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
神識牢牢籠罩住車子四周,開口之前,楚靈指尖已經多了幾張符紙,她將其中半數遞給宋洋,“拿著吧,防身用?!?/br> 宋洋在夢中學會的佛宗咒文雖然厲害,運用起來卻繁瑣復雜,遠不如用符輕巧。 楚靈給出的這一打兒符篆中,有常見的輕身符、斂息符,也有保命用的金剛符,防御符。符篆品階不高,卻能應對突發危機。 宋洋清楚自身的弱點,并未推辭楚靈的好意,接過符篆,便將其收入外套的側兜內,方便隨時取用。 “我們許是被困在陣法中了?!背`說著,右手已摸上了門把手,“下車吧,沿著這條路開,是找不到出路的?!?/br> 宋洋不懂陣法,卻對楚靈有著足夠的信任。對于這些玄之又玄的東西,楚靈遠比他了解得多。 下車后,宋洋四下看了看,總覺得將車子停在這里并不保險,他問:“你的空間里,能放下這臺車么?” 濱山位置偏僻,距離最近的縣城都有將近兩小時路程,如果不依靠車輛,他和楚靈很難離開這里。 而楚靈口中的‘陣法’,太過玄乎,很難說他們等下從山上下來,車子究竟還會不會停在原處。 楚靈默默盤算了下芥子空間竹樓外空余的地方,點點頭,伸手輕輕撫在車頭,緊接著,整輛車子便消失在原地。 她朝宋洋伸出手,輕聲道:“手給我?!?/br> 宋洋楞了一下,疑惑看向她。 楚靈沒再解釋,而是直接走到了宋洋身旁,伸出左手握住了他垂在身側的右手。 手心處冰涼的觸感,讓宋洋忍不住心下一顫,耳根也不由自主的紅了起來。察覺到他的不自在,楚靈左手略微松了松,“陣法千變萬化,跟緊我,小心走散?!?/br> 宋洋緊了緊手心,將冰涼細膩的小手牢牢握住,空著的手朝地上蹲著的兩只貓招了招,它們順勢一左一右,跳上了他的肩頭,各自盤踞在兩側肩上,尾巴一甩一甩地磨蹭著他的后背。 楚靈側頭打量一眼,皺眉道:“沉不沉?” 兩只貓個頭不大,分量可不輕呢,加在一起得有小二十斤重量。 宋洋搖了搖頭,臉頰兩側和貓毛摩擦著,有些發癢。 “走吧。你專心破陣,我會跟緊你的?!?/br> 楚靈聞言,收回視線。她微閉起眼,憑借神識的判斷選定一個方位。 她邁開步,向著東北方向走去,十步過后,停在一棵松樹面前。 宋洋從上倒下,仔細打量了一番,也沒看出這棵樹和周圍其他松樹有何不同。甚至,還沒剛才那棵樹干上被人刻了字的松樹有特點。 卻見楚靈抬起右手,掌心撫上樹干。 一陣靈氣震蕩,樹干竟已rou眼可見的速度,被逐漸割斷。楚靈掌心向前猛地一拍,這棵有著成年女子腰身粗細的樹,便攔腰折斷,向旁倒去。 隨著松樹轟然倒地,周圍的場景好似也發生了些變化。 宋洋回頭看去,身后是一片松樹林,哪里還有道路的影子? 訝異之時,手上被人輕輕一拽,宋洋回頭看去,只見楚靈朝他笑了笑,輕聲解釋:“這是八極幻陣,陣眼共有八處,只要尋到這八處,便能破陣?!?/br> 而眼下,他們已經破了其中一處。 神識仔細觀察著周遭的一草一木,楚靈很快又鎖定了下一處,邁步走去。 地宮深處。 黑袍人面前浮著一面水鏡,鏡中的畫面,正是濱山山腳下的場景。 當看到楚靈尋到第二處陣眼,黑袍人嘴角微微翹起,“有點意思?!?/br> 他將手伸入寬大的袖袍中輕輕一抓,取出一只赤金小鈴鐺,鈴鐺不過巴掌大,上面繪刻著繁復的圖案。若是楚靈在此,定能認出鈴鐺上刻著的圖案,是被譽為修真界三大魔宗之一的活尸門宗徽。 黑袍人右手輕輕一晃,鈴鐺發出清脆的響聲。 密室四角,擺著四口稍小些的石棺,隨著鈴鐺聲響起,其中兩口石棺棺蓋滑開。 黑袍人右手一揮,輕笑著吩咐:“去吧,好好招待我們的客人?!?