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我知道你大概早就抿出來我才是那個擁有獵人技能的神明。但你就那么篤定我死后,一定會摒棄所有恩怨,選擇發動技能帶走2號(記者)而不是你嗎?” 說實話,夏仁特別理解7號妹子所爆發出的不甘心和憤怒,想要給亂來的狄克一個深刻教訓的感情在這一刻異常強烈。 說真的,要不是這是個關乎性命的游戲,夏仁都有點想攛掇7號妹子真的開槍帶走狄克,讓狄克直接玩脫。 但…… 這偏偏就是一個關乎性命的游戲,狄克這種不知道攢了道具、擁有多少后手、哪怕輸了大概也不會真的死了的神經病,可以亂來,但7號妹子明顯不敢。 她能做的只有怒視狄克,想要用正義的雙瞳,令他感覺到羞愧! 但狄克……并不能發出任何懺悔的聲音,哪怕能發聲,也不會懺悔。他在這種時候了,都還是回了妹子一個挑釁的笑容,他要不是真的愛作死,就是真的很想氣死漢服妹子。也不知道兩人哪里來的這么大的仇恨。 漢服妹子一邊盯著狄克,一邊翻開了自己的身份牌。 幾乎在所有人都以為她肯定會被感情沖昏頭腦,選擇帶走狄克的時候,她卻對法官確認:“發動獵人技能,開槍帶走2號(記者)?!?/br> 隨著2號記者與7號妹子的手拉手退場,法官也終于跟著宣布了所有人夢寐以求的內容:“游戲結束,好人勝利?!?/br> 圓桌在頃刻間就變成了兩條涇渭分明的長桌,桌子中間放著的依舊是貴婦詭異又扭曲的尸體。而在長桌的兩邊,則變成了一排三人,一排六人的對立局面。 六個好人陣營的玩家坐在一排,又被微妙的分了三民與三神。三民還算友好,畢竟有兩個早早的就出了局,6號女明星正在忙著慶幸劫后余生,沒空搭理別人。她最后被2號記者誤導,跟著投了7號漢服妹子,幾乎就是和死神跳了一個貼面舞。三神之間就要劍拔弩張的多,漢服妹子一副隨時要撲上去和狄克真人pk的模樣。 對面的三個狼人,手腳都被捆在了椅子上,還被堵住了嘴。 9號助理正在做無用功的激烈掙扎,嘴里唔唔的想要說些什么。他用不大的眼睛,祈求看向對面的六個人,滿臉痛苦,涕淚橫流。 5號神父很平靜的坐在那里,嘴里仿佛在念著光明經。但其實大家都看到了,神父也很害怕,怕到甚至已經失禁了。在他傳教布道的一生中,大概再沒有比這更加有失體面的時候。 2號記者依舊緊緊的閉著眼,大起大落的結局,讓他至今仍沒有辦法走出余韻。 法官不緊不慢的開口,明顯是在故意折磨著場上每一個人的神經,碾壓、蹂躪,以此為樂:“現在……” “……是復盤時間?!?/br> 這一場的三神是1號夏仁,7號漢服妹子以及10號狄克,其中7號妹子擁有獵人技能,10號狄克擁有守衛技能。 好人陣營中的三民是,3號k哥,4號作家以及6號女明星,都沒有任何技能。 第一夜,三狼經過商量后,還是決定殺掉對他們威脅最大的3號k哥。雖然也存在故意不殺3號k哥,好臟他是一個狼人的套路。但膽小的9號助理提出,若讓3號k哥帶隊,直接抿出他們所有人的身份,局面會更可怕。 而擁有守衛技能的狄克,第一夜選擇了守護夏仁。 第一個白天,3號k哥留遺言跳神,想要混亂狼人視線。5號神父悍跳預言家,報出6號女明星查殺。6號女明星因為害怕,為求自保,明明是民,卻也跳了預言家。造成了狼人團隊的視角混亂,誤信了6號女明星真的是擁有預言家技能的神明,畢竟沒有身份的民是不敢亂跳的,很容易被場上的真.神明誤傷。最終,在2號記者的倒鉤下,大家全力把狼人9號助理給投了出去。 第二個夜晚,兩狼雖然分析出了3號k哥其實是民,但由于4號作家裸點三狼,而決定殺死4號作家。 這一夜,由于守衛不能連續兩個夜晚守護相同的玩家,狄克選擇了守護自己。 第二個白天,5號神父成為眾矢之的,卻并沒有著急自爆,而是用發言詐了一輪身份。在想明白4號作家其實也是民身份走的,他們被老天眷顧已經連殺兩民之后,神父決定了屠民的方針,毅然自爆。在指刀的遺言里,他并不是真的在指刀,而是在做給7號漢服妹子和10號狄克潑臟水的準備。他真正想殺的人,就是他報過查殺的1號夏仁。 第三個夜晚,隱藏最深的狼人2號記者,在6號女明星和1號夏仁之間猶豫了一番,最終還是誤以為夏仁才是最后一個民,落刀1號。 但是1號夏仁在這一輪,再一次被狄克提前選擇了守護,2號記者殺人失敗。 第三個白天,平安夜就這樣誕生了。