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
簡直蜜里調油,小日子過得紅紅火火。 周良魚一想到燕帝此刻火燒眉毛的模樣,就忍不住想樂,站在涼亭里趙譽城身邊,邊咬著一個蘋果,邊歪頭瞧趙譽城作畫,越看桃花眼樂得瞇成一條縫:“哎呦~你這畫的是哪個俊公子???長得真是空前絕后、帥絕……額,干嘛干嘛,還差一筆!胡渣!老子這帥掉渣的胡渣還沒畫!” 周良魚將咬了一半的蘋果迅速塞到趙譽城手里,就搶過他準備放下的狼毫筆,就要下手,只是余光瞥見趙譽城眼底溫柔的笑,反倒再瞧著這畫風唯美的畫,怎么都舍不得下手了…… 好吧好吧,他承認自己審美是有一丟丟那啥,但這胡渣渣是多么的男人啊。 不過看在這廝將他畫的這么好看的份上,就勉強不改了! 周良魚剛將狼毫筆打算放回去,就感覺趙譽城上前一步,從身后攬住了他的腰,下頜抵在他的頸窩上:“繼續啊,剛好你中有我我中有你?!?/br> 周良魚吭哧了半天,耳根莫名紅了:“你還要不要臉?就是兩人在一張畫卷上戳戳畫畫的,你說得這么……奇怪作甚?多說個畫字能累著是不是?是不是?” “那魚魚要給添點什么么?”趙譽城說話間,溫熱的呼吸拂在耳畔,周良魚用筆撓了撓耳朵,莫名覺得有點癢。 “添!”周良魚大氣一揮手,不就是寫個字么,不能慫! 于是等周良魚寫完,就后悔了,特么他這一把狗爬字……完全不能見人啊。 周良魚感慨自己這見不得人的字,卻未發現身后趙譽城望著那些字,鳳眸里有微光動了動,卻并未說出來。腦海里閃過當初周良魚交給他的關于四個世家的隱秘之事時寫的那些字跡,明顯…… 趙譽城突然伸手將周良魚摟緊了:不論他是誰,既然出現在他身邊了,撩撥了他,他就不會再放人走。 周良魚被趙譽城摟得忍不住動了動:“喂喂喂,你想勒死夫君好娶小妾是不是?” 趙譽城收斂好情緒,下頜蹭了蹭他的臉色,挑眉:“夫君?” 周良魚偏過頭,望著趙譽城俊美的側臉,嘿嘿嘿搓了搓手:“王爺啊,你看你這受了傷,怕是不得力,我周魚魚是多么憐香惜王的人哇,自然也舍不得你費力,所以……今晚上要不……我在上面?王爺您歇歇?” 趙譽城對上周良魚亮晶晶的一雙桃花眼,不知想到了什么,瞳仁深了深:“好啊?!?/br> 周良魚:“?。?!”嗷!走! …… 翌日,周良魚默默趴在床榻上,咬著被角幽怨盯著某人:他再信對方的話,他就是就是……啊啊啊,他這是明知房有狼偏向狼口行啊。 第90章 周良魚:完了……說錯話了。 燕帝被刺殺實則是“前朝余孽”下手的消息, 這一個月暫時被尚佳郡主遠嫁的驚聞給暫時壓下去一些, 燕帝看到了甜頭, 干脆賞賜了不少嫁妝,一時間, 厲王嫁女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 燕帝看到消息提到他被刺殺那件事, 以及先燕親王時,終于松了口氣。 這一日,宜嫁娶。 燕帝一直聽著馮貴傳來的稟告,得知厲王厲王妃親自遠送尚佳郡主,想到估計幾年都看不到女兒了,燕帝也算理解。加上這些時日著實頭疼, 雖說那日太后說的話他早就不在意了, 可不知為何, 晚上竟是做了一個噩夢。 夢里回到了小時候, 他那皇兄馱著他在院子里滿圈轉悠。 轉著轉著, 對方的頭就掉了……一手就那么提著,轉過身,血淋淋地瞅著他:二弟啊……你為何要殺我?我是你兄長啊…… 燕帝嚇醒了之后, 就睡不著了, 接下來幾日,夜夜如此, 直到后來讓馮貴找御醫開了些藥,才總算好了些。 燕帝揮手讓馮貴退下了,他這幾日總覺得頭疼, 不舒服。 等坐在御案前,昏昏欲睡之際,突然御書房的門被大力打開了,馮貴幾乎是跪著爬進來:“皇、皇上,大事不好了!” 燕帝被吵醒本就不悅,聞言皺眉:“什么不好了?” “皇、皇上……送嫁的隊伍……出事了?!瘪T貴想到傳來的消息,渾身都止不住發抖。 燕帝猛地坐直了:“出什么事了?” 馮貴:“……厲王一家,連同送嫁的十幾個侍衛,都……都被殺了,尸體都扔進了一個尸坑里,被砍得辨別不出模樣,血腥殘忍,有……有活著的兩個侍衛說、說……” “說什么?”