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她會這樣想,全不過是相信沈昕顏并非那等挑撥離間之人,更不可能會因為一己喜惡而作出讓兄嫂和離之事。 瞞過了大長公主,沈昕顏暗暗松了口氣,而對于到她跟前或探口風或看笑話的方氏與楊氏妯娌就好對付多了,直接黑臉將她們轟出去便是。 反正大長公主都相信了她的無辜,旁人愛信不信,不信?憋著! 到后來,自然也會有些與梁氏相熟的婦人就此事問到她的跟前,而沈昕顏也做好了梁氏會趁機往自己頭上潑臟水的心理準備,哪知結果卻出乎她的意料,梁氏居然并沒有落井下石。 “她一個早就出嫁多年的小姑子也能使得兄嫂和離?你們也忒瞧得起她了!別瞧她如今是高高在上的世子夫人,回到娘家見到我這個嫂子還不是得恭恭敬敬的?慫恿她兄長與我和離?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當梁氏這番話傳到沈昕顏耳中時,她久久沉默不語。 當事人出面澄清,還是一個已經沒有任何利益關系的當事人,她這番話比那些似是而非的流言可信度高多了,雖然還有極個別人表示不信,但到底沒人再敢將靖安伯夫婦和離之事與沈昕顏扯上關系。 梁氏冷冷地看著那些沒有得到滿意答案的“相熟之人”敗興而歸,片刻,勾了個不屑的笑容。 真當她是蠢人不成?這個時候還得罪沈昕顏對她不但沒有半點好處,還會連累她在伯府中的兒女。她已經讓子女因她而蒙羞了,卻不希望他們會再因為自己而失去沈昕顏這道保護符。 第53章 梁氏的澄清,同時也算是間接洗清了魏雋航對她的懷疑。 當初次聽到外頭那些流言時, 魏雋航氣得破口大罵, 生生驚得一旁的喬六眼珠子都快要掉下來了。 認識這廝這么多年, 從來不曾見他發過這般大的脾氣,這廝是出了名的笑面虎,當面笑瞇瞇的, 背后陰招不斷, 輕易沒哪個人這般想不開敢去惹他。 畢竟這廝可是連皇帝都敢陰的。君不見陛下近來被英國公一道又一道的折子煩得頭發都掉了不少。 他突然有些同情那個在背后中傷沈昕顏之人。 這世上怎么會有這般想不開之人呢? “世子爺, 查到了,這流言是從城西齊宅傳出來的?!苯K于有派出去查探之人回來稟報。 “姓齊的?那是什么人?為何要中傷我家夫人?”魏雋航連聲追問。 “咳, 魏二啊, 你先松松手啊, 瞧你快把他給勒死了?!眴塘蹇纫宦暢鲅蕴嵝?。 魏雋航這才發覺自己揪住了對方的衣領, 用力之大,勒得可憐的下屬臉都青了。 他連忙松手,訕訕地摸摸鼻子, 想了想又有些過意不去, 體貼地拍了拍對方的背脊打算替他順手,哪想到直拍得對方又是一陣咳。 喬六撫額不忍再看。 “具體的屬下也并不清楚, 只知道那齊宅的當家夫人姓沈, 同樣是出自靖安伯府?!焙闷?,那下屬才清清嗓子回稟。 “噢,原來是手足相殘?!眴塘腥淮笪?。 魏雋航沒好氣地瞪他:“你哪里瞧出是手足相殘了?分明是有人心懷妒意暗地中傷?!?/br> 喬六聳聳肩,一副隨你怎么說的模樣。 “想個法子將查到的消息透給夫人那邊的人?!币驗槭甲髻刚呤浅鲎跃赴膊? 魏雋航決定還是由夫人處置。 那人應聲退下。 而那一頭的沈昕顏也很快便知道了流言的起源便是沈昕蘭。 對這個結果,她并沒有太過于意外。 能說出她前腳走,后腳靖安伯夫婦便和離之話,此人想必與靖安伯府有些聯系,二房三房向來不是惹事的,梁氏的懷疑也可以排除了,那剩下的便是沈昕蘭。 畢竟是府里的出嫁女,府里之人未必會防備她,但凡透露了一絲半點,以沈昕蘭的性子,自我發揮一下扯到自己身上也不是什么奇怪之事。 