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節
不過,自己現在所待的地方,貌似不像是太醫院,也不是自己的房間。 到底是哪呢? 帶著疑惑和緊張,她艱難地撐著床榻坐起身。 箭矢已被拔掉,傷口也已經包扎好,都已經到這個程度了,她不會再抱有僥幸,認為自己的秘密還能守住。 正垂著腦袋,拼命回想,自己究竟被帶到了哪里,是誰給自己拔的箭、治的傷時,緊閉的門扉,被人從外緩緩推開。 一身月白長衫的男子,從殿門外邁步而入。 蘇墨鈺看呆了,眼前之人,與之前的夢境別無二致,褪去了高高在上的凌厲,溫潤平和中,帶著一種如沐春風的雅致。 這是容薊? 那自己現在所在的地方,難不成是…… 不用再猜測了,這里果然是東宮。 走到榻前,容薊先是看了她半晌,然后端著藥碗,在榻邊坐下。 蘇墨鈺心跳得厲害,在看到對方的剎那,一些模糊的片段,驟然間變得清晰起來。 她想起是誰給自己拔的箭了,也想起了,在拔箭的時候,陪在自己身邊的人是誰。 女兒身的秘密不但暴露了,還叫他占了便宜,把自己看了個精光。 又羞又窘,感覺實在沒臉面對他。 容薊深深凝視她,因為傷重無力的原因,她此刻的臉色還有些蒼白,一頭青絲披散而下,將巴掌大的小臉,襯得越發清瘦。 她到底是怎么瞞住自己的?那些親密的日子,兩人甚至同榻而眠,自己竟然一直都沒有懷疑過。 可惡,可恨。 抬手,輕撫她蒼白清瘦的臉頰,這段時日,想來她也不好受,短短半個月,就瘦了這么多,著實令人心疼。 從男子指尖上傳來的溫度,幾乎烙燙了她的肌膚,她狼狽地別開眼,心跳得越發厲害了。 想說什么,可嘴巴才一張開,就又重新閉上。 他也不說話,只定定看著她。 偌大的房間里,一時安靜的詭異。 陽光自窗口投入,正巧落于床榻,一半明一半暗,如她此刻的心情。 一聲嘆息,他將她的臉扳過來,見她還要扭頭,索性不收手了,就這么捏著她的下巴,一動不動。 好吧,我不轉頭了,這下你可以松手了吧? 她黑漆漆的眸子睨視著他,就像一只可憐兮兮的小麋鹿。 他不動聲色地牽了牽唇角,拿起手中藥碗的湯勺,舀了一勺藥汁,輕輕吹了吹,送到她唇邊。 她想拒絕,可對上那雙堅決固執的眼眸后,只能妥協地張開嘴,咽下了那口苦澀的藥汁。 他樂此不疲地喂著,她別扭不已地喝著,好不容易,一碗奇苦無比藥汁,終于喝完。 不知從哪摸出一個掌心大小的瓷蠱,他拈起瓷蠱中的一顆蜜餞,送到她唇邊。 心中嘆息一聲,仍是別扭地咽了下去。 舌尖泛起的甜蜜,壓下了剛才的苦澀。 美妙的味道在舌尖蔓延開,心口一陣暖暖的悸動。 就如人生,先苦后甜,突如其來的幸福,讓人禁不住喜極而泣。 似乎真的把她當小孩般看待,喂完蜜餞,又取出一條潔白絲絹,輕柔仔細地,為她擦拭唇角的藥漬。 從來沒有被人這般珍惜愛憐地對待過,她一時難以適應,屏著呼吸,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將藥碗蜜餞收好,他撣了撣身上的袍子。 雪白的衣衫,烏木的發簪,他眉眼平和,溫潤如玉。 果然是兄弟,沒看出來,這個殺伐果決,心冷如鐵的太子殿下,也有這么溫和的一面,竟然與容朝不相上下了。 這個時候的他,更顯得平易近人,不像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倒像是個飽讀詩書的斯文書生。 正想著,見他突然朝前靠近了一些,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就被他輕柔卻不失堅定的力量,攬入了懷中。 暖融的溫度,忽而從四面八方而來。 她靠在他結實的肩頭,壓抑許久的酸澀與委屈,竟如火山噴發般,洶涌而來,再難抑制。 “不知是你太聰明,還是我太笨,竟然沒發現,我的鈺兒竟是個嬌滴滴的大姑娘?!睅еσ獾穆曇?,在耳畔低低響起。 輕柔的,****的,一直撓到人的心底。 她心弦微顫,又羞又惱。 什么叫做他的鈺兒? 這人總是這么自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