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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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官筆?陰司忘川生出來的東西, 性最邪烈, 比入魔還要可怕,哈哈哈,你們在說什么, 竟然對那種東西還抱有幻想?”花玨身側憑空浮出一張黑色的人臉, 歪嘴咯咯怪笑著,“你們在說什么, 你們在說什么, 我也要聽?!?/br> 花玨被嚇得險些從板凳上摔下來, 卻是玄龍拉住他, 冷靜端肅,虛虛一指, 低低道了聲:“滾?!币凰查g,那黑影便尖叫著煙消云散了。 也在這一瞬間,整個二層喧囂驟停, 所有人的動作不約而同地一滯?;ǐk發現, 這些人手上雖繼續著之前的事,彈詞的聲斷在一個長句后,底下打拍子的人雙手正合攏, 這一瞬間的寂靜仿佛一張市井長畫被人從中撕裂, “刺啦”一聲后, 便無聲無息了。背后幾百道佯裝不經意的視線,拐彎抹角地往他們這桌遞過來。 這樣的氣氛讓花玨覺得猶如芒刺在背,實在是十分詭異。 玄龍仍握著他的手, 不動聲色,甚而還給他斟了一杯茶。無眉拍了兩下桌子,扯起他仿佛宿醉過后沙啞的聲音道:“都看什么看,繼續了,九州龍神三殿下嘲風紆尊降貴來此,莫要敗了的大人的興味!該干嘛干嘛!” 隨著無眉這一聲,周邊恢復正常。剛剛那猶如毒蛇屈背吐信瞬間的靜謐消失了,沒有人再關注他們這一桌?;ǐk驚魂未定,伸手去拿玄龍倒好的那杯茶,卻被他家這條龍阻止了。 玄龍低聲道:“別喝,里面是鬼藥。鬼界的酒,可以增長它們的法力,然而后患無窮。你喝了會難受?!?/br> 花玨縮回手,乖乖待在他身邊不動了。 玄龍再問:“我們回家罷?” 花玨用眼神詢問了無眉,無眉道:“我的事情辦完了,走罷。多謝你們來找我?!?/br> 花玨便跟著玄龍起身。他們下樓的那一瞬,場上的氣氛再次變得詭異起來,直到幾人的身影消失后,眾人才聚在一起討論:“不錯,的確是神界嘲風,他為何來了這里?” 有鬼猜測:“是要清掃我們了?若是那樣,唯有與之一戰了。百鬼對龍神第三子,雖然勝算只有一成,但且要一試。說實話,剛剛嚇死我了。善哉!”看來是個信佛的鬼。 還有人嗤之以鼻:“你們幾個都瞎眼么?三殿下現在是妖身,神界驅使不動他,倒是他們身邊的那只白鳥,有人瞧清楚了嗎?那是上古白鳳凰,能召來萬妖的!你說有一成勝算,我看連半成都沒有?!?/br> 此話一出,眾鬼皆驚,不禁回憶了一下那只酷肖鸚鵡的雪白色的小肥鳥……好像確實是一只鳳凰? 一時間人人自危,兩股戰戰。眾鬼商議一番后,沒探討出個確定的結果,還有人疑惑道:“那個黑袍小子看著像是混進來的人間道士,另一位身上卻有三殿下的氣息,嘲風大人何時取得配偶了?” “你管這些干什么,總之嘲風大人看上的不會是你。該干嘛干嘛罷,虛驚一場?!?/br> 眾人便撫著胸口,各自回到座位上了。 花玨一行人卻不知道他們惹出了這么大的sao動,下了二樓,底下的人再無認出他們身份的人,倒也自在了起來。 