真真是……她無奈地嘆了口氣。 還想著到底是姐妹一場,這輩子彼此遠離,各自安好便罷了,沒想到她還是不肯放過任何一個能給她添堵的機會。 “這三姑娘著實是太過分了??!”夏荷恨得直磨牙,她身邊的春柳同樣一副同仇敵愾的模樣。 秋棠也是惱到不行,可到底比她們冷靜許多,思量著道:“只是此事終究沒有確鑿證據,三姑娘大可以死咬著不承認?!?/br> 沈昕顏如何不知,這才是最膈應人的地方。 不過…… 她微微一笑:“我仿佛聽聞三meimei不久前搭上了羅jiejie,想著走通羅jiejie的路,替她夫君謀份好差事?!?/br> 秋棠先是一怔,隨即恍然,同樣笑道:“我好像也聽過?!?/br> 見這兩人只是相視而笑,夏荷與春柳對望一眼,均是一頭霧水。 “夫人,你們這話是什么意思?”還是夏荷沒忍住發問。 秋棠見主子只是笑著品茶,完全沒有解釋的意思,唯有接了這差事,道:“羅家姑娘現在是吏部李侍郎夫人,李侍郎剛升任吏部侍郎沒多久,正是根基不穩的時候,李夫人自然也明白這一點,必不會給她的夫君找麻煩。若是三姑爺當日被降職內情傳到李夫人耳中,以她的謹慎……” 夏荷與春柳恍然大悟。 “好了,都站在這兒做什么呢?該忙的自忙去!”沈昕顏拭拭唇角道。 “哎!”三人異口同聲應下,彼此相視一笑,掩嘴退了出去。 沈昕顏眉目含笑,無奈地搖了搖頭。 羅秀秀雖與她自幼相識,又向來瞧不上眼庶女,但因著她的關系,與沈昕蘭倒也算得上是點頭之交。沈昕蘭借著自己的關系搭上了羅秀秀,想走通羅秀秀的路替齊柳修另謀出路,那也要看她答不答應! 本來她確是打算這輩子與沈昕蘭老死不相往來的了,偏她作死又主動招惹自己,若是這般被欺到頭上還不知反擊,她也到底太無能了些! 卻說羅秀秀瞧著沈昕蘭這段日子對自己伏低作小萬般討好,心里好不舒暢,想著倒不如便給她一點甜頭嘗嘗,畢竟沈昕顏的meimei小心翼翼地討自己歡心,這種感覺著實太好! 她剛透出這層意思,心腹侍女便連呼‘不可’。 “有何不可?我打探過了,沈昕蘭的夫君齊柳修乃二甲出身,履歷并不算難看,略微提一提,將來給夫君添個助手倒也未嘗不可?!?/br> “夫人有所不知,那齊大人品行有污,老爺若是提拔了他,將來萬一有個什么事,不定還會連累自己的官聲?!?/br> “品行有污?此話從何說起?”羅秀秀大驚,忙追問。 “奴婢聽說,那齊大人之所以被降了職,不是因為當差出了錯,而是因為他品行不端勾引世家姑娘,從而得罪了貴人,這才丟了好差事?!?/br> 羅秀秀蹙眉。 竟是得罪了貴人,如此一來,這齊氏夫妻……可得離他們遠些,免得被連累了。 當沈昕蘭第三度前來求見羅秀秀都被李府下人以各種理由推拒時,終于感覺到了不妙,對方哪是忙得抽不開身,只是不愿意再見自己罷了。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早前還是好好的,羅秀秀也已經松了口,眼看著她的夫君便可能通過李侍郎重新謀份好差事了,就只差這臨門一腳,居然功敗垂成? 她越來越不甘,思前想后都想不明白羅秀秀為何突然便改了主意,不知為何便想到了沈昕顏身上,再憶及自己不久前假裝不經意地說漏嘴的那句話,頓時便心虛了。 難不成是沈昕顏發現了是自己在背后中傷她?可是,又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是自己說的,她憑什么突然對付自己!雖是這樣想著,可心底卻有一個聲音響著。 