燕帝猛地將手邊的奏折順手砸了過去。 馮貴吞了吞口水:“說……是前朝余孽動得手!” 燕帝渾身像是定住了,半晌,才怒吼一聲,御書房里傳來此起彼伏的巨響:又是前朝余孽!又是!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是不是那人回來了?是不是那人的冤魂回來了?!回來報仇了是不是? 連跟當年死的方法都一樣……肯定是他! 因為厲王一家死的太慘,當時離燕京本就不遠,很快就傳的沸沸揚揚,等燕帝回過神想壓的時候,已然壓不住了。 本來剛開始只知曉厲王一家出事了,據說也是被“前朝余孽”給殺的。 不到兩月,接連發生兩件大事,還都是與皇家牽扯,皆是被所謂的“前朝余孽”所殺,眾人頓時人心惶惶,總覺得這件事怎么哪里怪怪的? 隨著有跟著去收尸的侍衛傳出,說是不知那“前朝余孽”從哪里弄了一個布滿了荊棘倒刺的尸坑,那些侍衛摔下去就沒命了,就算是這樣,被扔在尸坑最上面的厲王一家三口,已然被砍得面目全非,太慘了…… 眾人也覺得凄慘的同時,這死的方式,不知被誰提了一下,眾人莫名心里咯噔一下。 為何時隔十多年,這些“前朝余孽”再次出手,還用的手段一樣? 如果想動手,為何不在當初殺了燕親王之后,大燕根基不穩的頭兩年動手? 偏偏在如今這時候才動手? “前朝余孽”當真……存在嗎? 這些年了,皇上竟是都沒抓到兇手嗎? 一連串的疑問充盈在百姓的腦海里,只是他們不敢非議,雖然有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可不敢亂猜。 他們都懷疑了,更何況早就因為譽王的事有所懷疑的文武朝臣,他們第一次上朝的時候沉默了:他們輔佐了這么多年的皇上,真的……是他們以為的那個明君?那個當年為了兄長一家慘死不惜痛哭三天三夜的皇上嗎? …… 黎閣主完成任務過來通知趙譽城時,周良魚也在一旁,他聽著黎閣主說那些尸體都被換了,是“死囚”,厲王一家已經安然轉移的時候,松了一口氣;可等聽到那些尸坑,與當年燕親王死的時候一模一樣時,忍不住看向從始至終都沉默不語的趙譽城。 一模一樣……當年到底發生了什么?為何趙王救了趙譽城之后,對方據說兩年都極為怕人,后來才被帶往軍營,可回來之后,趙王病逝之后,對方就多了一個厭女的怪癖。 當初他以為趙譽城是真正的譽世子,覺得怕是被當初趙王妃被抓,趙王妃的死對他造成的刺激,以及當初無意間瞧見趙譽城后背的傷痕…… 尸坑…… 還有當初趙譽城在地宮昏迷之際喃喃的餓與怕,不知為何,周良魚心里突然有了一個猜測……只是太過殘忍,他無法想象。 黎閣主這次只是來告別的,他回稟了趙譽城之后,還需親自將尚佳郡主一行人護送到安全之處。 黎閣主很快就走了,周良魚卻在發呆。 趙譽城回過神外頭就看到對方這模樣,忍不住側過頭,就那么單手撐著,也不說話,靜靜瞧著周良魚。 周良魚終于察覺到不對,抬眼,視線掃過趙譽城專注的目光,挑眉:“干嘛這么瞅著我?” “瞅你好看?!壁w譽城面不改色道。 周良魚:“……”別以為夸爺兩句,爺就不知你口是心非了。 “真的???”周良魚這些時日被打擊到了,雖然心里這么想,卻忍不住眼睛都亮了起來,低咳一聲,雙手撐在桌前,直勾勾盯著趙譽城:“你真覺得這樣好看?” 趙譽城認真道:“好看,無論魚魚什么模樣都好看?!?/br> 周良魚小眼神差點得意的飛起來:“算你還有點眼光,那要不……我養養,以后不剪了,等你當了皇帝,我蓄一把美髯……往后宮一站,那絕對無人敢靠近啊,特爺們是不是?” 趙譽城腦補了一下那畫面,覺得這種辣眼睛升級版有點降不住,于是,一本正經忽悠:“魚魚啊,好像當皇帝皇后都要凈面,是不能留的?!?/br> “有……這個要求嗎?”他怎么不知道?周良魚狐疑地瞇著眼,這廝不是騙他的吧? “自然。要不,你喊來趙管家問問?”趙譽城繼續忽悠。 “……不必了!”