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
江暖去夾獅子頭,剛杵開,又掉回去了。 江暖是個不服輸的主,就非要用筷子把它夾起來,看得對面的林恕都樂了。 “你說你用勺子不好嗎?” 林恕正要用勺子去舀江暖掉下去的獅子頭,江暖身邊的陸然伸長了手臂,把獅子頭夾起來了,江暖眼巴巴地看著,想起過年吃火鍋的時候他們夾魚丸的事。 當時陸然還嘲笑過她手殘呢。 陸然的筷子很穩,把那一半獅子頭放進了江暖的碗里面。 江暖立刻就瞇著眼睛笑了。 “謝謝?!苯椭^小聲說。 “嗯?!?/br>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陸然的那聲“嗯”好像比平時輕很多,落在江暖的心上,莫名覺得開心。 晚飯吃完了,陸然很自覺地收拾了碗筷,送進廚房里。 林恕就在沙發上陪著江懷聊天,把江懷哄得一直在笑。 江暖也跟著進了廚房,反正她是不想看見林恕的,“老媽,我來洗碗了!” “哎喲,我家的公主不是從來不打掃衛生,不洗鍋刷碗的嗎?” 江暖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陸然,不知道為什么,反正跟在陸然身后她就覺得舒心。 “阿姨你去休息吧。我和小暖來收拾?!标懭婚_口了說。 真的很少聽見陸然念起“小暖”兩個字,大多數情況下都是直呼“江暖”的。 “好啊,那就交給你們兩個。我倒是要看看,小暖能把廚房收拾干凈么?”羅晨笑著走了出去。 江暖剛撈起袖子來,誰知道陸然就開口了。 “我洗碗,你把洗完的擦干凈就好?!?/br> “嗯!嗯!”江暖點頭。 她看著陸然熟練地捏著盤子,海綿繞著抹兩圈就光亮了。 “不打洗潔精嗎?” “不用,熱水會把油帶走,洗潔精萬一殘留了對身體也不好。但是盛了魚的盤子要用洗潔精,不然會有腥味?!标懭换卮?。 江暖拿著干抹布在旁邊候著。 “你在看什么呢?”陸然抬起眼睛看了她一眼。 江暖厚著臉皮笑著說:“看你唄。我就在想,是不是人要是長得帥氣,那寫作業帥、擊劍帥,刷鍋洗碗摳腳都會帥?” 陸然將一個盤子摁進江暖的手里:“你摳一個我看看?” “我哪有時間摳腳啊,我這不是跟著你學家務嗎?” 江暖知道,比起自己,陸然要獨立很多。他的父親在體育局工作,mama因為是醫生經常進修、會診、夜班,生活上很多事情都是他自己解決的。 “你還是不用學了,反正我都會。你學了,也是到廚房里搞破壞?!?/br> 江暖正萬分認真地擦著碗和盤子,陸然很有耐心地就靠在一邊看她擦,擦好了,他就摞起來,放進了消毒碗柜里。 “羅阿姨,廚房我收拾好了,先回去了?!?/br> “哎呀,還是有陸然省事兒?!绷_晨笑著點了點頭。 江懷抬頭囑咐了一聲:“今晚好好休息,你幫我通知一下穆生和徐梓天,明天練習賽要賽出質量和水平來,別讓咱們遠道而來的朋友笑話??!” “嗯,知道?!?/br> 江暖一點都不想在沙發那里和林恕坐在一起,揣著口袋站在門口,看著陸然坐在鞋柜邊的小凳子上系鞋帶。 “我走了?!标懭惶ь^說了一聲,就開門上樓了。 門關上了,江暖一回頭,就看見林恕坐在沙發上一邊和她老爸聊天,一邊用視線的余光看著她。 江暖二話不說就回到自己的小房間里,把門給鎖上了。 為了明天的練習賽,她要趕緊把作業寫完是理所當然的。 到了晚上九點多,江暖的mama就敲開她的房門,問她要不要出來一起吃水果。 江暖搖了搖頭,“我還有化學卷子沒做完呢!” “哦哦,那你做,你做!”羅晨知道江暖化學有點不怎么靈光,所以每次做化學就像是要使出吃奶的力氣一樣。 和江懷聊天的林恕有點驚訝地問:“江暖學習很認真???” “她想考個好大學嘛?!苯瓚研χ卮?。 “可是以她的擊劍水平,多參加一些比賽,就算不會被國家青年隊看上,省、市的擊劍隊也肯定會要她的啊。她可以作為體育特長生進很好的大學啊?!绷炙〔皇呛苊靼椎貑?。 “如果說考大學,我和你羅阿姨還是希望她能以正常的學生身份考進去。運動員做不了一輩子,還是想她以后不做運動員了仍舊能在這個社會里找到屬于自己的位置?!?