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林瑜挽留道:“既已快到府上了, 柳兄何不過府用一杯水酒, 也好讓我一盡地主之誼?!?/br> 柳湘蓮便笑,道:“怕得便是這個,若只有咱兩個人聊多久又有何妨呢?”只是,出了這檔子事,林御史豈有不出面的理。他實在是不耐煩這些的, 有這個時候還不如多耍一會子劍。 林瑜點頭,也不多作態, 只是道:“如此也罷,柳兄稍等片刻?!闭f著, 便向京墨使個眼色。 京墨會意點頭,折身走了。不多時, 再回來時手里已經牽著一匹棗色四蹄雪白的高頭駿馬來,身上還配著錦繡馬鞍。林瑜牽了它交與柳湘蓮道:“寶馬贈英雄?!币娏嫔徱粡埧诰蜏蕚渚芙^的神色, 他微一抬頭, 繼續道,“別忙著拒絕,只當是我給你預防萬一準備的盤費罷!” 柳湘蓮本是爽直之人, 見他話都這么說了, 也不在推脫, 翻身上馬一拱手道:“既如此, 我便先走一步?!贝蝰R一溜煙地走了。 卻說他回了落腳的地方,這旅店不甚大,倒也干凈整潔。見柳湘蓮回了,一個小老兒趕緊迎上來,看著繡著文采的馬鞍褡褳嘆得嘖嘖有聲。 柳湘蓮便笑罵道:“嘆甚么,還不快來牽馬,少不了你的草料錢?!闭f著,伸手抄起鞍上的褡褳,落手沉重得他穩了穩手腕。見里頭些許有意無意般的眼神飄過來,他臉色不變,拿著好些分量的褡褳卻輕飄飄地恍若無物,卷一卷就掖在胳膊肘下。 等會了自己的房間,他才從里面掏出一包一百兩的散碎銀子,另有一包放著些許銀票。心里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又是感念他一番心意。等翻到和銀票放在一起的一張小小的信箋,看到上面的內容時,不由地沉默了片刻,方嘆道:“君以國士待我,我當國士報之?!?/br> 另一側,目送柳湘蓮離開了這里,林瑜這才道:“回吧!”說著,帶著京墨走了。這些帶著人的家丁自有他們回去的法子,總是不能扛著這些被綁得牢牢的打手在大街上走的。 天色近暮,但還是有著各色行人。 只剩下主仆兩個,京墨這才小聲問道:“您直接告訴他,醉仙樓是您的產業,這……”私下里,一道長大的兩個人并沒有那么嚴苛地遵守主仆之儀,林瑜也很樂于給京墨解釋這里頭的文章。 畢竟京墨自小就給放了出去,是良民,能參加科舉的。林瑜也不希望他在自己身邊做小廝,長大了就做長隨,總之脫不開仆役的活計。若真是這樣,反倒浪費了他一番培養的用心。 “柳湘蓮這樣的人,義氣第一,只要真心相待他,往往將朋友看得比自己還重一些?!绷骤は胫蟀肴湛聪聛淼母杏X,慢慢地道,“若非要比喻的話,這樣的人就是古時的游俠兒,性子魯直易沖動,但是對朋友卻會時時放在心上,不必擔心他會泄密?!?/br> 再說了,他也只是寫了只要有醉仙樓一日,便有柳兄一日的酒罷了。嚴格來講,只是承認了自己與醉仙樓有關系,若真有什么麻煩,也不過是一推二五六就能解決的事。 “游俠?像是李太白詩中,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的那種游俠?”京墨的眼睛刷得一下就亮了,想起剛才柳湘蓮利落的動作,不自覺有些向往。到底年紀還小,平日里再沉穩也不是林瑜這個新瓶裝舊酒的,說起來他也不過十二歲,放在林瑜上輩子,正是皮得人神共憤的時候。 