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
發泄過后,他才在林如海面前重新坐定,上下打量了一下似乎不是很驚訝的林如海,道:“你倒是坐得住?!?/br> “自他告訴我,他三歲的時候就撬了他父親的棺材,親手給他父親驗了一把尸之后,我就不覺得還有什么值得我驚訝的了?!绷秩绾斈晁赣H枉死的那樁事情以及導致的后續給簡單的說了下。 說實在的,當年林瑜和他談虛君策,說要架空皇帝的權利,并對現今的滿族皇族及勛貴進行全盤漢化的時候,都沒有他第一次聽到他給自己父親驗尸的時候驚嚇。畢竟,之前的那樁事情林瑜有故意露給他一些征兆,他心里有數。而后面這一樁,完全就是猝不及防之下的沖擊了。 “難怪他會有這樣的心思?!背?旅羧粲兴嫉氐?,林瑜的做法算是和他心中隱隱的目標不謀而合,只是比他這種只是在心中隱隱有著想法,但沒有形成具體做法的更加清晰明了,并有可cao作的余地。 都說天降異人必有異象,林瑜這孩子自幼遭受的經歷,若是換了一個人,早就被族里那些狠毒之人弄得家財盡去,甚至連小命都保不住。就算有林如海又如何,那時候林如海身在京中,遠水救不了近火。等這邊反應過來,只怕連尸體都涼了。 偏偏,這小子一一走了過來。而那些欺辱過他的族人現在要么一蹶不振,要么干脆全家死絕。這手段可不是什么溫良之人做得出來的,畢竟,當初京中扶棺回姑蘇的人是幫著將她母親下葬之后才回去的。若是那時候他就說了族人惡行,他自然可能被帶上京,安全無虞。當然,做下人的自然也不能將林族中人怎么樣,會逃脫罪名是肯定的。 如何會有后來一家人自相殘殺葬身火海的這一份結局。 “好狠辣的手段?!彼潎@了一聲,轉而看向林如海,“幸好他沒有和你說,否則,只怕那種人也不過落得一個被逐出宗族吧?” 林如海默默地押了一口茶,他是后來才想明白這里頭的關節的,畢竟林瑜的手段很是干凈利索,實在沒有留下什么把柄,當初于此相關的一個都沒有留下來。而林族原本的族長也在經歷了那一次的事情,卸下族長之位不久后就大病了一場去了。 而他本來也準備將手中早年往來的信件都燒毀,后來看看沒什么忌諱的內容就留了下來。 數百年后,這些屬性被林家人公布了出來,成為了研究林瑜早年生活的重要資料。 “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背?旅魮u頭晃腦地感嘆了一句,他從來就不是什么迂腐的、一味講究仁德的書生,聽見這樣的往事反而心情變好起來。 他打開地上炭盆的蓋子,擼過案幾上的幾張信紙,包括他剛寫的那一張,全都扔了進去??粗咨募垙埲汲闪嘶覡a,這才重新蓋上爐頂,道:“人人都想留京,偏偏他一門心思往外跑。不過,他想要不回京,倒也不是很難?!?/br> 靖承明制,考績分四格、八法。所謂四格,即守、政、才、年。所謂八法,系指貪、酷、罷軟無力、不謹、年老、有疾、浮躁,才力不及八者。 林瑜沒有這樣的擔憂,無論哪一項,他都可以說是上上之才。但是有時候,官場之上,從來都并非單單只看這種書面上的內容,就能一路升遷的。 “就算是繼續外任,也不能叫人知道是他自己迫不及待地留在外面?!绷秩绾:么跻捕隽耸畮啄甑墓倭?,再怎么都不會不明白這樣的道理。 更何況,林瑜現在可謂是步步小心,時時謹慎,就擔心稍有不慎露出了什么馬腳。