/br> 林恕低下頭來摸了摸鼻子:“還是江教練深謀遠慮,為她打算的長久?!?/br> 房間里的江暖,看著那張模擬卷上,什么在某弱酸溶液中加入一定分量的燒堿溶液,混合溶液的溫度變化應該是怎樣。 這道題她確定自己會,但一想到林恕就在門外,江暖覺得自己好像失去了專注力一樣。 一咬牙,她立刻想到了一個安靜的地方,稀里嘩啊了把模擬卷子往書包里一塞,就走出了房門。 “哎喲,小暖,你背著書包哪兒去???”羅晨驚訝地站起身來。 現在在老爸心里,林恕是知書達理尊重長輩的好孩子,江暖知道自己不能露出對他的反感,于是笑著指了指樓上:“還能上哪兒去??!誰能教會我找誰去唄?!?/br> “哦,你去找陸然啊。你等等?!绷_晨進了廚房,端著一盤洗好的櫻桃說,“你帶上去和陸然一起吃?!?/br> “嗯嗯,謝謝媽!” 當江暖關門的時候,她似乎看見林恕的眼睛里有那么一丁點的失落。 江暖背著書包端著盤子來到了樓上,摁了陸然家的門鈴。 沒多久,就聽見腳步聲,門開了,陸然站在門口,看見她的時候略微有那么點驚訝。 客廳的燈沒開,也沒有看電視的聲音,他的爸媽果然又不在家。 “你怎么來了?”陸然輕聲問,另一只手拎了拖鞋給她。 “我媽叫我給你送櫻桃!”江暖找到一個好理由。 “你背著書包干什么?”陸然又問。 “題目不會做,請你幫我看看唄?!苯咽⒅鴻烟业谋P子塞進陸然的手里。 “你是有多少題不會,還要背個書包?” 陸然把客廳的燈打開了。 “你在家怎么還黑燈瞎火的,好像幽靈一樣?!?/br> “沒人在家,還開那么多燈干什么?” “我家沒人的時候,我就要把整個房子的燈都打開。這樣家里才有人氣?!?/br> 江暖朝著陸然的房間走去。 “我又不害怕,沒有你想像力那么豐富?!?/br> 江暖一個人在家會害怕,不是覺得有幽靈,就是覺得什么廚房、洗手間還有衣柜里藏著什么。 反正確實“想象力那么豐富”。 進了陸然整齊的房間,江暖把書包往地上一扔,就湊著腦袋看陸然攤在桌子上的模擬卷。 “哇!你真厲害!這吃完飯才兩個小時不到,你就都快要做完啦?” “你呢?哪道題目不會?”陸然坐在了自己的床邊,他的椅子被江暖霸占了。 當江暖攤開化學卷子的時候,再看看那道選擇題,發現自己會啊,而且思路清晰的很。 “你等等,我好像又會了,等我做到不會了再叫你?!?/br> 說完這話,江暖又覺得陸然又不是她的仆人,呼之即來揮之即去,于是抬起頭來,非常恭敬地加了句:“可以吧?” “你做吧?!标懭坏拖骂^,就著桌角,寫著他沒寫完的物理卷子。 江暖也低下頭來,剛把化學模擬卷翻到大答題,看著臺燈下自己的影子和陸然的連在一起,就覺得很有意思。 她化學的最后一道題,還是陸然手把手教的,但是陸然說的最多的還是思考過程。 他一邊說,江暖跟著想,陸然講了三分之二,江暖就自己把剩下的都做出來了。 她一抬頭,就看見陸然撐著下巴,垂著眼看著她寫在紙上的字,似乎是笑著的。 “有成就感不?能教會我!” “地主家的傻女兒?!标懭换卮?。 “切?!苯瘜⒒瘜W卷子翻到選擇題,一點都不見外地扯了陸然的卷子來對答案,忽然想到了什么,用胳膊輕輕碰了他一下,“陸然,陸然!你知道自然界最少的元素是什么嗎?“ “是砹?!标懭换卮?。 江暖又瞇著眼睛笑著問:“那最多的元素嘞?” “是氫?!标懭徽f完之后,微微頓了頓。 江暖知道他已經反應過來了,繼續用手肘拱他:“是吧?是吧?有意思吧?” 陸然抬起手來,摁住了江暖的手肘。 他一直沒有抬頭看她,但是她卻總覺得周圍清冷的空氣變得和剛進來的時候不一樣了。 仿佛揉雜著什么,如同野草,在看不見的地方悄然瘋長。 良久,陸然的喉頭輕微蠕動了一下,說了聲:“還有什么不會做的么?” “數學還沒做完呢。實在不行,先做一半剩下的明晚再做?!苯拖骂^,從地上把書包拎起來,翻找自己的數學卷子。 后頸似乎被什么摸了摸,江暖抬起頭才意識到那是陸然的手。 “怎么了?” “我去淋浴了。你自己做題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