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
只是,方玨此人貪酷甚重,佟瑛悄悄地打發人去問過,水師五軍,按理來說,那是五萬人的滿編。人是不可能滿的,他光空餉就能吃個肚圓。但是,這些兵士的餉銀至今就沒發全過。不是說他同情這些綠營兵士,而是這代表著方玨很可能為了錢做出包庇走私的事情來。走私多了,他這邊進上的關稅就少了,他的位置也是要不保的。 好在史巡撫和方玨不大對付,有這么個高官頂在前頭,他也好在方玨那邊賣個好。到時候,也不用完全禁絕走私,只要他這邊能和皇上交差就行。 佟瑛這邊思忖著,邊上的小廝上前提醒道:“今兒是林知府迎親的吉日,您看?” “就是今天了?”佟瑛蹙著眉頭,他是忙昏了頭,那邊早就下了帖子,也是定下要去的,但是,“算了,你叫管家把禮送上就行?!币粋€沒什么實權的漢官,就算他的品級比林瑜低了一階,那也不必買他的賬。 頓了頓,又道,“等等,叫管家把禮減了三分再送去?!币矝]必要給什么面子,浪費銀錢。 林瑜今天是注定發現不了這樣的小細節了,一大清早就被白術拉著打扮,務必上上下下一絲不茍方罷。他也是真忙,就在迎親的當天,還一邊吃早膳一邊處理了一樁突發的事件。 早早用過膳,他就得迎出城門去。常家嫡支大姑娘出嫁這般大的事情,不可能繞過泉州的那一支常去。是以,常子茜是先從京城趕到泉州,在泉州老宅休息了一段時間,再由這邊的兄弟們護衛著,向廣州府走。 幸好她不是和暈船的,否則這一路可有的受罪。 林家給的聘禮極重,幸好常家也不是什么沒底子的人家,又有今年南邊新送去的一筆銀錢,輕輕松松就置辦起來了。家里的長輩愛惜,多少聘禮都充進了她的嫁妝里頭,也叫這一份嫁妝曬出去不知多少人咂舌。是以,原本她祖母、母親還想著將這一份的嫁妝留在京城,就關進瑜沒住過多長時間的府邸里頭。橫豎有賬冊不怕,也不必一路叫人看了眼紅。 還是??旅舭l話了,不方便的大件家具就送進府中,方便帶走的就一路南下。面對自家夫人財不露白的反駁,他只笑呵呵地說了一句:“安心,必不會出事的?!彼m然不知道林瑜的勢力到底如何,但是能做到快速而無聲無息地溝通內外的,想必只有水路。 只要他家姑娘走得是水路,那就絕對不會有安全之虞。 果然,辰龍在暗處一路相送,直到進了泉州府由別的地支、不,生肖接手后才放心的離開。 這一切都在常子茜毫無知覺的情況下發生的,作為待嫁的新娘,她唯一的感受就是這一路又順利又太平,是個好兆頭。 新郎跨馬迎親,在這個時代稍微有些條件的人家,都是一項必備的流程。不過,大概沒人見識過像這個新郎一樣,是真的發揮了高頭大馬四條腿的優勢。人家跨馬那是不急不緩喜氣洋洋,林瑜不好在府城之內疾馳,稍微加快一些速度還是可以的。 無他,為了趕吉時。 至于為什么他沒有在昨天提前出城,而是今天一早匆匆忙忙的,其中之由實在不足為外人道。 大約是大紅的喜袍襯得人都精神起來了,就算林瑜還是一臉沉穩依舊,常子蘭在看見這個已經許久沒見的知府的時候,還是覺得他喜氣盈腮。 按說,就算是在城外驛站迎的親,作為族里的便宜大小舅子們還是要盡責地攔住林瑜,盡情地為難他一番,才是常家閨女的尊貴之意。 但是常子蘭看了看身側沒出息地盯著新郎看的諸位兄弟,只覺得這時候大約只要對方笑一笑,這邊就完全丟盔棄甲了。