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也在，正在勸說唐西周mama這里是病房區，家屬不要打擾到其他病人休息。

    “張阿姨?！苯北崩^胸口劇烈起伏的唐西周mama，問她，“怎么了？好好的……是跟我哥吵架了嗎？”

    唐西周mama的手冰涼，她緊緊拽著江北北的手，抓的她手背發青。

    江北北感受到了她的怒火，唐西周mama的整張臉都扭曲了，手顫抖著，她問江北北：“北北，昨晚都誰來看他了？”

    江北北心里打了個突，她猜到了。

    她眼睛閃爍了一下，含糊道：“昨天都來了啊，怎么了？是什么東西丟了嗎？”

    “說得好！”唐西周mama忽然拔高腔，恨聲道，“臉都丟盡了！唧唧歪歪的不嫌丟人，讓別人看笑話！還藏，我看你還藏！還不承認！”

    江北北覺得，她如果不拉著唐西周mama，她下一個動作估計是脫了鞋扔在唐西周身上。

    “我干什么了？”唐西周忽然接腔，像個叛逆期的少年，橫眉冷目道，“你說，什么丟人了，你說出來啊，一大早來這兒找不痛快是吧？來，你說！”

    “我說！”唐西周mama手指轉了個方向，指著一號床的年輕姑娘，看著唐西周，抖著聲音道，“你還裝蒜，你給我裝！你干的丟人事都被人看見了！??！跟個男人親嘴是吧！”

    她說出這句話，連脖子都紅了，一號床的年輕小姑娘板著臉，忽然跟了一句：“你們說自己的家事，干嗎把別人捎帶上！有事出去吵！影響別人休息了！”

    她翻了個白眼，拉著被子躺了下去，蒙住了頭。

    江北北朝她這邊看了一眼，眼神恐怖。

    黃元寶目瞪口呆，嚇的一愣，反應過來，連忙跟著護士幫忙散看熱鬧的，關病房門。

    二號床的老太太坐在床上假寐，裝作沒聽見。

    唐西周mama說完這句話，江北北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唐西周吊兒郎當道：“是，對，就是，沒錯，跟個男人親了，怎么了，你說？你有意見還是什么？”

    “你混蛋！你不結婚！你這幾年不結婚！就你還是人民警察！生你干什么用的！不忠不孝來讓你氣爹媽！”唐西周mama撲過去動手撓，江北北眼見形勢不對，連忙大喊：“阿姨你別誤會??！”

    “你別誤會！”江北北想著之后要說的話，深吸口氣，眼圈有點濕，她說，“阿姨我不知道你從哪聽說的?！?/br>
    她忍住想打人的怒火，說道：“但我二哥……他不結婚不是因為別的……”

    悲從心中來。

    江北北聲音低了下去：“阿姨，我沒想到二哥沒跟你們說過……他有個初戀，是他同學，當年我們都知道，二哥特喜歡她，叫陳露，我以前還叫她二嫂……”

    唐西周愣了一下，突然明白了什么，苦笑著閉上眼。

    “但是陳露姐……她得了白血病……阿姨你記不記得，就我高三那年，我二哥當時拼了命的工作，一年到頭都不休息……后來陳露姐去世了。我二哥說，沒那份心思再結婚了，他答應過陳露姐，這輩子只認她一個……”

    唐西周舔了舔嘴角，有些不自在，想笑，卻忽然流淚了。

    真可悲，他連承認都不能。

    江北北也哭了：“阿姨……你別再逼二哥了，他跟我們說過，他就想守住一份承諾，為此只能對不起你跟伯伯……這么多年了，也不敢再提結婚，連別人介紹的相親都不去，他就是……忘不了陳露姐?！?/br>
    聲淚俱下。

