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周良魚湊近了些:“那些傳聞你不會……沒聽說吧?” 趙譽城:“公主不孕的傳聞?” “感情你知道啊,那你……怎么一點兒反應都沒有?”周良魚狐疑,這不正常的。 趙譽城的視線在周良魚臉上掃了一圈:“公主不應該先擔心自己么?本王本來就不會有子嗣?!?/br> 周良魚:“?。?!”臥槽,他聽到了什么?不會有子嗣是什么意思? 趙譽城皺眉,大概是覺得自己不該多說,面無表情地打算繼續走,結果,就看到周良魚突然睜大了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視線就朝著他下三路亂瞄,然后蹭地湊近了,用手擋著壓低聲音道:“你、你……你那個什么冷淡的傳聞,不會是真的吧?” 他雖然以前拿這個鬧了一下,不過是玩笑并未真的相信,但是趙譽城這話,讓他不得不多想啊。 趙譽城深深看了他一眼:“公主覺得呢?” 周良魚眼睛大亮,右手握拳在左手的掌心擊打了一下:“太好了!”他正擔心大婚之夜對方會獸性大發,安全了……不會暴露了! 結果一抬頭就對上趙譽城古怪的目光:“……看來公主對本王沒有子嗣這件事,相當得高興啊?!?/br> 周良魚迅速搖頭,呲牙:“王爺……想多了?!?/br> 趙譽城:“是嗎?” 周良魚蹭的一下向后退了數步,一溜兒煙跑了。 趙譽城望著對方逃竄的身影才繼續抬步往前走。 周良魚到了御書房時,云王、姜丞相以及跪在地上默默哭泣的姜如蔓已經來了,就等他跟譽王了。 云王聽到動靜回頭,眼神復雜愧疚地看了周良魚一眼,隨后低下了頭,不敢再看。 周良魚冷冷走進去,行了行禮,這才站到了一邊:“不知皇上召良兒進宮所為何事?” 燕帝“慈愛”的笑著看著周良魚,瞧得周良魚一身的雞皮疙瘩:“良兒啊,朕聽說了一些事,這件事讓你受委屈了,你放心,你是朕親封的良公主,未來的譽王妃,這件事,朕一定會給你個交代的。還有譽王,莫要聽信了那些謠言,朕已經問過了,這完全是姜大姑娘嫉妒良兒說的污蔑之言。姜丞相?” 燕帝的視線看過去,姜丞相早就被提點過了,此刻跪地:“老臣管教孫女無方,還望皇上息怒,良公主恕罪,譽王恕罪,蔓兒,還不去道歉?” 姜如蔓咽下心底的不忿,轉過身,給周良魚磕了三個頭:“公主恕罪,都是蔓兒嫉妒心作祟,胡言亂語,云哥哥絕對沒說過這種事……這些都是蔓兒胡編亂造的,蔓兒給公主磕頭了?!?/br> 周良魚:“本宮可受不起,畢竟,本宮都‘子嗣困難’‘以后無子’了,這還是找個御醫來看看的好,萬一……真的不孕,這嫁給了王爺,不是坑了王爺么?哦是吧譽王?” 趙譽城看了周良魚“作妖”的模樣一眼,順著道:“嗯?!?/br> 燕帝哪里敢讓御醫來查,咳了一聲,馮貴開始打圓場,等勸了幾句之后,燕帝才再次開口:“這樣吧,朕知良兒你心里有氣,這次姜家的著實過分了,這種謠言怎么能亂傳?以下犯上不尊公主,著實不堪為婦,先前朕賜下圣旨封姜家大姑娘為側妃,如今再降一格,為庶側妃,側妃人選稍后再賜?!?/br> 燕帝這句話讓姜如蔓整個都嚇傻了,她原本以為只是重拿輕放,可沒想到皇上竟然……竟然直接將她從皇室的族譜里除名了。 雖然側妃只是一個妾,好歹到時候能上皇室的族譜,可庶側妃,那比妾還不如,根本……以后她所生的世子也…… 姜如蔓渾身一軟,滿臉淚光地看向姜丞相:祖父……不要不要…… 姜丞相垂下眼,如今只能慶幸沒有連累巧珂,否則,他姜家徹底被坑慘了。 姜丞相怒瞪了一眼姜如蔓:“還不謝恩?” 姜如蔓渾渾噩噩的垂頭謝恩。 周良魚也沒想到燕帝這招還真是……讓他沒法繼續說。 怕是他繼續,燕帝會繼續往下降,侍妾? 想想小白花怕是恨死他了。 