/br> ————— 漁陽基地。 陸家。 結束了一天的日常訓練,吩咐手下的兵回去休息后,陸湛接過于慶遞來的資料夾。 “少將,這是目前能查到的,有關宋洋的全部資料了?!庇趹c又將一張光盤遞給陸湛,“這里還有一份影像資料,是宋洋回國后參加廚王大賽時的錄像?!?/br> “廚王大賽?”陸湛沉聲反問。 于慶:“是,廚王大賽決賽曾在各個衛視循環播出過,宋洋先生正是上一屆廚王大賽冠軍?!?/br>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了訓練場旁,于慶為陸湛拉開后座車門,“您今天還是回軍區宿舍?” 陸湛將資料夾中的文件取出,一目三行的看了下去,越是往后翻,眉頭皺的越緊。當將整份資料翻看完,他眉頭已經皺得快要能夾死只蚊子了。 他將文件返回資料夾中,沉聲道:“回半山?!?/br> 回到陸家位于半山的住處時,陸老先生和陸老夫人恰巧都在。 兩人一個在院子里修剪著絲瓜藤,另一個則在練著軍體拳。 看到陸湛回來,陸老爺子停下動作,略感驚訝,“今兒個怎么回來了?” 要是他沒記錯,自從華東那支幸存者隊伍來到漁陽基地,帶回華東地區的噩耗后,他這兒子和孫子,已經有好幾日不曾回家了。 陸老夫人也直起身,看向走進院中的陸湛,視線觸及到陸湛手中的文件夾時,她拿著花剪的手不禁一哆嗦,剪子從手中滑落,‘啪’地一聲,掉在地上。 “阿湛,是不是……是不是查清他的消息了?”陸老夫人顫抖著嗓音問道。 陸老爺子看了看激動得臉都漲紅了的老伴兒,又看了眼一臉凝重的孫子,疑惑道:“你們祖孫倆打什么啞謎呢?!?/br> 說罷,他走過去扶著陸老夫人進了屋,兩人在客廳落座后,陸老爺子先是為老伴兒倒了杯溫水,然后才看向陸湛,沉聲問道:“陸湛,你奶奶讓你去查什么了?” 他將手向前一攤,厲聲道:“把你手里的東西拿來?!?/br> 接過陸湛遞來的資料夾,陸老爺子又忍不住輕斥了身旁的老伴兒一句,“你也是糊涂,外面現在是什么世道?阿湛和他爸在軍區忙得團團轉,你還讓他為私事耽擱時間?!?/br> 陸老爺子邊說著,邊抽出了資料夾中的文件,入眼的第一張紙上便印著一張年輕男子的照片,邊上幾行小字,簡單介紹了照片上這人的基本資料。 宋洋、男、二十六歲…… 陸老爺子捏著資料夾的手驟然一緊,瞇起眼,仔仔細細地打量著照片上的人。栗色微卷的頭發,小麥色的皮膚,一雙細長的桃花眼,眼中含笑。 陸老爺子側頭去看身旁的老伴兒,視線在她的眼上停留片刻,又低頭去看手中的照片。照片上男人的這雙眼睛,竟像極了坐在他身旁的老伴兒。 他的視線再次落在資料上姓名那一欄,那一個清晰的‘宋’字,格外刺眼。 陸老爺子將資料夾往茶幾上重重一放,“你們誰來說說,這份資料是怎么回事?” 他指著資料上的照片,厲聲問道:“再說說,這個人,又是誰?” “他……” 陸湛剛剛開口,就被陸老夫人打斷:“阿湛,你上去吧,我來和你祖父解釋?!?/br> 陸湛看了眼沉著臉的祖父,又看了眼頻頻朝自己使眼色的祖母,嘴角一勾,說道:“雖然我不知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什么,不過,要是沒什么意外的話,照片上的人,應當是我的表弟?!?/br> 陸老爺子嘴角一顫,板著臉斥道:“你哪來的什么表弟。你母親,是岑家獨女?!?/br> “陸清雅姑姑的兒子,可不就是我的表弟?!?/br> 沒有理會老爺子的冷臉,陸湛接過于慶取來的筆記本,塞入光盤,指著畫面中的人對陸老夫人說道:“這是宋洋參加廚王大賽時的視頻,據說他所做的菜色,傳自宋氏祖上,出自宮廷食譜?!?