    江北北握住了唐西周的手，用力捏了捏。

    唐西周沒反應，他呆呆看著窗外，好久，嘆了一聲。

    “這事……翻篇吧，媽，我也不想解釋了?！?/br>
    唐西周的檢查出來后，除了腦震蕩，沒有別的毛病，他辦了出院手續，江北北載著他回家。

    黃元寶也在，緊張地啃手指頭，一言不發。

    給黃元寶送到地方后，車上只剩江北北跟唐西周，唐西周才問：“陳露是誰？”

    “我同學?！?/br>
    “……白血病去世了？”

    “沒?！苯北闭f，“我這個同學最喜歡編狗血段子講給我們聽?！?/br>
    唐西周悶聲道：“……你竟然還哭了，真厲害?！?/br>
    “二哥不是也哭了？”

    車內安靜了好久，唐西周才說：“想到不能承認……心里就難受。北北，其實我媽有感覺，她心里應該有數，所以她聽見了才會過來沖我發火?！?/br>
    “誰說的？是一床那個小姑娘嗎？”

    “應該是吧，早上我媽沒來前，她出門接電話去了……估計出去跟朋友八卦吧?！?/br>
    “昨晚大哥來了？”

    “嗯……唉?！碧莆髦艿?，“北北，你知道感情……有時候藏不住嗎？理智上知道不能這樣，但就是想炫耀，人越多越想特地做點什么讓他們猜……就是想啊……就是想跟他們說，讓他們看，我就是愛他?？赡芪矣忻“伞蛩麐尅仓?，是我炫的太厲害了吧，明明這么多年了，但有時候就是想……就是覺得偷偷摸摸憋著，別人都不知道，又有什么意思？”

    “??？姚蘭阿姨知道？”江北北愣了一下。

    “嗯，堯兒說，萬圣節那天他媽遇見我跟清明了……”唐西周笑了一下，說道，“萬圣節那天，我跟清明在三元酒吧門口的小巷子里……”

    “……二哥，你別難過?！?/br>
    “我沒有?！碧莆髦軉问峙牧伺慕北蹦X袋，說道，“北北，二哥羨慕你?！?/br>
    “……我也羨慕二哥?！?/br>
    “羨慕我這么狼狽嗎？”

    “不是，我羨慕二哥……羨慕二哥能那么早就知道自己對大哥的感情，并且分得清……我……”

    “是覺得太熟了，不好戀愛嗎？”唐西周突然痞笑起來，“呵，就知道你的難關就在堯兒身上。怎么說呢，感情問題上，你太迷糊，而他太有分寸，所以你倆啊……”

    “我倆怎么？”江北北緊張。

    “告白成功對別人而言是沖鋒號，對你們而言……只能算拉小手親一口的開門鑰匙吧，哈哈哈哈，兩個幼稚鬼。唉，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成功上三壘?！?/br>
    江北北抓起前面的毛絨小豬，扔到了唐西周臉上。

    “二哥！我告訴你，你可別得意??！”

    第26章 他身上有光環

    嚴清明打來電話問情況，唐西周詫異不已：“醫院消息都傳這么快嗎？已經傳你耳朵里了？”

    “怎么回事？”

    唐西周樂：“我也沒反應過來，差點笑出來。丫頭胡編亂造的功夫真是爐火純青，張口就來，應聲淚下，搞得我都以為自己真有個初戀死在我懷里頭，我這輩子守身如玉思念佳人……你聽來的是什么版本的？”

    “你被一個姑娘傷了，從此以后喜歡男人了?！眹狼迕魅嘀劢?，長嘆一聲，“這都什么跟什么……”

    “哎，往好處想啊，我媽緩過神來之前，我能消停一陣子?！碧莆髦苷f，“也是趕巧了，同病房有姑娘八卦咱倆，正好被我媽聽了一嘴……流年不利?！?/br>
    “北北編的狗血故事你媽能信嗎？”嚴清明思路清晰，“你媽回去隨便找個同學一問，就知道有沒有陳露這號人，萬一讓你拿照片給她看呢？你上哪找去？”

