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
——怪不得原身如此有自知之明,根本沒想過要爭奪皇位。因為他在所有人、包括自己的父皇眼中,都不是什么皇子而是公主! 神他媽的公主!曹鈺瑩完全無法理解,為何在皇宮這種人多眼雜、人精環伺的環境中,竟然沒有一個人察覺到原身的真實性別!這根本就不科學! 在第一次看到原身——他堅持不承認那是自己——的女裝形象后,曹鈺瑩整個人都是崩潰的。他躲在房間里渾渾噩噩了三天,這才勉強接受了這樣的設定。 接受現實后,曹鈺瑩迅速展開了行動——能夠逼得原身這個皇子男扮女裝以求生,宮內的情況顯然不容樂觀。雖然原身的愿望是離宮,但曹鈺瑩卻絕對不是被動挨打之人,即使沒有暴露真實性別,他也要未雨綢繆,先下手為強的從根源處解決威脅,保證自己一生順暢無憂。 由于還有戀人在外面等待自己,所以曹鈺瑩完全沒有什么玩宮斗的興致,鋪展自己情報網的手段也格外的簡單粗暴,就像是上一個世界暗示了情敵白婷那般,直接以精神力將自己印刻在了宮人們的腦海深處,讓他們奉自己為主、忠心耿耿。 曹鈺瑩精神力強大,其他人對于原身那個默默無聞、仿佛隱形人一般的“公主”也沒有絲毫防備,很快便讓曹鈺瑩多了不知多少個耳目,分散在宮中的各個角落——甚至就連皇帝最信任的貼身太監也在曹鈺瑩的掌控之中。 這個老太監還是有兩把刷子的,哪怕對著膽小無害的原身也一直緊繃著神經,害得曹鈺瑩不得不花費更多的精神力,這才控制住他——當然,這樣的麻煩也同樣收獲甚豐,曹鈺瑩借此了解到了皇帝的一舉一動,甚至一些連皇帝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也通過種種渠道傳遞到了曹鈺瑩耳中。 正因為這些遍布宮中、或深或淺的耳目,曹鈺瑩這才知道了一個除當事人以外誰也不知道的秘密、明白了引發這宮中亂象的真正原因。 在剛剛來到這個世界之時,曹鈺瑩便憑借自己豐富的閱歷與敏銳的直覺,察覺到那傳言中對妖妃千依百順的皇帝有著幾分違和之處。 平心而論,原身的父皇并非昏庸之君,甚至稱得上勵精圖治、雄才大略。他出身既嫡又長,被理所當然的立為太子,自小接受帝王教育,長大后也順理成章的繼位為帝,剛剛登基便展現出了極其出色的能力。 在朝堂上,他親賢臣遠小人、吏治清明;在軍事上,他親帥大軍東征西討、平定四方。繼位二十多年,他憑借強硬而優秀的政治手腕,將整個國家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也正是如此,盡管他寵幸的妖妃在后宮內興風作浪、迫害朝中眾位勛貴大臣們的愛女,朝堂之中也一直沒有掀起太大的風浪,哪怕心中不平,眾人也均被帝王威儀所懾、引而不發。 這樣一個英明強大的帝王,怎么會一頭栽在這樣一個單憑自己喜好、肆意為惡的女人身上,對她極盡寵愛?哪怕他對自己后宮的妃子沒有絲毫感情、也不需借助后宮來平衡朝堂,但“虎毒不食子”,他總應該關心在乎一下自己的子嗣吧? 然而,自妖妃入宮一段時間后,大皇子中毒而死;二皇子重病發燒癡傻;三皇子外出遇襲,斷了條手臂、臉上也留了疤,除了他這個男扮女裝的“偽公主”和妖妃所生的兩個皇子外,皇帝已然沒有了一個全須全尾的兒子。 到底是誰害了這些皇子,幾乎一目了然。也無怪乎原身無權無勢的生母費盡心思,將原身假扮成公主,這才保證他順利長大——畢竟,妖妃似乎更加關注那些活著的皇子,而對公主們放任自流。 如此鮮明的罪行,皇帝卻視若無睹,這顯然是不正常的。如果這就是“愛”,曹鈺瑩顯然無法理解。