林瑜輕輕敲了他腦袋一下,道:“叫你看的大靖律都白看了不成,還十步殺一人。真要這么干,回去先叫張忠給你狠狠cao練個幾年再說?!?/br> 京墨摸了摸被敲的地方,做了個鬼臉,道:“那大爺是想柳大爺做朋友?” 林瑜看他一眼,嘆道:“我下手蠻輕的,敲壞了腦子不成?”見他一副不甚明了的樣子,氣得搖頭,道,“自己想去,想明白了再與我說話?!?/br> 京墨登時苦了臉。 回到府上,林瑜先去了自己的院子,換了一身舒適地衣袍。剛松快松快就聽白術說后面太太叫擺膳了,林瑜只好又起身。 林家主子少,如今加上林瑜也就四個人,是以賈敏常叫了一同用餐。要不然,各自在房里用的話,真是一連幾天都能遇不上了。 到了后院林瑜和林如海正面遇上,兩人恍若無事一般,默契地絲毫不提剛發生不久的事,笑吟吟地一個陪著賈敏一個伴著黛玉,將晚膳用了,各自回房。 過了片刻,林瑜這才出現在林如海的書房里頭。 林如海一見他就笑罵道:“虧得我那般擔心,你倒好,回府了別的不論,先緊著沐浴更衣,外頭真有這般不結不成?”他這個侄子一般人家還真是養不起,一天光沐浴就兩回。要是出門了,次數少不得再加。 林瑜笑道:“不過幾個毛賊罷了,堂叔又何必憂心?!痹缧┠?,比著陣仗更大的他都遇過了,要知道林松這人狠起來可是真的狠毒。 林如海嘆道:“同樣年紀的人遇上這種事哪一個不嚇得雙股顫顫,你倒好,沒事人似的?!蹦樕先萆敕植桓?,果真是個人物。 林瑜但笑不語。 猶豫了一下,林如??粗骤ずΦ戎忉?、完全不準備自己開口的樣子,組織了一下語言方道:“今日除了這事,你可還有遇上別的?” 林瑜便將那個都轉運鹽使司岳同知的發難說了,又道:“堂叔,看樣子您這位子可不好坐?!?/br> 林如海笑了一聲,道:“天底下又哪有便宜的肥差呢?”他想了想,還是覺得暫時別拿這事與自己的侄子說。倒不是面子上過不去,這人精得鬼似的,已經猜到了一些東西。只是,現在鹽政上的事他倒還支撐得住,還不至于需要搭一把手的地步。 林瑜一瞧他的態度,便知道了自己這個堂叔是沒有讓自己分憂的意圖了。他了然地點頭,應諾道:“堂叔放心,別的不說,這個府邸我保管幫你看得牢牢的?!?/br> 林如海欣慰地撫須。 準備退出去的林瑜想起被抓起來的那幾個打手,回身道:“那幾人已經壓下去了,還沒審呢,這就都交給您了?” 林如海點了外頭的管家道:“叫他去辦?!?/br> 走到外頭,林瑜低低地換了一聲:“辰子?!币粋€身穿普通家丁衣服的年輕大漢走陰影中走出來,沉默地站在林瑜的面前,聽從吩咐。林管家定睛一看,心頭一跳。這人穿著林府的服飾,臉卻陌生的很。這,還沒老眼昏花吧!他心道,就聽這個林大爺開口道。 “你帶著林管家去交接那幾個毛賊,不必再回我?!?/br> 辰子低低地應了一聲:“是?!本拖袷撬麄€人一樣,要不仔細辨認幾乎難以讓人察覺。 林管家一邊心里忍不住胡思亂想著,一邊跟在這個叫辰子的年輕人身后將老爺吩咐下來的事情給辦了。將人好好的關在了地窖,管家再與林如?;卦挄r,忍不住道:“論理老奴不該說,可是……”他將剛才那個辰子的事說了,之前思來想去,他還是沒能想起來這府上有這么一個人。 一個只聽信林瑜、能在這府上隨意來去的人,實在是太危險了。 