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
她仍有些不解,可已不敢多問。 冷清的殿內空曠安靜,那窗外絲竹之聲更像是諷刺一般。 那鏡前坐著的女人面色復雜,最終卻諷刺一笑: “龍有逆鱗,觸之則死,只是不知獨孤閥能保我幾時了?!?/br> 她身后有根基深厚的世家,若非動了那人,隋帝又怎會輕易處置她。 大殿內靜靜地。 夜宴已過,滿城雞鳴落花,卻是天蒙蒙將亮。 吳裙坐著玉攆回宮。 她一夜未眠已是有些疲憊了,支著手腕兒半闔著眼輕眠著,竟連枝頭春意桃花拂了滿身也不知,直到嬤嬤輕聲提醒才微微睜開眼。 那雙柔軟的眼中泛了層籠籠的霧氣,端是可憐可愛。 “公主,到了?!?/br> 女官輕喚了聲。 吳裙靜靜斂下眼來,隨行眾人已伺候多時,自然知她心中所想。 不由笑道:“已是辰時?!?/br> 小公主微微點了點頭,任由侍女扶下車攆。 昨日滿城落花,太熹宮枝頭更甚。乍一進門,便有幽幽桃香沁人心脾。 吳裙蹙了蹙眉。 “公主可覺得太濃了?” 嬤嬤低聲問。 那梳著桃髻兒的小公主一本正經的眼中浮現出一絲笑意來。 見她這樣,嬤嬤便知自己猜對了。 她們剛入殿中,身后跟著的宮女立馬便開始清理院中滟滟落花。 九公主向來不喜旁人在側守著,因此那隔著層層云霧畫屏的內殿卻很少有人進去。女官們伺候著梳洗后便退下了。 殿中靜靜地。 吳裙慢慢往幔簾后走去。 這殿中已無人,她這才微微蹙了蹙眉,那腕間骨rou雖已續正,可卻是隱隱作痛。雪膚之上慢慢沁出一層薄汗來。 忽聽的一聲嘆息。 吳裙尚未反應過來,便已被人抱在了懷中。 那懷抱很冷,朱紅的官袍順著藕臂滑落,帶著微微涼意。 她靜靜地斂下眉眼來,長長地睫毛在雪色之上落下一層陰影。 “阿裙總是這么乖巧?!?/br> 宇文化及輕笑道。 他長相極俊,眉宇間風流沉沉,鳳眼微瞇間不知讓多少女子失了魂。 那小公主卻無動于衷。 她任由那人抱著,只是微微側過頭去看著窗外桃樹。 原本繁簇的桃樹下落花已少了許多,那些宮女們還在清掃著。 朱紅官袍青年也看向了窗外,他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來。頗為玩味兒的把玩著懷中美人姝麗的桃髻兒來。 那鴉羽似的烏發順著粉帶落下,像月牙兒似的劃過小公主雪白的側頰。 吳裙長睫輕輕閃了閃,便聽身后人沉沉笑道:“公主好無情啊?!?/br> 她喜歡的這世上人都會雙手捧上,可那任性的小公主得到后便總是不知珍惜。 這滿城桃樹是他準備了三月親手所種,只為在她生辰那天有十里落花相賀??赡窍残聟捙f的小公主卻已經不喜歡了啊。 宇文化及鳳眼微瞇,想起夜間所見腕間紅痕來不由嘆了口氣。 他已蹲下了身子,指尖卻被一只瀅白如玉的手按住了。 吳裙慢慢睜開了眼。 那雙眼中的光彩依舊很動人,卻帶著柔軟的祈求之意。 宇文化及為她心軟了很多次。 可這一次他卻沒有。 他只是輕笑了聲,緩慢而堅定地剝下了那雪白的鞋襪。 那腕間赫然印著鮮紅的指印,瞧著滟滟動人。 吳裙縮了縮指尖,粉嫩的小甲兒蜷縮著,看著可憐的緊。 朱紅官袍的青年微嘆了口氣,他手指很涼,在鮮紅的指印上輕輕拂過。 “是誰?” 他語氣很冷,卻似帶著笑意。 吳裙卻知道他這是真的動怒了。 被那人手掌握住的雪腕兒動彈不得,紅腫處泛著絲絲癢意。 她鼻尖兒已出了些細汗,在溶溶日光下旖旎動人。 殿內靜不可聞,沉香裊裊的燃著,似隔著一層濃霧。 看不清那朱紅官袍青年的神情來。 宇文化及眉頭輕挑,最終卻輕笑:“阿裙已經可以嫁人了啊?!?/br> 這是他今日第二次說這話。 吳裙靜靜斂下眉眼來,粉嫩的唇瓣兒被咬的瀲滟動人。 夕陽已至。 照得偌大隋宮一片殘紅。 宋缺與文帝坐在高臺之上對弈。 一局棋落,文帝眼中閃過一絲贊賞。 “朕像你這般大年紀時也尚未有如此沉著?!?/br> 文帝緩緩落下手中白子。 那棋盤已呈圍殺之勢,可卻并非是必死之局。 宋缺已不動了。 因為他知道這棋下到這兒便是該停了。 殘陽煌煌照在琉璃玉瓦之上,映得九重高臺高不可攀。 文帝看向對面玉樓微微嘆了口氣:“這驚鵲臺是朕一年前所造?!?/br> 宋缺指尖頓了頓便聽帝王笑道:“遣玉山三座,金銀萬兩鑄成的高臺,宮中不知多少人想一覽摘月美景,可自建成后阿裙便只上去了兩次?!?/br> “一次是驚鵲臺初成之時?!?/br> “第二次便是宋卿入宮之時了?!?/br> 隋帝轉頭望向那策衣寒眉的青年微微瞇眼。 他語氣似笑非笑,卻讓隨侍眾人剎時跪拜在地。 這已是帝王之威。 宋缺面色不變,淡淡道:“高臺驚鵲,何時不可賞月?!?/br> 他這話也是大膽。 楊堅輕笑:“宋卿倒是不怕惹怒朕?!?/br> 他指尖未頓,卻是已倒了杯酒。 殘紅搖落杯中,看著觸目驚心。 隋帝目光玩味兒地看了眼常安殿的方向,突然道: “九公主不會嫁與突厥?!?/br> 宋缺微微斂目,卻見面前看似風流的帝王已離去。 暮色中仿佛傳來遲遲鐘聲,讓那年輕的閥主目光微深。 ‘她不會嫁與突厥,因為這世上再無人會比朕更能給她無上尊榮?!?/br> 他自那黑漆漆的墓xue中將她救出,怎甘心讓她再受苦。 宋缺握著刀的手緊了緊。 第64章 天蒙蒙將亮。 隋宮之中枝頭寂寂。 昨夜剛下了場大雨, 庭院里落花也都被打濕在泥土里,看著嬌艷的很。 吳裙微微睜開眼來,昨夜睡得太晚,此刻額上還有些隱隱作痛。 她輕輕蹙起了眉頭, 便有女官上前來輕按。 “這樣可是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