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節
不知是因為聽見了聲響,這兔子竟探出頭來,咕咕叫了兩聲。 唐鏡如覺得這兔子更加靈性了些許, 錦榮看著這肥兔子,卻笑瞇瞇道,“好久沒吃rou了啊?!?/br> 那兔子都快僵住了,卻在錦榮看似溫柔的視線下動彈不得。唐鏡如未有察覺,聽了心中只覺好笑,不由得被女兒這話給逗樂了,前兩天才吃過的。 雪白的兔子突然小腿立起,做人狀抱拳朝唐鏡如作揖,像是討饒一般。 唐鏡如一驚,莫非是成了精的兔子? “原來是開了靈智啊?!卞\榮若有所思,瞧著不會說話,估摸著靈智剛開沒多久,連法力都還未修,看著和凡兔也沒兩樣。若非求生的本能也不會顯現出與眾不同來。 驚訝過后,唐鏡如也并不害怕,而是道,“錦榮,還是把它放了吧?!?/br> 唐鏡如的反應在錦榮意料之中,這些年來雖隱姓埋名,積德行善的事卻沒少做。 “那就聽娘的?!卞\榮捉這只兔子回來,本來也是想哄她開心的,如此順她的心意也不錯。 那雪兔再次朝唐鏡如作揖,也不忘向錦榮拜了拜,讓它最覺得威懾的還是這個小姑娘。 雖然聽了唐鏡如的話,但錦榮不急著現在就去放,她對娘親道,“等我吃過飯,把它放到山上去,不然放到村里,遲早被別人給逮了?!?/br> 一個連妖都稱不上的傻兔子,要是被村里其他人燉了吃,只怕她娘會更傷心。 唐鏡如笑了笑,感嘆道,“錦榮想的很好?!?/br> 唐鏡如還在家里找了個竹編的簸箕,暫時把雪兔放在里面,還準備了些清水和食物。雪兔似乎也知道了無性命之憂,安心的在里頭待著了。 做完這些,唐鏡如也沒忘記女兒,“玩了這么久,也餓了吧?!?/br> “我今天從宋嬸那買了條魚,給你做蒸魚吃?!碧歧R如摸了摸女兒的頭,溫柔笑道。 唐鏡如雖然一貫奉行財不露白的習慣,但在吃食上卻非常細心。 而她洗手下廚的嫻熟,一點也看不出曾經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家閨秀。 兔子在被錦榮放到有土地公的山上后,這事就被拋到了腦后,而對于錦榮說出天譴,又認出開靈智的兔精的事,唐鏡如似乎知道什么,也不說破,只教導錦榮莫在外頭顯露了出來。 她并不希望錦榮動用與常人不同的力量,比如她和縣里一大戶人家約好的富貴桃花圖,唐鏡如這幾日都忙活著這副刺繡,趕在約定之前完成。 錦榮只要稍稍動一下手,就能讓刺繡完成,免得唐鏡如這么勞累,但沒想到唐鏡如細心,一眼便看出了刺繡的不同來,雖不舍得對錦榮說教,但也認真要求別在這樣的事上動用法術。 錦榮第一次感覺到持家艱難。 可不知為何,待在唐鏡如身邊卻也覺得心靈平靜,伴隨著修行,日子過的很快。 一下子就到了中元節,各家各戶都有祭祖做法事。唐鏡如雖不像蓮臺村其他人家落戶數十年了,親人都葬在村里,卻也托人買了不少紙錠,家中也有準備祭品。 在燒紙錠,祭拜上香時,唐鏡如并未讓錦榮一起,而是選擇了獨自祭拜,往年也是如此。 村落里也一片寂寥清凈,唐鏡如獨自在院中,親手燒著紙錠,落下清淚來,“女兒不孝,累及父母……” 等到淚痕已干,唐鏡如才讓錦榮過來,“錦榮,來拜一下姥爺姥姥?!?/br> 錦榮鄭重地朝案臺上的兩尊牌位,行跪拜禮磕頭。既是投胎轉世,又未斷絕親緣,那么就當得她一拜。 錦榮拜過后,牌位前的香柱似乎亮了幾分,輕煙繚繞。 