此前假跳獵人跳的很成功的狄克,已經抿出了7號妹子才是真正的獵人,最終根據場上形勢,投死7號妹子。(其實哪怕7號不是獵人也不怕,因為狄克在接下來的晚上可以繼續守護最后一民)7號妹子真的擁有獵人技能,翻牌“開槍”,帶走最后一狼,游戲結束。 明明是很簡單的一個局,卻因為混雜了4號作家安復臨、7號漢服妹子南國以及10號狄克這三個互懟的老玩家,而多了很多本不該有的磨難。 幸好,最終還是有驚無險的贏得了勝利。 但…… 好人陣營里的玩家,也不見得就是真正的好人,至少法官想要讓他們面對的就是,他們不顧一切的贏了,就要有三個人因此而喪生的罪惡。 2號記者、5號神父以及9號助理,只是因抽錯了牌,就該死嗎? 夏仁把弄著手上那把和法官要來的真槍,子彈終于上膛,修長的手指也扣在了扳機之上。身為贏家的他,雖然也被安排坐在椅子上,但行動是自由的。 不給任何人反應的機會,夏仁就站起,直接用槍指上了南國妹子的頭。 “我不知道你jiejie的過去和這些人到底有什么關系,我也不關心,我只知道,也有一些人與這一切無關。你想要懲罰罪人,并不應該牽連無辜?!毕娜室獊順尩臅r候,就是在為這一刻而準備,“現在,法官小姐,輪到你來做出選擇了,是讓我開槍,還是放我們離開?!?/br> 是的,南國這個老玩家,就是“過往的心”副本的小boss。 她參與進預熱游戲,從一開始就知道每個人的身份,所以狄克亂穿她獵人“衣服”的時候,她并沒有跳出來,而是采取了默認的態度。 她一步步設計了整個環節。 從一開始的母女二選一;到逼著3號k哥第一個出局,只能無助的等待;也許其他人也會有對應的懲罰,但夏仁并沒有興趣參與。 夏仁最早有這個猜測,是從第一個夜晚與狄克見面,狄克說的那句“我會保護你的”。 這就是一個很明顯的信號,狄克在用自己的方式告訴夏仁,他的技能其實是守衛,而他們哪怕是在能夠見面說話的環節,也并不安全。有人在聽。 誰在聽?法官! 隨后的兩次見面,狄克也一再強調,他不會隨便臟老玩家。換言之,7號的漢服妹子南國就不只是老玩家那么簡單。她讓所有人不得不玩這個辣雞游戲,在生死邊緣提心吊膽,狄克就讓她也感受一把“刺激”,明明不想卻不得不去做某事。 面對莫名其妙的殺人規則,有人會遵守,但也有人會選擇有計劃性的反抗,好比夏仁。 “美麗的小姐,”狄克笑的危險十足,在最后兩個字上還加重了音,“你不會玩了這么多局,都一直沒有發現,《愚人節快樂》最刺激的部分不是老玩家也可以變成小boss,而是小boss也必須混在玩家里,要隨時面臨被反殺的危險吧?” 第13章 愛我你怕了嗎? 從第一個預熱游戲的環節,夏仁就已經充分感受到了《愚人節快樂》這個游戲到底能有多皮。 不過順便的,夏仁也明白了一個道理。 “哪怕我殺了你,我們也沒有辦法脫離這個游戲,是嗎?”當法官也成為游戲一環的時候,這只能說明有比法官更加厲害的存在,在制約著這一切。小boss之上,自然還有大boss。法官沒有辦法擺脫、不參加游戲,法官自然也沒有辦法讓其他人脫離游戲。 南國妹子有些忌憚的看了眼狄克,狄克繼續笑瞇瞇回看過來:“看我做什么?回答問題啊。只有夏夏開心了,我才會滿意?!?/br> “是的?!蹦蠂c了點頭,黑長直的頭發如絲綢,隨著動作來回擺動,冰涼的打在自己的臉上,“如果可以,我早就擺脫這個游戲了,又怎么會想要去申請當什么副本boss。事實證明,這條路也走不通?!?/br> 誰也別想逃離這個噩夢,直至死亡。 “我會離開的?!毕娜屎V定的對南國道。這不是自信,而是一種執著,一種永遠不會屈服于任何人或者任何非自然力量的執著。 “但是我不想等了,你開槍吧?!蹦蠂谶@一刻,都有點說不上來她給夏仁那把能夠殺死老玩家的槍時,到底是想讓他殺死狄克,還是殺死自己,“你是我的‘最愛’,我愿意死在你的手上?!?/br> 夏仁卻遲疑了,不是他有什么見鬼的善心,而是前面求生欲望還很強的南國,沒道理忽然就失去了斗志。 還沒等夏仁想明白,狄克已經起身,從后面一手環抱住夏仁纖細的腰,一手覆在了夏仁握槍的修長手指之上。然后,他就幫助夏仁不容遲疑的扣動了扳機。 這把小巧的黑色手槍的后坐力,遠超夏仁的預料,當他不自覺的后仰時,正好更深入的陷進了狄克的懷抱。帶著須后水與高山冰泉的冷冽,與狄克那種過于話嘮神經質的性格,形成了截然相反的矛盾感。 