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嘴上雖然埋怨他,但江姜心里還是覺得暖融融的。 王芳芳對她實行放養政策,在穿衣打扮這些日常上從來不關心。 至于徐來……他只喜歡女孩子打扮的光鮮亮麗,溫度這種事哪是他這種大忙人該考慮的。 有一年他生日,十二月正冷的時候,江姜來了月經,身體不舒服,在小禮裙里穿了一雙厚絲襪,一整個晚宴徐來都黑著臉。 隔天他就請了個專業造型師來,讓她帶江姜去商場買衣服,每一套都搭配好掛進她的衣櫥。 有錢的男朋友出手大方給買衣服,這本來是多少女孩子夢寐以求的霸道總裁情結。但江姜卻只覺得委屈和心寒。 套好打底褲,江姜從回憶中拉回思緒,開開心心跟盛陽一起出去放鞭炮。 辭舊迎新,舊的已經過去,新的也會很快到來。 盛陽還是很小的時候回國過年放過一次鞭炮,他擦著一根火柴,想起那時候他還是個連火柴都不敢劃的小屁孩兒,盛風握著他的手耐心的教他,一遍遍在他耳邊告訴他不要怕。 那時候的盛風十幾歲,優秀又驕傲。雖然脾性清冷,對外人冷漠,但對他這個弟弟,總是溫和又有耐心…… 火柴點燃,火焰跳動,指尖陣陣溫熱,盛陽的眼睛被火光晃著,有些模糊。 “哎呀,要燙手了!”江姜拍他的手,火柴應聲而落,熄滅在雪地里,“想什么呢?差點燒著手!” 江姜豎著眉訓他,凍紅了的臉蛋像蘋果。 盛陽揉揉眼睛笑了:“眼睛被晃了一下,沒想什么?!?/br> “放鞭炮放鞭炮!”小朋友們圍著他們嗷嗷的叫。 盛陽笑著應聲,重新劃了一根火柴,跑去點著掛在竹竿上的鞭炮,這是江姜家多年來的規矩,寓意節節高。 一萬響的鞭炮噼噼啪啪響了許久,震耳欲聾,孩子們高興又害怕,吱吱哇哇的怪叫。 江姜捂著耳朵瞇著眼睛笑,內雙的眼尾畫著上挑的眼線,笑起來眼尾的弧度十分俏皮可愛。指尖凍得胡蘿卜似的紅。 盛陽抬手將她的手和耳朵一道捂在自己溫熱的手心,大喊:“怎么不戴手套?” 江姜被捂住耳朵,聽不清,也大喊:“???你說啥?” “我說,你!真!好!看!”盛陽趁著鞭炮的嘈雜,扯著嗓子喊。 夏涼出來的時候鞭炮都響完了,她嘟嘟囔囔的抱怨江姜不等她,又拉著江姜一起放煙花。兩個女孩子領著一幫小朋友玩兒的開心,盛陽負責拍照。 近處是他們自己放的小煙花,遠處是新城政府和各大商場酒店放的大型煙花。 冬日的夜晚被絢爛的煙花照亮,夢幻般美好。 歡聲笑語遠遠近近,遍及城市的每一個角落。 盛陽過去不懂春節的意義,現在他恍惚明白了,這是一個讓所有人放下煩惱,跟自己的家人一起盡情歡笑的日子。 無論有多少苦悶煩憂,哪怕像夏涼一樣剛剛哭過,眼角還掛著沒干的淚痕。她還是可以在家人面前短暫的忘記那些困擾她的事情,笑的像個孩子。 大家都玩兒開了,直到凌晨兩三點才陸陸續續睡下。 江姜仿佛剛閉上眼,就被一陣干嘔聲吵醒,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窗外漆黑一片,衛生間的窗戶透出光亮。 她揉揉眼睛坐起來,衛生間里的干嘔聲斷斷續續,聽起來十分痛苦。 她終于清醒,掀開被子趿上拖鞋走過去,衛生間的門沒鎖,盛陽跪在地板上,彎腰抱著馬桶正在吐。 他穿著一件白色短袖t恤,肩胛骨隨著他嘔吐的動作高高聳起,瘦的讓人心驚。 江姜嚇了一跳,忙沖進去,拍著他的背,一疊聲的問:“你這是怎么了?喝多了?你今晚也沒喝很多???” 江育達是個文化人,極為自制,凡事講究點到為止,喝酒只為助興,從不酗酒勸酒。家里的人受他影響,也都不怎么勸酒。 盛陽今晚雖然喝的比平時稍微多些,但他的酒量江姜是見識過的,上次那一整瓶起泡酒他也沒喝吐,只是睡得比平時晚些而已。 今天他喝的加起來也不過是那天一半的量,還是紅酒,怎么會就成這樣了? “吵醒你了?”盛陽嘔了好一陣,終于停下緩口氣,臉色蒼白的抬頭,表情愧疚,“我本想去樓下客廳的衛生間,但沒來得及?!?/br> 江姜看著他蒼白的臉,心疼的發顫:“怎么不直接叫醒我呢?你這樣不行。我去給你拿衣服,我們去醫院?!?/br> “大年三十,去什么醫院啊,我沒事,吐一下就好了?!笔㈥栂胍獟觊_江姜,卻沒能成功,大約是動作大了胃又開始疼,他額頭滲出細細密密的汗珠。 江姜急的輕輕拍他:“大年三十也有急診啊,你這樣子不去醫院怎么行!聽話!趕緊跟我走!” 盛陽還要掙扎拒絕,江姜板著臉瞪他:“走不走?不走,我就叫我爸媽來扛你!” 盛陽無奈,停止掙扎,用眼神哀求她。 大過年的鬧到醫院去,還是在江姜家,他實在是不愿意。萬一江姜的父母誤以為他是個病秧子,不肯讓女兒跟他在一起怎么辦? 江姜卻不管盛陽那些迂回曲折的小心思,她不為所動:“你自己跟我走,還是讓我爸媽來扛你,自己選?!?/br> 說著她豎起三根指頭:“給你三秒。一!” 她數一聲就收回一根手指,三根手指只剩一根的時候盛陽終于妥協,他長嘆一口氣,掙扎著站起來,晃晃悠悠的說:“那就我們兩個,悄悄的去,不要讓別人知道?!?/br> 江姜點頭答應。 江姜拿了夏涼的車鑰匙,把盛陽裹成粽子塞進車里,開車朝新城市人民醫院駛去。 還好醫院離江姜家并不遠,大年三十的街上空空蕩蕩,別說堵車了,鬼影子都看不見一個。 雖然不出二十分鐘就到了醫院,盛陽還是痛出了一頭的汗,額前的碎發都被汗打濕了,一縷縷的貼在臉上。 江姜看的心焦,扶著他快步走進急診大樓。 醫院果然是全年無休,大年三十進醫院的不止盛陽一個,急診大樓大概是大年三十最熱鬧的地方了。 喝醉了不小心受傷的,玩兒瘋了受涼生了病的孩子,還有過年太激動動了胎氣的產婦,烏泱泱的擠滿了人。 江姜跑前跑后來回幾趟,才終于給盛陽塞進了診室。 醫生給他簡單檢查了一下,問:“可能是食物中毒或者食物過敏,他今天吃了什么?” 江姜一愣:“米漿?” 盛陽臉刷的紅了,難道真是因為他一時嘴饞舔的那口米漿?這可太丟人了…… 他忍不住扯江姜的袖子,試圖攔住她。 江姜卻并沒能理解中二少年的自尊心,她大喇喇的跟醫生說:“他今天舔了一口貼春聯用的米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