唐鏡如眼角又微微濕潤了兩分,似是想起了往事。 在錦榮的印象中,這兩位老人家是因病去世,也是如此娘親才會家道中落,帶著她流落到了這里,但現在想想,恐怕令有隱秘。 唐鏡如心中悲戚,爹娘身體康健,若非因她之故,怎會早逝。 在六年前,唐家都是一方詩書清貴人家,獨女唐鏡如,奈何救下了受傷的嵐華仙君,更與之相戀成婚,懷有身孕。 仙凡相戀,天地不容。 連嵐華仙君都受到那么重的刑罰,身為凡女的唐鏡如又如何避得過去。 父母相繼去世,家道衰敗,親人離散,不過是天罰一二,減去她的福分罷了,已是嵐華為她承擔了所有罪果。 念及父母離世之際,還為自己憂心,唐鏡如只覺自己不孝。因自己戀上仙人,才會為唐家招致如此禍果。 難道她真的錯了嗎? 她不畏死,卻不想令敬重的父母,他人為她所累,不得安寧。 唐鏡如的只言片語間,雖未全部說出來,但錦榮也猜測到了些許,和她想的不差,此界仙凡之隔遙遠,相戀更是禁忌,除了抹去福分和氣運,唐鏡如這些年身體也在逐漸衰弱中。 好在有她暗中護著,為她輸送靈力。 錦榮也不問她傷心事,而是道,“娘親給我說說,我的名字是怎么取得吧?!?/br> 她還記得,初懷有身孕時,他們夫婦本是想好了幾個名字,不想,一日嵐華突然測算,說必須得取這個名字。 名,命也,此諧音便注定了意義非凡,不得擅改。 那時夫君還算了很久,說他們的孩兒有宿慧,日后定是個不得了的人物。即便他不在了,也能護佑鏡如平安。 第278章 仙凡篇 聽唐鏡如這么一說,錦榮就覺得她那個便宜爹把她看得還挺高。 這不免讓她對未曾逢面的親爹多了分好感。 想來,這些年沒有人來打擾她們的生活,也是傳說中的那位嵐華仙君做的萬全準備。 雖然她娘親唐鏡如含含糊糊,更是有諸多顧忌,不愿對她說太多,但在錦榮問她爹的名字是什么的時候,唐鏡如還是含笑著在她手上寫了‘嵐華’二字。 看來她的便宜爹認識她娘親時,用的是真名,而不是存心騙凡間的小姑娘,錦榮胡思亂想了一丟丟。 嵐華,嵐華仙君。 若是錦榮沒問過土地公或其他神仙,可能還要迷噔一會兒,但現在是真正的確定。 她怕是真要和此界的天庭杠上一回了。 也許是嵐華這個名字讓唐鏡如回憶起了過往的美好時光,不知道尚且不足六歲的女兒正琢磨著膽大包天的想法。 錦榮可一點都也不會小覷天上的那些神仙,雖說現在也許因為她親爹的緣故正處于對她們無視的態度,但若真想動手,單是在地府生死簿上一找,唐鏡如就逃不過去。 錦榮不禁沉思了起來。 ———— 自讓那日帶錦榮拜祭了亡故的爹娘后,雖未能讓唐鏡如解開心結,但也心里松快了些,面上也多了幾分笑顏。 而有了奮斗目標之后,錦榮幾乎時刻都在修煉,雖然準備好了時刻逃跑的法子,但實力的提升也不能落下。 有過以前的基礎,不僅是一日千里加水到渠成,也不存在什么進階過快,而導致的根基不穩。 佛家有漸悟,頓悟二者之說,修行也講究勤奮,天分,悟性,資質,機緣等等,各種兼有當然好,但也有靠一樣便一步登仙,立地成佛的。 錦榮曾經的輪回中就見到過幾個常人難以言喻的天才。 這樣的人被天道法則偏愛,也不奇怪了。錦榮沒享受過什么氣運之子的待遇,就是有也被她給折騰沒了,所謂氣運這東西,好也不好,只是天道還是世界法則絕不會無緣無故給的,要么是前世大功德給予的補償,要么就是日后承擔的責任,回饋給世界的。 