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
趙譽城卻在前一刻放開了他。 周良魚:“……”小樣兒, 有本事你別躲啊, 繼續親啊,誰慫誰孬! 挑釁的心思在抬眼對上趙譽城溫柔含情的鳳眸時, 消失的無影無蹤,尤其是對方的掌心還貼在他后頸,指腹輕柔地摩挲著他的肌膚, 溫熱的觸感讓他有種被安撫的錯覺。 周良魚沒猜錯,趙譽城情緒平緩下來,額頭輕抵著他的,眉眼里倒映著周良魚的眉眼,望著他潦倒的胡渣,心從一開始就像被一根繩子揪著、扯著,心疼又愧疚:“對不起,是我錯了。從一開始,我就想錯了。我對你動了心,即使知曉你是男子,可最初的印象太深,骨子里還偏向將你當成保護的一方,我錯估了你的心思,自私的以為這是對你最好的?!?/br> 趙譽城的動作更加輕緩,望著周良魚冷靜下來,緊抿的薄唇,垂下的眼睫微動,讓趙譽城更加疼惜,繼續道:“一開始你回來,我不敢認你,只想默默守著你、看著你,等我報了仇,再重新追回去??晌乙廊诲e了?!彼恢币詾橹芰剪~對他的怨是他未曾征求他的同意就自行做主送他離開。 可他錯了,今日在一品齋的廂房,當時周良魚看過來的那一眼,他終于懂了…… 他氣的并非僅僅私自送他離開,而是他如他一般愛上了他,想要共進退相攜一世,可他滿心期待與他共患難時,他卻將一切攬在了自己頭上,自以為對他最好的將人送走,甚至說出了那句如果他死了的話。 如若他的心,如他一般。 周良魚若是與他說自己死了的話,他覺得自己會瘋。 將心比心,他在那一刻,突然就明白了。 卻也更加心疼。 “……以后不會了,就算是你要走,這輩子,我也不放手了?!壁w譽城親了親他的眼簾,動作輕柔不帶任何色情,只是單純的溫情脈脈,他自小雙親亡故,為了保命不得已隱瞞身份改名換姓,當年屠殺血流成河造成的陰影伴隨了他整個幼年,導致他孤僻拒人于千里之外。 這么多年了,他從未想過,有這么一個人,出其不意的出現在他面前,他歡喜上他,而他亦然。 這世間大概沒有比這更讓趙譽城動容的了,他歡喜的那個人,剛剛好,也歡喜他。 耳邊是趙譽城溫柔傾訴衷腸的嗓音,緩緩流淌,仿佛能流進周良魚的心田,他薄唇緊抿,卻忍不住小幅度翹了下,又很快緊繃下來。 等眼底的情緒都斂了去,才略抬眼,斜睨過去:“切,你不放手就不放手了?老子是自己一個人的,腿長在老子身上,老子想走就走,想跑就跑……想、跳、就、跳!”只是對上趙譽城寵溺噙著笑意的鳳眸,老臉一紅:豈……豈有此理!笑什么笑?不知道自己笑起來很犯規? 趙譽城將人緊緊攬在懷里,下頜抵著他的額頭,順著道:“那你跑到哪兒,我就跟到哪兒,可好?以后我才是你一個人的,任君差遣?” 周良魚嘟囔了一聲:一點都不好…… 可明明能直接拒絕的,可話到了嘴邊,卻百轉千回,最后只從喉間哼了聲。 趙譽城眼底的笑意更深,兩人誰都未說話,可心卻貼合的從未有過得近。 房門外傳來腳步聲打斷了周良魚的思緒,他幾乎是立刻推開了趙譽城,警告看他一眼:不許隨便亂說。 趙譽城薄唇動了動:都聽你的。 周良魚:“…………”你、可以、不聽的! 見了鬼了,這廝今日是不是嘴里、眼里、心里都抹了蜜了,簡直……太撩人了。 他不能就這么服軟了,他周魚魚……豈是這么容易就被哄好的?但也不過是嘴上硬撐,心里早就被哄得服服帖帖的,哼,早有這覺悟,早幾個月就你儂我儂了。 你丫還用現在還在鞍前馬后的? 該! 周良魚淡定地整理了下衣襟,剛好在虞煜臨踏上回廊時,不動聲色打開門,打招呼:“咦,王爺你回了?我正說出館去找你們?!?/br> “俞小子你……”虞煜臨的聲音在看到后面的趙譽城時,戛然而止,深邃的目光在周良魚微紅的薄唇,以及身后譽王望著周良魚溫情脈脈的目光上掃過,若有所思,看來譽王這么清冷淡雅的男子動了情,也如尋常男子般,并無任何不同。 虞煜臨朝趙譽城打了個招呼,這才重新看向周良魚,剛想說什么,突然一人從外闖了進來:“誒?你們都在這里???