    “管她呢，讓她先琢磨去唄?！?/br>
    “老二，遲早是要知道的?！?/br>
    唐西周嗯了一聲，說：“到時候再說，反正我還是那句話，我怎么都好，我媽恨起來也砍不到我身上，你留神點，別讓你爸媽知道。到時候你不說，她也猜不到你身上?！?/br>
    “我覺得你媽鬧完這出，這事就快了……你說，要是被我爸媽問起來，我編個什么理由好呢？”嚴清明玩笑道，“癡情初戀版本被你拿來用了，我用個什么版本呢？”

    唐西周直言：“不孕不育不舉唄?！?/br>
    “……滾?！?/br>
    黃元寶沒再問江北北醫院所見所聞，她的分寸果然如她所言，把握的非常好。

    午飯時，江北北拉她逛街，黃元寶半是羨慕半憂愁的看著江北北一口氣買了五件男士羊毛衫，花了一筆數目不菲的大洋。

    “……給你哥哥們買的？”

    “嗯，快過年了?！苯北苯鑱砉衽_的筆，在盒子上標上了序號。

    “你那堯哥今年不是升格了嗎？不另外表示？”

    “……我也在想這個問題?！苯北笨迒手?，“今年要單獨給堯哥買三份?！?/br>
    “為什么？雙份不就行了？”

    “堯哥下周生日?！苯北卑逯割^數，“生日禮物，新年禮物，這都是往年慣例……今年升格，得再送份男友禮?！?/br>
    黃元寶：“……你還挺講究?！?/br>
    江北北，你可真老實啊。

    “那你還買衣服？”

    “生日可以這么送……男友禮，我想不出送什么?！?/br>
    “簡單，他喜歡什么就送他什么，這還用糾結？你家男友喜歡什么？”

    江北北嘿嘿笑了起來，她很是不要臉的說：“喜歡我?！?/br>
    黃元寶：“嘿！瞧把你給美的，你怎么不把狗糧直接往我嘴里塞呢！”

    江北北一拍腦袋：“對了，還有宋大喵的狗糧?！?/br>
    黃元寶提醒了她，江北北想，干脆豁出去，把楚堯給辦了，辦完告訴他，這是送你的禮……真想看看堯哥會是什么表情。

    心里名為理智的聲音阻攔道：“不不，要矜持點?！?/br>
    另外一個名為沖動的聲音，色兮兮道：“他現在是老子的男友！想上手就上手，這樣那樣，還用矜持？！矜持你奶奶個腿！”

    于是，黃元寶看到江北北眼睛一亮，露出猥瑣的笑容，嘿嘿哈哈自己偷樂了半天，說道：“想好送什么了?！?/br>
    “什么？”

    “不告訴你?！?/br>
    如果是堯哥的話，肯定會由著自己來，說不好他還會主動配合，畢竟堯哥溫柔。

    一無所知天真爛漫的江北北定了主意，要找個合適的時間……嗯，制造難忘的二人浪漫。

    從商場出來后，黃元寶挽著江北北胳膊，醞釀了好久，問道：“北北，你就真的一點都不介意楚堯的職業？”

    “不介意啊?！苯北陛p飄飄回答。

    “江北北……你見過他怎么工作的嗎？”黃元寶神情縹緲，帶著點敬佩說道，“前幾天殯儀館那期轉后期了，我去看了，有個跳樓自殺的，他們一起把臉給一點點拼好……我沒有別的意思，說實在的，我很佩服做這份工作的人，但是我真的很好奇，你真能接受？心里一點都不帶怕的？”

    “可以啊?！苯北钡?，“那有什么不能的？誰還不會死怎么的，好死是運氣，誰愿意不得好死？我爸媽去世的時候也挺慘，總要有人來幫忙送最后一程吧……你看，就我堯哥！他在我心里就是神仙下凡，自帶光環?！?/br>
    “也是?！秉S元寶似自言自語，“要真想開了，也沒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