花玨拉著玄龍的手往外竄,忽而發現剛剛上來時風平浪靜的一樓也起了些sao動,重心卻在靠窗的一片人群處。喝彩聲、議論聲此起彼伏,一浪更比一浪高,人群像是池塘中搶食的錦鯉群一樣將一個人層層圍住。 那邊陰息太重,花玨不由自主便被吸引了視線,往那邊看去。人頭攢動,只瞧得見里面依稀有個人在喝酒,這場景中類似于青樓妓館子里一群大老爺們給美人勸酒,一心想將人灌醉,看個美人醉酒圖也是好的,酣暢情急之處不免顯得有幾分猥瑣,倒顯得被圍在正中的那個人可憐起來,猶如被困狼群的小白兔。 玄龍瞧見他似是想看,但又被重重人群擋住了視線,于是俯身將他背了起來,叮囑花玨道:“抓著我?!?/br> 花玨攀住玄龍的脖子,往他臉頰上吧唧親了一口,而后才往中間看去。這一看,他才發現自己想錯了——中間的人根本不是什么純善可欺的小白兔,而像是涂山下來的媚人的狐貍。鳳眼狹長,眼尾帶紅,不看那人其他,但是這雙婉轉多情的眼睛,便足以俘獲一干人等。 正是花玨之前在樓梯見碰見的那只魅,姚非夢。 他記著玄龍告給他的話,沒有多看他的眼睛。窗邊的人斜倚在桌邊,手拿一個銀盞,仰起頭時露出優美脆弱的下頜線與脖頸,讓人久久移不開視線。每多喝一口酒,他便像是又美上一分,說不出是哪里有了變化,直到人浪中的呼喊高過屋頂時,花玨見到那人唇邊抿出一絲笑意,恍然以為自己看到了一只長成的白狐露出獠牙,而后沖自己眨了眨眼睛,將尖牙利齒藏了起來。 他知道哪里不同了:每一杯酒過后,那人便增添一份凌厲邪然的氣質,宛如慢慢磨出的寒冷淬毒的刀鋒。 明明這樣美,卻讓人感到害怕。 小鳳凰蹲在花玨頭頂,拍了兩下翅膀:“他喝的是鬼藥,喝這么多,法力增長不少,可惜再有不過一月便要灰飛煙滅?!?/br> 花玨問:“一個月?為何會這樣?” “花玨,你見過凡間人抽大煙嗎?江陵地方小,你或許不曾見過。但只要你往山海關外走上十里路,見到安歇搭帳篷去皇城賺錢的番邦人便會知道,他們用大煙提神放松,最后上癮,短期內容光煥發,到死卻會瘦如枯骨。他們不僅自己抽,還要把這東西賣給我們,只不過皇城商貿禁嚴,好些人不知道罷了?!?/br> 無眉在旁插了句嘴:“我聽說過?!?/br> 小鳳凰道:“鬼藥就類似于這種東西?!?/br> 片刻后,這只小肥鳥有道:“當然,魔道也類似于這種東西?!?/br> 花玨伸手摸摸它:“那你們都不許入魔了,你也是,嘲風也是,早日歸位好不好?” 小鳳凰“啾”了一聲,表示答應。玄龍笑了笑,曉得他看夠了熱鬧,便將他放下來,攬進懷里:“我有你在,入了魔也不怕?!?/br> 花玨道:“你的眼睛再變紅了,我就把你關在面粉袋子里,永遠不準你出來?!?/br> 玄龍溫聲道:“好?!?/br> 他伸出手要跟花玨拉鉤?;ǐk用小指勾住玄龍的小指,拇指互相碰了碰,而后松開半握著的拳頭,緊緊扣在一起。 幾人便這樣出了門,花玨卻沒忍住回頭再往窗邊看了一眼。 他已經看不見那只魅的影子了,只知道這場酒仍在喝著,整個茶樓底下都是一陣幽幽的青梅香氣。 “他的的名字叫姚非夢,有名有姓,還有好兆頭,他以前是個人嗎?”花玨仰臉問玄龍。 玄龍沒有說話,無眉幫著回答道:“是的?!?/br> 凡間傳說有黃粱一夢的說法,這個故事流行時,多有新生孩子以“非夢”為名,也便是幾十年前的事情?;ǐk想那人大約不久前尚在人世,不知說些什么,便輕輕嘆了口氣。 