他們幾個做長輩的、又是這種要命事情上的同盟,怎么也不能拖后腿,唯有他們在京中替他穩住了,他在前方才好放心無虞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正是這般?!背?旅酎c點頭,深以為然。想到了這里,他哼笑了一聲,道,“也沒什么,他風頭太盛,牛痘的印象還沒這么快過去,不希望他回來的人有的是?!?/br> 說著,又指了指外頭,道:“這不是還有烏拉家么?” 之前馬佳鈺榮得了加封的消息引得滿朝嘩然,沒功沒勞非年非節的,突然下了這么一遭旨意,又在內閣缺了一位滿臣大學士的緊要關頭,里面包涵的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倒是??旅暨@些漢臣隔岸觀火,好生看了一回熱鬧。 烏拉家丟了這么要緊的位子,可謂是將這些年窩在手里的權柄丟了一大半。就算近年來,皇帝日漸乾綱獨斷,內閣的重要性已經在不斷萎縮,但是有和沒有之間的區別還是很大的。 朝野中尚且如此震動,丟了位子的烏拉一族內部可想而知。對著間接導致了這樣結果的林瑜,他們能有好印象那才是出鬼了。 有這么一家在前頭頂著,常林二人只需要適時引導,不走了大褶子就行。倒是林瑜最好在沿海任官的要求須得好好花一些心思。 ??旅裟仄种副P算起來。 第76章 當最后一批林瑜莊子上的人完成從姑蘇轉移到釣魚臺的時候,時間已經近年底。 這些勤勞的百姓已經在東番的最東頭建起了一個小小的碼頭, 供興化和釣魚臺兩地之間的臨時???。按照原來的安排, 一部分人繼續前行,在釣魚臺駐扎下, 另一部分的人就在東番的新地停下。 這是一片幾乎有陸地上一個府大小的土地, 滿眼望去, 盡是希望。 冬季正是農歇的時候, 就算是地處南方的東番, 進了十二月, 無論是地里還是海上,豐收的季節也已經過去。就算氣候依舊宜人,還是不可避免的進入了農閑的季節。 所以, 當聽說北邊招人的時候,有一些膽子大的漢子就將信將疑的結伴去了。橫豎, 閑著也是閑著。 和鄭紹劃給林瑜的地接壤的天興州、也就是如今東番最北邊的一塊行政區域,當地的知州大約之前就被鄭家交代過了, 面對出現在這里的招工人員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沒有多少的表態。 比起朝廷那邊的官員不許在本省任職的回避制度, 東番的因為地域小,又有其尷尬的定位的緣故。朝廷那邊并不插手東番本地的官員任命,都是鄭家這邊直接上報, 另一邊直接批準, 走過流程罷了。 向知州這樣重要的位置都是鄭家的絕對心腹擔任,是以, 在執行鄭家的命令上,也是毫無猶疑。 并不多做關心的知州并不知道,在靠近他治下本州的地方已經延伸出來一道寬闊平坦的道路來。 十個人一輛,坐在大板車上的漢子感受著這毫無顛簸的露面,都稀奇地扒著車沿、伸著頭往下看去:“這一整塊的大石頭咋鋪上去的哦,這樣子平整?!?/br> “哪里是一整塊?!庇醒奂獾闹钢鴦偛拍脒^去的一個地方道,“瞧,這不是有一條細縫?!闭f著,一會子又過去一條。 那些大漢就像是看到什么稀奇的東西一樣一起驚呼:“又一條!” 前頭駕車的老李頭就啪得打了個響鞭,道:“做好了,當心滾下去?!彼恼Z調格外的自豪,就算他也只知道這路面是一個叫水泥的東西鋪起來的,并不清楚這里頭具體的細節,卻不妨礙他知道這是莊子上這些年弄出來的保密的東西之一。 