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節
“他不敢做的事我敢,這天下早就該易主了?!?/br> 他對兵符勢在必得便是意在皇位,卻不想遇見了一只撓人的貓兒。 石塊越來越遠了,風里刀伸出的手漸漸有些模糊。 雨化田吻已落到了那柔軟的唇上,他眸色暗沉,攬著她腰肢的手慢慢收緊。 吳裙舔了舔唇上血跡,眉眼彎彎:“我不喜歡你?!?/br> 她輕聲道。 即使說著那樣無情的話,美人面上依舊甜蜜的動人。 雨化田動作微頓,沉聲笑了笑:“我也不喜歡你?!?/br> 他聲音溫柔,眸光卻孤傲疏狂。 這樣的人是不屑于說謊的。 吳裙彎了彎唇角,可下一刻那笑意便消失了。 青年衣襟上已被毒血染紅,他一把推開那美人,掌心真氣運轉助她落到對岸。 石柱陡然坍塌,方才還站著的半方祭臺慢慢向下沉去。 雨化田半闔著眼嗤笑:“滾?!?/br> 風里刀面上被碎石滑爛,鮮血順著眼角滑落。 這世上只有一個雨化田,寧死不敗,沒有人能毀滅他的驕傲。 耳邊落石轟隆,吳裙微微閉上了眼。 第103章 夏日炎炎, 這熱火日頭幾乎要將人化了。 華山下,一披著白色披風的女子面色煞白,她似乎已是中暑了,額頭細汗順著香頸滑落。微側的面容竟叫人看得恍神。 酒肆小二直到那銀子遞到面前才回過神來, 心中卻想著這華山上有仙人的傳言不假,要不怎來的這般姑射人物。 容色驚華的美人已離去,那小二心中竟有些悵然若失來。 “你小子想什么呢?” 老板娘將茶壺放在柜前擠眉弄眼。 小二臉紅了紅,猶豫道:“那姑娘看起來身體不大好, 也不知能不能走到純陽宮?!?/br> 這時候往華山上去的自然是去純陽宮, 日前純陽五子之一的紫虛子祁進道長放出收徒的消息來, 這純陽宮便比往常熱鬧了許多。 他這幾天已見了不少人, 不過卻大都無功而返。 祁進年少即劍術大成,心高氣傲,自是看不上那些庸才的??煞讲拍枪媚锴浦悴幌窨闪曃涞臉幼?。 少年人想到這兒竟有些為她失落。 老板娘是過來人自然知道他心中所想, 卻未再說什么。無論什么時候,那樣容貌的美人都不是她們可以議論的。 吳裙靠在樹蔭下休息了會兒,又繼續往山上走。 她確實是要往純陽宮去,不過卻不是為拜師, 而是來找她的未婚夫。 雪膚玉沁的美人長睫輕顫,眼尾處因為熱氣熏出一抹暈紅來,冰珠跳落水色盈盈,看著竟讓人忍不住去舔一舔。 祁進在身后跟著微微皺了皺眉。 他已跟了這姑娘兩個時辰了, 從小鎮到華山, 一路上心懷不軌的人少說也有五撥, 可那披著白披風的姑娘卻像是從未發覺一般,只靜靜地往前走。 在廢了跟在那姑娘身后不懷好意的男人后,祁進面色變得有些古怪,他終于確認了一件事――這個身姿柔弱的姑娘確實不會武功。 祁進本以為她是秀坊弟子,畢竟那般容貌著實少見??扇缃駞s又不得不另作他想。 難道她真的是來純陽拜師的? 穿著藍白玄紋道袍的青年目光微動。 吳裙已走了很久。她身體不好,走一會兒便不得不休息,這不過一天的路程看樣子倒要被她走上半月。 祁進正想著要不要幫幫那姑娘,便聽前面一聲輕呼。 這原本太平的山間不知何時出現了條蟒蛇,正纏在樹上懶懶地望著下面。 吳裙唇瓣已咬出了血,站在原地不知如何反應。 正這時一道森寒劍光閃過,那劍很快,帶著披靡之勢,只一劍便叫那毒蟒斃命。 豎著瞳的蛇頭從樹上落下,祁進收了劍轉身去看那披著白披風的姑娘。 那原本就如冰雪般的面容似是受了驚嚇,在烈日下顯得更白了。 云鬢輕散的姑娘低垂著眼微微行禮:“多謝道長相救?!?/br> 她聲音細細的,也如那雪色一般清冷。 