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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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季魚c海坤和鄭淙三個人的表達不同,意思卻完全一樣。 鄭敏心里直呼“說得好”,當然,面上依然維持和氣,笑道: “傅先生,實在不好意思,我這三個孩子,除了女兒文明一點,其他兩個都自由隨性慣了,尤其我自己親生兒子,說話不經大腦,什么臟話痞話,隨口就來,您別放在心上?!?/br> “話糙,但理不糙?!编嶄葼庌q道。 “傅先生記性好像不太好,‘世界有如海洋,時代有如勁風,前浪如兄長,后浪是兄弟,風擁后浪推前浪,亙古及今皆如此?!@是哈薩克斯坦偉大詩人c思想家阿拜庫南巴耶夫說過的一句話?!?/br> 海坤話音一落,鄭淙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附和: “傅先生怎么跟我一樣,記不住名人名言?你只記住了前面一句,還記錯了,難怪曲解他的意思?!?/br> “按照海大船長的說法,這個世界應該一團和氣,沒有貧富差距,沒有霸權,沒有戰爭。很不幸,現實恰恰相反。我認為,如果人不能捕殺鯨,那也就不應該捕殺其他魚類,同樣,鯨也不能捕食磷蝦c墨魚等小魚。但現實也不可能。所以,人與人之間,人和魚之間,大魚和小魚之間存在殺戮,這是萬物存在的自然規律,沒有人能改變?!?/br> “你描述的是烏托邦,自然無法實現。但世界不能以烏托邦形式存在,不代表就必須走到另一個極端,萬物只互相殘殺。人與人之間有競爭,國與國之間有紛亂,都只是局部情況,你在以偏概全。進入二十一世紀,全世界范圍內,除了部分地區和國家因為歷史原因仍然處于戰亂,和平和發展已經成為時代的主題。同樣,人與自然之間有利用和被利用,彼此之間也可以和諧共存?!?/br> 海坤說完,鄭敏帶頭鼓掌:“說得好!” 季魚和鄭淙對視一眼,也紛紛鼓掌。 傅遠冷笑,等他們掌聲停下來,話鋒突轉: “鄭小姐,謝謝你攜貴公子專程來捧場,今天我們就聊到這,我還有事和海船長跟季小姐討論,順便介紹他們見一位老朋友?!?/br> 鄭淙往后靠向椅背:“為什么只留他們兩個?要留一起留,我不走?!?/br> “他們兩個的事,就是我的事。傅先生該不會是怕我們吃得太多吧?”鄭敏用開玩笑的口吻表達立場,維持面上客套。 “行啊,那我只能現在就送客,四位慢走?!?/br> “不行?!?/br> “慢著?!?/br> 季魚和海坤同時開口,兩個人都想到了枇杷,雖然不知道傅遠葫蘆里到底賣什么藥,但絕不會這么輕易放過見枇杷的機會。 海坤說服鄭敏和鄭淙先走,他們離開以后,傅遠突然擊掌一聲。 門被推開。 一前一后走進來一高一矮兩個男人,走到傅遠背后站定。 傅遠拿著刀叉不疾不徐地切牛排:“我介紹一下,達格和孫丕,他們兩個現在是我的保鏢?!?/br> 海坤視線在枇杷身上停留半秒,迅速移開:“是嗎?” “傅先生,孫丕是我們‘鯤鵬’號的一個小船員,我們一直在找他,沒想到你幫我們找到了。能不能看在鄭小姐的面上,讓我們把他帶回去?” 季魚猜想,孫丕應該就是枇杷。 她從鄭敏身上學到了一點,在這種場合,再大的矛盾,都盡量不要起正面沖突,先君子后小人。 只是,她自己感覺怎么學都不像。 “這得問小孫自己,愿不愿意跟你們走?!?/br> “我不愿意?!辫凌嗣摽诙?。 季魚大吃一驚,第一次發現,原來枇杷說話這么利索。 海坤神色冷峻,但沒有追問枇杷不愿意的原因。 傅遠漫不經心地問枇杷: “小孫,剛才你的船長說,這是個和平美好的世界,人與人之間不存在殺戮,不存在大魚吃小魚,你覺得呢?” “我覺得,他就是個偽君子,一派胡言?!辫凌搜哉Z毒辣,眼神犀利。 傅遠搖搖頭,一副很痛心的樣子:“海船長,知道我最痛恨什么嗎?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我最能理解你現在的心情?!?/br> 他放下刀叉,緩緩站起來:“所以,今天我來替你教訓教訓他?!?/br> 話音剛落,傅遠突然一個后肘推,打在枇杷腹部,拽住他的手,把他往前一拉。 “趴”的一聲,枇杷手掌被攤開按在桌面,傅遠舉起手中切牛排的刀,用力刺下去。 “等等!” 海坤坐的位置離他們最近,起身直接撲過去,伸手去阻止刀下落。 “??!” 季魚嚇得失聲叫出來,雙手捂住嘴,眼睛死死地盯著海坤的手。 