他們雖然從來不問、也不打聽,卻不妨礙他們私下里打賭、猜測,也就是圖一個樂呵。這些地支的人都看在眼里,也就不多管。還是要給人留一個遐想的空間,一位的高壓只會引起反彈,這些他們都是懂的。 那些大漢乖乖地坐直了,這里的民風淳樸,當然有人鬧事的時候,他們也見識過了人家的手段了。 有一些自來熟的,就湊上前問道:“老哥,你可知道這到底是什么東西,比官道還好哦!” 能不好么,這年頭的官道還是黃泥堆的,一下雨就泥濘得不行,只不過比山野小道更寬敞更好走一些罷了。瞧瞧這灰白色的地面,硬實得很,車轱轆軋上去一點痕跡都沒有,比官道更闊氣,就算是雨天了,踩上去也不會踩上一腳的泥。 “知道好就行了,都是我們北州的好東西。說與你們聽也不懂的,別多問?!崩侠铑^警告地說了一句,然后又道,“你們的好日子來了,工地上中午有一餐,管飽。一天還有一錢銀子的工錢,省一點,一個月就能拿上二兩銀,如今上哪找這么好的活干去?” 對于老李頭嘴里的北州沒什么興趣,他們聽了一耳朵就忽略了過去,根本沒有銀錢來的燒心。哪怕,這是走之前已經約定好了的,但是再聽一遍,還是覺得天上掉下的一般又快活又有一些難以置信。倒是那個自來熟的漢子,名喚葛來青的,默默的記了下來。 “給銀子?”說起這個,板車上的大漢們就又開始孜孜不倦的討論起來,他們是將信將疑的,就像老李頭說的,活計好,就是太好了。 老李頭對著這群沒見過世面的嗤笑了一聲,道:“自然是銀子,誰耐煩天天抗那么多的銅錢呢,還得雇上幾個人看著,多費事?!彼闷鸨拮觼?,指了指前頭連成一串的車隊,道,“瞧見沒,這么多的人,你們都已經是第三批了,怕個球!” “對,怕個球!”一向膽大的葛來青一拍大腿,道,“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干了!”這車子的人都是他攛掇了來的,為了這個招人處來給了他一個木牌牌,上面寫著他看不懂的符號。那人說,是他介紹的人數,等到了地頭,找到和他一般管人事的,就能用來換錢。 到了北州,這個林瑜影響之中被取名為臺北、后來又改名為新北,現在給他命名為北州的地方,不像是朝廷那一邊,還有避諱,北州音同北周。在這個完全由他做主的地方,這個北州承載著他的期待。 果然到處塵土飛揚,有人一見老李頭拉了人來,就忙上來引了人去登記,然后打散了重新安排。 葛來青看見了這個人穿得和之前招人的一樣,就想等著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上前問一問,哪知道這個小小的房子里面一直都有新人來,他們忙得來喝口水的功夫都沒有。 倒是給他記名字的人一轉眼看見了這個漢子縮在一邊不知所措的樣子,將手頭的活稍微推了一推,上前問道:“你們今早來的,要下午才能安排上工,這會子可以先去通鋪休息一下?!?/br> 葛來青見他和善的眉目,一猶豫,還是將懷里焐熱了的木牌牌給他看,問道:“之前有人跟我說,能換銀錢的?” 這個文士打扮的人一見,再看看他不大相信的臉色,就知道了。同樣的情況已經出現過好幾次,不過這新來的能拿出這樣的倒是第一次見,他笑道:“正是,不過,得去賬房才能支錢,”他往里瞧了瞧,見實在沒有什么騰得出手的人,想了想就走出門準備喚個人領葛來青過去。 正巧,一個穿著大紅色窄袖襖子的青年走過去,看見他們,就上前道:“可是有什么事?” 