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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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改了個文名,這樣看的人會多一點~ (*≧▽≦) 希望大家不討厭這個新文名2333 第15章 術非人 “幽冥境界,乃地之陰司。天有神而地有鬼,陰陽輪轉;禽有生而獸有死,反復雌雄。生生化化,孕女成男。此自然之數,不能易也……” 風雨飄搖中,矮小的道人披衣從房門后走出,抬頭望向極西的天邊。那里翻涌著上千丈的火燒云,西天與地府毗鄰,硝煙已經波及了人間,有人見到光大盛,以為是帝臨之兆,驚動了當朝天子登臨紫薇臺,參天祭拜,唱誦經文的僧侶在涪京城中一圈一圈地游蕩,聲息久久不去。 上一回地府中出現動蕩還是千年前,有一只石猴現世,一筆勾銷了生死簿中所有猢猻族類的名號,讓它們千千萬萬代得以長生。這一回,卻是龍神三太子踏錯了魔道,向冥府判官探尋一個人的名字。 此時的地府早已不是千年前的地府,八千陰兵,九千鬼使,即便閻羅王在閉關修煉之中,但地府中哪一樁名號是隨隨便便拎出來玩的?忘川河邊的惡鬼魂靈不計其數,面色陰森的判官舉手投足間盡是八方威儀,聲達旁側時即有千萬個惡靈齊齊撲上,兇狠地撕咬著黑龍的軀體。玄龍化出原身,根本不理會自己身上黏附的這些小玩意,掠過鬼使,驚散亡魂,莊嚴的冥府被他的動作震出低沉雄厚的回音……他的目標,直取判官本人! “給我看生死簿,他的名字叫花玨,字掩瑜?!?/br> 判官揮揮衣袖,憑空取來一柄跳動著鬼火陰息的巨劍,虛虛地朝面前猙獰的巨龍斬去。他沒能阻止玄龍的走勢,卻聽見了龍骨斷裂、骨rou分離的聲響,黑龍被削去了一個前肢的爪子,鮮血嘩啦一聲淋漓潑下,將地面上數百個小鬼活活燒死。 “給我看生死簿?!?/br> “你說看就給你看?論及修為靈力我不及你,論及咒術法力,你不及我。嘲風,你未免太狂妄了!”判官振臂一揮,狂風再起,潮水般的黑影一起撲竄上去,玄龍渾身鱗片碎裂,剝皮挫骨一般整個在風里消散了,片刻后,一條皮開rou綻、筋骨斷裂的龍狠狠地摔向了地面,震碎了一地彼岸花。 忘川的河水從未有一日像這般紅過,逶迤百里的彼岸花碎成千萬片,在冥府上空降下了一場紅雨,鬼使與陰差叫聲凄厲,微弱的聲音此起彼伏。判官走過去,蹲下去瞧這瘋龍的眼睛,它已經沒有眼睛了,暗淡灰敗的瞳仁泛著白骨的死灰色。 “你們龍類都這么死心眼的么?”他道。 地上的龍沒有發出聲音,過了好一會兒,那被血堵上的龍嘴中吐出幾個字:“給我看……生死簿?!?/br> 也就在這個時候,地府的另一頭走來一個人。那是個男人,氣質疏離冷漠,隱隱皺著眉:“行了,判官?!?/br> 判官回過頭去瞧他:“是什么事驚動了兔兒神?你莫非要給這條龍求情?” “我聽說過這條龍……天笑不該他承,天譴他已經承了;求情不至于,放個水應當是可以的罷。你一開始不就準備放水么?”那人一樣蹲了下來,伸手輕輕碰了碰黑龍支離破碎的面孔,向它吹了一口氣?!吧献嗵焱?,龍神三太子強闖陰司地府,意圖窺探生死簿,地府千百陰兵勉力戰斗,力有不逮,最終讓這條龍勉強逃脫。冥府判官保護生死簿有功……階品升一級,你聽著如何?”那兔兒神道。 判官忽而換了副神色,眉開眼笑:“我聽著不錯!” 他站起身來,垂眼看了看玄龍:“喂,你聽到了沒有,做戲……就要做個十成十!還能動的話,給我闖出去,闖過這十方閻羅殿!你若是連這點本事都沒有,別想我把你要的消息告訴你!” 判官一腳踹在了龍傷痕累累的身上,玄龍渾身血色,在這一瞬間仿佛聽懂了一般,長嘯一聲,突然發瘋般地一樣扭動著軀體,接著勉力掙扎飛上了半空中!