不過周良魚見好就收,反正他要的只是拋出這個引子,等以后他“不能懷有子嗣”依然百姓會懷疑是不是燕帝真的做了什么,三人成虎,燕帝別想就這么善了了。 周良魚道:“多謝皇上……替良兒主持公道?!?/br> 燕帝“笑瞇瞇”:“良兒你知朕的用心就好,譽王也是,再過幾日就要大婚,可都準備妥當了?” 趙譽城:“……只等大婚?!?/br> 燕帝連說了幾個好,生怕周良魚再次找御醫驗證,就讓馮貴送他們先行出宮了。 等人走了之后,燕帝厭棄地看了眼跪在地上無聲哭泣的姜如蔓,深深看了姜丞相一眼:“姜卿家,朕是看重你們姜家,才把一正妃一側妃都在你們姜家,可你……讓朕太失望了,下去吧?!?/br> 姜丞相連忙謝恩,帶著一臉生無可戀的姜如蔓離開了,片刻也不敢多留。 等御書房只剩下燕帝與燕云崢:“你怪朕?” 燕云崢搖頭:“兒臣不敢……” “那你這些時日是在做什么?!你可知如今有多少朝臣上奏你玩忽職守不堪重任整日渾渾噩噩的?你若是真的不行,那就將你的職務都交給你二皇弟,朕不是只有你一個兒子!”燕帝怒意上眼,若非最疼惜這個皇子,他這些時日的所作所為,他早就放棄了。 燕云崢被嚇到了,趕緊跪地告罪,被燕帝給了三日的時間,再行進宮。 而另一邊,周良魚隨著趙譽城出了皇宮,臨上馬車前,周良魚想到什么,掏出一個東西遞給了趙譽城。 趙譽城看了眼被錦盒裝著的東西,并未接,只是挑了挑眉:“何物?” 周良魚:“拿著啊,謝禮?!?/br> 趙譽城深深看了他一眼,想了想,還是接了過來,只是并未看,周良魚送完了了卻了一樁心事,跨步上了馬車,讓人離開了。 趙譽城目送馬車離開,才打開錦盒,當看到里面躺著的一塊玉佩時,腦海里閃過當日在樂坊為了擋掉刺向周良魚的劍而甩出去的玉佩,不知想到什么,眼底極快地閃過一抹笑意,只是很快壓了下去,收了起來。 只是一回頭,就對上了一雙暗紅的雙眼,對方大概多日并未睡好,加上先前看到了那一幕,眼底更加猩紅,可到底什么也沒說,只是經過趙譽城身邊時,留下一句:“照顧好她?!?/br> 趙譽城面無表情抬眼,鳳眸幽幽:“不勞費心?!?/br> 燕云崢腳步頓了一下,垂在身側的雙手攥緊了,到底什么也沒說,大步離開了。 隨后幾日,良公主不孕的消息被壓了下來,只傳了說是姜家的那位未來的云側妃嫉妒良公主造的謠,不過已經被懲戒了,由側妃貶成了庶側妃,這還是大燕十來年頭一次賜了婚還沒嫁過去就被貶的,一時間,姜如蔓淪為了整個燕京的笑柄。 不過很快,良公主不孕這個八卦就被譽王十里紅妝迎娶良公主給壓了下去。 之所以說是十里紅妝,是因為……良公主的陪嫁……著實有點多。 因著先前良公主將公主府的下人都辭退了,所以這次嫁過去的時候,直接將良公主府搬空了,以至于那嫁妝……真是繞了一圈又一圈。 而正主坐在轎子里,周良魚瞧著身上穿的這身大紅色的鳳冠霞帔,尤其是頭上還戴著紅蓋頭,尤其是那鳳冠的珠簾,極為擋視線。 他頭疼地翹著二郎腿單手撐著腦袋,將蓋頭扯了,就那么瞧著前方的隊伍繞了一圈又一圈,隔著紗幔隱約能看到前方騎著高頭大馬也同樣一身紅的新郎官。 哎,要是在前頭騎馬的是他多好啊,那隨便啊,繞多少圈他都不介意啊。 不知道最后繞城多久,周良魚昏昏欲睡的時候,就感覺有人踢了一下轎門,周良魚的頭已經快點下去了,猛地驚醒,就聽到外面歡聲鑼鼓,一道喜氣的聲音道:“新娘子下轎嘍——” 周良魚隨意將蓋頭一蓋就要下去,就聽到下一句:“新郎官背新娘子嘍——” 周良魚低下頭瞧了一眼自己,背?! 還有這個環節么?萬一背的途中暴露了…… 周良魚:“……”那可就喜事變喪事了! 喜轎外,新娘子一直不出來,原本熱鬧的眾人聲音漸漸低了下來,交頭接耳,良公主這不會是這緊要關頭要悔婚吧? 就在眾人疑惑的時候,里面傳來了周良魚的聲音:“本宮是公主,怎么能背?還是‘公主抱’吧?!?/br> 吃瓜群眾:“……”公主誒,您不能自己是公主,就要公主抱???