想了想,他抱過身邊揪著他下擺好奇的大眼睛直往外瞅,卻不知哪一房的眼生小堂弟,悄聲囑咐了一句。 人好看就是占便宜,果然常子蘭的這群兄弟根本就沒能堅持上幾回合,再者詩詞歌賦都考過了,還能為難地住一個六元狀元不成,各個心安理得地拿了紅封就準備退開。 林瑜微微一笑,正要往前邁步,就覺著大|腿上碰到一個軟乎乎暖暖的東西。一低頭,就看見一個眼珠子清凌凌的小娃娃抱著他的大|腿,仰著頭看他。 娃娃才兩三歲的樣子,哪家人家這么粗心,也不怕今天人多口雜地沖撞了。林瑜長眉一挑,看見娃娃腕子上脖子上戴著的沉甸甸的金鐲子、八寶長命鎖,一彎腰一伸手將孩子托抱在懷里就往里走。 常家老宅的正堂里頭,等著新郎前來迎親的眾人被這與眾不同的出場方式被唬了一跳。瞬間腦子里就翻起各式各樣的風暴來,不是說林知府潔身自好么,這是怎么說? “門口撿了個娃娃,一路抱過來也沒人認領?!绷骤ばχ?,“沒人要我可就一并帶走了?!?/br> 還是其中一個圓臉夫人反應快,知道事情不大對。她忙以目視邊上的熟人,低聲道:“可知道哪個叔伯家的?”把孩子亂扔不說,還戴著這么沉甸甸的金首飾,這哪里是愛惜之意。 一個不過兩三歲的孩子,一般都不怎么領出來,哪里知道呢? 正面面相覷間,吉時到了,常子茜在一位全福夫人的陪伴攙扶下,出了閨房來到正廳。身后還跟著喜娘、丫鬟婆子烏壓壓一群人,一瞧見抱著個娃娃的林瑜,竟都愣住了。 還是常子茜反應快,她手一按攙著她的全福夫人,也不顧能不能開口講話的規矩了,道:“哪房丟了孩子!” 那全福夫人回過神來,心里將盡出幺蛾子的那一家拋了個臭死。又不好誤了吉時,忙推著笑,親自上前伸手道:“許是哪一家粗心了些,這會子正急著呢!” 林瑜也沒有在這個大喜的日子里給自己妻子的母族不好看的意思,只是有人居然敢在的婚禮上搞事還是叫他不渝,道:“夫人回去可得好好問一問,若是實在找不到,就叫子蘭送來廣州府?!?/br> 那全福夫人額頭上密密麻麻地全是冷汗,一邊心里暗罵。見新郎就此松開手沒有不依不饒,不由狠狠地吐了口氣,接過孩子來抱在懷里,連連道:“林知府說笑了,說笑了?!?/br> 常子茜抿起嘴來悄悄地笑了笑,有人利用她大喜的日子里做這般缺德事,還撞到林瑜的面前,她本應該惱怒的,但是看見他似笑非笑將人擠兌地沒話說的樣子,她卻忍不住覺得開心起來。 當然,也可能是她這幾天叫這些口口聲聲三從四德的夫人給煩的。 外頭看見新郎就這么抱著個孩子進去的眾人早就已經嚇傻了,特別是親手將孩子送上前去的常子蘭,還沒弄清楚這是什么情況,就見里頭新郎親自牽著新娘出來了。 身后本該跟著的全福夫人沒了蹤影,丫鬟婆子們各個噤若寒蟬,也就跟在新娘邊上的嬤嬤一臉鎮靜。過了好一會子那全福夫人找了個靠得住的熟人交托了孩子,這才匆匆地上前來。但是,這時候新娘都被新郎送進了喜轎了。雖然不符合規矩,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敢喝止。好些做夫人的面上還隱隱有著羨慕之意,嘆一聲嫡支的大姑娘命好。 林老管家已經在城內的大酒樓里訂好了席面,現在的規矩,娘家和夫家的人不在一道吃。但是,這一場婚禮又不一樣??偛荒芙心锛业娜硕紨D在驛站用餐吧,也擺不出什么好東西。 是以,驛站這邊林瑜撒了銀子叫他們擺上三天的流水席,路過的都可以吃。這些好歹從泉州送親過來的族人總歸要好好安排。