龍血沸騰著,正陽之血灑在極陰之地,碰撞出劇烈燃燒的火焰,一時間天搖地動,連神仙都一時膽寒,被那股凌厲的氣勢逼退了幾步。 “虧得他受了這么重的傷,現在已經算是在垂死掙扎了。真不愧是入了魔的神龍后裔?!迸泄倏粗罩心菞l已然白骨森森的巨龍,輕輕嘆息了一聲:“他要是不帶傷過來,估計能夷平我陰司……和你的兔子殿罷?!?/br> 兔兒神漠然道:“是太陰殿。我不認識什么兔子?!?/br> “打絕九幽鬼使;驚傷十代慈王,這筆賬怎么算?”判官騰云而去,回首看了一眼滿目瘡痍的陰司,長嘆一聲:“算了,我便替他收尾吧,嘲風,你欠我一個人情?!?/br> 忘川如鏡面一樣平滑安寧的水面陡然破碎,映出了千百個人間的景象。玄龍再次陷入了走火入魔的狀態,他已經看不見任何東西,不認識任何人了,闖過結界的時候,他的龍角折斷,脊骨折斷,硬生生呈了地府門口的鴻蒙劍陣。他什么都聽不見……可還是聽見了判官森冷的聲音,牢牢地嵌入他腦海中:“那支筆的確是我的東西,但花玨此人,并不在生死簿中,他的生死,亦不由我們陰司掌控。至于他是妖是鬼,是魔是魅,你要自己去尋,我無可奉告?!?/br> 大地震動,天邊隱隱顯出金光,是天兵天將被驚動了,正十萬火急地往地府中趕來。判官對地上的鄰居大叫道:“老謝!兔兒神大人!別走,幫我拖一拖他們!他娘的怎么來得這么快!” 花玨在沉沉睡夢中,隱約嗅到一絲濃重的血腥氣。他在夢里見過了那個老人,如意道人最后告訴他:“我在你袖中放了一粒鳳凰淚,是治愈雷傷的法寶。只是那上面淬了催心毒,只要花小先生能將它喂給那條龍,我們為民除害的愿望也算是達成了。決定權在你,孩子,我們不過問那條龍的去向,也不逼迫你,你只需要……考慮一下江陵的眾生平安?!?/br> 花玨能感受到那粒鳳凰淚發著熱,里面蘊藏著燃燒與重生的力量,正帶給他一絲溫暖。但他仍然沒有辦法從夢中醒來。自從花妖惑他未果之后,他的身體變得一天比一天差,但他明明記得自己用過了殺鬼咒,那花妖應當不會害他至此。偏陰命命中的大劫多得跟燒餅上的芝麻似的,他忘了計數,這是不是自己命中的又一個坎兒呢? 他沒有來得及想。他聽見了玄龍的腳步聲,嗅到了血和雨天的味道,草木清香被掩蓋在這些味道里……那個人回來了。玄龍總是喜歡跑動跑西,一點招呼也不打,花玨還在愁,他沒有找到給他治傷的辦法。 他也不想用那滴帶毒的鳳凰淚,他只想送他平安離去。 忽然間,花玨睜開了眼睛。如同他在睡夢中所感受到的那樣,外面雨聲淅瀝,薄窗紙后面泛著瑩白色,透出一方青色的院落,草長鶯飛。 他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起身下床,赤腳推門跑了出去。院子里站著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他黑色的衣衫透出強烈的暗紅色,腳下的水洼中已經聚了一灘血?;ǐk踏進院中,停了下來,抬眼望見了男人面無表情的臉,還有深灰色的眼白與赤紅的瞳仁。 花玨輕輕道:“嘲……風?” 和上次一樣,他話音一落,玄龍眼中的戾氣與邪性陡然散去。兩人隔了一個小院子對望,如同街頭巷路口打傘的青年偷偷約見將娶的姑娘,什么都不說,卻也足夠明白。那是深重的喜歡,殺伐過后泯滅一切人性,卻能在他的跟前慢慢蘇醒。 “花玨?!?/br> 玄龍一動不動,花玨慢慢地走過去,仰頭小心翼翼地看著他,迎面卻被男人緊緊地抱在了懷里?;ǐk察覺到玄龍的血正在浸透衣衫,染到他的身上來,他覺得喉嚨有些梗澀,眼神卻是如舊的迷惘。他即刻便回到了玄龍給他造的幻夢中去,遲遲想不起來抱著自己的這個人是誰。 “我沒有找到醫治你的方法?!被ǐk道。 玄龍聲音嘶?。骸皼]關系……” 他同樣也沒找到救他的方法?;ǐk非人非妖非鬼非魔,是什么東西要奪走他的命? “真是一對璧人,他們很配,就應該在一起……要是沒那么多陰差陽錯的事情便好了?!边h處,無眉舉著傘,靜靜瞧著院落中擁抱的人影。