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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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看過兩遍學之道又翻了幾本數術的書,忽然想起來之前越栐信所贈心術的書,也拿來看了一回。 清暑會日子將近,提前去見大太太說了此事,彼時大太太正被自家兩個女兒鬧得頭疼又無處可訴,見傅清溪端端正正地自己管著自己讀書上進,心下十分感慨。溫言與她說了幾句,只叫她放心,必會安排妥當的。臨走時,還叫嬤嬤取了幾樣安神的香茶來給傅清溪,叮囑道:“用心是好的,只是也要顧著身體?!备登逑π卸Y領了,才別過回去。 馬嬤嬤見大太太神色,笑道:“太太也真是疼人,這香茶攏共才幾包,咱們姑娘那里還沒得呢?!?/br> 大太太揉著額頭道:“這人都怕比,跟清溪比比,苭兒真是叫人寒心。這么勸著哄著恨不得供著,只要她用心讀書,什么不替她想到做到?偏是不能。再看看這丫頭,小小年紀,這般沉穩。她這一回回往外頭參試去,誰能給她安排?還不都是她自己一回回掙來的機會!內要讀書用功,往外還要替自己各樣張羅。這樣的孩子,便不是自己生的,也該疼?!?/br> 馬嬤嬤又夸一通大太太如何仁厚等話,卻不肯認半句越苭的不是。 第123章 祖孫 之后數日,傅清溪心里都轉著這件事。只是她如今手邊的書, 并沒有什么細說這等“自心”之事的。也只《學之道》的上冊里頭略有提及, 到底不是專講這個的, 看著也不夠過癮。 也不知是否真如書上所言“漩渦自成后,萬事可修,機緣自來”, 這日她在翻看老太爺早年的雜記時卻看到了兩篇講這個的。老太爺在里頭寫道,“人之已知恰如自持之斧刃,人以此為器解余者萬物。只此斧此刃,并非萬能萬適, 當逢其用不恰時, 能否察其不恰,察后是自疑其器以更進,還是定言外事之大謬,此時之選便見境之高下……” 傅清溪掩卷沉思,似有所悟。 清暑會過去了幾日,老太爺回家來了。家宴過后, 照樣把三老爺四老爺叫進書房緊骨頭。第二天秦伯過來請傅清溪,傅清溪便把自己整理好的文冊同最近翻看的雜記一起帶去了多福軒。 老太爺見她來了挺高興, 還讓秦伯沏了苑里新得的茶來。祖孫二人都落了坐, 便說起正事來。 傅清溪先把自己這陣子新整理好的一部分雜記交給老太爺過目, 老太爺拿過來細看了,點頭笑道:“這樣甚好?!庇謫?,“這里頭東西雜七雜八的, 有些或者叫人摸不著頭腦,可有看了不明白的地方?” 傅清溪先搖頭道:“并沒有遇著沒法歸類的情形,不過最近正有些東西想不明白,又找不到合適的書看,卻在外祖父的雜記上找了了一些話?!?/br> 老太爺“哦”了一聲,笑道:“這般巧事,且細說說?!?/br> 傅清溪便先從這回清暑會的試題開始說起,又說到之后陸吾書院老先生講的課并自己的一點所得和疑惑,最后把一本雜記翻開了遞給老太爺道:“正是這兩篇了?!?/br> 老太爺接過來掃了一眼,點頭笑道:“不容易啊,當日我寫這東西的時候,年歲可比你如今大多了。你現在就能體悟到這上頭去,真是難得的很?!?/br> 傅清溪道:“也是機運使然,若不是之前有四哥哥說了許多心術的事情,加上他偏去了陸吾書院,這回答題的時候或者也覺察不到這個心思?!?/br> 老太爺見她絲毫不以此為己之能,點頭道:“不錯,不容易。