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節
“沈幕會給樓主一個滿意的答復的?!?/br> 沈幕提起手中的劍,又附身叩了一個響頭,算是一個告別,起身就打算離開。葉闌知道,他這是要去尋個隱秘的地方,然后去了結自己的性命,聽風樓的人自小遵從的便是忠心跟誠信,絕不會食言,尤其是對聽風樓的樓主。 “去審理司領你該有的懲罰,傷養好后,盡快回來?!?/br> 沈幕提劍頓住,詫異的看了一眼錦月,卻只能看見一個曼妙的背影,他朝葉闌看了一眼,才確認自己方才絕非幻聽,他知道這是錦月故意對他網開一面,但犯錯總歸是要受罰的,否則難以服眾。 “沈幕遵命!謝樓主不殺之恩?!?/br> 說完噗通一聲,單膝跪地,一首扶著寶劍抵住地面,錦月沒有在出聲,葉闌到對他試了個眼色,沈幕會意,起身無聲的離開。 審理司是聽風樓專門用來懲罰犯錯之人的地方,里面的刑罰雖重,但也都是皮rou之苦,動不了筋骨,更傷不了性命。但算起來已經有些年頭沒人進去過了,審理司一直形同虛設,因為自錦月當上了聽風樓的樓主后,犯錯的人根本沒機會去到哪里,便背處決了,沒想到如今這審理司又開了張。 “月兒~” 葉闌從地上將沈幕放置的卷宗撿起,拿給錦月,錦月轉身接在手里,垂著眼簾怔怔的看著,卻沒有打開,伸開手指,輕輕從案宗上端撫摸到下端。 “放眼這天下,有什么人的輕功能高于你?!?/br> 葉闌知道錦月為什么這樣問,他的輕功已經算得上登峰至極,沈幕他們幾個人的圍截,他也試過,在他們沒有使出全力的情況下,他都未能逃脫,那闖入之人定然要在輕功上,高出自己許多,但這談何容易。 “如果據咱們收錄的信息看,便只可能有一種可能性了?!?/br> 錦月清眸微微睜大了些,似乎聯想到了什么,心中訝異而難過,做了一個讓葉闌不要說下去的手勢,握著卷宗的手,不知情的情況下緊了緊。 “你猜到了是嗎?” 錦月咬著唇角將身體,重新轉過去望著窗外,嘴角浮出一絲苦笑,握著卷宗的手顫動不已,她從來沒有這般覺得無所適從過,剛剛鮮活了沒幾天的心,一下子被再次打入萬丈深淵。 “難怪,他今天會如此反常,原來真的不是我多心了,我終是信錯了他嗎?” 葉闌將手放置在錦月肩膀上,一直以來,錦月雖然心系在一個人身上,但因為種種緣由,不敢徹底敞開心扉,今天不過稍加嘗試,便得出這樣一個結果,怎么能叫她不心寒。 “你也無需多想,或許他們沒有惡意,只是……?!?/br> “哼~” 錦月的手掌覆在了窗欞上,狠狠的抓緊了橫在窗臺的旋木,眸光閃閃,一股酸楚堵在心間,有種說不出的難過,她恍惚覺得,下一刻她便要步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其實我不是怪他,而是覺得好難,好難呀?!?/br> 這么多年來,她寂苦的守著一顆心,謹慎的算計著所有人,如今稍稍松弛了一下,便引來滅頂之災的變故,她覺得未來沒有了盡頭,也沒有了盼頭,更加沒有了希望。 “月兒,會好的,一切都會過去的,我現在去安排密室的轉移,你信我,不會有事的?!?/br> 聽風樓存放案宗的密室,是整個聽風樓依存的根基所在,容不得有一點隱患,每次只要有外人發現闖進,無論他是不是被當場處決,密室都要有一次遷移,免得有漏網之魚泄露了風聲。 “這件事,先不用忙著去做,你先派人把右相府里外堵截了,禁止消息外漏,最好……?!?/br> 錦月將話說到次,頓了一下,茫然間送了抓著旋木的手,旋木上的木刺扎進了手心了,奇怪的是,她完全感覺不到疼痛。 “最好,太宰府外也派人守著,若有人靠近右相府,像往常一樣,當場觸覺掉?!?/br> 其實阻絕消息走漏最直接的方法,便是斬斷禍根,若是根源不在了,外面什么人過來滋擾,都不會引起什么大事,但那人,錦月是不想也不忍心動的,所以葉闌一直也沒提,打算秘密處決,省的錦月為難。 “你不怕萬一……” 錦月將視線放遠,怔怔的望著黑幕中的明月,那清冷的寒光,似是能將人心凍結,她一直努力的掙扎著,希望可以留存給自己一絲溫度,如今她從心底煩透了做那輪孤月。 “明日我打算進宮一趟,一切該有個盡頭了,不然我怕自己會瘋掉?!?/br> 錦月輕聲一語,讓葉闌住了口,難怪錦月說遷徙密室不急,也是,那件籌劃已久的事情一旦開始,確實沒有遷移的必要了。 “我這就派人去做,幫你拖過這個晚上,但月兒,雖然不該說,但我還是想你再考慮一下?!?/br> 他不是答應了順從錦月所有決定嗎,這么如今卻猶豫起來,葉闌如今心神不寧,他特想有一個人,能明確的告訴他,他如今的決定是對的,可唯一能給自己這分心安的人,已經不在了,希望有朝一日,地下相見,義父不會怪他。 “記得留份解藥給我。我這便去趟節華閣?!?/br> 葉闌不情愿的從懷中掏出一個白玉小瓶,放置在書桌上,如一陣風從窗子里飛出,消失在夜幕之中。 錦月垂著眸子,將手里的案宗甩在桌案上,從袖中抽出絲帕,胡亂的擦了擦掌心的血跡,桌案上擺放的那幾幅畫卷,明顯是被人翻看過的,尤其是其中一幅,邊緣似乎背大力的抓過,褶皺的厲害。 錦月伸手將褶皺的一幅抽出,彈開綁著的紅繩,嘩啦一聲,畫卷展開,清晰的赫連鳴謙四個字,映入眼簾。 若是剛才只是猜測,如今她已經十分的篤定,那闖入暗室的人是誰,他依然沒有徹底的放下心中的結,卻還肯聯手算計她,他是不是心中也是苦的。 節華閣外的一院子菊花如約綻放,映著走廊上懸掛的燈籠,透過火紅的糊紙投下的燭光,本嫩黃的顏色泛出了胭脂紅,墻角處的幾朵白日里沒曬到陽光,有些花瓣上還殘留著沒蒸發的露珠,像是誰痛哭過一番的模樣。 院子里空無一人,里屋是有燈亮著,門卻被關嚴實了,說起來這還是錦月第一次在夜里出現在節華閣,對于南宮霖,她存著很復雜的情感,不單單因為他在赫連鳴謙心中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沈幕說,闖進暗室的人中了他們數劍,走廊里本就沒什么光亮,不確定是否傷到要害,但他們的劍上都是淬了毒的,這毒可比成王在晉州給她服下的藥性強的多,除了聽風樓的解藥外,根本不可能解的了,怕是南瀲滟谷那能壓制百毒的藥,都不見的能起什么效果。 窗欞上印著一個來回走動的影子,話夾雜著一些響動,錦月猜測,除了這毒以外,南宮霖的傷勢恐怕也不輕,他向來身子弱,是什么讓他不顧性命,也要闖一闖聽風樓的暗室,難道鳴謙沒有告訴南宮霖,這些年來他為此折掉了多少人,卻一無所獲嗎? 佳人不在茲 第一百七十五章:頻探秋香開未開 吱呀一聲,門突然背從里面推開,一股熱氣鋪面而至,錦月回神過來,看見了愣在門口的鐘靈,正慌張的藏著什么東西在身后,錦月只當沒有看到,對著鐘靈笑了笑。 “慕,慕小姐,您,您怎么來了?” 錦月怎么不知道鐘靈故意提高了聲調,是在提醒室內的人。果不其然,里面窸窸窣窣傳來慌張穿衣服的的聲響,錦月一直默不出聲的立在門外,直到南宮霖從里屋喚來她一句。 “錦月,怎么這么晚過來了,是有什么事嗎?” 若是平常,怕是他早就迎在門前了,但這一次,南宮霖卻沒有請她進去,只是問她有事嗎,這是以前的他從來都不會問的,就像她從來不會去探究赫連鳴謙尋她的原因,因為喜歡一個人,見到便是一件幸事了。 一時之間錦月不知該怎樣回答,說她是來興師問罪的,顯示自己并沒這個打算,說她已經知曉了,他去窺探過她最不為人知的秘密,如今她還不能揭開這層偽裝,因為她不想跟他們決裂,她始終是放不下,那份得之不易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