他皺了皺眉頭:“我不喜歡陰差陽錯這個詞……他娘的這都是些什么幺蛾子!” 少年從袖子里摸出一串紙人,剪下其中一個,隨便往紙人臉上涂了幾筆:“算了,去找他們,我受不了了,人蠢龍也蠢,給他們提個醒兒罷。這回不收他們報酬?!?/br> 紙人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在豆大的雨滴之間來回竄動,靈活地避開了被沾濕的命運,慢慢地潛入了花玨所在的小院子中。 第16章 術詛咒 玄龍回來后,一直抱著花玨不愿動,花玨半推半就地將他拉扯到了里間,用腳把門帶上后,就跟玄龍一起摔進了床鋪里?;ǐk是因為頭暈腳軟,玄龍則直接睡了過去。 花小先生又開始愁。他在舌根下壓了一片黃連,苦得他渾身戰栗。片刻后,他清醒了,打起精神來給玄龍寬衣,擦洗傷處。玄龍的血染紅了三盆水,花玨里外跑了好多趟,洗絹帕的時候一雙手在冰水中浸得從涼到熱,又從熱到涼。 “大兄弟,你是出去打架了嗎?嘲風好險就是這個意思吧,你是不是出去探險了?”花玨念叨著,在房里架設了一個小灶,一壺接一壺地燒著熱水?;ù髮氃谒磉厛F團轉,似乎猶豫著該舔誰,最終它舔了舔花玨的手指,又跳上床去,舔了舔玄龍的臉頰。 花玨不敢叫老先生。玄龍身上的傷又多翻了一倍,已經超出了常人可以承受的極限,神魔超出常人的修復能力愈合著這些新傷,有些地方的血跡還沒干涸,新的皮rou便已經長了出來。如果讓老先生來看了,一定會發現這些異常,不免會質疑玄龍的身份。 好在花玨從小多病,基本的看病方法懂得也比別人多,他給玄龍看了脈,處理了他的新傷舊傷,凡是能包起來的地方統統包了起來。中途,他又發現玄龍的右手腕錯了位,軟軟地歪在一邊,似乎是脫臼了。他想了想,給玄龍嘴里塞了一塊綠豆糕,然后上手一擰一錯,便為他將手骨接好了。 玄龍咬不住那塊糕,也沒有痛得受不住的反應?;ǐk只好將綠豆糕拿下來放到一邊,搬了把凳子在他身邊坐下了,托腮望著他。他累得受不住,連黃連片都沒辦法鎮住他上涌的困乏,眼下也懶得去理會其他的事情?;杌璩脸林H,袖子里一顆冰涼的東西碰到了他的手臂,讓他又清醒了片刻。 ……是如意道人給他的那滴鳳凰淚。 他將它拿出來看了看。這是一顆暗紅色的小珠子,晶瑩剔透,散發著暗淡的光芒,珠子正中被摻了一絲墨跡般黑色的痕跡?;ǐk握在手里都能感覺到內里怨毒森冷的氣息,這股氣息與鳳凰淚充溢著新生的力量完全不符合,像是被什么人強行封進去的。要將這種無上圣物中封入催心毒,一定動用了不少心思。 花玨漫無邊際地想著,忽而精神一振:既然有人能將毒封進去,那么他也能將里面的毒提出來罷? 只要將這東西萃取得純粹了,一定還是對玄龍有效用的罷? 他是誰,花玨,江陵神算子,他手里還有一支據說寫什么有什么的判官筆……只要他有心,玄龍的病情便有可能再不是死局。 想到這里,花玨看到了些希望,這幾日積壓在心頭的陰霾忽而稍稍散去了。他想要立刻就去試試,但是一整夜的勞累將他牢牢地壓在椅子上,他握著那滴鳳凰淚,熬不住地睡著了,將頭埋在玄龍的枕邊。 夜里,躺在床上的男人睜開了眼睛。 他首先看到的就是花玨的腦袋,頭頂有個璇兒,翹起一小撮直愣愣的頭發,有點傻?;ǐk身上披著一件衣服,房間的爐火有人加過,桌邊添了幾個針盒,應當是老醫生來過后留下的。 他想起身,但發現趴著的花玨壓著他一只胳膊,睡得很沉,他要是抽出手,這個家伙一定會被他弄醒??粗?,玄龍唇邊勾起一抹溫柔的笑意,便不再動作,任由他趴著。窗外刮過一陣風,吹得庭院中的樹葉嘩嘩作響,花玨在睡夢中動了動,換了個姿勢,一只手滑出了被子,玄龍及時將他的手抓了回來,塞回了溫暖的被子里。 ……只是這回,玄龍摸到了眼前人手里還抓著什么東西,那暗潮涌動的氣息十分熟悉,玄龍自己有一顆一模一樣的東西,是他用翡翠眼從無眉那里換來的。 他垂下眼,看見了他放在手心的鳳凰淚,泛著瑩瑩暗紅色的光。