還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傅清溪道:“外祖父,我有一些想頭,只是很零碎,不曉得對不對,想說給外祖父聽聽?!?/br> 老太爺很有興致,笑道:“好,你說來?!?/br> 傅清溪便道:“從一開始向學時,我本是個無知之人卻不自知,許多事情連腦子里也未曾過過,只每日里得過且過,渾渾噩噩的。待向學之后,才曉得自己真是什么都不明白,如此一點一滴學來,漸漸好似能想明白一些事情了,又把自己那些自覺想明白的東西又用到世事中去,察其對錯,如此反復。到如今……又經了些事,得了些肯定嘉獎,便越發覺著……覺著自己很是懂些道理了。 “這回數演會里的試題,卻叫我心里一驚。這兩日細想了,也明白了書院如此出題的用意。從前我學數術,都是從紛雜世事中提煉象數,雖也有需做決策之時,只那些事情多半都基于‘事實’,數在其中并不會有模糊。這回書院所出之題,給了一個極真極緊急的情境,引人在情境中做題,居然與從前在世事上煉數有如此大的差別。我細想了,若是去了那個情境故事,還是這些數據消息,我所推演必與當日多做不同。這數都是數,事都是事,只因人入了情境,便差出這許多來。真是越想越心驚。 “模模糊糊的,我大概覺著這為學之道,往后恐怕并不只是向外謀求所知,更要向己自知所限。只是這只一個念頭,究竟該如何做,這般想法究竟是對是錯,我就都不知道了……” 老太爺靜靜聽她說完了,撫掌笑道:“好,好??!沒想到我這點能耐,還能隔代傳出個后人來!丫頭,你想得很好。就是這個道理了!” 端起茶來飲了一口,接著道:“你方才所說的,便是人為學的兩步。人初時多半不知道自己不知道。你看看咱們府里,你看看你那三舅四舅,他們可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拿兩張破紙往外頭一晾說是靈符,我倒不是怪他這神神叨叨,只是他若真有向此之心,不該鉆進去瞧瞧所謂靈符之‘靈’究竟是何物?何時何地何人何事曾有過顯靈之事,當中真假如何……若真癡迷,就要有個癡迷的樣子!可他們呢?就是那個東西混日子,消耗些沒處用的心力罷了。 “到了第二步,開始真的去學去琢磨了,會發現自己真的不知道,這就是知道自己不知道了。這個時候也挺有意思。外祖父不瞞你,外祖父小時候覺得自己不是天下第一就是天下第二,大概世上沒有比我更聰明的人了。我怎么能琢磨出那么些東西來呢?嘿,真是了不得!后來真想要做點東西了,才發覺自己的那些‘知’屁用沒有!這才曉得自己實在所知甚少,開始怕了,真當用功起來。 “再之后,因看了許多書見了許多厲害人物,自己雖在進步,只因未到氣候,未曾覺察到理術一道上的‘萬變不離其宗’,被其細枝末節的千變萬化晃了眼,經見得越多反而越發心灰起來,只覺著自己這輩子大概也學不到那樣的水平了,不止學不到,更傷心自己學了這許久,竟然連同道中人的成果都讀不通讀不懂,還說什么往后?這個時候其實自己已經知道一些道理了,只是尚未融會貫通,是以凡事只看到‘異表’而看不到‘質同’,便是不知道自己知道的階段。 “這個時候不能泄氣,仍要持之以恒學下去,到了通達的那一日,自然知道自己到底知道了多少。這個知道是清清楚楚的,沒有一絲疑惑,非常清楚自己究竟知道些什么,又有什么是不知道的。這個時候才有資格來說一句‘內’與‘外’。若是最開始的那些糊涂蛋,你問他去,就會發現他多半覺著自己好似什么都知道一點似的,隨便哪一樣往深了一問,又都含糊了。