橫豎,回門之禮是沒有了的,還不如留他們住幾天休息一下再啟程回泉州。 婚禮之后,兩人如何相得且不必說。 年前皇商孫家已經納捐了銀子,這一段時間一直在等著合適的人上前來。就像是之前說的,這么大的一份利孫家根本吃不下來,不得不聯合其他的商家。 林瑜前段時間就在忙這件事,老牌如姑蘇張家憑著百年的老字號還有手中的綴錦閣占了一席之地,而京中猜測的玉英閣則被林瑜掛在了一個姓潘的屬下身上,他本來就是花露生意的真正負責人,也勉強占了一個位置。這還是愛德華表示他和潘兄弟之間的友誼無可動搖的情況下,須知這段時間私下里偷偷接觸這個洋人的商人可不少。 若是說通了這個固執的洋人,生意能分一杯羹不說,也能將新興的玉英閣的位置給擠掉,可謂是一石二鳥??上У氖?,直到現在為止,都沒人能夠說服那個可惡的洋人。 鄭家的人也占了一個位子,就是當初那個在興化府出現過的姓蕭的商家。也是這一家人出面和常家談得蔗糖的合作,看樣子本身就對走私很熟,這一回披了一身官皮,更是得心應手起來。 本來那孫家為了討好常大學士,還準備邀請常家的。但是,常家無論如何都不會在明面上參與廣州的商行。是以,折中一下,就由在泉州府一房從商的姻親來。這樣,既算是扯上了一點關系,又不至于給朝堂之上的??旅魩ヂ闊?。 還有一個另眾位商人意想不到、卻一個都不敢吱聲的人物,卻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商人。蓋因此人出自當今溝通南北的漕運,或者,在這群走南闖北的商人心中還有另一種說法,漕幫。 那皇商孫家的姻親打從心底的不樂意,他們家都沒能沾上什么光,憑什么叫那些賣力氣的苦勞力占了一份去? 孫家的當家人橫了這個不成器的小舅子一眼,陰仄仄道:“就憑人家占著水運,外頭洋人來的精細貨什你敢在陸路上運?”就算包裝得再好,一個山的山匪就能叫這份心給徹底毀了去。 可憐他這個小舅子不大明白,或者說他是明白走陸路不安全,但是他卻不懂:“只要漕運上的官員一下令,他們還能不運不成?” “那些個小官還指著漕運上的人給飯吃,哪里會得罪他們,哪一天小命沒了都不知道?!币娮约旱倪@個小舅子實在不開竅,孫家當家的也開始不耐煩了,“還是你請得動漕運總督那樣的大官,人家還不稀得管這樣的小事?!?/br> 說到這里,他狠狠地警告道:“既然人家出面要了,給就是,萬萬不可得罪漕幫的人。若是給你的貨船開個洞,連人帶貨全埋了河沙,可沒人撈你去?!?/br> 那小舅子打了個寒顫,連連點頭。 那個惹得眾人沉默退步的就是辰龍在漕幫里頭收下的下線,這一會來廣州府也有提拔的意思。林瑜他是見不到的,但是卻能接觸到子鼠。以后有什么消息,就由子鼠從中聯系。 子鼠和那人兩眼一對,手勢一打,這就對上了。 至此,整個商行處在林瑜直接控制之下的就有整整四個位置。只要到時候,所有商行的名分定下來的時候,不超過二十家,林瑜就能在商行內部把合縱連橫給玩出花來。 可以說,前一段時間林瑜的心思有很大的一部分給花在了這方面了。除了繞不過去的張家,剩余的幾家從明面上和他都沒有什么關系。 剩下的就是他重心南移的一些手尾,張家經此一事可以正大光明地將一家人給挪來廣州府。張老太太直接送去最安全的北州,只要不說沒人會注意。 常家和林家一時不急,還有就是辛家。辛宗平不說,但是看得出來他還是很擔心自己在西山學院的祖父的。