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京城中哪里人最多? 自然是乞丐窩里。 這地方聚集的雖是些丐幫的外門弟子,可消息卻是流通。 正午太陽正濃。 十幾個乞丐懶洋洋的靠在墻上曬太陽。 丐幫等級分明,這些手里只拿著碗的大多是些要飯弟子。 楚留香咳了聲,給面前的破碗里放了錠銀子。 銀子入碗的聲音叮咚清脆。 那乞丐卻似沒聽見一般,依舊懶洋洋的。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小兄弟可知南宮長老在何處?” 他話音剛落嘈雜的角落立刻安靜了下來。 幾個乞丐對視一眼,慢慢站起身來。 “你找南宮長老?” 中間那個年齡大點的乞丐問。 楚留香苦笑:“各位莫要誤會,在下與南宮幫主是舊相識?!?/br> 見那幾人猶有些猶疑。 楚留香從袖口里拿出了一枚穗子。 那穗子共有十枚,能得者俱是丐幫親近之人。 這是當年南宮靈親手給他的。 楚留香臉上已帶了絲唏噓之色。 領頭的花子接過銅穗來細細看了會兒。 “你當真與南宮幫主是朋友?” 楚留香點了點頭:“不敢作假?!?/br> 前面幾個花子對視了一眼。 楚留香在一旁看著。 便聽中間那人道:“少俠隨我來?!?/br> 穿過城西乞丐窩便是金玉堂。 老花子走到這兒便停下來了,伸手指了指門內:“少俠請吧?!?/br>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慢慢進了堂內。 牌匾上掛了四個字:忠義孝全。 旁邊籠祠里還點著敬香。 可里面卻空無一人。 楚留香又往前走了兩步。 穿過門后的院子里種滿了杏樹。 落花簌簌。 有個穿著灰色布衫的男人正打著拳。 楚留香在一旁靜靜的看著。 待那人收了手才贊道:“任幫主好拳法?!?/br> 任慈慢慢轉過身來。 他長的很嚴正,眉宇間自有一番威嚴。 他看見楚留香只是道:“你來了?!?/br> 他似乎并不意外他會來。 楚留香苦笑:“任幫主在等我?” 出乎意料,任慈卻點了點頭:“我已經等你很久了?!?/br> 他眼中的神色有些感慨。 楚留香嘆了口氣卻不知該如何說起。 “南宮靈……” 他張了張口。 卻見那對面的男人搖了搖頭。 “我知道你是來找他的?!?/br> 他嘆了口氣:“因為我也在找他?!?/br> “你也在找他?” 楚留香的神色有些不可思議。 任慈點了點頭:“確是如此?!?/br> 他說著從懷里掏出一封信來:“這是他失蹤那日從床下找出的?!?/br> “已有三十余日?!?/br> 楚留香接過信來慢慢打開。 空無一字。 “這信原本就是這樣的?!?/br> 任慈道。 楚留香的眉頭已經皺起來了,臉上的神情也有些嚴肅。 “他是接到一個空信封走的?” 任慈嘆道:“他走時似乎很匆忙?!?/br> 這世上誰又能憑借一封空白信來調走南宮靈呢? 楚留香腦海中已浮現出了一個名字。 “在下斗膽問一句:南宮靈可是天楓十四郎之子?” 他直直的看著任慈。 任慈表情怔了怔,卻是長嘆了口氣。 他似乎也不會想到這掩藏已久的秘密有朝之時竟會重見天日。 楚留香已經明白了。 他想起天竺的話來,又問:“南宮靈身上可有痣?” 任慈微微沉吟半晌道:“好像虎口處確有個痣?!?/br> 楚留香心已經沉了下去。 死的到底是無花還是南宮靈? 他已將猜測說了出來。 任慈久久不語。 他的臉上已泛起了死灰色,一瞬間便蒼老了許多。 誰能讓這個泰山崩于眼前的老人如此? “任幫主?” 楚留香張了張口。 任慈不語。 楚留香也靜了下來。 過了很久才聽任慈干澀問:“你說那幾人是死于何招式?” 楚留香搖了搖頭:“雄娘子和李玉道死因不明?!?/br> “天峰大師與……” 他頓了頓又看了眼任慈:“與無花是死于天一神水?!?/br> 任慈淡淡道:“而無相是死于東瀛忍術迎風一刀斬之下?!?/br> 楚留香點了點頭道:“那人得知無相通過舊志已知道了真相,便想用同樣的方法殺了他。卻不想我竟在一旁藏著?!?/br> “那迎風一刀斬自然也就暴露了?!?/br> 任慈的手指微微有些顫抖。 楚留香已不說話了。 那老人轉過身來:“如若那人會東瀛刀法,便是無花了?!?/br> “幫主如何得知?” 楚留香問。 任慈嘆了口氣:“因為丐幫招式霸道無比,需佐以相應心法修煉。一旦練成便不得與其他功法相容,否則必會走火入魔?!?/br> “小靈已經練了十八年了?!?/br> 楚留香心下一嘆,卻覺果然如此。 他竟分不出來到底是希望無花是兇手,還是希望南宮靈是兇手。 這兩人總歸都曾是他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