你三舅四舅每每只當我要觸他們霉頭,實在我不過問問話,看看他們到哪一步了而已。不幸,白吃了幾十年的飯,還是兩個頭死鬼,稀里糊涂活到了今日?!?/br> 傅清溪聽著老太爺所言的四步,知道自己這會兒大概算第三步上,已有所知,更有所疑,正該繼續堅定向學的時候。便又問起這心象的事來,老太爺微微點頭道:“這心,可是個嚇人的東西??!人心是什么?人心不過一堆念頭罷了??赡闳魶]有這堆念頭,你便沒有個支點,也無從再說向學??捎终沁@個心,常叫人學不下去或者學偏了。你這回也試過了吧?心底里盼著這事兒能成的時候,便是明明有證據證明這事兒成不了,你也不信的,不自覺地就舍了這細節,下意識地要證明自己盼著的事兒會出現。 “所以為什么說有人會‘利令智昏’呢!再聰明一人,若心性不足,碰到于自身大利益合自己大欲求的東西,腦子就壞了,從前學的什么三思而后行、什么持心要正,連陰司報應都不怕了。這就是那個心起了作用,前后左右都看不見了,只盯著心里渴欲的這點好處去了。許多時候,說‘人同畜生’相別,就是差在這一點上。還有另一句話叫做‘怕什么來什么’,也是心對智的影響,心里存了懼怕,急著想要緩解這怕處,便容易昏招迭出??梢娺@心里的東西,可以叫你‘知’也變成‘不知’了,你說厲害不厲害? “心在哪里,是非對錯都會跟著變化。所以你說往后向學是一者向外求多知,二者向內求自明,這話很對,再對沒有了。你這年紀能有這樣領悟,實在難得。至于說往后向學該如何的話,想必你如今也知道了,這向學都是得自己一步步走出來的,沒有捷徑通途可用。是以外祖父也沒什么細處好說,只一個行路經驗,說給你聽聽。 “這向學而又學有所成之人,已經學到的那些,好比是一個圈,這圈里的都是已經學到了的。你學的越多,這個圈也越大。有人日日都只盯著圈里看,自覺自己已經懂了許多,自以為都是真的放之四海皆準的,這心性,就算學到頭了。另一種做法,是把眼光放在那圈的邊上。這邊外頭就是你尚不知道的東西。照理說你這圈畫得越大,這遭遇的不知道的也應該越多。只有把力氣和心思放到這一塊上,才能叫你這為學之圈增無停滯,且能永遠心存謙遜敬畏?!?/br> 傅清溪從前向學,初時就靠俞正楠,后來遇著了小院里的老者主仆獲贈古書,再之后又結識了胡芽兒;除此之外,郭教習雖看重她,卻沒多久就回西京去了,徐教習心思不在教書上,現在的肖教習倒是把她當女兒寵著,為學的事情上能指導的卻也不多。俞正楠同胡芽兒與她交好,只是她們自己也還在向學之路上摸索,只能算是切磋;那小院主仆倒是厲害人物,可到底萍水相逢,加上那位老人家自始至終連面都不露,傅清溪自然不敢上去“請教”什么。 這回跟老太爺求教就大大不同了。這是自家外祖父,血脈相連,沒有那么些計較,老太爺又本是學有大成之人,一席話說下來,傅清溪真是大獲裨益。祖孫兩個說了半日的話,老太爺又留了她在多福軒里一起用了飯,說了許多老太爺年輕時候的趣事。 等傅清溪回到落萍院,陶嬤嬤迎上來笑道:“這府里大概還沒哪個后輩能同老太爺說這許久話的。若是三老爺同四老爺被老太爺留這許久,三太太、四太太就得趕著去求老太太了?!?/br> 傅清溪笑道:“我自己讀書有許多想不明白的地方,外祖父聽我說了,給了我許多指點?!?/br> 邊上杏兒忙道:“早知道這樣,姑娘一早去問老太爺就好了,還省得在那小院里受外人的氣?!毙觾阂恢睂Ω登逑悔s出來的事兒耿耿于懷。 