這個就算他不說,林瑜也會想辦法。 這是他的師傅,若是不從朝廷的手中保護出來,按照本朝可憐的節cao,首當其沖的就是這位老人。 總算有一天悠閑日子過的林瑜靠在廊下的矮榻上,瞇著眼睛想著有什么辦法先把人給撈出來。只要人在就行,家族什么的就顧不了了。 算來算去,常家反倒是最便利的。畢竟家族就在泉州,只要炮制一個回鄉祭祖的名,闔家回南也不是什么非同尋常的事情。 “老爺子自升上文淵閣大學士之后,就沒有回過鄉,是不是?” 正安安靜靜地做針線的常子茜冷不丁叫他給嚇了一跳,忙放下手中的活計,道:“我還當你睡著了?!陛p輕柔柔地抱怨一句,然后回道,“可不是,泉州府的老宅我也是第一次去?!?/br> 她是在京中長大的,長這么大從來沒回過南方的老家。要不是林瑜在廣州府,她沒準這輩子都去不了一趟。想著,她重新拿起針線,問道:“怎么突然問起了這個?” “白問一句?!绷骤|著胳膊道,隨即岔開了話題,“做什么呢?” 不過,就算是早就有心理準備的林瑜也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那樣快。 事情的起因,只不過是一個巧合。 隨著跑去北州做活的人越來越多,又很有些拖家帶口一道去的。這些人家的婦女也算得一個勞力。她們不是什么閨閣小姐,沒那么多的講究。成天待在家里是不成的,在有地種的時候,她們往往在種地的同時還要兼顧一家老小。 現在,沒有地種了。當家的做工人銀錢高還能頂得一時,但是這里的糧食都靠別的地方運進來,價也要高一些。這些一時不顯,時間長了,好些人就坐不住了。 這里是北州,一個處處都有機會的地方。膽子大一些的婦女就開始出門找機會,這里好些新建的工廠都需要女工,也聲明了只招女工。 膽子更大一些的,就推一個小車去那些小學的門口去買一些小食,獲利更多。 在家里頭的勞力都不在的時候,家里頭的孩子也不好就這么散在街面上玩。畢竟不是原本街坊鄰居都熟得很,就算聽說北州夜不閉戶,時時有人巡邏也不那么叫人放心的。 正好,這里的小學就義務收小孩子念書。這些剛從農戶轉為工人的人只知道讀書好,又是免費的還供給一次午餐,哪里不愿意的。 隨著前往北州人流量的加大,原本的小學承擔不了這么多的孩子,建立新的小學幾乎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這本來就在規劃之中,也沒什么好說的。按部就班地建立起來,人手都不用現成找,是原本就有了計劃。將現成的小學校長給挪出來幾個,這些人本就是一手扶持著小學的建立,什么都熟得很。 課本是不用cao心的,每年都有印。最要緊的歷史課本雖然也是外包出去的,但是這一家書坊的主人本就是早先姑蘇莊子上的出身,按照后世的話來說,那就是根正苗紅。而且,每一次開印都有黃仲親自領著兵士輪班守著,全程盯著一批書的成形,每本書的書脊上都有著數字,差了一個數字就會被馬上發覺。 書籍成形之后,再由兵士押送給每一個小學,鄭重的交給校長,仔細的核對簽下自己的名字。直到這里,兵士的任務算是完成了。 這些歷史書每一批印刷地都不會太多,少少的三十本,正好是一個班的人數。也唯有歷史課這一科,全校都是錯開時間上的。 這些孩子知道自己讀書的機會來之不易,在先生耳提面命地交代要好好對待手中的歷史書時,幾乎所有的孩子都是小心翼翼的。