那縷光華中多了幾分墨綠的色彩,玄龍一看即知,那是致命的毒|藥,專為殺死龍類而熬制出的催心毒。甚少有人知道,龍族全身上下皆可再生,唯獨一顆心是死門,而龍心隱匿在龐大的身軀內部,龍類輕易不會將這個把柄交到別人手中。 甚少有人知道……但是有一類人知道。他們跋山涉水聽取傳說,披星戴月而去,查閱過典籍后,將諸多不可說的秘密寫在紙上。他們的后代,有的成了草鬼婆,有的成了降頭師,有的成了……算命先生。 花玨手里為何會有這樣的東西? 玄龍慢慢收斂了笑容,默默地注視著眼前的人。床頭便是一方矮小的木桌,那上面堆著花玨從鋪子里抱來的書,其中一本正攤開了停留在某一頁:“三曰嘲風,好險,形殿角上……凡九種皆長生而不可破,唯取腹剖心,淬之以毒,腌制三百日,是所謂催心之毒,可以殺龍?!?/br> 玄龍望著花玨,眼神漸漸地變了。以往,他待在他身邊的時候都有著絕對的冷靜,但現在這一刻,他眼中的冷靜破碎了,如同月亮沉入海灣,海流在黑暗降臨的前一刻映出風起云翻涌一樣變幻莫測的色彩,而終將歸于晦色。這樣的神色在花玨不認識他的那一刻不曾出現,在花玨要他離去的時候也不曾出現。 他為了他生,也不介意為了他死。但他從來沒有想過,他會直接死在對方手里,這個人會想要他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和那些神情冷漠的神仙一樣,和他那據說是龍王、從未見過的父親一樣。 玄龍走著神,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眼色已經變了,新一輪血紅色正在慢慢占據他的瞳孔,壓上令人窒息的深灰色。他身上青筋暴起,肌理用力,呼吸也陡然變得沉重了起來,沉重的殺心催生著他的痛苦,他本能避免著這樣的自我,驀然抽出了手,想要離開這個地方—— 直到花玨被驚醒。 花玨揉著眼睛,又有點想打人。他剛剛睡著了不過半個時辰,整個人趴在床邊,左半邊身體已經麻了,他現在感覺自己站都站不起來,宛如一塊石頭。他這么累死累活地守到半夜,一睜眼就看到玄龍靠在床邊,一臉冷漠地望著他,顯然就是把自己弄醒的罪魁禍首。 花玨沒好氣地瞪回去:“你干嘛?” 在這一瞬間,玄龍的意識被他的聲音強行撈回,他的視線還停在花玨的手上?;ǐk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手心握著那顆鳳凰淚,他之前居然就這么握著它睡著了。 花玨收回手,看著玄龍一直盯著它,似乎有些饑渴的樣子,于是趕緊把鳳凰淚塞回袖子里,認真告訴玄龍:“這個不能吃,有毒的,你吃燒雞去?!?/br> 玄龍:“……” 花玨揉揉眼睛,打了個哈欠后,眼圈紅紅,眼角沁出些眼淚來。他實在是太困了,對玄龍的態度也不像平日那樣戰戰兢兢,眼見著玄龍把自己弄醒了又沒什么正經事,還占著自己萬分渴望的床,于是有點生氣地把被子往旁邊扒拉過去,問他道:“你還睡不睡覺,你不睡我就睡了?!?/br> 玄龍被他推得往旁邊讓了讓,看見花玨昏沉沉地爬上了床,自己迅速地窩了起來開始睡覺。小算命先生起初睡得不太踏實,伸出一只手拽了拽玄龍的衣角,又認真交代了一遍:“餓了自己去吃燒雞……后廚還有冷的餃子你自己熱一熱……不認路就讓花大寶帶你過去?!苯又阆袷桥R終念完了遺言一樣,放心大膽地陷入了夢境。 玄龍:“……” 與此同時,窗戶的插鞘突然松開,漏出一個小縫隙,一個勾了眉眼的紅紙人飛快地竄了進來。玄龍還沒看清的時候,便已經感受到了那上面凌厲刻毒的殺意——他當機立斷地抬起右掌,凌空揮切,立刻將那紙人切成了幾道血紅的飛雪,不讓它有任何碰觸花玨的機會。 紙張紛紛散落,其中一片落在了玄龍手心,他撿起來看了看,上面是一個潦草的“死”字。 詛咒? 玄龍心中陡然一緊。 