陶嬤嬤說她:“也只你這樣的呆丫頭才想得出這樣的話來。若老太爺是誰的事兒都過問的,那還得不得安生了!這是咱們姑娘學得用功,能同老太爺說上話了,才能這么著。換個人試試,多福軒能進得去?!” 傅清溪自覺有所得,回來了也沒歇著,趴在案上寫了半天不知道什么東西。 剛寫完要歇歇,忽然外頭道:“三爺和四爺來了?!?/br> 傅清溪一愣,這越栐賢和越栐謙可難得見著的,這是來找自己的? 第124章 聽聞 出去一看, 還真是越栐謙跟越栐賢。這就是兄弟幾個性格不一樣了, 饒是越栐信同自己這么熟了, 也沒見他來過一趟落萍院。傅清溪上前見禮道:“二哥哥、三哥哥?!?/br> 越栐謙笑道:“不要多禮, 快幫我們看個東西,我們倆算一天了都不太對勁兒?!?/br> 傅清溪見他神情自然, 好似尋常就同她極熟絡似的, 便也笑了笑往里頭讓他們。一行走著,越栐謙一行對傅清溪道:“祖父估摸著待不了兩日, 今兒要還算不出來,就不趕趟了。我們可不敢跑苑里找祖父問這個?!?/br> 越栐謙同越栐賢這回春考沒考上什么書院,照著之前同他們親娘說好的,安安耽耽考了這一回, 不管考不考得上,之后就不逼他們讀書了。是以雖沒考上書院,正是這沒考上對他們來說才是天大的好消息。要不然真的進了哪一處,不是又要接著讀書?書院里頭的考試可不是一年一回這么簡單了,真是人間煉獄啊。 兩人之后也不跟自家爹娘商議,偷偷跑去天巧苑應試了去了。天巧苑里頭正式有頭銜職位的,多是書院里出來的,他們去考的是那些幫忙打下手的。這倆人在機關消息上很有一套, 沒費勁就都通過了。如今算來也已經在那里頭呆了一陣子了, 居然沒鬧出什么事情來,三太太見他們都已經先斬后奏了,且如今看著比從前也定心了許多, 便默許了。雖心里難免還打著叫他們趁著加恩令有效再考一回的主意,嘴上先是不說什么了。 傅清溪見他們兩個拿了一本大冊子出來,比從前俞正楠用來畫圖記錄的本子大兩倍不止。兩人一起動手,翻到其中一處,卻是某個大機關里頭的一塊。兩人拿了尺和筆比劃給傅清溪看:“這里要搭上這根輥軸,這底下是卡住的,但這里要留下個縫兒,得這么寬,這是那個數據……嗯,得定下地方來,哪里作齒,哪里留縫,哪里上支架,算清楚距離才能動手?!?/br> 傅清溪見那東西是個圓的,那三樣東西分布又不是等分,具體如何還得從邊上幾樣東西的位置來推算過來。 她算東西算慣了,聽清楚了事情來由,便當個作業做起來。讓陶嬤嬤取了一本空白的大簿冊來,拿起硬頭的木殼筆就開始畫圖演算。 越栐謙同越栐賢見她一句多問的沒有,也不同他們寒暄,奔著事情就去了,忍不住對視了一眼,越栐謙就彎了彎嘴角。 這東西還確實有些麻煩,饒是傅清溪這做題跟吃飯似的,也花了半個多時辰才弄完了。重新拿紙畫了圖,表上尺寸,遞給越栐謙道:“三哥哥你看看,我算出來是這樣的。你映上去試試看對不對?!?/br> 越栐謙拿了過來對著那圖上要安放連接的器械一一比對過去,一彈紙面道:“一點沒錯,這就都對上了?!?/br> 傅清溪笑道:“沒錯就好了?!?/br> 越栐謙卻道:“你方才怎么算的,可能給我們說說?我們算許久了,總是不對?!?/br> 傅清溪便把那個簿冊拿來把方才自己的一步步演算說給他們聽,兩人對這些都能明白,最后發覺是邊上兩處延伸過來的位置沒有考慮到。因那兩處不是直接連過來的,兩人都沒注意。想明白了越發佩服傅清溪了,笑道:“我們是在做這個的,這東西日日見著的,都沒想到這上頭去。你就看一下圖,就都注意到了,果然厲害,不愧是聯考能壓倒眾人的人物兒?!?