我還說一大早你們怎么都不見了。前院不能去,我一個人待在別館好無聊啊?!?/br> 一道身影匆匆跑了過來,挨著虞煜臨站著,仰著頭,耷拉著眼,眼睛睜得大大的,神情卻蔫蔫的:他都在別館住了兩日了,也不知……父親找沒找他,他想回去,可一想到嫡兄想殺他,想廢了他,他就覺得難受。 這么一對比,將他從賊子手里救出來的這大虞國來的臨王,就順眼多了。 也給人極強烈的安全感。 結果,一大早醒來,后院空空如也,就剩他一個了。 陶小公子立刻慌了。 陶青林小心翼翼扯著虞煜臨的衣袖,自問自答,頗有話癆的潛質:“你們以后出去的時候,能不能告訴我一聲?我好怕突然又被抓走了……”他還不想與輪椅為伴,他還沒去過大虞,還沒出過燕京,他還年輕,就這么廢了,多可惜啊。 虞煜臨還沒回過神,對方已叨叨叨說了一通,本想讓他自行找事做,可陶小公子眼底的依賴與落寞,想到這小公子的身世被嫡兄迫害的境遇,到底沒忍心說出口,嗯了聲。 陶小公子頓時歡喜了:“王爺你可真是個好人?!?/br> 被發了一張好人卡的虞煜臨:“……” 趙譽城這兩日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周良魚身上,陶青林的出現,讓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等陶小公子纏著虞煜臨幫他找件干凈衣袍離開后,趙譽城視線定定落在周良魚身上,收不回來了。 “你那是什么眼神?”周良魚倚著回廊的柱子,雙手環胸,卻并未開口趕人。若是先前幾次,早就將人轟走了。 趙譽城朝前走了一步,垂眼,望著周良魚清澈的桃花眼,表情猶疑,卻還是問出口:“這陶小公子……你為何知曉他會出事?” 周良魚一愣,立刻反駁:“怎么可能?我是剛巧遇到了,順手救了,畢竟,像我這樣俠之大者有情有義的可不多了?!彼一ㄑ坜D了下,遮住了眼底一絲心虛,虛張聲勢一番,就要轉身走人。 結果,眼前橫亙過來一條手臂,撐在了他與柱子間,鼻息間突然縈繞籠罩過來的冷香,讓周良魚心臟劇烈跳動:“好狗不攔路?!?/br> 趙譽城想到以前,慢悠悠對了句:“嗯,好狗還吃魚?!?/br> 周良魚:“……”吃你大爺! 他憤怒轉頭看去,對上趙譽城清明仿佛窺探到一切的目光,讓周良魚小心臟撲騰了下:就算是猜到什么,你也絕猜不到爺將你的老底都看穿了。 趙譽城無奈嘆息一聲:“你若不想說,我也不逼你??赡俜鸽U……我會擔心?!?/br> 周良魚嘀咕一聲:他周魚魚這么聰明,怎么可能出事。 可不得不說,他來辦陶家的事,需要從陶小公子這邊著手,讓陶小公子心甘情愿拿出賬本,這樣一轉,需要耗費不少時日,卻也是最穩妥的辦法,比書中趙譽城對付那個黑心小公子容易多了。 不過目前還有一種更省事的,就是他將賬本的事,提前告知趙譽城,以趙譽城的手段與能力,絕對能出其不意潛入陶家,不動聲色拿出賬本,找到陶家主的把柄。 可擺在周良魚眼前的一個問題:他怎么說,才能自圓其說? 說自己天賦異稟,能知前塵、斷后事? 趙譽城能信才怪。 這話連他自己都不信…… 趙譽城不忍逼周良魚,收回手臂,改成攬住了他的肩膀:“送我出去吧?!?/br> 周良魚卻沒動,歪頭睨他:“你不想知道了?” 趙譽城笑了:“想,可更想你心甘情愿說出來?!倍皇沁@般愁眉不展,想各種借口打發他,與其那樣,他寧愿不知。 周良魚嘟囔一聲,才正色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故意前去救陶小公子的?” 趙譽城想到什么,難得俊臉一紅:“閑來無事,一直得空就跟著你?!弊匀灰部吹侥侨罩芰剪~從別館出來,就直接去了樂坊,一直等著,直到那陶小公子被扮作樂姬被抓走。 “你……你是不是屬變態的?還跟蹤!”周良魚突然想到一件事,摸著后頸:“……那晚在那個廢苑外,是不是你偷襲我?!” 趙譽城被噎了下,低咳一聲:“是?!彼幌胱屗半U,就點了他的xue道。 