。他似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朝突然出現的龍衛問道:“龍衛大人,小生到底該如何救蓉兒?” 第28章 質疑 “該如何?”龍衛面具下的臉冷笑, 他也沒想到元蓉居然會拒絕凌軒的提議。 據手中情報來看, 祁王妃并不喜祁王, 然而她為何會嫁給祁王, 此事令人頗為費解。 如今又多出一個令人不解之處,祁王妃不愿意朝祁王下毒, 莫非, 是婦人之仁? 簡直可笑。 “恕小生無知,還望龍衛大人賜教?!绷柢幰荒樇鼻? 他覺得元蓉是中了祁王的蠱。然而殊不知,凌軒自己才漸漸走向了偏執,為了元蓉枉顧其他人的安危。 龍衛冷聲反問道:“在下只帶了一人來錦和縣,人生地不熟。而凌公子久居此地, 竟也想不出辦法?” 凌軒心內慚愧,微低了頭:“小生并無多少勢力,可以幫助龍衛大人。要不然,小生派幾名會武藝的家丁,掩護龍衛大人直接刺殺祁王?” 龍衛嗤笑出聲,后又搖了搖頭:“若真如此容易,祁王的腦袋早就不在了。因此在下想了一條可行之策,供凌公子選擇?!?/br> 凌軒面上頓時露出笑意:“是何計策?” \ 錦和縣內有一座聞名遠近的橋, 名為玉鉤橋。其內有三十六座橋洞, 橋身連綿不絕,橫居夜色下波光粼粼的月彎河。 一到中秋之夜,玉鉤橋上便會人滿為患。各式各樣的人從橋頭走到橋尾, 走完三十六個橋洞,寓意六六大順,團團圓圓。 此刻尹擎蒼和元蓉就坐在一艘精致的小型畫舫中,正要經過玉鉤橋的橋洞。 元蓉不禁抬起小臉,透過上好珍珠裝飾的紗簾望去。只見橋上滿滿當當的都是人,還有不少往畫舫內望來。 突然,一瓣蜜橘出現在元蓉眼前,她轉頭一看,正是出自祁王之手。 “張嘴?!币嫔n難得服侍元蓉一回,倒也不覺得有什么掉價,反倒是期待著她的回應。 “多謝王爺?!痹卮蛩闵焓纸舆^那瓣蜜橘,卻不防尹擎蒼手一轉,避過她的手,繼續將蜜橘湊到了元蓉的唇邊。 元蓉頓了片刻,嘗試再次用素手接過,尹擎蒼就再轉過手避開。 幾回之后,最終元蓉心內無奈,張開粉唇,吃下了祁王手中的橘子。 這時畫舫正好經過橋洞,一時光線暗了些許,元蓉口中的甜味愈發明顯,她低著頭,原本清麗出塵的面容更顯輪廓優美動人。 尹擎蒼直直望著元蓉的臉,給自己口中塞了片蜜橘,然而這橘子不及元蓉味道香甜。 隨后畫舫出了橋洞,其內光線又稍稍亮起。這時祁王余光瞥見跪著的司琴,想起他上回朝她踢了一腳發泄怒氣,尹擎蒼難得好心道:“今晚準許你坐?!?/br> “……王爺說奴婢?”司琴疑惑地指了指自己。 尹擎蒼反問:“在這跪著的還有誰?” 司琴四下望了望,連忙笑道:“不必了,王爺?!?/br> 尹擎蒼見這小畫舫內只有兩個位子,他起身空出地方來,朝司琴道:“陪你主子坐?!?/br> 祁王武人出身,想當初,他跟最底層的士兵坐在一塊喝酒的情況都有。因此他對于主仆之類的禮法其實并不太在意,只要下人忠心就行。 至于這畫舫為何小,這是由于玉鉤橋建造時的橋洞不大,故而大型畫舫無法通過,只能改用小型的。 他們三人并不知曉,就在畫舫經過玉鉤橋時,幾道黑色的身影朝畫舫竄去。 司琴有些受寵若驚,她知道這是祁王朝自己表達歉意。然而就在她起身時,畫舫猛地左右搖晃起來,外頭更是傳來船夫的一聲慘叫。 尹擎蒼頓時蹙起長眉,他能感覺到外間傳來一陣殺氣。于是尹擎蒼一把抱起還沒反應過來的元蓉,就打算離開畫舫,還不忘朝司琴道:“跟上!” 司琴知道是性命攸關的事,她連忙跟在尹擎蒼的身后。 然而待尹擎蒼走到紗簾前時,幾名身強體壯的黑衣人已然帶刀涌入畫舫內。以這般狹小的空間,尹擎蒼唯有解決了這些人,才能帶元蓉和司琴離開。 而這條畫舫前后皆通,此刻尹擎蒼可謂被兩方夾擊。他唯有放下面色蒼白的元蓉和司琴在左側,隨后轉身將她們護在身后,拔劍與黑衣人左右撕斗起來。畢竟若是抱著元蓉,露出的破綻就太多了。 一時刀光劍影,黑衣人招式毒辣,劍氣凌厲非常,顯然是事先有所準備。 狹小的船艙內,只夠兩人并肩而行。因此算上左右兩方,尹擎蒼需要同時面對四人的攻擊,且還得要護著元蓉和她的丫環司琴,不被刀劍所傷。 盡管他武藝高強,寶劍更是鋒利無比,可此刻在畫舫內卻難以完全施展功夫,一時還解決不了這些黑衣人。 就在此時,一名帶面具的紅衣男子闖入了畫舫,他就是出現在凌軒房內的龍衛。 尹擎蒼正與最后兩名黑衣人纏斗不休,卻突然感到身后又傳來一陣殺氣,本能的機警反應使他向左側避開。 可他回頭望去時,頓時大驚失色! 龍衛趁勢攻入,長劍將尹擎蒼和挾持著元蓉的司琴二人隔開。 尹擎蒼大怒,朝司琴的方向吼道:“放開王妃!” 然而“司琴”卻帶著元蓉,在龍衛的掩護下,直接出了畫舫。 “滾開!”尹擎蒼額上青筋暴起,他用力一劍斬向龍衛,竟在龍衛的佩劍上砸開一大個口子。 龍衛頓時知曉不得戀戰,他不再管那兩名黑衣人,反正都是匈奴的死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