那人不意居然引來了黃仲,忙上前如此這般說了,又道:“您瞧我們那邊,實在是沒個空的了,我就想著叫哪個順路的帶他去賬房那邊?!?/br> 黃仲一聽,就道:“我帶去吧!”橫豎他也在休假,也不費什么事。 那人也不客氣,噯了一聲,道:“麻煩黃百戶了?!鞭D身匆匆地走了。 如今,黃仲已經從區區一個小隊長鳥槍換炮了,林瑜等莊子上那邊壯勞力過來之后,除了技術性的人才留在釣魚臺,以前干什么現在繼續干什么之外,其他的全都充進了護衛之中。 雖然,張忠之下,還頂著護衛的名頭,實際上已經按照軍制全面改制了。 林瑜的改制簡單粗暴,摒棄以前天干留下的十二進制,全面改成十進制。十人一小隊,領頭稱隊長。十隊長一百戶,十百戶一個千戶。 原本張忠手下訓練出了百二十人,這些人里像黃仲那樣的小隊長有十人。這一回,原本的小隊長全都升任了百戶,底下原本的兵士少說也是一個隊長。 不過,有一樣不一樣。 張忠為千戶,手下十個百戶,百戶手下十個隊長,隊長手下九個兵士。拋開這擴充的九個新兵,隊長和百戶加起來也就一百一十人。 這多出來的十人,就是林瑜囑咐了張忠,在這百二十人中挑出最好的十個。就算是用他來自后世的眼光看,這些人的體格能力已經算得上是這個時代當之無愧的特種兵了。 這些兵士各個都掛上了隊長級別,只不過手下暫時不會再招人。而他們中領頭的黃仲就是百戶了。而且,黃仲領著這個小隊直接對著林瑜負責,從張忠身邊獨立了出去。 原本隊里頭的是個人都看得出來,黃仲這小子算是飛黃騰達了。千方百計薦了他上去的張忠格外的欣慰,總覺得自己沒看錯人。 當然,理論上黃仲直接對林瑜負責,但是現在這個情況林瑜沒法留他在身邊。黃仲還是留在東番,日日cao練著手下的兵士。他們原本就認識不錯,但是大多都不是他原本小隊里面的,彼此之間的熟悉度還是要重新訓練起來。 按照規定,每半旬會有一日的假期,也是給人放放風,省得一直在軍營里頭憋壞了。 黃仲就想著來工地上看看,沒想到,這才來呢,就被人抓了壯丁。 都是原本莊子上的人,也沒什么高低貴賤,就算現在黃仲眼看著起來了,莊子上的人也不會特特上趕著拍馬屁,有這個空還不如好好干活,上頭看到了,自然也有自己的一日。 林瑜當初定下的績效考核,在忙碌的如今更是展露出了它強大的威力。偷懶?;?,早就被淘汰了,哪里還留得到今日。 黃仲看了眼這個微帶著警惕的大漢,道了一聲:“隨我來?!?/br> 賬房他是熟的,一開始沒什么人手的時候,這里頭好些屋子都是他領著人一點帶你蓋起來的??梢哉f,這些殺起人來干凈利落的兵士們各個都是砌磚蓋瓦的一把好手。 都是沒人給鬧的,把子鼠拎出去,就算長時間不做有些手生了,稍微熟悉一下,保管能蓋得又快又好。 若不是這般,那一條從北州直通往天興州的水泥路怎么可能那么快就修建好。就算有水泥的速干性,但是鋪水泥之前,將地鏟平然后再鋪上碎石哪樣都不是什么輕松地活計。 更何況還是在密林之中,原本之后羊腸小道的基礎上,硬生生地開辟出一條道路來呢? 葛來青捂著手中的牌子,拽得緊緊的,見這里所有的人都是一副急匆匆,誰也不會多看他們一眼,偶爾會有人對著他前面的那個穿著大紅袢襖的年輕人招呼一聲,招呼完了就匆匆走開。 黃仲見他稍微放松了一些,這才慢慢地和這人說說話,知道了他是天興州本地人士,太祖父輩從潮州那邊遷移過來討生活的。今年也不過二十多的歲數,家里算不上窮,不過他上頭還有一個大哥,下頭又有一個兄弟,眼看著以后分不到什么,就想著早點出來混口飯吃。 