周良魚幽幽一笑,捏著手骨,一步步靠近:“好啊,膽子不小啊,讓我點回來!不然這事沒完!” 趙譽城無奈:“就算我愿意,可……你會點xue嗎?” 周良魚:“…………” 第81章 趙譽城:本王娶他。 周良魚覺得自己的小心臟都被扎了下, 幽幽盯著趙譽城:“你這樣的, 一天我能打死三個?!边@么不會哄人, 你就當一輩子老處男吧! 趙譽城被他的小表情逗笑了,上前摸了摸他的頭:“要不……我讓你打一頓?” “一頓怎么夠啊, 至少……”周良魚桃花眼烏溜溜轉了下, 想到什么,精光乍現。 不知為何,趙譽城有種不祥的預感:“嗯?至少什么?” 周良魚探過身去,本來想湊近耳邊,用他百轉千回迷人的男聲將對方撩得不要不要的,結果, 湊過去一半, 發現卡住了。他默默望著還差了一截的趙譽城的耳畔, 仰頭瞧著對方比自己高半個頭的頭頂, 更幽怨了:連個頭兒都欺負人! “你……低頭!”但這能阻止得了他周魚魚的大計? 趙譽城嘴角彎了彎, 聽話的俯身,鳳眸里都是膩人的笑意:“要不要本王給你扎個馬步,讓你體會一把居高臨下的感覺?” 周良魚腦補了一番那畫面, 覺得趙譽城這形象有點辣眼:“我是這么小氣的人么?” 趙譽城挑眉:“確定?” 周良魚:“……”他說完了么?他小氣起來不是人! 仿佛腦補到了周良魚的心思, 趙譽城有種想將人給攬在懷里,關起來再也不讓任何人看到的沖動。只是這個念頭也只是一瞬, 等聽到周良魚滿意之后湊到耳邊說的話,徹底嘎嘣脆消失了。 周良魚滿意地探過身去,單手自認為男人的呼嚕了一把短寸, 朝趙譽城斜拋過去一個自認為的壞笑,溫熱的呼吸拂在趙譽城的耳畔,撩撥:“其實讓我原諒你也可以,不僅上次偷襲我的事可一筆勾銷,連你將我送走的事,我都可以不計較。打一頓我還舍不得,這樣好了……我吃點虧,你讓我上一次。我保證以后愛你護你,將你當心肝兒寵,怎么樣?這買賣不虧吧?” 趙譽城默默瞅著周良魚眼底得意的小眼神,沉思片許,在周良魚以為他會勃然大怒的時候,這廝竟然點了頭。 周良魚反射性的反駁:“你看看你……連這點小心愿都不能滿足我!你還說……誒?誒?!臥槽……”他剛剛看到了什么?這廝……這是點頭了? 周良魚吞了吞口水,秒慫:他就是開個玩笑…… 趙譽城卻是垂眼瞧著他:“要不隔日不如撞日……今日天高氣暖,正是白日宣yin好時機?要不……就今個兒?就此刻?” 周良魚:“…………”哥、哥們兒,咱先冷靜一下!橋豆麻袋!我就是嘴賤隨便撩一句啊……大哥你不能這么沒節cao??? 趙譽城往前走一步,周良魚往后退一步,直到退無可退,后背貼著柱子,冰涼的柱子激得他腦袋發懵:這廝怎么能不按套路出牌呢? “旭公子躲什么?”趙譽城單手撐在周良魚頭側,垂眼鳳眸深深睨著他,在周良魚正抓耳撓腮想著怎么拒絕的時候,趙譽城大喘氣般繼續后半句:“當然了……雖然今個兒是個好日子,但旭公子若是想攻本王,還是需先打過本王?!?/br> 周良魚腦子亂糟糟的,等他梳理完,眨巴了一下眼,再眨巴一下。 等等,先讓他屢一下思路。 趙譽城這廝意思,要想上他,先打敗他。 以趙譽城的身手,對比自己那三腳貓功夫。 也就等同于——這輩子就別想了。 周良魚:“…………”臥槽你大爺的趙譽城,套路玩的這么深,你可以狗帶了!再理你老子就是那泥水里翻滾了無數回的死魚!曬成咸魚干那種! 趙譽城望著周良魚氣呼呼的身影,忍不住揚唇笑了起來,這么有活力有精神的周魚魚才是他認識的。 周良魚一邊往前走,越想越不對,臥槽,他這是開玩笑不成,被趙譽城反將了一局啊,這廝莫不是看出他慫了,所以才……周良魚懊惱地拍了下腦門,他應該堅持的,看看趙譽城真的敢不敢…… 不會想到那畫面,周良魚耳后根都紅了:算、算了。 他周魚魚多么正直的好青年啊。 趙譽城接下來兩日并未再提陶家的事,周良魚抓耳撓腮了兩日,最終還是決定告訴趙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