林如海沉默了一下,心道,怪道他敢說能報這府邸平安,原是另有依仗。這才在管家忐忑不安的眼神中開口道:“我知道你擔心些什么,只是我偏偏是這么個處境,這一家子還能指望誰?連瑜哥兒都信不過的話,可就真的有可能全折了?!痹僬?,剛來揚州的時候立規矩,在他的授意下,瑜哥兒是插了一手的,就算現在想防備,也來不及了。更何況,林如海私心并不想放著林瑜,他嘆了口氣道,“便是看在他父母的面子上,他不會做什么的?!?/br> 這一點,他還不至于看錯人。 將人交出去之后,并不意味著林瑜就完全不關心。只是他的控制欲還沒強大到連這種小事都要事無巨細的了解的地步,回頭有了結果,想必林如海也會告知他的,畢竟這一次他是遭了無妄之災。 回到自己的院中,林瑜無語地發現京墨垮著一張小臉還在苦思冥想,嘆了口氣,心道才學是有,偏偏這方面不大開竅,若還這么下去,就真的只能當輔助類的活計了。 雖然現在大多數的兩榜進士外放出去做官,有條件的身邊都要配上一整套的幕僚門客之類的人才,到了地方上才不會給根深樹茂的地頭蛇還有彼此勾結的胥吏給耍得團團轉。但是,這樣的情況不適合京墨,就算是林瑜也給他配好了輔佐的人,可都是林瑜的手下,一個做著官還萬事不管,一個就累死累活,時間久了必定人心不穩。 這么想來,賈雨村倒還是個人才!林瑜不免這么想到。 可惜了,用不了。 第34章 卻說蘇木被狠狠cao練了一天,渾身累得慌還要看書本子, 靠在窗邊的燭臺下正皺著眉頭強逼著自己看下去。耳邊聽見吱呀一聲門開了的聲音, 便道:“給你留了晚飯, 熏籠上熱著呢, 自己端去?!?/br> 不過短短幾日,他已經完全習慣了從郡王世子到一個書童的轉變。許是整個林府的規矩與別家不一樣,許是林瑜這里的環境比較平和,他鎮日里跟著張忠練殺人術,有一點空還要看林瑜給他布置下的書, 生活意外地比早年更充實,一直忙忙碌碌的, 腦子里也沒有空去想過去那些有的沒的。 林瑜、不、大爺說得對,在自己沒有足夠的能力之前, 多少雄心壯志都不過一句笑話。 又看了一會子,方察覺平日里和善會照顧人的京墨竟沒有出聲, 蘇木不由得看過去,只見他呆著一張臉神思不屬的不知在想一些什么。他揉了揉酸澀的鼻梁, 干脆放下書本, 橫豎這一章已經看完,再看的話一時也看不下去,天也要黑了, 便自去熏籠去了飯菜來, 問道, “這是怎么了?!?/br> 京墨回過神來, 忙從蘇木的手里接過托盤,擺在桌上。又見他也不看書了,就倒了一盞牛乳與他,將今日的事說了,又問:“你說大爺是個什么意思?” “竟是他?!碧K木嫌棄地看著這盞牛乳,又不得不端起來一飲而盡,忙狠灌了兩口白水去了去嘴里的味后方道,“倒是想不到他也來了維揚?!?/br> 京墨是知道蘇木身份的,便訝道:“你認識他?” “算不得認識,不過他慣常風月場上混,又愛串個小旦,世家公子少有不知道他的?!碧K木打小看的戲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怎么會不知道這么個人物,“雖說是世家公子,卻也是個可憐人,現在聽來他過得倒是自在?!笨梢娛堑糜幸患及?,否則便是柳湘蓮那樣的游俠都做不好。 “看著倒是自在了,卻也是個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本┠珚A了一筷子的春筍,搖頭道,“怪道你說他可憐,怎么就從世家公子混得如今這般模樣?!?/br> 蘇木冷笑一聲,道:“理國公柳家也是個大家,他自小父母雙亡,還能守得住什么,便是有一二忠仆也要被人謀算了去?!币粫r不免又感懷自身,嘆道,“你以為誰都能跟咱們大爺似的,輕輕松松就將人玩在股掌心?柳湘蓮能好好地長到現在這般大已是不易,便是串小旦,你道他一開始便是打心底里的樂意不成?”戲子是賤籍,嫌自己名聲好聽?都是逼不得已,求一條活路罷了! 京墨愣了愣,知道他是想起了自己的境遇,卻不好多說什么,安撫地拍了拍他,道:“是我淺薄了,誰又看得到誰的苦呢!”又道,“不說這個,你可想得出大爺是什么意思?” “自己想去,免得大爺知道了捶你不算,把我也給牽連上?!碧K木想到每天晨起時,林瑜和人對練時那狠勁,打了個抖,很沒同伴愛的一下子從座椅上彈出來,自拿了衣物去后頭浴房洗漱去,看都不多看京墨一眼。 京墨歪頭看著他的背影,忽然勾唇笑了笑。心道,這么些天過去,還真是一點郡王世子的影子都沒有了,也算是能讓人放心一些。 他自然還沒有蠢笨到這么長時間還一點點都想不出來的地步,要真這樣,林瑜還能留著他在身邊做貼身小廝?一時沒回轉過來是有的,也的確暴露了他這方面的不足。說白了,是站的位置不同,所以看到的風景也不同。 同樣一個柳湘蓮,蘇木看到了生存不易,京墨看到了三教九流,林瑜則發現了此人消息靈通,可堪一用。 就像是之前大爺教導他的一樣,柳湘蓮這種混跡在市井之中的世家子弟雖不說是獨此一家,但也絕對少見。更難得他那一番以朋友之誼為先的心性,是以,此人宜用義氣之名相交,卻不好收攏為手下。 以朋友之名相托,他自盡心盡力,但是收攏為下屬卻容易反傷自身。畢竟他太講義氣了,誰知道他哪天不會為了這二字,就草率而行呢? 林瑜不過隨手擺一顆棋子,若是日后用得上自然好。用不上也無妨,不過些許財貨,就當做報他今日以誠相待之誼。 京墨裝作不知道的模樣,不過是回房前突然冒出來這么個主意,想試試看這個新來的蘇木對大爺的命令是不是放在心上,不去違背。這事自然也與林瑜說了,牽扯到早前發生的事,他還沒這么自作主張。不過林瑜倒沒甚意見,一般而言,這種小事他也不會去管。 今日一看,還算令人滿意。雖然真正聰明的話,應該在他開口說事的時候就叫停不聽,不過這才多久呢,下剩的再慢慢調|教便是。 在林如海那邊的結論出來之前,林瑜倒先迎來了別的書生的相邀,去送別西山書院這些士子。林瑜是本屆院試案首,原該打頭回請西山書院。不過,既然他們要回金陵去了,這回請便作罷,只做十里相送。 春和景明,正是一年好時節。在一干青衫書生之中,林瑜還是一襲月白衣袍,臂彎里輕輕托著一支青翠嫩柳的樣子,引得往來人眼珠子直往他身上瞄。 辛宗平見他直直向自己走來,不禁低頭勾唇。照理來說,辛宗平身份特殊,他自己往日里低調倒好,前兒剛做了那么一大場好事,別人怎會不來奉承。不過,林瑜這個案首不動作,自然沒人敢先上前。 將臂彎里的柳枝交與辛宗平,林瑜笑道:“想必再見是在明年金陵,秋闈之時?!?/br> 辛宗平理了理手里的柳枝,小心地拿在手里,輕聲道:“愿見瑜哥兒再奪頭名之風采?!?