祁進愣了一瞬,搖頭道:“舉手之勞?!?/br> 之前一直跟在身后只瞧見了這姑娘半邊面容,可即便如此也已窺見了瓊玉之姿,如今那披風滑落,竟是不得不感慨世間鐘靈毓秀。 祁進向來不近女色,之前亦見過江湖中諸多絕色,卻都未像此時一般生出震撼之感來??伤吘剐纳駡远?,瞬間便已回過神來。 “你可是要往純陽宮去?” 他淡淡問。 披著白披風的美人輕輕點了點頭:“我想去找一個人?!?/br> 她抬眼看了看那身姿俊逸的年輕道長,有些好奇:“道長也是純陽宮弟子?” 祁進以為她是來拜師的,聽聞此言也只是微微點頭。 淵渟岳峙的道袍青年神色冷淡,吳裙也不在意。那美人輕輕彎了彎唇角,似乎只要聽見純陽這個名字便已高興極了。 祁進皺了皺眉:“姑娘為何發笑?” 這問題也并不好笑,可吳裙卻連眸子也彎了起來,長睫若小扇般抬起,映出眼底溶溶清色來。 那是一雙很干凈很溫柔的眼睛。 看見那雙眼睛的人也會不由自主跟著她笑一笑,即使或許這原本也沒什么可笑的。 “我以為當道士的人都長的不好看?!?/br> 泠泠清軟的嗓音頓了頓,吳裙又看了一眼面前道長面容,認真問:“純陽宮中的道長都和你一樣好看嗎?” 她言語無忌像個天真的孩童,連水瞳也清澈柔軟,倒叫祁進不知如何回答。 最終只是問:“你為何問這個問題?” 難道拜師不應該選最厲害的嗎? 他話到嘴邊卻并未問出來。 這天氣實在熱,吳裙坐在石塊上解開方才在酒肆中討的茶水喝了口,又遞給那端著面容的道長。 祁進本欲拒絕,可看到那雙柔軟殷切的眼睛時心中微軟,慢慢接了過來。 吳裙看著他仰頭喝了口,這才展露了笑顏。 她笑起來像是春海棠一般,清艷動人。 祁進慢慢垂下眼便聽她道:“我是來找我未婚夫的?!?/br> 她說到這兒原本欣喜的聲音又有些低落:“若是純陽宮所有道長都像你一般好看,那我便不用發愁了?!?/br> “你尚未見過他?” 祁進皺眉。 吳裙點了點頭。 “我們是奉父母之命,在我還未出生時便訂的娃娃親,所以至今仍未曾見過呢?!?/br> 她語氣天真,倒不似說謊。 祁進心中竟有些莫名:“你未曾見過他便要嫁給他?” 吳裙“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道長不必擔心,我只是來瞧瞧他長什么樣子,若是好看我便嫁給他,若是不好看我就退了這門親事?!?/br> 即使大唐民風開放,這女子婚事亦是慎重?,F在被她說得如此簡單,向來固執的祁進竟未曾反駁她。 知道他并非表面那般冷漠的不近人情,吳裙輕輕彎了彎唇角: “太陽快落山了,道長可否帶我一程?” 她聲音清軟,聽著卻終歸有幾分虛弱。祁進看了一眼她身上的披風,心想這姑娘大約是患了什么寒癥,比尋常女子還要柔弱些。 他雖這樣想著面上卻不顯,依舊一副冷淡模樣。 只道了聲:“得罪?!?/br> 便抱起那姑娘往山頂御氣而去。 耳邊風聲蕭蕭,原本便有些凌亂的發髻慢慢散了開來,柔順的披散在男人修長分明的手上。 道長手指僵了僵,索性那姑娘并未發覺。 她將冰涼的臉兒貼在男人懷中,以免受這風刃侵擾。 祁進見狀腳步不由慢了些,他從前接觸俱是會武藝的江湖人,再不濟也是普通人家,從未見過這么嬌軟的姑娘,一時間心頭竟有種奇妙的滋味。 純陽宮很快便到了。 華山氣溫差異極大,分明山下還有夕陽已至的殘熱,可山頂卻已冷的讓人直打哆嗦。 吳裙從男人懷中鉆出來,原本瀲滟的唇色漸漸有些發白,看著可憐的緊。 “你可還要緊?” 祁進指尖動了動,淡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