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節
那是人世間留不住的美人。 可他卻非要留住她。 他用了三年時間查訪各地,終于找到了秘方。 弒帝便弒帝,便是殺盡天下人,狄飛驚又怎會怕呢? 從關七開始,一個接一個。 他想要她活。 那渡口的河水實在太冷了啊。 雪下的越大了。 狄飛驚輕輕咳了聲:“阿裙?!?/br> 口角已溢出鮮血來。 這世上人想要得到某樣東西便得付出代價來。狄飛驚想要死人復活,于是便要承受天譴。 那安靜,孤寞的少年微微閉上了眼。 他手中還拿著那枝溫柔的紅梅,像是渡口靜靜等待的撐船少年。 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 他終究還是輸了。 “你要走了?” 低首的少年淡淡問。 穿著古煙宮裙的美人腳步頓了頓輕輕轉過頭來: “你要跟著我嗎?” “好?!?/br> 第85章 三月拂柳, 這時節巴蜀已是□□如許,行人悠悠往來,滿城飛絮煞是好看。 醉春樓里,一位著白衣的年輕公子抿著清酒好不自在。 他姿態風流, 舉止氣度又溫然風雅,惹得樓下不少女子都紅了面頰。 “咚咚”的敲門聲響起,侯希白指尖微頓,卻聽門外道: “秀雪聞知侯公子在此, 特來求見?!?/br> 這世上想見侯希白的人很多, 想見侯希白的美人更多。天下美人誰人不想被畫在那把聞名天下的美人扇上呢。 侯希白嘆了口氣, 溫然道:“姑娘請進?!?/br> 那門被推開, 走進來的確實是個美人。 但那美人并未美到讓多情公子執筆的地步。 于是他只是請她喝茶,溫柔的聊一些別的事,他是一個從不會讓女人感到不舒服的男人, 蓮雪心中已知他的答案,不由感激地笑了笑。 早在她報上花名時侯希白便知道她身份了。 這醉春樓最紅的頭牌之一,巴蜀很多男人都曾想為她贖身。 不過那是一個月前,現今這醉春樓已經有了新的花魁。 侯希白自然知道女子年華易逝, 青樓女子更是不易,于是他只是溫柔道: “姑娘可還有什么需要?” 他總是愿意幫助那些不幸的女子。 蓮雪面上微紅,卻搖頭道: “多謝公子,說來也不怕笑話, 奴家年紀也大了本想求見公子最后再搏一把?!?/br> 她說到了嘆了口氣:“看來也是天意?!?/br> 侯希白靜靜地沏了杯茶給她。 若是一般男人總會問她, 為何不贖身? 可他卻從不問, 因為他知道,像她們那樣的青樓女子很少遇到好人家,即便是嫁過去為妾,也是不易的。 他尊重這些不幸的女子的選擇。 多情公子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不知不覺時間便已過了大半。 蓮雪用帕子拭了拭眼淚,不好意思地笑道:“公子時間寶貴,還愿意聽蓮雪這些閑語?!?/br> 她說到此刻便已要拜下去,卻被一雙修長的手扶住,侯希白搖頭道:“姑娘不必多禮,更何況能與美人共賞春景也是不錯?!?/br> 他略微扶起便已收了手,那美人心下竟有些失落。 可當看到那雙溫柔無情的雙眼時便已放下了那些不該有的心思。 這江湖中人人都知道,多情公子流連花叢對女子最是溫柔??伤腥硕家仓?,那慈航靜齋的師仙子是他心頭的白月光。 慈航靜齋十年前遭了劫難,雖至今仍是未曾好轉。但仙子美貌之名卻已名動江湖。 蓮雪已經走了。 夕陽已至,昏黃旖旎的光彩讓這醉春樓也熱鬧了起來。 這巴蜀最大的青/樓里總會有層出不窮的美人曇花一現。 蓮雪是,今夜要被拍賣的女子也是。 侯希白嘆了口氣輕輕合住了折扇。 那余暉緩緩自樓中徹去。 夜色彌彌,走廊里香紗霧帳,沉香裊娜。 樓梯上突然傳來一陣踢踢咚咚的聲音,侯希白剛轉過身去,便有一具柔軟的身子撲入了懷中。 她低頭埋在他懷中看不清面容。 可那云鬢下纖細的脖頸卻很美。燭光韻照著覆雪,輕輕泛著粉色。 侯希白看見她的耳珠兒也紅了,映著珍珠的墜子煞是好看。 她雖羞澀,卻仍是伸手緊緊抱著他,輕聲解釋道: “有人在追我?!?/br> 她聲音很好聽卻也很生澀,像是很久未說過話了,磕磕絆絆地讓人心軟。 侯希白微微有些猶豫,卻還是伸手撫了撫那鴉羽似的云鬢。 “別怕?!?/br> 他聲音溫和,穿著青色水衫的姑娘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氣,卻又在聽到身后腳步聲時僵直了身子。 開青/樓最重要的是要識時務。三娘作為老鴇這些年來自然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此刻見那姑娘藏到侯希白懷中不由笑道: “我說阿裙方才怎的不見了,原來是想親自來瞧一瞧這名滿天下的多情公子?!?/br> 她很會說話,一句話既給了侯希白面子,又暗示那美人該回來了。 侯希白嘆了口氣,他能感受到懷中人在輕輕顫抖,她很孱弱,腰肢柔軟的盈盈可握,隔著水衫亦能感受到那青澀易折。這樣的美人在青/樓中總是會多吃苦頭。 他伸手輕輕拍了拍她后背以作安撫。 三娘挑了挑眉,卻聽那多情公子問: “這姑娘身價多少,侯某愿替她贖身?!?/br> 男人聲音雖溫和卻也很堅定,吳裙微微斂下眉眼來。 三娘搖頭笑了笑:“別人都行,可這位卻不行?!?/br> “因為今晚大家都是來看她的?!?/br> 她說到這兒侯希白已經明白了。 懷中美人便是今夜要被拍賣初次的人。 老鴇說并未說謊,今夜來的俱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若是傷了大家臉面總是不好。 侯希白很少為難別人。 可他卻道:“十萬兩黃金,我想應該沒有人會比我更高價了吧?!?/br> 三娘微微瞇了瞇眼。 她是一個生意人,生意人總是要權衡利弊。 她想到如今魔門一家獨大之勢,不由搖扇笑道:“那三娘便預先祝公子抱得美人歸了?!?/br> 那老鴇已經走了。 侯希白溫和道:“我本無意用銀錢衡量姑娘,方才言語不妥之處,還望姑娘見量?!?/br> 他真是一個很溫柔的人。 吳裙松了手,輕輕從男人懷中退出。 她低著頭,纖長的睫羽若小扇一般,點落芭蕉清愁。 那是很美的姿態,帶著閨閣女子的矜貴。 “多謝公子?!?/br> 侯希白指尖微頓,卻聽她輕聲道。 那聲音柔柔的,像溪流淌過心尖。 不由笑道:“姑娘今后可有打算?” 吳裙微微搖了搖頭:“我被人于水邊所救,再醒來時便已忘了許多東西,如今已是無處可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