他自認為自己已然對白緞愛到了極致,無論對方想要做什么,他都不會拒絕,但將兩人帶入皇帝與妖妃的角色時,他發現自己卻無法接受白緞會對自己稚嫩無辜的孩子下手——或者說,如果白緞會做這樣的事,他從一開始就不會對他產生任何感情。 曹鈺瑩并不是什么“情種”,在他心中,所有的感情都是有理由、有條件的。 他因為白緞的外貌、本性、為人處世而愛上對方,更因為逐步的了解磨合而感情愈深,消弭了一切外在條件,只注重內在的靈魂。誠然,經過這幾世的磨練,白緞的性格發生了變化,但無論怎樣的改變都不會引起曹鈺瑩的任何反感,乃至于現在他已然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然而,哪怕如此深愛,倘若此時的白緞做出什么令曹鈺瑩無法接受、心生厭惡的事情,那么曹鈺瑩也不能保證,自己對于白緞的感情會不會逐漸消磨,亦或者由愛生恨、傷人傷己。 所以,他無法理解一個英明強勢的帝王,為何會因為所謂的“愛情”而毫不掙扎的顛覆自己一直以來接受的教育、養成的觀念,這實在是……太過不可思議了。 由于無法理解,所以曹鈺瑩格外關注了皇帝與妖妃的“愛情故事”,并通過點點滴滴違和的細節,逐步還原出了一個令人震驚的事實。 那妖妃并非是中原人,而是苗疆女子。她與皇帝的相識,是一場再狗血不過的美女救英雄。 那時候,皇帝正率領大軍,平定西南方的叛亂。他固然驍勇善戰,但到底年輕氣盛,而他的敵人也不是吃素的。 夜路走多了容易遇到鬼,仗打多了,也容易掉進坑里。故而那一次,皇帝便中了敵軍的陷阱,差點兵敗被擒。 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皇帝身受重傷,被外出采藥的苗女所救?;实塾⒖t灑、龍威天成,引得苗女芳心大動,而苗女嫵媚多情、天真活潑,再加上救命之恩,自然也博得了皇帝的喜愛。 于是,在戰爭結束后,皇帝便將苗女帶入宮中、納為妃嬪,對其頗為寵愛——倘若僅僅只是如此,大約就不會有接下來的麻煩了。 苗女對皇帝一往情深,而苗族也沒有中原人這般三妻四妾的“習俗”,均是一夫一妻、從一而終。 文化的沖突導致認知的差異。苗女在入宮后,這才知道自己的戀人還有這么多妻妾、這么多孩子,而他對于自己的喜歡,也與對其他宮中嬪妃的喜歡并沒有太大不同——比起傾心相許、不離不棄的愛侶,反倒更像是閑暇時用來打發時間、放松身心的寵物。 如此天差地別的落差,令苗女無法接受,再加上她沒有身份沒有背景,在宮中更是被一眾妃嬪排擠暗傷、步履維艱——至于她的心上人,卻對此毫不在意,一直將全部精力都放在朝堂之上。她的抱怨訴苦,反倒讓心上人越發的不耐。 由愛生恨,其實用不了多久。 苗女無法忍受心上人的不忠,無法忍受他對自己越來越冷淡,也無法忍受宮中眾人的排擠打壓——最終,她黑化了。 苗女并不僅僅是苗女,她還是一名蠱女。苗人善蠱,世人都知道,但很少有人真正見識過蠱術,甚至大多數苗人對此也僅僅只是有所耳聞。 會蠱術的苗人并不多,他們在苗族中的地位極高——而幸或不幸,這名苗女便是其中之一。 在忍無可忍之下,苗女向皇帝下了蠱,令他成為了自己的感情上的傀儡。除了涉及苗女的事情,皇帝依然是那個英明神武的皇帝,但在苗女面前,他便會被一種狂熱的、不合邏輯的感情所cao控,對苗女言聽計從。 沒有人意識到這有什么不對,畢竟皇帝的政治手腕猶在,也一直都很寵愛苗女——如今不過是更加寵愛罷了。 苗女本以為這樣“忠誠”的愛人能夠滿足自己,但當她心知肚明這種感情的虛假后,卻感覺到無與倫比的空虛。她不甘心放過對方、也不愿意放過自己,寧愿自己身處地獄,也要將傷害自己的人一同拉下去。 