他突然想到了一個一直以來都被他忽略掉的東西:他拜訪無眉,向他詢問了花玨的病情,去了地府,得知花玨的名字不在生死簿中,他這幾天總是以為花玨是命數快到,所以變得命息微薄。玄龍涉世的時間太短,根本沒有想到有可能是有凡人在從中作祟。 他回想著那人以前教過他的法術,試著使了一個追蹤氣息的法子,卻發現那蹤跡斷在了院落中。雨天阻隔了一切氣息,他的法術沒有用,一時間有些無所適從。面對多少天兵鬼使,他都能用血rou硬闖出一條路,但到這個時候,他反而沒有花玨本人來得有用。 他低頭看了看花玨的臉。小算命先生累極了,一只手還抓著他的衣角忘了放開。玄龍慢慢地將那些散落的紙張收起來,慢慢地拼合好。代表了不詳與陰暗的“死”字重現在紙上,雖然不知道是沖著他們二人間的誰來的,但是玄龍已經想到了另外的事情。 他將紅紙人翻過來,準備折一折藏起來,不讓花玨發現。當他翻過去的時候,玄龍卻楞了一下:紙人的背面還有個字,很復雜,他并不認識。 這會有什么特殊意義嗎? 他突然間又不是很能確定自己的想法了。猶豫再三后,他伸出手,輕輕搖了搖花玨,準備將他叫起來看看這個字,再將事實和盤托出?;ǐk的小命危在旦夕,他不告訴他,他自己遲早也會知道。 花玨在他的晃動下,哼哼著睜開了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看起來十分憔悴。 玄龍不自然地避開了他的視線,將那個送到他跟前:“這個……你幫我看一看,是什么字?!?/br> 幾番不能睡覺,花玨幾乎要哭出來了,他精神恍惚地看了看那個字,又照著玄龍的話把紙人翻了過來,看到了背后的“死”字,覺得自己變得更加恍惚了。 玄龍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也不知道那個字是什么字。他只看到了花玨木著一張臉,將紙人丟到了一邊,接著撲上來把他壓了下去——邊壓邊把被子堆到了玄龍的身上,把枕頭按在玄龍的腦門上,花玨此時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家長氣息,像極了前世他教他各種基本知識時的模樣,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玄龍的心沒有來由地跳得快了一點?;ǐk用枕頭被子埋完了這條龍,威脅道:“睡覺,請你乖一點?!本o接著,玄龍看見他又將自己摔進了被褥中,閉上了眼睛。 由于花玨將所有被子都堆在了玄龍身上,他自己晾在外面涼著,睡著睡著就開始往玄龍這邊爬,最終蹭進了玄龍的懷里,心滿意足地不動了。玄龍一時間受寵若驚,但還是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床頭被丟在一邊的紙人,再看了看懷里的人,鍥而不舍地sao擾道:“花玨……花玨?那是什么字?別睡了?!彼目谖怯行o奈,又有些小心:“過會兒再睡,這個事情很重要?!?/br> 花玨哼哼著,往深里又擠了擠。玄龍伸手抱住他的背,聽見懷里的人口齒不清地吐出兩個字。 “什么?”一瞬間,玄龍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笆裁此??” “……蠢死,你這條磨嘰龍?!被ǐk一巴掌打在他胸膛處,神志非常不清醒:“你跟花大寶一樣欠打?!?/br> 玄龍:“……” 原來他一開始看到的是反面,正面其實是個“蠢”字,正反結合,就是“蠢死”兩個字。那張紙被花玨丟去了一邊,跟無眉上一張有關肚兜的紙條一并放在一起,成為杰作?;ǐk看了一眼便認出了是無眉的筆跡,根本沒有放在心上,只當這條龍又來纏他鬧他,一心想著夢會周公。 玄龍看著緊緊依偎著自己胸口的人,一時間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