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石觀音指尖逼了滴血落入花瓣中,那原本因路途遙遠有些枯萎的枝葉居然漸漸染上了□□。 長孫紅緊緊咬著嘴唇,那香氣馥郁的花卻已遞到了眼前。 這花本就是聞不得的,除非石觀音這樣閉氣的高手,尋常弟子聞的久了便要發瘋。 長孫紅慢慢抬頭著石觀音。 卻見那絕色美人笑了笑:“乖,吃了它?!?/br> 她溫柔的看著她,眼底神色不容拒絕。 長孫紅跪在地上將那花兒慢慢吞了下去。 她的身子在顫抖,指尖也已經僵硬了。 可過了不久,體內卻有種酥酥麻麻的感覺傳來,像是被萬蟻噬咬一般。 她的臉也紅了,比身上的紅衫還要艷。 眼中一片空茫之色。 石觀音靜靜的看著,似在看一個實驗品一般。 這確實便是一道試菜。 挽夕顏與古時五石散成分相似,服食者上癮難戒。而麗春花也是一般,這自天竺而來的毒花,不知害了多少江湖豪杰。 須知這世間難解之□□,多可以毒攻毒。 長孫紅已昏了過去。 她的衣衫已經濕了,鼻息間氣息微弱,就那樣躺在那里。 石觀音嘆了口氣:“帶下去吧,好生照顧著?!?/br> 女弟子應了聲,上前扶起那癱軟的泥人。 這世間不論男女總是喜新厭舊的。 吳裙猶甚。 她身上已經換了新的衣裙。 那條裙子瞧著和之前相類,細看卻大有不同。 因為那是一件素白的裙子。 是寺廟里女檀越所著。 她并未挽發,鴉羽似的青絲隨意的曼蕪在白束間。 熹光下那檀衣仿若云紗千重,氤氳出不盡的歡喜來。 這是一種云端的美,在佛光下傾了胭脂,徐徐間天光乍破。 “阿裙?!?/br> 無花喚了聲。 那坐在竹稍上的美人微微回過頭來。 “你總說高處風景好些,我卻什么也沒看到?!?/br> 她眨了眨眼,有些失望。 那雙映雪生輝的眸子也似黯淡了下去。 她已經在這高處坐了很久了。 一個人若長時間呆在一個地方豈不會很寂寞? 吳裙在這竹林客棧里呆了三天。 三天內除了那位夫人,她未曾見過一個生人。 這客棧太靜了,仿佛就剩了他們兩人。 無花搖了搖頭,只是道:“下來吧?!?/br> 他慢慢伸出手,準備接住那跳下來的女子。 吳裙卻并不動了。 只是微微搖晃著鈴鐺。 她實在是很輕,似要隨著那輕輕擺動的竹枝隨風而去一般。 無花眼神暗了暗,卻還是緩聲輕哄:“阿裙,別任性?!?/br> 他的聲音很好聽。 這是常年念經的聲音,此刻卻用來哄一個女子。 那雪白的僧衣上也似沾了人間色。 吳裙回頭看了他一眼,輕聲問:“我們什么時候離開這兒?” 無花慢慢收回了手:“為何離開?” “這兒不好嗎?” 他的聲音有些奇怪。 吳裙搖了搖頭:“這兒很好,可是太安靜了?!?/br> “我喜歡熱鬧點兒的?!?/br> 她說完點了點頭,似在確認一般。 這樣的美人怎樣都是無法讓人生氣的,當那雙秋水剪瞳望著你時,你便不能拒絕了。 無花嘆了口氣:“等你病好了我們便離開?!?/br> 這已是他能給出最大限度的承諾。 “你說話可算數?” 竹上美人驚喜的問,那聲音也似輕快了起來,讓人不由微微勾起唇角。 無花點了點頭:“我何時騙過你?!?/br> 他聲音溫和,眼中卻暗涌翻滾。 這客棧位于莆田水路之外又怎會無人發覺,不過是因為設了陣法而已。 過路來往之人若是武功低于設陣人便會迷失在大霧中。 “真是傻姑娘啊?!?/br> 無花笑了笑。 吳裙自竹尖上輕輕落下,便被僧人攬到了懷中。 她輕嗅了嗅那僧人頸間淡淡的檀香,慢慢閉上了眼。 夕陽下便見那白衣與云紗交纏,袖間的佛紋隨風疊和著,那鴉羽似的青絲仿佛蘊著斜日緩緩的散在雪色上,讓人心尖一動。 那美人啊,生來便是世上的魔,惹人殘殺爭奪。 無花眼中閃過一絲血色。 楚留香是個很奇怪的人。 因為他總是會為身邊的朋友多想些,無論自己是否已經麻煩不斷。 此刻他正看著黑衣男人。 一點紅已經走出了門外。 他已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殺楚留香了:“你得保重些?!?/br> 他突然道。 楚留香摸了摸下巴,笑道:“我自然會活到再見的時候?!?/br> 黑衣男人也笑了:“還會有其他人來的?!?/br> “他們卻都沒有一點紅的劍快?!?/br> 楚留香道。 一點紅點了點頭: “所以你更應該活的長些?!?/br> 楚留香卻嘆了口氣:“你難道就要這樣回去?” 一點紅并未回頭:“我自然要回去?!?/br> “我總知道你來自一個十分嚴密的組織,在這樣的組織里殺手是不允許失手的?!?/br> 一點紅點了點頭,他自然也知道自己將要面臨什么樣的懲罰。 楚留香又道:“即使你受得過刑法,那擁翠山莊也……” 他話語未落卻被一點紅打斷了。 他的神色有些古怪。 “你以為雇我的是擁翠山莊?” “難道不是?”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苦笑道: “自李玉道死后江湖中就已傳遍了李玉函重金雇請了中原一點紅為弟報仇的消息?!?/br> 一點紅搖了搖頭:“雇我的并非擁翠山莊?!?/br> “哦?” 楚留香問。 一點紅想了想:“也許是一個女人,一個武功不賴的女人?!?/br> 他從不說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