所以,往往一年過去了,第一屆的孩子都畢業了,這些書本都還保存得好好的可以繼續使用。 當一個班上完歷史課,先生們會請孩子們自己按照書脊上的數字由小到大逐個收起來,再核對好數目才親自搬回先生們的辦公室。需要使用的話,就再搬出來,以此反復。 等下學之后,再有最后一個使用書籍的先生抱著課本送進校長辦公室。 整個流程可謂是非常嚴格,應該沒有泄露的風險,而自北州成立第二個年頭的現在,也的確沒有出現過紕漏。 但是,凡事都是有例外的。 并非人心易變,而是有時候,熊孩子的破壞力叫人難以想象。 之前說過,隨著北州吸引來的人越來越多。大多數都是失地佃農,這些人不能說全部都老實,但是總歸還是比較好管理的。 另一種,嗅到了商機跑來北州做生意的商人,這些人往往都是黃石的盯視對象。這么長時間以來,也的確沒有什么關于北州的消息流傳出去。 幸好北州有專門劃分出來給商人居住的地方,集中起來監視也容易。有些確實本分的商人就會被打上安全的標記,不在他們身上浪費人手。而北州暫時只接受出身東番本地的商人前來做生意,這些想要去北州的人都必須簽下字,他們的戶籍上就會有三年內不得出東番的字樣。 這年頭的人很少有什么反偵察的意識,真正不安分的幾乎住不了幾天就會將北州那些新奇的事物寫下來,畢竟這整個城市都是叫人新奇的。 凡是有寫下信息的商人,都是重點監視對象。等他們一出了北州,將消息傳出去,就會被生肖們用各種方式攔截下來。這些人的信息也會在東寧府衙備案,再知會到這些人家所在的縣。 同時,這些留在東番的釘子也暴露在林瑜的眼中。 生肖們的工作毫無缺漏,黃石也是盡職盡責,不出意外的話,就像是林瑜考慮的,瞞上個三年不成問題。 所以,在商人、特別是身上還兼職朝廷的探子的商人身上,的確一個字都沒有漏出去。 泄露了秘密的,是一個有本事繞開護衛隊摸進學校開鎖的熊孩子,還有他家里那個前來北州探望兄嫂的書生叔叔。 書生是家里的小兒子,俗話說得好,老兒子大孫子老太太的命|根子,難免就偏心一些。若這個老兒子還是個會念書能光宗耀祖給她掙臉面的,當娘的糊涂,可不就把心給偏到咯吱窩去了。 這人家本來也不缺錢,家里有幾畝地,還有個小小的鋪面。就算是供一個讀書人,也是綽綽有余的。 可是,當娘的不這么想??!也不知怎么的,總覺得小兒子吃虧,這大的一家日子就不好過起來。之后再發生什么事情,就可以猜測了。 唯一可以慶幸的,是大兒子不是個愚孝的。他一抹臉,家里的房子地、鋪面都不要了,給弟弟。他自己帶上一家子去北州掙一口飯吃。 老太太還想說呢,這家里沒人種地看鋪面,你弟弟又要念書,哪來這個時間。不過,她看著大兒子瞪得通紅的一雙眼睛,大約心里也是知道自己有些不講理的。更多的可能是對常年種地一身力氣的大兒子有些害怕,就不吱聲了。 要林瑜說,這書生活脫脫就是一個假正經,看著一身讀書人的清貴,實則自私自利至極。 但是,這個時代的人不這么想啊,他們只道這是親兄弟,既然順路來看看他們,家里也不差這一口飯吃。那書生也的確沒做什么,畢竟在不涉及自身利益的時候,這類人一張臉皮還是裝得很漂亮的。 事情壞就壞在,他正好看見了以前在泥地里滾的小侄子如今收拾得干干凈凈的,坐在一邊寫作業。他一個好奇勁兒上來了,就偷偷地上去看他寫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