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您快去看看吧———”

    這村民話說到一半，看見走進來的三人，眼珠一轉，問道：“你們就是昨天來村里投宿的外鄉人？”

    村長背對著院門，背手站著，同村民這么說，回頭看來。

    “宋先生，你們這是來……？”三人中，村長只認得宋洋。昨天就是宋洋和裴海，用一箱牛奶來跟他換的老院子。

    “村長！”村民直接往村長和宋洋幾人之間一站，指著宋洋他們就對村長說：“我那鴨子的事肯定跟這些人脫不了干系。咱們村先前可好好的，怎么偏偏他們來了以后，鴨子就瘋了？”

    “照我看，沒準是他們身上帶著什么病菌，到時候萬一將咱們村里的人也傳染了，變成那種不人不鬼的怪物怎么辦？”

    村長終于變了臉色。

    事實上，他們村子也不是一點意外都沒發生的。

    半個月前的一天早上，小莊村里開農家樂的徐家兩口子開車去接客人，結果，離開村子沒幾分鐘，開車的徐強就把車開到了溝里，還跟得了狂犬病似的，撲在他媳婦身上狠咬了好幾口。

    等到村民趕去的時候，發現徐家兩口子已經死在了車里，徐強那一雙眼睛都變成了詭異的灰色，手指甲也尖利的不像正常人。

    后來，早起去鎮上買rou的徐家大兒子騎車回來，才將外面的消息帶回小莊村。村民們這才知道，在村子以外，一夜之間死了很多人，更有人直接變成了那種吃人的怪物。

    小莊村村民們驚訝地發現，他們村子并沒受到波及，只要不出村子，就不會發生任何意外。半個月下來，生活照舊。除了三天前開始，村里的電和燃氣停了，他們的生活并沒有改變多少。

    村長眼中，終于露出狐疑的神色。

    “趕緊把他們趕走吧，等出了事可就晚了?！贝迕裨谝慌源叽俚?。

    裴元昊氣急，“你這人怎么說話呢？你的鴨子瘋了跟我們有什么關系？”

    “怎么沒關系了？你們沒來的時候，我那群鴨子好好的。你們是從外面來的，身上肯定不干凈，沒準就沾上了什么東西，才把鴨子給傳染了?！?/br>
    村民也挺氣的，他是少數留在村里的青壯年，在村后不遠處承包了一片小山丘，用來種植果樹和養殖鴨子。

    現在倒好，鴨子瘋了，果樹的根也給啄壞了！

    “宋先生，你看……”村長面上露出為難的表情。

    宋洋皺皺眉，看向一旁面露不善的村民，“不知你說的鴨子，是養在哪里？”

    “就養在后頭山上——”

    “孫大伯，孫大伯！”

    一個梳著雙馬尾，看上去七八歲大的小姑娘從外面跑了進了，跑得急了，停下后使勁喘了兩口氣才緩過勁兒來，朝村長說：“爺爺，孫大伯家的鴨子從山上跑下來了！”

    “什么？”村長和他身邊的村民齊齊驚訝道。

    “趕緊看看去?！贝彘L拉著身旁的人，快步向外走去。

    宋洋抬腳跟了上去，“我們也跟過去看看?！?/br>
    跟著小姑娘一路走到山腳下，這里已經亂套了。

    山腳下的土地，被村民們開墾成了菜地，此時菜地里正撲騰著十幾只鴨子，不時的東啄一下西扯一下，把整塊菜地弄得亂糟糟的。

    幾個村民圍在菜地中，想要抓住這些作亂的鴨子，鴨子卻像是開了掛一樣，動作迅猛，每每有人向它們撲去時，都能撲扇著翅膀，靈巧地躲閃開。

    見到來人，一位裹著紅頭巾的婦女插腰怒道，“孫大偉，還不快管管你這些破鴨子，你看給菜地糟踐的！”

    這位紅頭巾婦女是孫大偉本家的大娘，今年五十多了，身子骨硬朗，嗓門兒清亮。

    跟在村長身邊的孫大偉趕緊上前，賠著不是：“大娘，我也不知道這鴨子怎么了啊?！?/br>
    說著，他像想起來什么似的，回身朝宋洋、楚靈這邊指來：“肯定是這幫外頭來的人，把病菌傳染給鴨子了，鴨子才瘋的?！?/br>
    說完還煞有介事的點點頭，好像真有這么回事似的。