想到趙管家他們的審美,肯定是要讓他刮掉的,但是一刮……就暴露了。 想到到時候趙管家看到他模樣,算了,到時候刮之前一定要讓趙譽城先給管家伯伯一個心理準備,否則,一激動喘不過氣了,他可就造了大孽了。 趙譽城成功將一只魚忽悠到了,嘴角彎了彎,帶著還認真思考潔面疼不疼的周良魚去用膳了。 周良魚白日里一直想著事,剛開始被趙譽城打斷了,勉強沒想了。 未曾想到了晚上,卻又想起來了。不知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周良魚仿佛穿過夢魘的盡頭,行走在一個密林里,到處昏昏沉沉的,看不真切,天空將黑未黑,到處像是隔著一層霧。 他就這么一步步往前走,不知走了多久,前方似乎傳來了刀槍碰撞的砍打砍殺聲,周良魚就那么走了過去。 可等他終于走到了地方,身體陡然穿透那些荊棘,周良魚剛一愣,可再抬頭,等看到前方遍布的尸體與鮮血時,腦子嗡的一下像是炸開了。 他傻了眼一樣那么站著,望著前方兩撥人,一撥身著黑衣,明顯就是刺客,他們此刻站在那里的還有百余人,而那些黑衣人都被殺光了。 為首的是一男一女,男子俊婦人美,兩人懷里還抱著一個孩童,年歲不大,精雕細琢的模樣,可離得遠了,只感覺到那孩童被俊朗的男子死死摟在懷里,只是等打算撐起刀繼續離開時,對方的人匆匆趕回來,單膝跪地:“王爺,后有追兵前有埋伏……怕是,闖不過去了?!?/br> 周良魚聽到男子沙啞的嗓音:“還有多少人?” 來人頹喪垂眼:“至少三千?!?/br> 男子望了望四周,不過還剩下百余人,如何對抗得了三千兵馬? “他是……想讓我死啊?!?/br> “王爺……”美婦人淚珠在眼底翻滾,卻并未流出來,只是望著懷里的稚兒,緊緊握住了他的小手,她陪王爺赴死心甘情愿,可旭兒還小……他不該陪他們死的。 男子將美婦人摟進懷里,撐著受了傷的身體撐起來:“我們——殺出去!” “王爺!”一名副將跪了下來,“王爺,吾等皆愿與王爺同生共死,可王爺……三千人,我們……逃不出去的。我們死了不要緊,可世子年幼,王爺真的忍心……我們身首異處,讓世子這么小就陪著我們一起死嗎?” 剩余的將士對視一眼,突然都單膝跪了下來:“王爺,這次怕是……逃不出去了。不如……用我們的命……來換世子一命吧……只要世子活著,我們的仇就能得報!早晚有一日,能將那狗賊屠殺為我等報了這血仇!” 周良魚傻了眼瞧著這一幕,雖然是夢中,可太像是真的了……他看著男子本不同意,可懷里的稚兒以及快要靠近的追兵,他們絕無生還可能,與其讓旭兒跟著他們慘死,不如一搏。 男子猛地抬起頭,突然抱著孩童跪在地上,給眾人磕了一個頭:“大恩無以為報,來生……我們還是兄弟!做牛做馬我報答你們!” 接下來的一幕,周良魚看呆了。 他眼睜睜看著那些人將旁邊的尸坑上面的尸體一具具搬開了,到了三四層,突然那些活人,跳了下去,搭成了一座人形橋,下方用腿托著孩童,上方則是由那些人一個接著一個用手臂支撐著留出可以呼吸的空間…… 周良魚等孩童終于抬起眼,他瞧著孩童噙著淚珠的鳳眸,雖然未張開,可那模樣…… 根本就是年幼時的趙譽城。 周良魚瞧著美婦人跪在那里,告訴年幼的旭世子好好活著,不許出聲,若是有幸活著,給他們報仇…… 旭世子就抱著這個執念,被美婦人放進了那個只能允許一個孩童躺著的空間里。 隨即再把一具具尸體露出些微縫隙“鋪”上去。 再然后……周良魚就瞧著那剩余的幾十人,就等在那里,為首的就是燕親王與燕王妃。 兩人十指緊扣,他們都活不成了,那人找不到他們,是不會放棄的…… 不多時,周良魚就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追兵追來了,他親眼看到那些人一邊用刀劍抵抗,一邊“遇刺身亡”時,看似雜亂無章,實則有條理地歪倒在了尸坑的四周,并未壓倒那些流出來的空隙…… 最后所有人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