不是這個說法??? 媒婆也震驚了,頭疼地看向高大俊美的新郎官,光是這一張臉,剛剛游城的時候,多少姑娘家羨慕死良公主了,這位怎么還作妖呢? 趙譽城不知周良魚搞什么鬼,他也不在乎這些虛禮,直接一錘定音:“那就抱吧?!?/br> 說罷,不等媒婆有反應,直接撩開轎簾,彎腰探頭進去了,周良魚這會兒老實了,等趙譽城抱起來之后,低聲警告:“你又怎么了?” 周良魚哦了聲:“沒什么,‘公主病’犯了?!?/br> 趙譽城:“…………” 等周良魚撐完全場,到了新房,聽到媒婆那句“百年好合”,吐出一口氣:別瞎百年了,能撐到半年就不錯了。 等媒婆帶著人退出去,周良魚直接自己掀開了頭上的紅蓋頭,撲棱了一下鳳冠上的珠簾,像極了大狗撲棱渾身的水珠,趙譽城手里還捏著秤桿:“……”默默放了下去。 周良魚自己不會扯發髻,也不管了,被餓了一天了,站起身就要跑,結果被往后拽了一下,直直往前趴去,這一摔估計臉都不要了,周良魚迅速來個回旋,等發現方向不對時,已經朝著趙譽城撲了過去。 結果……趙譽城這廝直接往一旁一躲,周良魚啪嘰摔在了床榻上,被紅棗花生梗了一臉。 周良魚疼的嗷一聲,回頭,雙眼怒火沖天:“我要是毀容了,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趙譽城淡定抬手,手里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劍,直接隔開了兩人腿上綁著的綢緞,隨后慢悠悠抬了抬。 周良魚望著那刀刃,認慫:“……”哥們兒你狠,大婚帶把劍,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見血開刃呢。 你這么能,你有本事別進新房??? 周良魚走到銅鏡前,就開始拔簪子,拔到一半,突然想起來一個問題:“小竹他們呢?你給弄哪兒去了?” 趙譽城淡定地坐在桌旁喝酒:“后院?!?/br> “后院?以后我住哪兒?”周良魚正把鳳冠整個往外拔,卻忘了后面還插著簪子,果然,下一瞬嗷地疼得抱著銅鏡直抽抽。 趙譽城默默無語:“你還是女人嗎?” 周良魚疼得直抽氣:“你要不要試試?” 趙譽城:“不必了,本王不感興趣?!?/br> 周良魚本來說的是你戴上鳳冠試試,誰知道怎么摘?結果就聽到趙譽城這句,驀地偏過頭,小眼神幽幽瞅著趙譽城:“問題是王爺你有興趣也要那啥得起來啊?!?/br> 趙譽城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公主要知道,這里是譽王府,作死這兩個字,需要本王教你怎么寫嗎?” 周良魚切了聲,繼續跟鳳冠困戰,“你明個兒找個丫鬟來,我不會挽發?!毕惹肮鞲o退了所有人,他的頭發都是小竹給挽的。 趙譽城:“譽王府沒有女人?!鳖D了頓,“除了你?!?/br> 周良魚:“……”那你錯了哥們兒,我也不是女人。 臥槽……這么一想,他這是完全扎進了男人窩了啊。 周良魚想起來先前的傳聞,趙譽城這廝厭女所以府里連廚子都是男的,他想到這個,突然覺得以后的日子生無可戀,他竟然!一朵嬌花!都看不上了! 這樣的直男生涯……簡直痛不欲生。 周良魚覺得不能就這樣了,爭取自己的福利:“三個,就招進來三個,主要服侍我就行,平時絕對不出現在王爺面前如何?” 趙譽城看了他一眼,殘酷無情的拒絕了:“不可能?!?/br> 周良魚伸出兩根手指:“兩個?!边@已經是極限了。 趙譽城:“不?!?/br> 周良魚艱難地又縮回去一根:“一個……”這已經是刷新極限了。 趙譽城:“公主有這個功夫,不如先好好想想明日怎么盛裝進宮謝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