/br> 兩人走出百來步,略略避開三三兩兩折柳相送的書生,辛宗平忽而折身相對,撫平身上的衣袍,正色一揖,道:“宗平這便去了 ?!眲恿藙幼齑?,原想說些什么,卻在他含笑的眼神中沒有繼續說下去。深深地看了眼這個不閃不避受了他一禮的這個豐神俊秀的少年,辛宗平一咬牙,“留步?!?/br> 林瑜略點了點頭,目送他上了船。 水波漸漸蕩開,靠在船艙內等著他的林珩見他站在船頭的樣子,便走過去,問他:“我道是你怎么整了那么大一出,鬧得咱們各個人仰馬翻的,有幾個還沒緩過神來,原是要參加鄉試了??煺f,我那小堂弟給你灌了什么迷魂湯?” 辛宗平笑道:“迷魂湯沒有,醒酒湯倒是要多少有多少?!?/br> 林珩搖頭,道:“也不知你們打些什么啞謎,我是管不得了?!彼种杆懔怂闱皟旱幕ㄙM,憂心道,“你鬧了這么一場,也不知回去院長怎么收拾你!” “我愿意參加鄉試了,這可是件大好事,他收拾我作甚?”辛宗平不以為然,他自然是算計好了才敢動的手。 “那也得你中了舉人,名次差了也不行?!绷昼窨此?,突然勾起一個幸災樂禍的笑,道,“豈不聞有一個詞叫做秋后算賬,你要考得不好可不就正巧趕上?!?/br> “盼著點你師兄好吧!”辛宗平看著河岸已經變成了一條細線什么都看不見了,便折身回了船艙。 回了府,林瑜剛換了一身衣服,就被林如海遣人請去了內書房。這剛跨進二門,就見入目可及之內人人喜氣盈腮,瞧著就像是有大好事一般。 林瑜腳步略頓了頓,略想一想,心里便有了數。 果然,書房內林如海正滿地下的走,見他來了忙拉了他的手一道坐了,笑容滿面道:“說來慚愧,不過你堂嬸竟有了喜,實是此生不敢望之福澤?!?/br> 林瑜真心實意地道了喜,見自己這個向來講究喜怒不形于色的堂叔紅光滿面的樣子,心道古時的子嗣傳承竟然重要到了這個地步。一邊關心道:“可有請了坐堂大夫?!?/br> 林如海定了定神,方好些,聽了這話便愁道:“維揚到底不比京城,沒個太醫?!逼Z敏的年紀大了些,他心里怎么能不提著呢! 林瑜便笑道:“沒有太醫便罷,無可奈何之事。但是,請個精通婦科的好手在府里鎮著卻是不難?!痹僬f,這府上甭管即將經歷多少風雨,在外頭人眼里仍是一等一的鐘鳴鼎食之家,還怕請不來好大夫。 林如海嘆道:“只怕外頭來的信不過?!彼@話也不是無的放矢,前幾天林瑜剛遇上這樣的事,誰又能保證那些人不會喪心病狂地再次下手。 林瑜沉吟一下,道:“很是,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睕r且懷胎十月,這里頭能動的文章太多了一些。就問他,“您怎么說?” 林如海猶豫了一下,便道:“我原本想著向京中去信,請岳母遣一個大夫過來,只管住在府上,不叫出門,你說如何?” 說著,又當林瑜還沒聽過京城里頭賈家這門親,便細細地與他說起來。 第35章 聽完了林如海的話,林瑜想了想, 嘆道:“堂叔癡了?!?/br> 拋開原著里的一堆未解之謎不談, 京城到揚州那么長一段路, 按照賈家稀松的規矩, 要是被人動了手腳還真沒地方說去,查都查不起來。 林如海忙道:“怎么說?” 林瑜便問道:“今日來看脈的大夫可還在?”邊上的管家忙道:“還在,沒敢叫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