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他的聲音低沉而有磁性,十分迷人,譚以星用條腿勾住謝明江的腰:“就現在!” 百惠端著果汁從廚房踏入客廳,謝明江聽到她腳步聲:“小姑娘家家的別亂看,屋里去?!?/br> “啊——?”百惠愣住,游移地站在門口,紅霞爬上臉龐,傻乎乎地問,“阿星,你還好吧?!?/br> 譚以星也翻起身來,滿臉通紅,朝百惠擺手:“先去,聽謝明江的?!?/br> 百惠十分不好意思,帶著果汁飛快跑走了。 其實謝明江也沒把譚以星怎么樣,對他掐捏半天,譚以星像個燒紅的八爪魚似的緊抱著謝明江不放,謝明江又再把他拽起來:“上去寫作業,我監督你?!?/br> 譚以星從八爪魚立刻變異成個霜打的茄子,攤在沙發上:“啊——沒勁!我十月份才滿十八,還要我盼星星盼月亮等上半年?!?/br> 謝明江已經幾步走上樓,很自我質疑地問:“滿十八了你也還是個高中生。下了我的床,我還要給你找校服,送你去上早讀,這種落差,你覺得我下得了這個手?” 譚以星立馬坐起來了,哀嚎問:“什么意思,咱倆發生點什么難道還得以我考上大學為前提?我考不上怎么辦?” 謝明江趴在欄桿子上俯瞰他:“考不上就年年考,直到你考上為止?!?/br> 譚以星抄起抱枕向樓上扔去,負氣道:“跳級!今年就參加高考!” 謝明江露出一抹笑,笑容溫柔和煦:“能得你?!?/br> 切,譚以星滿不在乎地心想,自己的中文學得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都有這個水平,還是挺聰明的,讓謝明江像他一樣這么學門外語看看,肯定連話都說不清楚。 說的跟他不想似的,還裝出一副沒事人的樣子,就自己在這兒做死難的題,這出題人也是,絕對是個變態,平時琢磨點什么不好,非要把一個簡單問題七拐八繞用人看不懂的話說出來,誰會做,反正自己不會做。他倒好,揣著閑心上網看視頻,坐享其成,拿自動鉛飛死他! 謝明江上著網,莫名感覺脖子邊涼風颼颼,瞄他眼,看他又叼著筆怔怔望自己,不知道在做什么春秋大夢,輕咳兩下:“某人不是過三個月就要考了,不抓緊奮起直追一分鐘掰成兩分鐘用,又發什么呆?” 譚以星想了想,沖謝明江招招手。 謝明江勉強起身過來,他用筆戳戳練習冊:“我想了想,考大學是咱倆共同的事業,咱們要同甘共苦,我不會你就得抓緊輔導我,你得在我身邊陪著我做?!?/br> 謝明江就知道他沒憋好話,輕蔑地嗤之以鼻:“我怎么陪你?干脆就把你擔到大腿上,摟著你,握住你的手一筆一畫寫怎么樣?” “那當然是最好了?!弊T以星眉開眼笑,嗖地站起來。 謝明江眉毛一挑,把他按回去:“想得挺好,自己做去,給你檢查檢查就不錯了,還蹬鼻子上臉?!闭f完大搖大擺回到座位上,撐住下巴,半天才擠出一句:“有不會的可以問,我又沒不讓你渴求知識?!?/br> 譚以星又把筆夾在鼻子和嘴之間,嘟嘟著嘴,死皮賴臉強行賣萌說:“那我能不能道道問?我每個知識點都需要好好渴求?!?/br> 沒想到謝明江根本不吃這套,好臉色馬上收拾了,瞪來一眼:“你試試?!?/br> 譚以星磨蹭了近兩個小時才寫好數學作業,謝明江想他是不是誠心的,拿過來看看倒意外了下,雖然算的一塌糊涂,公式擺的還是盡心盡力,自己不動聲色地檢查,譚以星又擠在他旁邊寫英語。 從燈光底下看,光線像細細金沙似的撒在他脖子上,不自覺分神,謝明江在他耳后細嫩的那塊皮膚上情不自禁地親了口。 譚以星偏過臉,臉上淡淡紅:“啊,干嘛突然對我這么親切友好?” 謝明江心里仿佛是小鹿亂撞,顧左右而言他:“認真做你也不至于那么差?!?/br> “什么意思?”譚以星眼睛圓溜溜地望過來,“我數學做得你挺滿意的?” 謝明江不想說自己那片刻閃過的情愫,沒應聲。 譚以星抿著嘴,把英語推過來,用手指了指自己嘴唇。 