這也是為何錦榮能舍下司命神職了,單是曾有人提醒的她能看到一線天機,神職象征的司命天盤又跟了她好幾個世間,就足以證明這東西很麻煩。 錦榮不怕麻煩,但卻不喜歡不受控制甚至能控制她的麻煩,所以大無畏地忽悠走了蒙昧未開的天盤。 既然她有時能看到所謂的劇情是因為司命的能力,甚至她的穿越也是因為這個的緣故,但也不知道為什么輪回沒有結束。 錦榮很灑脫,在輪回中享受每一世不同的風光也不錯。 至少她的命運由她做主,而不是什么所謂的劇情。 …… 青山連綿,蒼翠如洗,綠水潺潺,雖未下過雨,卻自然帶著草木的濕潤氣息。 出現在山腳下的是一群氣質不凡,容貌的年輕男女,身上都著相似的淺色素淡服飾,像是仙家門派出來的弟子。 一著淺藍色衣裳不失去清雅的女弟子對身旁亦是為首的白衣男子道,“師兄,我們要不先找個地方落腳吧?!?/br> 其他弟子雖未敢說話,但眼里也含著小小的希冀,那看似冷淡的白衣男子微微頷首,“好?!?/br> 雖說修仙者不懼疲累饑渴,但這天色再過兩個時辰就要入夜了,就是找個村莊鄉鎮過夜,也好過露宿野外山間吧,而且他們的修為可沒到能變出遮風擋雨的屋舍來。 走了許久,也不見人煙,那白衣男子都在想是不是干脆御劍飛行好了。 這時終于感應到了前方有人,白衣男子走向那里,他身后的弟子們也跟了上去。 只見一十五六歲的少女正在林間舞劍,不,不能說是舞,只是普通的揮著木劍而已,落在他們眼里,卻是笨拙又緩慢,又帶上了些說不出來的奇怪。 “姑娘?!卑滓履凶映雎暤?。 那少女竟也未理他,仍舊揮著劍,有弟子不滿想要開口,卻被白衣男子攔了下來,他微微皺了皺眉,卻也沒說什么。 好在少女也沒讓他們等多久,但似乎完成了最后一式,才慢悠悠地停下來看向他們,主要目光是望著白衣如雪,容貌也最出眾的年輕男子。 “你家大人可有教過你莫打斷別人練劍?!?/br> 她那算什么練劍啊,有弟子在心里嘟囔開了,更多的弟子是直接露出了不悅,一鄉野女子竟然對他們師兄說這樣冒犯無禮的話。 白衣男子雖然看似冷如冰霜,但卻還是不卑不亢道,“是我不對,打擾姑娘了?!?/br> 其余弟子只會覺得他們崇敬的大師兄寬和仁善,對這讓大師兄道歉的姑娘卻更加不滿,卻想不到這少女還有更無禮的, 少女點了點頭,“這歉道的也還算真誠?!?/br> 幾乎自幼在華陽派山門內長大,清心寡欲,甚少過問世事,如今初涉凡間的弟子們第一次見識到有氣死人不償命的。有年輕模樣秀麗的女弟子幾乎都紅了臉,那是惱的。 相比起來,容顏清冷和面癱相似的白衣男子,他們的大師兄未有動氣,只教他的師弟妹們嘆道大師兄果然修為深厚,涵養也極好。 大師兄都未說什么,他們也不與小小凡人女子一般見識。 好在少女沒有再‘撩撥’他們下去乃至氣得拔劍心魔生,而是隨口道,“看你們的樣子,也不像是迷路到了這里?!?/br> 白衣男子道,“敢問姑娘可知道附近有什么地方可以借宿的?!?/br> ‘練劍’的少女正是長大成人的錦榮,她打量了這些人一圈,被目光掃過的人莫名覺得微涼,明明就是個普通凡人,也看不出什么特別來。 錦榮則是在心里想道,修仙門派的弟子,看上去應該不缺錢,帶回去正好讓村里人賺點錢財。 這些人被看得心里發涼好似要被賣了一樣時,錦榮終于開口了,“隨我來吧?!?/br> …… 跟在錦榮身后,走出了林子,路有時寬闊,有時窄,淺藍色衣裳的女弟子拉了拉白衣男子的衣袖,小聲道,“師兄,她不會是妖怪吧?!?/br>