玄龍繼續牽著他的手往前走。只是花玨越走越覺得寒冷,起初以為自己的身體出了毛病,卻見到小鳳凰也從他的頭頂跳下來,鉆進了他的脖頸中。 “好冷,花玨?!毙》束B嘰嘰喳喳叫喚著。 無眉亦縮了起來。 這是四月底,快到五月初,縱然前些天雨水連綿,天氣也已經絕對與“冷”字沾不上邊了?;ǐk把小鳳凰塞進領口,依偎著玄龍,忽而感到臉上有什么冰涼的東西落了下來,而后化為濕潤的水痕。 他驚訝道:“下雪了?!?/br> 玄龍隨著他往上看去,隱隱皺起了眉頭。深夜,他們已經走出了鬼市的范圍,無眉點燃一枚火折子往上拋去,漆黑的夜空中亮起半輪稍顯暗淡的紅月,映出周邊簌簌飄落的雪籽。很快,火折子落地,他們幾人也不需什么東西照亮了——寒風襲來,細小的雪籽變為rou眼可辨的、清晰的雪花,很快便在地上覆蓋了一層薄薄的雪痕。 “五月飛雪……”無眉仰起臉,任冰涼的雪花擦過自己的口鼻眉眼,呼出的熱氣飄飄悠悠上升,散成一團白霧?!坝写笫乱l生了啊?!?/br> 第88章 真不祥征兆 這場雪一共下了三天?;ǐk本以為只是偶爾一場短暫的寒潮, 卻沒想到這陣雪反而愈演愈烈, 將整個江陵全城變為了雪城。江邊憑空涌出一大片死魚尸體,越過江岸好幾丈遠,有人稱望見了群魚被寒風卷起, 活生生摔在江岸上, 是河神發怒。又有人說江陵的幾段河道轉為了深紅,看樣子即將有山崩水發。 玄龍則道:“不會, 自睚眥來了江陵之后, 這片水域的小龍便已經離開, 現在我又在這里, 更不可能回來。換言之,江陵的水道是我在控制和平衡, 沒什么河神了?!?/br> 花玨不知這些異象是怎么回事,算也算不出個結果,只只曉得大概方位在正北, 事因在極遠的地方。 無眉跟他算的結果一樣, 對近來的事情十分感興趣,時時刻刻端了羅盤要出去尋覓,企圖找出一些天動的線索, 然而緊跟著, 謝然頒布了城主令, 宣布江陵從此進入為期一月的宵禁,巡查森嚴?;ǐk家正在城主府對門,無眉剛邁只腳便被客客氣氣地架了回來。 在這樣的情況下, 花玨也不敢再去對面叨擾,每天老老實實出攤算命,按時回家。無眉有時跟著他去,有時不去,而玄龍則寸步不離地跟著他。江陵眾人似乎聽說了什么,家家戶戶都在議論,只是誰都講不出個所以然來。 少有的幾個推測,比如將要打仗了,或是圣駕微服私訪等等,甚而還有人記著二十年前紫陽王的舊例,猜是謝家要被抄家了;均已被城主府上的人出面辟謠,發了告示說只是平常兵糧物資交接,州府演武。議論的人這才慢慢少下去,生活逐日恢復正軌。剩下的人或許還要為五月霜雪感到奇怪,然而幾天之后也就習慣了,也不過是出門多穿些。 花玨這幾天被玄龍裹得像一個絨球,連帶著舉止都有些困難起來,一張臉裹在厚實的狐裘中,幾乎要瞧不見。玄龍似乎很喜歡看他這樣子,花玨每次抱怨行動不便時,便上去將他抱來抱去,摸摸親親,找足了機會揩油吃豆腐,好似身份反了過來,花玨變成了一樣毛茸茸的小動物,要他寵著慣著。 花玨遲鈍,并沒有發現玄龍心態上的轉變,只當這條黏人龍變得更黏了一些,心下歡喜著,也不覺得有什么不妥當。他坐在小棚里給人算命,玄龍給他倒茶添火,幫他卷卦圖喂貓,平穩和諧,完全不受外界干擾。 