/br> 傅清溪笑道:“不是說‘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么,或者就是天天看著真東西,心里知道主次輕重,所以這細小的才遺漏掉的。我這是當題目做,卻又不同了?!?/br> 越栐賢道:“看來能讀書的總歸聰明些兒?!?/br> 傅清溪樂道:“三哥哥,我只是題目做得多罷了,可不算聰明人?!?/br> 三個人便把東西收好了,又坐下來喝茶。這又說起天巧苑里的“讀書人”來。越栐賢道:“開始我還以為讀書好的都是書呆子,如今可不敢這么想了。你是一個,還有苑里那個瘋子,五大書院里出來的,果然比尋常的更厲害?!?/br> 傅清溪道:“瘋子?怎么你們那里還有瘋子呢?!?/br> 越栐謙笑道:“你別聽他胡說。那人你認識的,就是謝家的那個謝翼。因他在苑里做事情跟瘋了似的,所以有些人背地里叫他‘謝瘋子’?!?/br> 傅清溪想起謝翼本是為了謝家的印坊買賣才進的天巧苑,既有背負,他又是那樣性子,自然會比尋常人更拼命些。 越栐賢顧自道:“那個瘋子,旁人都一人管一個事兒,他一人管四個,也不知道要不要睡覺吃飯的!且看人跟看賊一樣,在他那幾個組里的人丁點懶都不敢偷,鬼曉得什么時候落他眼里了。說也奇怪,他家雖是開印坊的,可他知道得未免也太清楚了些兒。連墨的配比都能背出百十種來,真跟鬼一樣,什么都知道??!” 傅清溪還沒同自家這個三表哥這般說過話,如今聽著深覺有趣,笑道:“謝三哥確實知道的多,又是個極用功的人?!?/br> 越栐謙笑道:“他是不是同你比較熟?” 傅清溪點頭道:“謝三哥對我們姐妹都挺關照的,小時候一起去看臺閣斗盛,還給我們帶了蟲草簪兒。后來他家出的戲本好,我們說起了,又送了我們一些極精致彩畫兒的。說來真是受之有愧,他跟我說起過一些印坊的事兒,只是我對這一道分毫不懂,真是一點忙也幫不上?!?/br> 越栐賢便道:“他哪里還需要人幫忙,我看陳家最好趕緊找個人幫幫忙才好!” 越栐謙順手給了他一個爆栗子,越栐賢揉揉腦瓜頂,嘿嘿笑笑不做聲了。 傅清溪知道謝翼進天巧苑本就是沖著這個去的,待鉆研有成,必定要用在謝家印坊里同陳家再戰一場的,都是意料中事,并不覺如何意外。 這兩位表兄極是健談,說話又有趣,同越栐仁和越栐信全是兩個路數。三個人續了兩回茶,那兩個才拿了東西又謝過傅清溪,才告辭離去。 回到香雪院后樓上,越栐賢問越栐謙:“你看這丫頭咋樣?” 越栐謙道:“挺好,又聰明又不假模假式的。謝瘋子眼光不錯??上н@丫頭估計沒開竅呢,剛才說的坦坦然然,哪里像是有什么兒女之情的樣子?!?/br> 越栐賢道:“我還當謝瘋子滿心只剩下印坊里那點事兒了呢,居然還惦記著我們妹子!我看他是瘋透了,你看……這可怎么回他?” 越栐謙道:“實話實說唄,傅丫頭根本沒開竅,對他沒有什么兒女之思,不過反正也沒別人什么事兒。他也夠邪乎的,董九還罷了,連老四都疑上了,還當要親上加親!可真夠能琢磨的!” 越栐賢道:“哎呀,說來還有點可惜呢。這要是有謝瘋子這么一個妹夫,趕明兒我們還不得在天巧苑橫著走了!” 越栐謙毫不留情一巴掌拍他腦瓜頂上道:“走你!沒出息玩意兒,還靠起賣妹子來了,惡心不惡心你?” 越栐賢笑道:“你打我干嘛,我不是說著玩兒嘛!當然不能這么著了,咱們江湖名聲還要不要了!是吧!” 越栐謙又給他兩下子,忽然冷笑兩聲道:“你還真別說,沒準還真有人惦記給你找個能干妹夫呢?!?