他的手抓住刀刃的那一刻,鮮紅的血瞬間飚出來,透過指縫,一滴一滴掉落在桌面上一個白色空盤里。 房間里彌漫著nongnong的血腥味,氣氛陡然冷卻,像地獄一般肅殺冰寒。 傅遠抬頭看向她,暴戾的眼神,跟他手中的刀一樣銳利,透著一股森寒。 “海大船長,如果達格和季小姐來一場對決,你覺得像不像大魚吃小魚?達格!” 達格直接跨上桌,幾步跨過桌子,向季魚逼過來。 “你別過來!”季魚隨手拿起桌上的一把刀,指向他。 海坤用力一推,閃到季魚面前,擋住達格:“我來?!?/br> 傅遠被他推得往后退了一步,手中的刀落偏在了桌子上,沒有刺中枇杷的手掌。 “可以?!备颠h走上前一步,依然按住枇杷的手,“但我要看的是大魚吃小魚。海船長能跟季小姐比弱嗎?” “能” 海坤話音剛落下,達格接連兩拳,打在他腹部,他的聲音和身體同時矮下去,牙關緊咬,兩邊腮幫鼓了起來,額頭和脖子青筋突起。 “不要,快住手,我自己來!” 季魚大步沖上去,想要制止,被另外兩個黑衣保鏢抓住,拖回原處,兩條手臂被他們死死反剪按在背后,不能動。 達格繞到海坤身后,左右兩腳,踢在他兩條腿的膝蓋窩。 隨著兩聲悶響,海坤硬生生被他踢倒,跪在冰冷的地板上。 季魚看著海坤挺直的脊背,他半天沒出聲,也沒有還手的跡象,眼淚瞬間飚了出來。 她當然也看出來,傅遠是在拿枇杷和她威脅海坤。 如果海坤還手,不代替她成為弱小的魚,讓達格這條大魚吃死,枇杷的手就會遭殃。 “小孫,看看,你的船長對你多好。只要你為他求個情,你就可以跟他走了?!?/br> 傅遠拿著刀,一下一下拍在枇杷臉上,刀上的血沾在了他兩邊臉上。 季魚轉頭看向枇杷,他卻只是冷眼看著海坤,沒有開口求情。 “很好,那我們繼續欣賞大魚吃小魚的精彩游戲?!?/br> 傅遠做了個手勢,達格又一腳,狠命踢在海坤背上。 海坤身體往前撲,雙手及時撐在西餐桌邊緣,穩住了身體。 整條桌平行往前移動。 此后,達格每踢他一腳,桌子就往前移動一點。 海坤脊背始終挺直著,不吭聲,也不還手。 季魚眼淚模糊了視線,沖著枇杷大吼:“枇杷,你說話啊。再打下去,他會死的!” 可不管她怎么吼,怎么求他,他都無動于衷。 最后,季魚嗓子都啞了,達格似乎也累了,才停下來。 房間里再次安靜下來。 “傅先生,”海坤突然開口,緩緩抬頭,看向傅遠,“你說的對,這個世界,永遠存在殺戮,某種程度,就是個大魚吃小魚的世界?!?/br> 他剛說完,達格罵了一句臟話,抬腳要踢下去。 傅遠抬手,示意他退到一邊,緩緩站了起來。 他要的就是這個結果,讓海坤這個硬漢向他低頭,自己打自己的臉。 “英雄所見略同?!?/br> 傅遠踱步到海坤跟前,以一副勝利者的姿態,趾高氣昂地俯視著仍然跪在地上的海坤: “比起那個夸夸其談c像虛偽的政一客一樣的船長,我更欣賞真實的你。我建議,你還是好好做你的海洋守護者船長,不要染指政一治,那是世界上最臟的東西?!?/br> 他說完,又走到季魚面前,揮了下手。 按住她手臂的兩個人,立刻放開了她。 “季小姐,‘鯤鵬’號淪落到今天這種地步,我很遺憾。希望你這個未來的女船長,能大展宏圖。如果你后悔了,隨時來找我?!?/br> 季魚強忍住怒氣,昂首怒視著他: “不用你擔心,‘鯤鵬’號絕不會一直這樣,如果遠洋集團做不到我今天提的兩個要求,我也絕不后悔今天的決定。我一定會找到志同道合的人。世界有如海洋,時代有如勁風,‘鯤鵬’號一定會乘風破浪,重新起航!” “祝你好運?!?/br> 傅遠回頭看向已經站起來的海坤,撂下最后一句話:“我們很快會再見面?!?/br> 他說完,轉身往外走,枇杷和其他人都跟隨他離開。 季魚看著枇杷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氣得咬牙切齒,突然回過神來,轉身奔向海坤,下意識地想要撲進他懷里。 臨到了他身前,想到他身上會有傷,她及時剎住了車。 “疼不疼?”季魚哽咽道。 她俯身掀起他的衣角,往里看,只掀起一半,已經看到他身上的淤青,大顆大顆的眼淚,冰雹一樣砸在地上。 “為什么不還手?枇杷都不幫你求情,你還顧及他做什么?” “一點皮外傷,不礙事?!?/br> 海坤按住她的手腕,不讓她繼續看他身上的傷,把她拉起來,轉身從桌上拿了快餐巾,在手上繞了幾圈,止住血。 他沒有告訴她,枇杷現在處境艱難,傅遠就是黑鯊,他很有可能是在借機試探枇杷。 “是因為我出爾反爾嗎?”季魚想到的是這個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