黃仲打量著這個大漢的體格,心里點頭,卻是伸手一把拍在他的后背:“站直一些,好好的漢子,弓著背想什么樣子?!?/br> 葛來青冷不丁叫他嚇了一跳,看看他昂首挺胸格外意氣風發的樣子,有些羨慕又有些自備。黃仲一瞧,就指著從他身邊走過的和他穿著一樣衣裳,只在繡紋上有著簡單的不同的人道:“怕什么,瞧瞧他們,哪個不是這樣走路的,習慣了就好了?!?/br> 那些人目不斜視地從他們身邊經過了,唯有最后的小子偷偷轉頭對著黃仲咧嘴一笑,給黃仲感給瞪了回去。那是原本在他隊上的小子,如今分開了,還是這般嬉皮笑臉的。 葛來青低聲地應了聲,走在黃仲的身后,卻是瞧著他的樣子悄悄地挺起胸來,不一會子自覺品出了一些不一樣的味道。 黃仲眼角的余光看見了,也不出聲,領了人去賬房,就走了。聽見葛來青大聲道:“兄弟,回頭我請你吃酒??!”揮了揮手,也沒多說什么。 賬房里頭的人見是黃仲帶得人來,一開始還弄不清楚是什么關系,聽見這么一聲后倒笑了,道:“人家是百戶,平日里都在營里不出來的,你上哪找他吃酒去?” 又問有什么事。 經過這么一段,葛來青已經不大緊張了,他掏出懷里的牌子遞給和他說話的那個賬房,道:“之前的那人給我的,說是能換錢?!?/br> 那個賬房一聽就知道他一開始并不知道有這樣的規定,稀里糊涂的就拉著人來了,就笑道:“你這漢子倒是運氣好?!庇质怯龅搅艘粋€愿意給他寫個的招人文員,剛才又叫黃仲給送了來,這運氣他都要羨慕了。 那葛青就問道:“怎么說的?”他從一早上過來,到現在一直暈暈乎乎的,心里又忐忑,生怕做錯了決定,將好些個愿意相信他的鄉親給坑了。 如今不是關賬的時候,賬房還是有些悠閑的,那個先生就給他解釋道:“這東西是給那些一次拉上多人過來的人換銀錢的,上面的數字就表示你拉了多少人,一般如果人少的話那邊也懶得寫這個?!彼钢厦婧谏臄底纸o他看,然后道,“這就代表你拉上了九個,一個人一錢銀子,一共九錢,你是想現在就關給你呢,還是記在賬上呢?”他留了個心眼,沒有說黃仲的事情。 葛來青摸了摸后腦勺,也沒在意。只低頭看了看自己身無長物的樣子,道:“還是關與我吧?!?/br> 那賬房也不以為意,從柜面里頭摸出幾個銀角子來,扔進秤里頭一秤,一厘不差。他將秤給這大漢看了,見他點頭沒有異議,這才將里頭的銀角子倒進他的掌心,道:“這樣也好,拿去置辦一些家伙事,也不必賒賬了?!?/br> 帶著涼意的銀子真的到了手里,葛來青這才有了些腳踏實地的感覺,暈暈乎乎的感覺瞬間飄走了,他見那幾個賬房也不是很忙的樣子,就一樣一樣的問起來。 這工地里頭除了中午包一頓,管夠之外,早晚是不管的。工人吃飯就要花錢,不過早上的包子鋪、餅子鋪色色都有,價格也公道。 若是沒錢也沒關系,將手邊發到的工號給人家看,老板就會記下,回頭再從他工錢里頭扣。也不用擔心會多扣,平時上完工,還會有先生教他們識字,起碼能算的清楚自己的工錢,看得明白自己的賬。 實在是笨的也沒關系,總有人能看懂的。再者,若是這些做生意的被這邊的巡邏隊給發現做假賬謊報數字的話,一律逐出去,不允許再進來不說,以后再在北州做生意也有污點,檔案上都記得真真的。 當然,總有不信邪的人會做這樣一只殺給猴子看的雞,是以,來得晚一些的葛來青已經不需要擔心這樣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