    “你這人怎么胡說八道呢！”裴元昊氣死了，他們一晚上都在那破院子里呆著，離著后山都快有小二里地了。

    鴨子甭管是瘋了還是死了，都跟他們扯不上半毛錢關系！

    就在說話的功夫，一只鴨子已經撲棱著從菜地里跳了上來，直勾勾朝著站在前面的小姑娘臉上啄去。

    小姑娘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傻了，兩腳就跟扎根在地上似的，躲都忘了躲。

    楚靈就在小姑娘身后，見狀伸手將人往回一拉，另一只手拇指食指用力一扣，將鴨子脖子夾住。

    村長后怕不已，趕緊將小姑娘拉過來上下打量，見人沒事，長舒了一口氣。

    這可是他親孫女，要是被啄破了相，他得心疼死。

    “真是謝謝您了?！贝彘L徹底將先前的猜忌拋在腦后，連聲向楚靈道謝。

    楚靈搖搖頭，掐著鴨子的脖子，將鴨子拎了起來，仔細打量起面前這只鴨子。鴨子被掐住脖子，還不老實，使勁撲騰著想要離開。豆大的兩眼泛著紅光，身上的羽毛也好似變得堅硬、鋒利。

    半響，她收回目光，對村長說：“有一點他沒說錯。這鴨子確實感染了你們所說的‘病菌’，才會變成這樣?！?/br>
    第16章

    “這些鴨子發狂，很有可能，是被飛蟲叮咬引起的?！?/br>
    楚靈把鴨子拎高了些，神識一掃找準位置，當著村長的面，將鴨子脖頸附近幾根灰撲撲的羽毛拔了下來，被羽毛所遮擋的鴨子皮上，竟然紅腫一片，鼓起了個黃豆粒大小的紅包。

    村長和孫大偉有些迷茫，這鴨子和飛蟲，又能有什么關系？

    倒是站在旁邊的孫大娘一拍巴掌，恍然道：“姑娘，你的意思是，這鴨子被飛蟲咬了才變成現在這樣的？”

    楚靈抿著唇角，點點頭。

    宋洋心知楚靈不是個會說話的性子，主動開口解釋，“我們也不知道，這場災難究竟是由什么引起的。不過來的路上，我們在國道上看見幾個人，都是被飛蟲叮咬后發生了變異，變成喪尸的?！?/br>
    他指指菜地里撲騰得有些癲狂的鴨子，“這些鴨子很有可能，也是被同一種蟲子咬到了?！?/br>
    聽到這話的村民們面面相覷。

    自打出現喪尸后，他們就沒離開過村子，唯一親眼見證過外面情形的徐家大兒子，也只是在鎮上菜市場里看到了幾只變異后的喪尸。

    至于變異的原因，小莊村村民們一無所知。

    村長心系村民們的安危，趕忙說：“都搭把手，先把這些鴨子抓住，別讓它們竄到村子里啄傷了孩子和老人?！?/br>
    這些可都是感染了的鴨子，萬一被它們啄傷，說不定就會變成可怕的喪尸吶！

    孫大偉站著沒動，半信半疑地問：“這里是農村，又不是你們城里。有個蟲子啊飛蛾什么的，有啥大不了的？你說鴨子是被飛蟲咬了，那我們村里其他牲口、家禽怎么就沒被咬？”

    孫大娘一巴掌拍在孫大偉頭上，“怎么說話呢，人剛剛還救了囡囡呢?！?/br>
    說完，孫大娘也開始琢磨起大侄子的疑問來，是啊，怎么偏偏山上的鴨子出事兒了，村里養的家禽就沒事呢？

    她倒沒像大侄子一樣，非覺著是幾個外鄉人的錯。人家哪怕謀財害命，那害的也是人，誰會大老遠的跑來害幾只鴨子??？

    又不是吃飽了撐的！

    孫大娘望著眼前綠油油的一片，忽然眼前一亮，“你們說，會不會因為這些蒿子？”