謝明江懂了,卻故意問:“干嘛?” 譚以星急了,擠到他腿上,意料之中的沉,點著填好的選擇答案:“看看,這個是不是選that,這個選extremely,還有這個!我英語也做得挺好的我感覺,你趕緊檢查一下?!?/br> 剛才才親熱過,但有一個人這么迫不及待的想和他接吻,想和他做更親密的事,謝明江無法不心神蕩漾,簡直像個青春期少年,椅子轉個圈把譚以星抵在后面的書柜前抓著他兩只手,給了他一個很深入纏綿的吻。 第45章 舊“愛”新“歡” 三個多月后,半山的別墅過戶前,謝明江抽空去搬了趟東西,其實除了家居,主要是給周卓買的衣服、電腦、跑步機還有些生活用品,說多不多,說少不少,謝明江以前就覺得這些東西難以處理,現在更不知道往哪儲放,別的還好,用紙箱打包放地下室,只是跑步機…… 幸好買房的張緯民和謝明江有幾面之緣,近兩年做大了,兒子剛上初中,喜歡運動,謝明江終于把跑步機送出了手。 從別墅出來,難得順著那片林蔭路一路走到外面,七月樹木郁郁蔥蔥,空氣中有梧桐花的香味,謝明江很慢地走到馬路對面,向a大停車場而去,途經放假閑逛的少年少女,騎車塞著耳機趕去補課的高中生,有幾個小姑娘從他身邊擠眉弄眼地經過了,在背后偷拍加驚呼:“我去,好帥!今天賺了!” “臉像香港那個……” “胡說,一看就翻版韓國的……” “我說你倆眼睛都有問題,都不像,就背影和那個誰一樣挺拔,和周迅演——” “噓噓!我沒看清正臉,我不干,我要追過去……” 謝明江摸出香煙盒子,點著一根煙,剛才從別墅出來的時候還有點別樣心情,不過馬上就后悔把車子停的太遠,那種刻意憑吊什么的情緒不適合他,快到a大校門口,后面突然瘋跑來個女高中生模樣的女孩,在謝明江前面幾步開外突然倒著走,呼喊后面同伴:“你們幾個快一點!” 她面頰紅紅,似乎是天氣太熱,不留神,從校園里騎出輛自行車,差點將她撞到,謝明江本能拽了把,那車子也朝反方向歪去,車上人立刻摔倒在地。 “謝謝!”女孩朝謝明江一個勁兒鞠躬,后面的同伴也圍上來了,見她無恙,有的大著膽子說,“叔叔你著急嗎?請你喝飲料?” 有的暗暗示意:“什么叔叔,是哥哥!” 謝明江不堪其擾,懶得回答,后邊那人放下兜帽,爬起來走到摔倒女孩的旁邊:“小姑娘,你沒事吧?” 謝明江猛然抬頭,隨著女孩搖頭,那人也自然而然望向他:“你沒事——” 兩人相互凝視,許久不語,謝明江沖幾個小姑娘隨便揮揮手,她們看謝明江興趣缺缺,神色嚴肅,都走了。 周卓重新戴起兜帽,也重新騎上車打算離開,謝明江走到他身前就那么握住車把子,周卓抬起眼皮,即使在兜帽帽檐的陰影里,汗水沾濕睫毛,他也有兩顆如黑曜石般的眼眸,平靜無波地凝視著謝明江。 謝明江注意到他擦破的胳膊肘,拿出條格子手帕。 周卓不接,車頭突進了下。 謝明江固執不讓他走,又找出包剛開封的紙巾扔過去,周卓下意識接住,隨后懊惱地偏了偏頭。 微微嘆氣,拿出一張就著山地車水壺里的一點清水擦傷口。 謝明江也松開車把,手揣回西褲兜里。 “你怎么在這兒?” 周卓當然不說話。 謝明江換個問法:“這么熱的天,你們沒部車?陸杉就讓你這么在大街上跑?” 周卓聽他的潛臺詞是說陸杉不好,馬上有反應了,昂起脖子:“有車,借給他學弟一部山地車,我過來騎走,讓他就在宜家那邊等我?!?/br> 謝明江點點頭,伸出手。 “干什么?” 謝明江隨手往校園里面一指,很含糊地說:“正好路過垃圾桶?!?/br> 周卓遲疑片刻,把用完的紙團放謝明江手里,為掩飾尷尬,隨口發問:“你最近住這兒?” “不是,我來賣房子?!睙煶榈揭话?,謝明江說,“半山那套別墅,賣給張緯民了?!?/br> 周卓明顯愣了下:“為什么?” “我缺錢?!敝x明江邊說邊笑了笑,“我以為我為什么缺錢這消息應該傳得滿城風雨,陸杉和你真的不知道?” 