在對愛情絕望后,苗女的行為越發張狂無忌,她放棄愛情,轉而開始了報復與攫取權勢。 她報復那些傷害打壓她的嬪妃,殺害了她一直嫉妒的、皇帝唯一名正言順的妻子,又為了讓自己的孩子登上皇位,一次又一次的殘害其余皇子。 曾經天真單純的苗女,變成了如今滿懷怨恨、手染鮮血的妖妃——倘若不是朝中所有大臣聯袂抗議、稍稍震懾了一下她的野心,她此時大約已然登上了后位。 原身的母親沒有身份背景,她能夠在宮中存活,憑借的不過是自己一貫的敏感細致、謹小慎微。 在幾位皇子陸續出事后,她便察覺到不妙,并果斷采取行動。若非如此,原身大概也會步上幾位哥哥的后塵,甚至連性命都無法留下。 當然,這一出偷龍轉鳳能夠成功,也全賴于苗女的直率與對宮廷陰私的陌生。 在原身出生之時,她的注意力大都放在自己的情殤與殘害皇子之上,并沒有注意到原身小透明一般偷偷懷孕的母親。而當她注意到宮中多了一個孩子時,也沒有用心探查,宮人回稟是公主,她就相信了這是一名公主,并因為公主對自己的兒子沒有威脅而“大發慈悲”的放過了他。 至于后來,她一方面將活著的皇子一個個消除威脅,又順手處理掉幾個尚未出生、不明性別的孩子,另一方面又借助蠱蟲,使得皇帝再也無法近身其他女人,這才導致了除她以外,整個后宮再無所出。 了解到一切經過始末后,曹鈺瑩無語良久,一時間都不知該如何吐槽才好。不過,這倒是讓他處理妖妃的計劃簡單了一些。 只要解除了皇帝中的蠱,那么一切就迎刃而解。驕傲強勢的皇帝絕對無法接受自己被一個女人控制這么久,就連她生下的孩子也有很大可能受到皇帝的遷怒,曹鈺瑩只要安靜圍觀,就能看著皇帝替自己解決一切困擾。 那么,接下來的問題是——該如何解蠱? 曹鈺瑩經歷了那么多世界,卻從來沒有學習過蠱術,無法理解那些小蟲子怎么會擁有這么多各式各樣、又無比強大的功效。 因為不了解,所以曹鈺瑩一時半刻也不敢貿然下手,只能暫且按兵不動,通過自己的耳目警惕著妖妃的一舉一動,希望能夠有所收獲。 要是實在不行……不知道直接沖到妖妃面前用精神力控制她,能不能得到解除蠱蟲的方法。當然,這肯定是下下之策。 ——至于現在,曹鈺瑩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將自己打扮得美美噠,然后風風光光的嫁給自己的小戀人。 ——真是又期待、又糟心啊…… 第141章 在確定下婚事之后,婚禮便在禮部的cao辦下雷厲風行的準備了起來。雖然公主下嫁并不需要白家這個“夫家”準備所有的流程事宜,但他們也需要配合禮部,領旨謝恩、納彩納吉、置備婚房,一處都不容出錯,當真是將白緞父子忙得焦頭爛額、步步謹慎小心, 在白御史的帶領下,白緞激動的接過了賜婚的圣旨,心悅誠服、感激至極的向皇帝扣頭謝恩。 皇帝高坐于御座之上,低頭看著下方玉樹臨風、俊美出色的白緞,心中也不由感到一股自豪——這樣出色的少年郎,最終卻被他家……其貌不揚的閨女一舉拿下,這不正說明皇家血統的尊貴超然嗎? 笑著勉勵了幾句,督促他在婚后與公主舉案齊眉,皇帝政務繁忙,并沒有讓白緞父子多留便揮手叫他們退下,但當兩人快要退出門時,卻又突然叫住了他們:“對了,白緞你等下去一趟攬月殿,拜見一下貴妃?!?/br> 白御史腳步一頓,眉毛一皺:“陛下,這不合規矩啊……” “有什么不合規矩?!被实垡挥龅脚c貴妃有關的事情就犯暈,“如今中宮無后,二公主也沒有生母,貴妃代為執掌公務,也算是她半個母親。白緞這個做駙馬的,去拜見一下岳母有何不合規矩之處?白御史,你就是死腦筋!” 白御史剛正耿直,基本上已經跟皇帝日常懟習慣了,胡子一吹,梗著脖子又想要與皇帝理論理論這貴妃與皇后的差距,但話剛到嘴邊,就感覺衣袖被拽了一下。 