/br> 這是在說越芃了。自從老太太把夏嬤嬤給了她,她便處處敬著夏嬤嬤,待熟悉了之后,常在一處閑話家常。她似是極推崇傅清溪的,常說些傅清溪的細事。又同夏嬤嬤一起把傅清溪的作息安排按著她自己的習慣改了一遍,之后便默默照做,雖看著也很是辛苦的,也沒半句怨言。 夏嬤嬤從越苭那里來的,見越芃如此,心下已經高看一眼。加上越芃有意拉攏,這主仆二人關系日漸親密,不多久,夏嬤嬤便已是二姑娘心腹嬤嬤的樣兒了。 如此又慢慢說起傅清溪學業之外的事兒來。越芃便說起謝翼,只說自家兩個哥哥如今在天巧苑,謝翼如今如何風光上進等話。夏嬤嬤心里也替傅清溪可惜,便道:“可惜傅姑娘丁點那些心思都沒有的,別說謝家少爺了,就是同董家少爺,這般常來常往的,也不過是有事說事。不過有老太太太太們在,自然都會替姑娘們慮著大事?!?/br> 若是同越苭,夏嬤嬤再不能說這樣的話,可見如今同越芃的親近了。 越栐謙同越栐賢在天巧苑里混著,每日回來陪著三太太說話時,總要撿些苑里的趣事兒來說。這一來二去的,說謝翼的回數就多起來了。越芃聽在了耳朵里,漸漸也有了些心思。畢竟她年紀只比越荃小一些,眼看著大太太已經開始給越栐仁張羅了,緊接著就該是越荃,自己這里還兩眼一抹黑呢。當年也惦記過王家兄弟,只是眼看著是沒丁點機會的,趁早歇了心思還免了自取其辱,跟越縈似的。只想想也知道不能夠,王家嫡枝嫡子怎么可能娶一個庶女? 如今再看,董九自然是極好的,可惜那人同自己連句話也沒說過,且性子看著有些怪;俞家同魯家幾個里頭,只考上書院的兩個看著還行,可比起常跟越栐仁一起進出越家的天巒書院的子弟們,可就差遠了;謝家印坊被陳家打壓得沒了還手之力,只當謝家就此沒落了,沒想到還有個謝翼這樣人物,眼看著謝家就要在他手上復興了也未可知,這又比光在書院里得點成績的那些更高明了…… 這么看過一遍,這謝翼還真是個好人選。只可惜,這謝翼是個貌似彬彬有禮的冰山樣人物,也只對傅清溪另眼相看些,同柳彥姝能說上幾句化估摸著也是為了打聽傅清溪的事兒。這可真是,要說看上柳彥姝還罷了,傅清溪可真是……難道要娶回家整日對著一起讀書算數術? 姑娘家有了心思,就容易在小處漏出來,她開始有意無意問兩句謝翼正在做著的事兒,深知她為人的越栐謙就看出端倪了。 之后果然謝翼接連在天巧苑做出了成果,試制無誤后,因他本身便是牽頭之人,便直接自行買斷了一應印、紙、墨、器械幾樣結果,回了謝家見了謝家老太爺一回。祖孫兩個說了半日,過了兩天,謝家開了宗祠,謝翼直接越過叔伯輩,成了謝家新一任家主。 陳家自有所覺,奈何此時他們所在位置,就如同當年謝翼處境,明知風雨欲來卻無可作為。 不過一年,謝家印坊力壓陳家,逼得陳家家主前往協商聯手之事,謝翼開出了條件,之后謝家入股陳家幾個大印坊,轉臉兩家攜手往南省北州去了,之后更與朝廷談妥了往海外販售話本、戲本、宗教典籍的大買賣。此時陳家雖成謝家附屬,得的好處卻比從前在京城一家獨大時大得多了。 謝翼一時也成了京城里炙手可熱的少年英才,輾轉往謝家打聽他親事的人家也絡繹不絕??啥紱]得著什么回音,這他爹娘哪里敢做他的主?!他又一門心思要把謝家的產業做大,一時也顧不上這個。 原在西京的陸吾書院里,有個人一直沒斷了對京城事務的關注,這會兒正翻看謝翼的消息,摸著下巴卻不曉得打的什么主意了。 第125章 席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