    “蒿子？”宋洋幾人都沒明白孫大娘說的是什么。

    孫大娘指指他們身后，“哎呀，就是艾草啊。我們村里的艾草都是批發出去，給人家廠里做艾條用的，噥，繞著村子這一片，種的全是艾草?！?/br>
    楚靈順著孫大娘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種著一片片差不多一米高，像草一樣的植物。神識比rou眼看得更加清晰，這些植物和草略有些不同，分叉上的‘葉子’，有明顯的縱棱，根莖還帶著灰色蛛絲狀的柔毛。

    “艾草？”在修真界，是沒有這種植物的。

    孫大娘還以為她是在問艾草是什么，便解釋開了：“這個是好東西，可以入藥的。那些個中醫館里拿來做艾灸用的，也是這個。還能防蚊蟲啊什么的，我們村子夏天睡覺都不需要支蚊帳的，從來沒瞅著過蚊子?！?/br>
    種植艾草是小莊村的主要經濟來源，提起艾草，孫大娘語氣滿是自豪。

    村長正安排人抓鴨子，就聽見孫大娘這一通分析。還別說，他也覺著孫大娘分析的挺靠譜，“大偉承包的地，離著蒿子地還有點距離，沒準就因為這個，大偉養的鴨子才中招了？”

    孫大偉不吱聲了。

    他那鴨子是散養在果林里的，當初為了避免沾上艾草的味，他特意承包了塊離村子最遠的地。

    誰又能想到，當初讓人避之不及的艾草，現在卻真成了保命的良藥？

    “村長，抓著十三只，還有兩只給跑了，往村里頭竄了?！闭f話的是身形敦厚的大伯，左右兩手各抓著只鴨子。

    鴨子還是活的。除非真到要吃的時候，村民很少會隨意宰殺家禽，這會兒正一個個掐著鴨子脖子，等著村長發話呢。

    看著這一只只眼冒紅光的鴨子，村長背后冷汗都快下來了，“大偉啊，你這鴨子還是甭留了，都這樣了也沒人敢吃，干脆都殺了吧?！?/br>
    孫大偉點頭認了，他養這些鴨子本來也沒打算賺錢，就是為了給果林湊個天然肥料，再就是平時自家抓來吃?，F在鴨子變成這樣，讓他吃他都未必敢，不如直接殺了，一了百了。

    “牲畜、家禽的抵抗力遠不如人類，你們村里養的其他東西，也得小心著點?！彼窝蠼ㄗh道。

    村長深以為然，再三向宋洋幾人詢問了外面的情況后，下定決心組織村民將各家養的雞鴨豬全部殺掉。

    外面世道這么亂，說不準什么時候會波及到他們這。到時候，家禽、牲畜自然是帶不走的。若是做成易于儲存和攜帶的臘rou、熏rou，就方便多了。

    小莊村養雞的多，為了能吃到新鮮雞蛋，家家戶戶基本都養著幾只。養豬的只有孫大娘和村長兩家，除此以外，孫大娘家還養了兩只大白鵝。

    “行，下午就殺?！睂O大娘爽快地應了。

    “正好，停電這幾天家里沒做什么好的，等殺了豬，我做一桌殺豬菜?！?/br>
    宋洋見這兒沒他們什么事，小莊村免于危害的原因也已經搞清楚了，就想拉著楚靈回去。

    楚靈卻沒動，她向村長和孫大娘問：“請問……我能拔一些艾草嗎？”

    孫大娘直接指著最近的一片說：“那兩塊地都是我家種的，你要多少直接拔就是了?！?/br>
    謝過孫大娘，楚靈拔了幾株艾草。

    回到院里，她就將自己關在屋里琢磨起來。

    在玄天宗時，她是學過煉丹的，雖不精通于此，但該掌握的藥理、丹訣，始終牢記于心。

    她想，或許能夠將手中的藥草提純，再加入其他藥材，凝煉成預防那種飛蟲的藥散或丹藥。

    就在她琢磨著煉丹的時候，宋洋已經出了趟門又回來了，開始在廚房里忙活起來。

    第17章

    濃郁的醬香味順著門縫飄進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