白御史反射性扭頭,看向身后的愛子,然后接到了對方一個忍耐安撫的眼神。 白御史嘴角一抽,雖然仍舊心中憤憤,但對于愛子的關懷到底壓過了他 “忠君愛國”的思想。反正,他勸解皇帝不要寵幸妖妃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少那么一次……大概也沒什么要緊?還是愛子的婚事更為重要,萬一因為貴妃的事情將皇帝惹毛了,婚禮再出什么幺蛾子可怎么辦?! 默默吐了口氣,白御史低下頭,沒有再反駁。 皇帝難的這么輕易便“戰勝”了白御史,不由心情大好。他坐在上方看得清清楚楚,對于阻止白御史進諫的白緞又多了幾分好感,只覺得這個年輕人乖巧識趣,比他那個老古板父親順眼不少。 至于白緞則在心底微微皺了皺眉,發覺皇帝在提到“貴妃”二字的時候,似乎有些古怪——白緞說不清是到底是哪里古怪,只是感覺皇帝周身的氣息……仿佛凌亂了一瞬。 總之,盡管萬般不情不愿,但皇帝金口玉言,白緞還是要去貴妃宮中走上一遭的。倘若貴妃不愿意見他,只需要在宮外拜上一拜便好,但如若貴妃想要見他,那白緞少不得要陪貴妃聊上兩句。 白御史聽多了妖妃行事放浪無忌、情緒變幻莫測的傳言,自然十分不放心愛子前去拜見,生怕他吃虧。然而后宮不是人人能進,不論白御史如何擔憂,卻仍舊不得不在通向后宮的拱門前站住,眼巴巴望著愛子繼續向里走。 白緞隨著宮人,一路目不斜視的來到貴妃居住的攬月殿。這里并非宮中最華貴的宮殿,但環境卻最是優美宜人,深得這位苗疆出身的貴妃的歡心——白緞本人也十分喜歡。 在宮殿門外等了片刻,便有貴妃的貼身女官將白緞迎進了殿內。 白緞規規矩矩的扣頭拜見,聽到一聲女子嬌俏的輕笑:“起來吧!抬起頭來,讓本宮看看這京城第一美男子到底是何模樣?” 貴妃并非中原人士,言辭間極為直白大膽。白緞不敢拒絕,起身后微微抬頭朝向上首的位置,也不可避免的瞥到了斜靠在貴妃榻上的貴妃。 貴妃穿著一身苗族傳統服飾,銀冠精致、色彩艷麗、繁復奪目。據說她剛剛入宮的時候曾換過宮裝,但在她得寵后,皇帝感念她思鄉心切,便特準她仍舊做苗疆人打扮。 苗族服飾并不像中原那般保守,貴妃斜靠在榻上,難免會露出白嫩的手臂與纖細的小腿,配上她嫵媚多情、嬌憨可人的面孔,令人不由自主的心猿意馬,根本不像是三個孩子的母親。 不過,對于白緞而言,除了他的心上人,其他人再漂亮嬌媚,也根本無法讓他動容。 盡管看到了貴妃的手臂與小腿,但白緞卻絲毫沒有臉紅心跳的感覺,只是禮貌的將視線垂下,不愿有半分逾舉。 見白緞這般姿態,貴妃眼中閃過一絲欣賞。自從來到中原,她這才知曉中原文化與苗族有多大的不同,別說是九五之尊,哪怕民間的富貴人家,也是妻妾成群。貴妃厭惡這樣的“習俗”,卻又無法憑借一己之身與之抗衡,于是便格外欣賞那不與之“同流合污”的男子——比如一生只有一妻、無妾亦無通房的白御史。 在貴妃心中,只有這樣忠誠而專一的男子才是值得托付的好男子,所以哪怕白御史對她十分厭惡,經常向皇帝進言、講她的壞話,貴妃也容忍了下來,并沒有像是對待其他難纏官員那般,借助對皇帝的控制找他的麻煩。 中原有句話是“愛屋及烏”,貴妃欣賞白御史對于亡妻的忠誠,連帶著對白緞也有著一份好感。她在兩人被賜婚之前,對于二公主沒有絲毫印象,只是在賜婚后將“她”招過來看了一眼,對“她”的印象則是懦弱小心、貌若無鹽、普通至極。 然而,白緞卻當真將“情人眼里出西施”這句話表露的淋漓盡致。在提起自己未來妻子的時候,盡管面上的表情一直矜持有禮,但那雙閃亮亮、充滿了戀慕的眼神,卻讓貴妃想起了曾經深陷愛河的自己。