緊實的胸膛,火熱的軀體,無不都讓夏仁清楚的意識到,他后面真的是一個有血有rou的人類。這個人類的心臟,正在為他而跳動。 狄克的心真的跳動的很快,仿佛隨時都能夠沖破胸膛。哪怕他是一個妄想癥,一個不作不死不開心的神經病,至少這一刻,他沒有說謊,他確實愛夏仁,義無反顧,不愿回頭。劇烈又火熱,燃燒了他全部的生命。 那一邊,黑色手槍射出的卻并不是子彈,而是金粉亮片。 在漫天鋪灑的荒誕效果里,南國所坐的卡座周圍出現了一層圓弧光圈,將她整個人如漢服小公主一般緊緊包圍。 歡樂的恭喜音樂聲,在每個人腦海突兀的奏響。 對面的三狼在頃刻間整個人都炸開了,金色與血色交織,在激昂的交響樂中放慢了動作,如煙花,如華燈,好像一切都并沒有什么真實感。 但它們卻是真的。 血是燙的,rou是冷的,在很短的時間里,三個不管有沒有罪的人,都這樣簡單的離開了人世?;钕聛淼拿恳粋€人都在一片血雨中被澆了一頭一臉,只有狄克不緊不慢地撐起了一把紅里外黑的大傘,為夏仁遮風擋雨、披荊斬棘。 哪怕狄克一身血污,夏仁仍干凈的先不染塵,仿佛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狄克緊緊的把夏仁護在懷里,沒有絲毫的怨言。 夏仁清楚的聽到,狄克在他的耳邊罵了一句:“fuck!又被他耍了!” 他? 哪個他? 明顯不可能是狄克第一次接觸到的南國妹子。 被保護起來的南國,就像是坐在了小孩子吹出的肥皂泡泡里,在金光閃爍中,嘭的一聲,徹底消失不見。 不過,南國的聲音緊隨其后的就出現了,證明了她大概還活著。 雌雄莫辯的聲音,取代了法官一開始那種冰冷冷的電子音:“抱歉,我真的不知道那把槍里沒有子彈。 “現在,預熱游戲結束。 “請五位贏得游戲的玩家,拿好前往神眷鎮的車票,帶著隨身行李,準備上車?!?/br> 古老的火車鳴笛聲遠遠的傳來,讓人有一種回到了上過世紀的復古感。 夏仁低頭看向自己的手,除了那把手槍以外,他的墨鏡也回到了,并且還多了一張與邀請函一般漆黑的車票,用銀白色的顏料印刷著他們該知道的所有信息。 2018年1月17日12 :00開 01車 a城→神眷鎮 夏仁 夏仁皺眉,他記得很清楚,他和好友鐘晚受邀前來時,是新年的第五天,1月5日,只是玩了一個絕對不會超過兩個小時的游戲,時間就到了十二天之后? 還是說,是十二天之后才發車? 很快,夏仁的問題就被現實解答了——他們所在的房間,突兀的打開了一個雙開的大門,在大門的背后,是一個空無一人的現代化月臺,以及等在月臺邊軌道上的高鐵。天知道那種復古的火車笛聲來自哪里。電子屏幕上,除了列車信息以外,就是當天的日期時間。 他們真的已經到了1月17日。 時間的錯構,讓整個事情都蒙上了又一層神秘的面紗。月臺之上,再看不到任何一個活人。無論是高鐵站的機組人員,還是其他乘客。 4號作家安復臨,已經重新戴上了他的兜帽。之前在房間里的時候,夏仁并沒有看仔細,那并不是一個全黑的普通兜帽,在周邊還畫了一圈顏色比較暗淡的血黑色符咒紋路,不知道會有什么作用。他是第一個走上月臺,并直接走向自己車票所在車廂的玩家。 沒有遲疑,也沒有絲毫的停留。 在即將進入車廂之前,安復臨才轉身,回看了一眼狄克和夏仁所在的方向。那雙清冷的眼睛,終于幫助狄克回想了起來,這才是他最棘手的競爭對手。 狄克下意識的就站到了夏仁身前,擋住了安復臨的視線。 安復臨嗤笑一聲,邁步進了車廂。 在看到有人這么做之后,秉承著羊群效應,6號女明星和3號k哥也動作了起來,他們從始至終都很安靜,凸顯出了不算徹底靜音的萬向輪行李箱在光滑地面上滾過的聲音。這可以理解為他們被嚇傻了,也可以理解為他們覺得身邊的人沒一個可信,不管是說拿槍指人就指人的夏仁,還是不需要有什么動作、身體的每一個毛孔都在散發著危險信號的狄克。 每一個人進入的車廂都是不同的。 夏仁長舒了一口氣,至少在抵達神眷鎮之前,他可以和狄克分開,冷靜的思考一下。 狄克很紳士的非要堅持先送夏仁走到1號車廂的門口,直至夏仁即將上車,夏仁才終于微微低頭,對狄克說了一句:“謝謝?!?/br> 連他都不知道他為什么要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