周卓立刻閉上嘴,正兒八經卻意味不明地點點頭,謝明江從他的神情里看出點端倪,他顯然不是沒有耳聞,但卻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 此時此刻,謝明江的心情說不出的輕松,其實能和周卓有這樣平靜的交談已經遠在自己意料之外,簡直是夢里的渴求,無法控制地,他說:“不知道你在這邊兒,把你的跑步機送給王緯民兒子了,那本來是你的東西。我一次都沒跑過,也沒讓別人跑過——” 周卓搖搖頭,打斷謝明江:“你不需要,我也不需要?!?/br> 謝明江毫不意外地點點頭:“好了,就像你希望的一樣,現在咱們之間什么也不剩了?!?/br> 周卓抬起眼皮,有些繃緊的面容出現一絲軟化,約莫幾秒鐘后,那是謝明江完全沒有想過的,會從周卓嘴里說出來的話:“謝明江,你好好過吧?!?/br> 等謝明江再反應過來,他已經騎車走遠了,剛才句話那輕飄如囈語,仿佛不曾真實存在過似的。 謝明江在原地佇立許久,直到那個背影完完全全消失在視線里,知道有什么東西真的消失了,在他和他之間,并且終于再也不會回來。 這種完全被掏空的心情很難用難受或者好受來形容,謝明江怔愣發呆,突然脖子一冰,回頭,譚以星拿著一根雪糕站在他面前:“吃嗎?” “不吃,你吃?!?/br> “我的我早吃完了。剛才看到你和人聊天,我就過去又買了一根給你?!弊T以星挎住他胳膊,“那人真像周卓?!?/br> 謝明江撕開包裝紙,三兩口吃完:“就是他,正好他來拿借給別人的自行車?!?/br> 譚以星愣了片刻,突然拽了謝明江胳膊一把,企圖親他耳朵。 結果謝明江靈巧往旁邊一躲,只親到他領子。 嫌棄地碰碰襯衫領角,謝明江不懂他的少男心,大煞風景道:“少拿我衣服擦嘴,擦臟了回去你洗嗎?” 譚以星的欣慰感慨頓時化成灰,腳步逐漸放慢,在他身后給他一個大大的白眼。 這下謝明江倒是很敏銳地回頭了,剛吃完雪糕的嘴里噴出應景的冷氣:“在我背后擠眉弄眼地干嘛呢?叫你在校園里感受一下學霸的氛圍,你感受到沒有?我看我又是對牛彈琴?!?/br> 都放假了,留校的人又不多,校園里人影子都不見幾個,哪有那么濃郁的學霸氛圍讓自己感受啊真是,譚以星跟在謝明江后面,三步踢飛一顆石子,五步撥弄一下樹葉,像只活潑的猴子。 謝明江說完一句又一句,猶不過癮,一直說到停車處,譚以星終于受不了了:“謝明江,你越來越啰嗦了?!?/br> 謝明江定在車子邊上,眉頭緊鎖地盯著他。 盯的譚以星渾身發毛,他才緩緩吐出幾個字:“你是不是忘了下午是你家長會,我告訴你,現在我還說說你,看到成績單,我再選擇對你要不要動用武力?!?/br> 說完解鎖蹭地鉆車里了,譚以星趕緊沾點口水在兩邊眼睛下面劃拉兩下,鉆上車:“謝明江,都給你說了,英語有點發揮失常,成績肯定不是特別美觀,沒法取長補短啊?!?/br> 謝明江冷笑出聲:“長?” “……” 譚以星掰過謝明江的肩,指著臉:“看見沒,我也很難過?!?/br> 謝明江點點頭:“看見了,看見你的口水了?!?/br> 這人……譚以星氣結,拼命眨巴眼皮,直到擠出兩顆淚珠,謝明江看不下去:“行了,我不吃你這套?!?/br> 譚以星馬上拿手一抹:“那你吃哪套?” “我哪套也不吃!” “你看你這人,油鹽不進,你也太不好相處了?!?/br> “……” 這樣丟人的時刻,對謝明江而言屈指可數,一疊卷子握在手里,即便不是自己答的,他都沒臉把它們展開,在手里卷成個卷。 班主任在講臺上訓家長就給訓自己兒子似的,又拍黑板擦又敲桌子:“有的同學,身邊就是那么優秀的榜樣,都學不到前面,考不到前面,還在班里放衛星要參加今年的高考,他家長自己看看,那分兒夠上哪個學校,拿不拿的出手?” 徐長豐在旁邊好奇地探頭張望:“她說的這是誰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