哪怕兩人在外表性格上極不般配、身份亦是懸殊,貴妃也絲毫無法懷疑眼前少年對于二公主的誠摯感情、懷疑他迎娶公主只是因為戀慕權勢。 一時間,貴妃也不知自己對于這一對彼此相愛的少年眷侶,到底是該欣慰感慨,還是該羨慕妒忌。 ——她已然對于自己的愛情絕望,卻又本能的向往著純粹深刻的感情,哪怕自己只是一個旁觀者,也是好的。 思緒飛回到少女時代,又被迅速拉了回來,貴妃直起身體,慵懶帶笑的面孔嚴肅起來,目光灼灼的逼視著下首的白緞,嬌媚的嗓音也陰森下來:“婚后,你要對二公主一心一意、忠心不二。倘若本宮發現你有了二心——別怪本宮不客氣!” 這一句話,并非是為了二公主撐腰,而是不愿意白緞再一次毀掉自己對于美好愛情的幻想。倘若白緞這樣做了,已然手染鮮血的貴妃就絕不吝嗇于將這個辜負了她“感情”的人同樣拉下地獄。 白緞被貴妃驟變的態度弄得一頭霧水,但卻沒有絲毫恐慌。他疑惑的抬頭看了貴妃一眼,目光清正、毫不躲閃:“草民既然求娶公主,自然會與她恩愛白頭,此生絕不納二色!” 白緞的聲音并不算大,但鏗鏘有力。聽罷他的話,貴妃的面色頓時柔和下來,揚起一抹笑容:“好,你的許諾,本宮記住了?!?/br> 說罷,她重新懶洋洋的靠了回去,抬起手微微擺了擺。侍立在旁的女官立即走到白緞面前,躬身請他離開。 白緞重新向貴妃施禮,退出了宮殿,而貴妃則定定望著他的背影,眼中閃現出深刻的哀慟,但卻又瞬時間泯滅,恢復了一貫滿不在乎的妖嬈惑人。 由于貴妃對于這一段婚事還算期待,所以可憐的小透明二公主順利拿到了公主位份應有的嫁妝,而禮部布置這一場婚禮,也不敢有任何的偷工減料——畢竟,不管公主如何不受寵,那也是皇家公主,這一場婚禮不僅代表著公主的身份,還要彰顯皇家的威儀尊貴。 白緞在宮外被禮部的官員拽著,一遍又一遍熟悉整個婚禮的過程,務必不許有任何失誤之處;而宮內“待嫁”的二公主曹鈺瑩,也過得并不輕松。 身為新娘子,曹鈺瑩在婚禮當日只需要在喜娘的指引下按部就班的走個過場就行了,一舉一動都有人提點照應,所以她現在最重要的任務——便是繡自己的嫁衣。 嫁衣,是女子一生最為重要的服飾。大多數女子在小時候、學會刺繡之后就開始慢慢縫制,一針一線都代表著自己對于未來婚姻生活的期許,哪怕深宮之中的公主們也不例外。 只不過,原身在內心深處一直以男子自居,根本不曾想過自己會出宮嫁人,而“她”又沒有生母養母,沒有人告訴“她”需要縫制嫁衣,所以禮部在開始置備婚禮之時,才知道這位二公主根本沒有為自己做過嫁衣。 這個時候再縫制嫁衣已經晚了,禮部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將這項工作交給了尚衣局,只要求公主自己將喜帕繡好,為婚禮盡一份心、討一個吉利即可。 接到縫制紅蓋頭的任務,曹鈺瑩整個人都是崩潰的。 他先前的世界并不是沒有扮過女裝,但那都是為了逃避敵人的追蹤,哪里有機會老老實實坐在那里……玩刺繡? 第一次捏著繡花針,曹鈺瑩一臉的茫然,甚至還隱隱感覺到了幾分蛋疼。然而,他卻并沒有翻臉掀桌、甩手不干,更沒有利用精神力cao縱其他人為自己縫制,反而當真在侍女嬤嬤的教導下,認認真真繡起了自己的喜帕。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曹鈺瑩精神力強大,學習與動手能力都格外出色,縱使沒有學過刺繡,也能觸類旁通,除了最開始的時候有些磕磕絆絆,很快便繡得又快又好,令她的侍女嬤嬤贊賞的夸獎“她”在嫁人后,肯定是一名賢妻良母。 被賢妻良母了的曹鈺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