這天,一整天了都沒什么生意?;ǐk窩在火爐邊,把兩只手都交給玄龍握著暖和,拿下巴去蹭桌前的書頁,好翻頁,翻不過來的時候小鳳凰便過來幫他叼著書頁,十分愜意。小棚子雖然單薄,但十分聚暖,連無眉也溜過來烤火,難得不多話,只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 一家人湊齊了,打瞌睡也比一個人時睡得深些,曉得沒有任何一方會被丟下。一屋子凡人妖精一只待到天黑盡了才出去,出去了還戀戀不舍,不舍得里面煤炭熱氣似的。 花玨被裹得更緊了一些,花大寶不記仇,在幾個站著的人當中選擇了無眉,爬到他頸間當活體圍脖,小鳳凰則趴在了玄龍頭頂。 花玨搓著手,呵了口氣:“太冷了。小無眉,如今鬼市還開著嗎?” 無眉禮貌性地拍了拍花大寶的頭,聲音也有點懶散:“不開了,芒種過,鹿角解,蜩始鳴,眾鬼畏懼日光,半夏之后會越來越少?!?/br> 花玨有點遺憾:“這樣嗎……我還在想,若是能再去鬼市問一番,興許就知道這次變天是怎么回事了?!?/br> 玄龍瞥他:“不怕了?” 花玨嘿嘿笑著,特意拍他的馬屁:“有嘲風哥哥你在,當然不怕啦?!?/br> 玄龍很受用,小鳳凰等一干人都知道花玨在哄他,也都不理這條龍。一行人出了花玨的算命小棚,為探個究竟,還是往前些天去的地方看了一圈兒。 鬼市果然已經不見了。夜里寒氣尤其逼人,花玨半瞇著眼睛往記憶中的地點看去,只望見一角殘樓,還是前朝戰時修筑的哨樓,已經坍塌了許多,磚瓦幾乎被蟲蟻蛀空,半分光彩都沒有。黑暗中,一行人舉燈走近,望見這本應由幻術與妖法構建出來的神仙樓下,竟然還有幾個影子。 只不過他們抬腳往那邊走,剛在雪地里踏出微末的聲響時,那幾個影子便飛快地不見了。仿佛野地里被驚走的貓兒們?;ǐk盡力想捕捉一些痕跡,卻見它們猶如烈日下潑在地上的淺水,飛快地蒸發離去。哨樓底下只剩下一抹紅色,飄飄蕩蕩,停留在此。 隱約見得是個人的模樣。 那身紅衣薄如蟬翼,湊近了看,應當能瞧見瑩白溫潤的肌膚,和眼角的微紅一樣無端勾人,直勾得人心底欲念頓生。 花玨走過去一些,想要看清了問:“是你嗎?” 他回憶著前些天聽到的名字:“姚非夢?” 然而沒有人回答他?;ǐk走到近處,那一抹紅也倏忽消失不見了,抬頭只能望見漠漠茫茫的大雪。玄龍將他往身邊帶了帶:“小心一些,別靠的太近?!被ǐk再去看時,卻發現這地方的確一片空無,什么都沒有了。 鬼市中找尋無果,無眉用羅盤搜尋一圈后也沒發現蹤跡,幾人回家晚了,險些被巡查的值守人抓回去,好在那人是城主府上人,認得他們,這便再三告誡:“花公子你們切不可再這樣了,城主同桑大人一向都公私分明,嚴厲得很,如今正值宵禁,該罰也是要罰的,即便是您也不例外?!?/br> 花玨曉得對面怕是誤會了自己有恃無恐,頓時不好意思起來,連連保證再也不會犯,便帶著身后一干人等進了屋,再謝過那個侍衛。 小鳳凰跳去了它自己的鳥爬架上啄毛,花大寶圍著無眉轉了幾圈,企圖把他藏在袖中的糖撥出來,無眉正在跟這只貓斗智斗勇。 玄龍和花玨還留在院中。 雪還在飄,花玨摸了摸玄龍撐了一路傘的手,涼的像冰,便抓過來呵氣揉搓。