可以的,以她如今的地位,只要她想,輕輕一戳便能讓你永不能再翻身。 她緊緊咬著唇瓣,死死地絞著手上的帕子,良久,又不甘不愿地離開。 沈昕蘭被羅秀秀拒之門外一事,沈昕顏沒過多久便也得知了,知道這是自己的反擊湊了效,沈昕蘭再一次白忙活了。 “你說你這是做什么呢?好好的日子不過,偏要給我找不痛快,這不是自尋麻煩么?”她自言自語地道。 “夫人,東西都準備好了,該出發了!”春柳掀簾走了進來,才剛說完,身側便溜進了一個小身影,卻是小盈芷。 “娘,快走快走,咱們去姑姑家!”小姑娘拉著她的手撒嬌地搖來搖去。 “好好好,快別晃了,晃得娘眼睛都花了?!鄙蜿款仧o奈。 還是剛邁進屋來的魏承霖見狀連忙將meimei抱開。 “母親,父親那邊也準備好了,就等母親了?!?/br> 今日是瓊姝郡主生辰,身為她的娘家人,除了英國公和大長公主外,小一輩們都是要去的。 “母親也準備好了,咱們走吧!”沈昕顏扶了扶發髻上的金步搖,道。 母子三人出了門,小盈芷左右看看不見蘊福,忍不住問:“娘,蘊福呢?他怎的不和咱們一塊兒去?” 沈昕顏摸摸她的臉蛋,柔聲道:“蘊福留在府里看家,這回便不與咱們一同去了?!?/br> 蘊福年紀畢竟還小,離不得人照顧,而今日的場合……若是帶了蘊福去,自然免不了被人詢問,畢竟沒有哪個人出門會帶一個年紀這般小的“下人”,而她卻不愿在外頭將蘊福蓋章定論為“下人”,故而干脆便將他留在府中。 小姑娘有點不開心,指了指一旁的春柳,噘著小嘴道:“讓春柳留在府里看家好了,蘊福跟咱們一起去?!?/br> “嚶嚶嚶,四姑娘嫌棄春柳,春柳好傷心……”春柳聽罷作了個假哭的動作。 “沒、沒有啦!我才沒有嫌棄你!”小姑娘有些急了,生怕她誤會自己,憋紅著小臉忙道。 可春柳卻裝作沒有聽到她的話,照舊假哭著。 “嚶嚶嚶,四姑娘嫌棄春柳,四姑娘嫌棄春柳,春柳很傷心很傷心……” 小姑娘解釋了幾遍,見她還是“哭”個不停,最后,干脆一咬牙,跺了跺腳:“好、好啦,這回就讓蘊??醇?!” “多謝四姑娘!”話音剛落,春柳便沖她笑得一臉討好,臉上干干凈凈的,哪有半點哭過的樣子。 小姑娘覺得自己好像被騙了,小眉頭皺了起來。 一旁的沈昕顏幾人早已捂著嘴樂得不可開交,便連魏承霖也控制不住不停上揚的嘴角。 這個小笨蛋! 眾人說說笑笑地漸行漸遠,渾然不覺一個落寞的小身影抱著樹干怔怔地望著他們消失的方向。 “蘊福,快來吃點心了!”秋棠遠遠地招呼著。 “哎!”蘊福高聲應道,拍拍衣裳上沾著的塵土,歡快地邁著小短腿朝著向他招手的秋棠跑去…… 第54章 此次往衛國公府恭賀瓊姝郡主生辰的除了他們幾房的主子,還有方碧蓉。 這一回方碧蓉是與方氏的兩個女兒魏盈玉、魏盈敏及兒子魏承騏坐在一輛車里的, 沈昕顏一家、楊氏一家同樣各坐一輛車, 最后一輛車則坐上了跟去侍候的下人。 馬車里, 魏盈芷正與魏雋航咬耳朵,沈昕顏細一聽,便聽出小姑娘嘰嘰咕咕地向爹爹告狀, 說春柳裝哭騙她。魏雋航故意板著臉惱道:“春柳著實太不像話了, 爹爹回去替你重重地罰她!” 小姑娘連連點頭, 好一會兒又對著手指頭商量著道:“也不用重重地罰,就是比重重還輕一點兒就行了?!?/br> 魏雋航一副‘我聽你的’的模樣:“好, 就聽四姑娘的, 比重重還輕一點兒地罰她!” 小姑娘抿著嘴笑了,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還是比重重再輕多一點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