/br> 陸老夫人目光一瞬不轉的盯著播放器畫面中的人。 視頻正巧播放到擺盤部分,只見畫面中的男人手指翻飛,一把小巧的刻刀在他手上快到幾乎看不見影子,短短半分鐘時間,一只由白蘿卜雕刻的龍頭,就已初見雛形。 “這道‘游龍戲鳳’,我曾看你姑父宋衝做過……” 陸老夫人難掩激動,指著畫面中的人肯定道:“是他,肯定錯不了。他是清雅的孩子?!?/br> 再抬起頭時,陸老夫人面上已布滿了淚痕,她雙手抓住陸老爺子的衣袖,指尖還忍不住哆嗦著,“我們找到清雅的孩子了,三十年了,終于能找到清雅的消息了?!?/br> 陸老爺子臉色未曾緩和絲毫,他冷眼掃過視頻畫面中的人,說道:“誰準許你們去查那個不孝女的消息了?既然當年有本事離開陸家,有骨氣就一輩子不要回來?!?/br> 說罷,陸老爺子冷哼一聲,一甩袖子,向樓梯走去。 老爺子路過身邊時,陸湛卻眼尖的瞥見了他眼眶四周,已略微泛紅,眼中似含有淚光。 陸湛沒有揭破,目送著老爺子的背影消失在樓梯盡頭,他走到陸老夫人身邊,問道:“既然已經確定了,之后的事,您打算如何安排?” “阿湛,我想再去一趟添運街?!标懤戏蛉藝@息口氣,低聲說道:“上次那孩子說自己父母雙亡,也不知是不是故意說給我聽的氣話。我想去問問他,他的母親,我的女兒,究竟在哪?!?/br> 盡管不想打擊祖母,陸湛卻不得不將實情告知,“宋洋在幾日前,就已經離開漁陽基地了?!?/br> “什么?”陸老夫人眼底的憂慮顯而易見,“他參加了軍區的喪尸圍剿隊?” 陸湛搖了搖頭,“不是。我聽說軍區陳師長說,宋洋準備去的地方,是魯南濱山?!?/br> 魯南、濱山。 這幾個字陸老夫人并不陌生。盡管陸司令和陸湛很少將外面的事拿回家說,但身處s區,周圍難免有人議論起近來外面的消息。 其中魯南濱山便被人提起過多次。 據說,外面那些多次出現在各處,血洗各個城鎮、基地的怪物,就和魯南濱山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 “他怎么會去那里?”若說剛剛僅僅是憂慮,那此時,陸老夫人眼底的慌亂幾乎掩飾不住。 “我不知道?!标懻繜o奈地再次搖了搖頭。 不單單是陸老夫人在擔心,就連他自己,也擔心宋洋那支兩人成行的隊伍會發生意外。 陸老夫人到底是熬不過內心的煎熬,哪怕得知宋洋已不在漁陽基地,她還是決定去添運街走一趟。 哪怕宋洋不在,添運街217號院的其他人,也與宋洋相處過相當長一段時間?;蛟S,從他們口中,也能問出些宋洋父母的事情。 陸湛拗不過祖母的請求,驅車配祖母前往添運街小院。 這次,陸老夫人來見的不是別人,正是曾經打過幾次交道的許靜。 “您怎么來了?”當許靜拉開院門,看到陸老夫人祖孫倆時,吃了好大一驚。 上次陸老夫人來訪之后,她已經從女兒和孫心怡等人口中得知,這位老夫人住在s區半山,是漁陽基地目前最高軍事指揮官的母親。身份之高,絕非普通人可比。 她實在想不通,這樣一位老夫人,三番五次的往他們家跑做什么? “許女士……有些事,我想要向你打聽一二?!标懤戏蛉诵闹屑鼻?,說話也不拐彎抹角。 許靜愣了下,將院門又拉開些,對陸老夫人和陸湛做了個請的手勢,“您二位進來說吧?!?/br> 正是下午,天還未黑的時候。池璇和孫心怡幾人都去了基地外清理喪尸,俞慧萍還在幫基地縫制防具,要到晚上才能回來。院子里就只有許靜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