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節
錦月看弦陽吃的香甜,也順手捏了一塊盤中的糕點,咬了一小口,覺得太過油膩,便放下了,用斯帕擦了擦手,看來她這胃口還是沒培養出來,不像弦陽,總可以吃個不停,卻依然有著曼妙的身姿體態,不知令多少人羨慕著。 佳人不在茲 第一百八十章:猜意鴛雛竟未休 聽到錦月的話,弦陽有些不樂意了,將吃了一般的糕點放下,有模有樣鄭重其事的訓斥起近月來。 “哪有人這樣咒自己的,不過我覺得你如今更溫和,也更好看了呢?“ 在這臨都,夸耀她們相貌的人數不勝數,什么樣的好話不是聽的耳朵都生繭子了,早已習以為常。但她們彼此之間,卻從來沒對相互的長相做出過任何評價,這還是第一次聽弦陽夸她好看。 “你呀,嘴巴是摸了蜜出來的吧?!?/br> 錦月笑著將一塊糕點塞進了弦陽嘴里,弦陽想要說話,都說不出了,一雙無辜的鹿眼水汪汪的盯著錦月,即嗔即怪的樣子,看的人心都化了。 天籟小館的隔間做的極好,里面的人能將外面的戲臺看清楚,但別處的人,卻依稀只能看到里面的影子,分辨不出是什么人,到為一些不便見人的戲癡,提供了方便。 直到傍晚時分,那場叫好聲起伏不斷的玉簪記落了帷幕,沖破世俗,打破常規,潘必正與陳妙常喜結連理,一個稀松常見的大圓滿結局。 “都說人生如戲,可人生哪有戲中圓滿?!?/br> 天籟小館每場戲,每個角都能贏的滿堂彩,但是下了臺,卸了妝,便要歸入低人一等的現實,應付著自己的悲歡離合,喜怒哀樂,怕是他們寧愿活在著演繹別人的戲中,有些隱忍不能表達的情感,才能借著說出來,這就是哥哥愿意留在這里的原因嗎? “怎么好好的感嘆起這個來了?錦月你覺得這場戲如何?” 這出玉簪記演繹的過程中,弦陽將每個人的唱詞,聲線,走位,身段,都為錦月一一做了詳細的講解,錦月看向那些下臺的伶人,滿臉的疲憊跟默然。 “應該是好吧,否則怎會有這么多人叫好,月現在還真做不得想你那樣精準的評價?!?/br> 弦陽依然保持著雙手合十抵住下巴的動作,那眼睛不瞪都很大,真真的像極了兩輪出升的朝陽,永遠散發著神采奕奕的關澤,此時借著隔間離的燈光,更是亮的出奇。 “這出戲好是好,但比不得南喬那出牡丹亭,不管是扮相,還是唱腔,都稱的上絕好,但不知為何,已經一兩個月未曾登臺了,真是可惜?!?/br> 錦月只直到南喬在這天籟小館登臺唱戲,卻不知他有這樣的名氣,算起來,傅風致也該回來了,怎么如今一點動靜也沒有,她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天不早了,你也該回了,否則左相就該派人來給我要人了,拐的相府小姐著罪過可就大了?!?/br> 弦陽明媚一笑,起身用手指挑起了錦月的下巴,佯裝出一副浪蕩子的模樣,還故意壓低了聲線。 “能被瑤池碧臺贈錦月拐走,不知多少人夢寐以求的艷福呢,是吧?” 錦月無奈伸手打掉弦陽的手,起了身,此時滿堂的賓客,陸陸續續散的差不多了,聽風樓的小廝已經開始收拾打掃了,青鸞朱雀都守在外面,兩個丫頭都是沉默的性子,站了一下午,硬是沒說一個字。 此時外面夕陽落盡,微微的有些昏暗,兩府的轎子都停在天籟小館的側前方,看到兩個人走出來,立刻有眼力介的抬了過來。 “呀~” 弦陽驚呼一聲,本來扯著錦月的手臂,猝不及防的一顫,錦月順著弦陽的目光看去,十丈遠的槐樹下,抱劍環胸站著一個藍衫少年,一張俊秀的臉上還有些未退的稚氣,古銅色的皮膚散發著健康的光澤,應該是長久的風吹日曬所致,看上去應該不過加冠之年。 “就是他吧?” 