玄龍收了傘,環住他的肩膀,垂眼看他認認真真為自己按著手上的xue位,不一會兒便熱氣頓生,雙手通紅。 “進屋罷?”玄龍問。 花玨嘿嘿笑著:“等小鳳凰他們幫忙生了火,屋里熱過后再進去,左右里外都一樣涼,外面透徹爽快些?!?/br> 里面小鳳凰聽到了,喳喳叫了幾遍:“臭花玨!”而后慢吞吞跳去爐子邊噴火了。 玄龍和花玨相視一笑,接著呆在院中看雪。江陵深在內陸腹地,位偏東南,今冬暖和沒下雪,卻讓他們在五月天氣見到了一副冷冬景象,房屋街道,帶著他們院中結了薄冰的小池塘,都被霜侵染,美而通透,像是什么仙人長而絞纏的睫毛,輕微的動作便可讓其簌簌顫動起來。 后面的小肥鳥喊:“臭花玨,火生好啦!” 花玨玩心上來,回頭喊了聲:“我不進來,出來打雪仗罷!” 屋里窸窸窣窣幾聲,依稀聽見幾聲半真半假的抱怨,里面的人果然慢吞吞地出來了?;ǐk低頭搓了個小雪球,往小鳳凰那邊砸過去,小肥鳥體胖,反應卻快得很,當即用翅膀把雪球拍碎了,而后洋洋得意地往旁邊一跳,還沒得意完,便被花大寶一爪子按住了,慢慢埋進了刨出的雪坑中,只留了個溜圓的腦袋在外面。 花玨險些笑岔氣,小鳳凰掙扎著出來之后,立即展開了和花大寶的激烈對戰,愈挫愈勇,無眉也奔了出來,迎面沒能躲開玄龍隨手丟的雪球,當即也加入了這場混戰。 無眉滾在雪地里,滿臉狼狽,還不忘給小鳳凰和花大寶拍張符紙:“給你們半個時辰的化形符,化人形出來罷,這樣才好玩?!?/br> 花玨便見到了今日的意外之喜:花大寶滾一圈兒,化成了同之前一樣的銀發綠眸的番邦少年人模樣,只是似乎開口說不了話,只咧嘴對他笑了一笑。 小鳳凰則讓眾人都沉默了一下。都曉得這小肥鳥前生是江陵頭牌,容顏定然絕色,小鳳凰的人形正是如同最熱烈的花朵一樣,不可方物,灼傷人眼。他一見眾人都看得呆了,順手便啪啪拍了四個雪球出來,一人一個,正中面頰,隨后被所有人按在雪地里收拾了一頓,大笑出聲。 每個人搓的雪球都松松軟軟的,并未捏緊實,砸在人身上也不同,一堆人還在后園挖了個戰壕,形象全然也不顧了,花玨發帶都歪了,玄龍的衣襟被扯得歪歪扭扭,里面堆滿了碎雪;花大寶和小鳳凰最慘,被雪埋了好幾次,無眉企圖置身事外,后來也不免氣性上來,認認真真瞄準了,手里的雪球例不虛發,越玩越高興。 最后停下來時,院中已經是一片狼藉?;ǐk被眾人第一個推進去泡熱水澡,玄龍跟著去了,仔細探他有沒有發燒。 最后,他發現自己的花小先生很精神:眼光閃閃,眼神明亮,氣脈也十分平穩。 玄龍若有所思:“以后還是要多帶你出去玩的好?!?/br> 花玨歪頭笑:“那你要記得呀?!?/br> 兩人溫柔地交換了一個吻,而后擦干起身,急忙去燒下一桶熱水,好給無眉用。無眉身上其實根本沒沾濕多少,坐在火邊烤了一時半刻也就舒服了,嫌棄地道:“那我就勉為其難地泡泡好了?!?/br> 花大寶變回貓的模樣,早就在火邊卷成一團,愜意瞌睡起來?;ǐk一手給它按著脊背,另一手摸著小鳳凰的頭,將兩個小家伙伺候得睡著了后,這才起身離開。玄龍站在他身后,驅使水流離散,使他的頭發快速地蒸干了。引出的那點水流落入院中,化成細碎的白色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