弦陽向著錦月身邊躲了躲,迅速的點了點頭,那少年似乎也察覺到了這邊的注視,迎過視線過來,看到兩個人愣了一下,面上露出些詫異之色,隨后眼前一晃,便不知了去處。 “看上去不像世家公子,到像一個江湖俠士,你呀,怎么招惹了這樣一個人?” 弦陽委屈的撇撇嘴,看那人不見了,便從錦月身后出來,這那是她想不想就行的,退一萬步說,她也很后悔。 “我若早知道有這一攤子事,那天再病著,也得爬出府去避上一避,但現在說什么都晚了不是?!?/br> 看弦陽一副追悔莫及的樣子,錦月淡淡的笑了笑,看弦陽對他避之不及的態度,便知道又是一場襄王有夢,神女無心的戲碼,看來那少年注定是一場空期待了。 “反正他又不會真要怎么樣,你且忍上兩日,到了蒼靈,再慢慢想對策好不好?” 弦陽點了點頭,事到如此,也只好這樣,她就盼著,她偷偷離開臨都后,這人尋不著她,便慢慢的死了心才好,免得她在這上面費心思,再這樣下去,她沒準就成一個怨婦了。 錦月看著弦陽上了轎子遠處,想到府中的事,覺得眉心一陣的發痛,用手掌揉了揉,弦陽的事,她能幫她躲開,那她的事,誰又能幫她躲躲。 “小姐,回府嗎?” 錦月從皇宮出來,直接到了這天籟小館,為的就是暫時不去理會那件煩心事,她沒去問葉闌,除掉了赫連鳴謙多少人,在今早看葉闌的反應,也知道不會少,不知這一天可曾消停了。 “回府吧?!?/br> 該面對的始終是要面對的,青鸞幫錦月掀開轎簾,錦月上了轎子,她現在還不知,下一步,赫連鳴謙打算用什么樣的招式對付她,想想真是可笑,昨日還親密無間,濃情蜜意,甚至笑談婚嫁的兩個人,轉眼便站到了相對的立場。 夜里的風是刺骨的寒,漫天的星辰如蓋,點綴在烏黑的蒼穹之中,偶爾有幾片未曾落下的枯葉,在枝頭泠泠作響,終究還是抵不過寒風的力道,飄落下來,僅留下黑突突的枝干。 墨承乾握著八百里加急送來的奏折,上面秘密麻麻寫滿了晉州的瑣事,應該是致兒的軍師所寫,而其中依舊夾著一個字跡不同的條子,依舊是那句。 “讓我留在你身邊可否?” 傅家軍大敗成王早已經塵埃落定,但傅風致卻一點收兵歸來的意思都沒有,十萬傅家軍駐扎在晉州,引的滿朝文武的猜忌,紛紛上奏折,指責傅家軍有反逆心。 沒人比他更清楚,就算整個天下背棄了他,傅風致就算與天下為敵,也不可能對他有貳心,她不回來是在等自己的答案,更是在跟自己賭一口氣,看誰先妥協掉。 “棒~棒~棒~” 遠處傳來清脆打更的聲響,又是三更天了,每天都有一堆的瑣事,等著他去做決策。起初他還樂在其中,覺得這是權威的呈現方式,久而久之便麻木了,朝中勢力分出多股,他沒日沒夜的盤算著,怎樣才能讓這多股勢力,相互壓制,相互平衡。 “皇上,今夜是要翻看哪位娘娘的牌子?!?/br> 李總管呈上一個托盤,一個個做工精美的朱紅檀木牌子,規規矩矩板正的擺放在托盤里,一個一個是他根本記不住的封號,背后對映的是一個個他沒印象的樣貌?;蛟S美的各有千秋,但因為她們背后的勢力,他無暇去欣賞,只存著應付的心思。 此時一張清淡的面孔在墨承乾腦海中一閃,讓他煩躁的心神突然沉靜了下來,他忍不住透過薄薄的紗窗,看到了天際那彎彎的月牙,朦朧的就像她那個人,永遠讓你看不清,猜不準,卻像上癮一樣,拼命的想要靠近。 “啪嗒~” 一聲清脆的聲響,一個朱紅的牌子被拿起撂下,與其它的牌子相對而放,墨承乾其實并不清楚,自己隨手之間翻了什么人的牌子。他向來不關心,一個女人而已,誰來陪不是一樣,他早就倦了,提不起什么興致了。 李總管依舊是拖著托盤的姿勢,聽到聲響,知道皇上已經翻過了牌子,他跟在皇上身邊多年,知道此時不說話便是最合皇上的心,于是躬身退下去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